枭雄赋 第 6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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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拧开水龙头哗哗流下的自来水一样,毫不值钱。

    酒池肉林。

    巨头大亨们端着高脚水晶杯,伴着几个艳美女人,各自形成一个个交际圈,很少小说里描述的肆意炫耀,更别提虚伪称赞和无耻调侃这些了,纯粹是胡编乱造。在这个层次的人,思想境界肯定比普通人更贤良方正,知书达礼,就连交谈聊天都是和风细雨的,或谈政治,或聊商业,或侃稗官野史,或说后代轶事,或纯粹讲几个荤笑话黄段子,以搏红颜一笑。此时的女人们都会装出一副清纯可人的样子,默默聆听,偶尔倾城微笑,偶尔黛眉轻锁,一点一滴地吊起男人们的欲望。

    权力财富在此散去,聚来。

    这里,便是神秘的金字塔尖之地。

    狐假虎威的故事告诉世人,焦点人物往往落在人后。

    当昊天太子爷、市长大公子缓步走入大堂时,大亨贵妇们下意识侧目望去,顿时惊愕万分。

    大多数焦点都在同一时间从不同方位聚集在了宁州两大顽主身后的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望了一眼就永世不会忘记的女人,苏楠。一袭曲线精致的黑色晚装,妩媚妖娆,那种东方神韵之美在起伏的裙摆间若隐若现,展示得天衣无缝,弥漫着东方女性那迷人含蓄的深厚韵味,如一朵于天山侧壁绽放出来的雪莲,堪比天仙,几乎谋杀了所有眼球,以至将隐藏在她身后的萧云直接忽略掉了。

    黯然失色。

    大亨们呆若木鸡,贵妇们嫉恶如仇。

    其实,对于这群身价过亿无上尊贵的男人来说,社会地位已经快到了一个巅峰位置,再爬也高不到哪去,收藏各种类型的女人便应运而生。可以这样说,再出色的女人他们也见过,再极品的女人他们也尝过,再不可一世的女人他们也征服过,但从来不会被一个女人这样的深深吸引过。大堂现场不乏穿晚礼服的女子,但是在天生优雅高贵的苏楠面前,全都相形见拙,要么是姿色平平,要么是晚装妩媚不足合称不够。苏楠的出现,如同月球引力导致了声势浩大、波澜壮阔的钱塘江大潮一般,顷刻间,便将这些大亨巨贾们构建了多年的不会被感性思维阻碍理性思维的诺曼底防线彻底冲垮。

    倩影所移,目光所至。

    美人如画,传神,却无法尽美,从古至今都是一幅夹杂着瑕疵的极品画卷。

    西施脚大,貂蝉眼疾,昭君溜肩,玉环体臭,清照赋愁,师师为妓,圆圆早逝,黛玉多病。

    可是,眼前的这个美人无论横看竖看正瞧斜瞧,都找不出半点毛病来,让人歹念顿生,恨不得将她身上仅有的那块裹衣布给扯下来,好进一步验证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完美无瑕。也许,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个与她隔开两步路距离而非并排行走的年轻人了,寒酸颓废。俗话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他们立即对他的身份地位有了个大致揣测,尾随在后不敢笑,不是司机就保镖,这一前一后的一男一女相映成趣,就像一块上古美玉,却装在一个破烂铜盒里,门不当,户不对。

    大堂并没有沉寂多久,很快又恢复了热闹,不同的小圈子依旧活跃,李斯特钢琴曲依然优美。

    但男人们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交谈时词不达意,张冠李戴,目光常在不经意间向那个女人飘去。

    萧云坚决贯彻低调作风,让张宝孔阳先走向一个临窗角落,自己却和苏楠在一张酒桌旁停下了脚步。

    “惊艳全场。”萧云调侃道,端起了一杯法国红酒,波尔多玛格丽,有“法国葡萄酒皇后”的美称。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现在对你这样刻意掩饰的做法算是大彻大悟了,被当做焦点的感觉,就像如蛆附骨,浑身不舒服。”苏楠小声抱怨道,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有视线的接触。她并不是那种关在笼子里整天对着一堆时尚杂志无所事事的金丝雀,知道交情就是在交际中培养的感情,但在这些刀头舔蜜的目光注视下,还是显得局促不安。

    “傻妮子,聚光灯下的你,才更有魅力。”萧云轻声道,摇晃着红酒的姿态,竟有种贵族式的风度。

    苏楠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下的他,难免惊讶得有些魂不守舍,恍惚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神情平静,抬起眸子缓缓环视了一周,轻声道:“尘事塞翁心,浮世庄生梦。浮华世界的背后,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有着多少难以倾诉的苦楚呢?聚光灯下的生活,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但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在我的世界里,你依旧纯洁得像天使,脏了的,只是这个世界。”萧云微微一笑,清净如竹。

    “真的?”苏楠问道,那种魅惑发挥到了极致,即便是清心寡欲的卫道士也会步入泥潭,难以自拔。

    “当然。”萧云轻声道,转头瞥了眼那些可以主宰这个浮尘俗世的人们,嘴角轻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苏楠梨涡浅笑。

    所谓习惯成自然,她打小就跟着父亲走进官场世界,几乎是在串饭局中长大的,小饭局,大饭局,升迁饭局,平调饭局,从这个饭局吃到下一个饭局,这是每一个干部子弟都会经历过的,排场再盛势浩大的宴会也参加过,并没有过多生疏的感觉,很多规矩按图索骥就可以轻松应付,她之所以感觉百爪挠心,是因为不喜欢鹤立鸡群,更愿以一种安贫乐道的心态来驰骋商界,不过既然这个年轻人执意把她推上前台,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别一筹莫展的,你可是江山实业的老总,一举手一投足,都代表着公司形象。”萧云柔声道。

    “知道了,啰嗦。”苏楠嗔瞪了他一眼,然后也端起了一杯红酒,挑挑黛眉,“那我去了?”

    “马到成功。”萧云微笑道,往上提了提手中红酒,语气很戏谑,更像是一个荆轲刺秦般的悲壮祝愿。

    苏楠又忍不住怨气横生地翻了个大白眼,却懒得与他对簿公堂,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适可而止,什么时候应该以退为进,转身一刹那,心中那一点可有可无地怨气烟消云散,嘴角随即扬起一抹倾国微笑,莲步轻移,慢慢走向那些等量齐观的小圈子。

    征服这两个字,是男人世界中最常用的,尤其是在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

    刚才,几个地位拔尖的大亨没少浮光掠影地偷瞄这个宛若天仙般的女人,苦苦在脑海深处搜寻着往昔记忆,自己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她,但只换来一片空白,一无所获,又见她竟然在和那个地位卑微的年轻人耳鬓厮磨,忿忿不平,有眼不识泰山是最让人郁闷的一件事情,自己哪点比不上他?可一肚子怨气还没生完,就见她顾影自怜地一个人走过来,心中暗喜,终于轮到自己粉墨登场了吧,于是纷纷改弦易辙,中断与各自小圈子的高谈阔论,各怀鬼胎地向她靠拢了过去。

    百舸争流。

    苏楠愈是从容淡定,就愈是光彩照人,她从小就受到苏墨砚良好教育的耳濡目染,虽然没有世家大族的那些千金小姐养尊处优,却仿佛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和文化感染力,动作举止礼貌而不失大方,温柔而不失干练,俨然一位顶级的外交家,再刚愎自用好为人师的男人也会被涣然冰释的,她微笑着向那些故作镇定的绅士们递出一张张印有“江山实业总经理”称号的名片,一视同仁,绝没有厚此薄彼。

    所谓的绅士,无非就是耐心好一点的野狼,仅此而已。

    当他们知道这个绝美如妖的女人竟然还是一家新兴公司的总经理,并非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纯粹花瓶时,更是目瞪口呆,这对心灵的震撼,绝不亚于她在视觉上的冲击,突生一种深陷囹圄的感觉。要知道,愚蠢的美人味同嚼蜡,就像一座城墙千疮百孔、防御能力不堪一击的城池,断然不能引起男人征服的欲望。但智慧的美人就奇货可居了,就像有号称“天下第一雄关”之称的山海关,地势险要,极难征服,却往往更能激起男人们的雄心壮志。

    《爱经述异》里说:智慧,才是女人最性感的装饰。

    萧云端着那杯红酒,小抿了一口,轻瞥了下处在风暴眼里却处之泰然的苏楠,嘴角微翘,这妮子果然是真金不怕火炼,即便临危受命也能左右逢源,自己这样袖手旁观,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对于自己的道貌岸然,萧云自嘲笑了笑,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重新再拿过一杯,带着些许慵懒疲乏之意,踱步前往临窗的一个角落,张宝正在那儿向他招手。

    角落里摆着一株硕大的绿萝,萝茎细软,叶片娇秀,绿色盎然。

    绿萝旁站着四个人,除了张宝和孔阳外,还有两个女孩,无一不是年轻貌美冰清玉洁,嫩得就像菜地里新冒出来的水灵芽菜,一身价格不菲的晚礼服不负重望,使她们的魅力锦上添花,少了几分青涩,一下子就破茧成蝶,蜕变成熟。

    “悦儿,好久不见。”萧云人未到声先到,依稀有点王熙凤的风范,向张宝身边的那个女孩打着招呼。

    那女孩却对他这个处心积虑的问好不屑一顾,白了他一眼,冷声道:“师父,你迟到了。”

    “只迟了不到十分钟,唐老师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生我气吧?”萧云终于到达目的地,摸了摸鼻子。

    “我唐悦儿才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只是不想你学某人,将迟到当做家常便饭。”唐悦儿一边别出机杼地说着,一边不怀好意地斜睨着身旁的张宝,指桑骂槐,对他的屡教不改绝不会既往不咎。她的模样不算太过惊艳,但清秀,典型的江南女孩,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很漂亮,尤其是讽刺人的时候,相当犀利。

    张宝自知理亏,唯有挠挠头,堆起满脸灿烂真诚笑容,有点不逞之徒的不知廉耻。

    其余几人见到这个顶级纨绔坠入这副吃瘪无语的窘境,都发出落井下石的轻笑,气氛融洽。

    无独有偶,其实萧云与唐悦儿已经见过好几次面,她是张宝的女朋友,俩人感情笃深,不说形影不离,也是经常出双入对的。张宝每次去找萧云时,都会捎带上她,一回生,两回熟。在此之前,也就一个多月前吧,萧云还在十里清扬做侍应生,就见过她一面,那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逢,却不相识,当时在场的还有她另外两个朋友,其中的一个,现在就站在她旁边。那一天恰好是她生日,无辜蒙冤的萧云撞在了火山口上,被正在气头上的她拿红酒的事给不留情面地训斥了一番,没想到昨日的党同伐异,会变成今日的志同道合,回忆起当天的琐碎点滴,恍若隔世。

    世事难料,确实值得玩味。

    唐悦儿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鼎鼎大名的当代华国地质学家唐鸿儒,现任宁州大学校长,“全国五个一工程奖”获得者,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母亲叫钟榕,省教育厅副厅长,原来也是宁州大学的一名历史学教授,怀上唐悦儿后,便辞职回家,做了个全职太太,心甘情愿担当丈夫身边的一片绿叶。可有能力有野心的女人耐不住寂寞,在唐悦儿一岁断奶后,她就见异思迁,在事业和家庭二者中,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挣扎,做出了任何一个女人也最难抉择的决定毅然决然进入了政坛。虽然其后在教育部门的政途走得磕磕绊绊,但她始终精卫填海励精图治,唐鸿儒也并非挈妻将雏的大男子主义,反倒是在背后苦心孤诣默默无闻地给予鼓励与支持,总算挺了过来,如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成为了世人眼中无比羡慕的女强人。

    有其母,必有其女。

    唐悦儿深受她母亲中流击楫性格的影响,从小便自强不息力争上游,哪次考试如果不拿全班第一,都会躲在被窝哭鼻子好几天,长大后更是对天发誓不依靠家庭,不依靠男人,自己披荆斩棘闯下一番事业,不仅如此,在感情方面也极像她母亲,对于自己的另一半要求苛刻,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田地,抛出“二不”准则:不能是个倚仗家世的二世祖,不能是个不学无术的登徒子。

    华国有句俗语,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在她的悉心管束下,张宝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昊天太子爷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妻管严,在外头作威作福不可一世,可在她面前,永远都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俯首贴耳。一开始,她并不喜欢他跟萧云过多往来,因为觉得他们之间相差太远,一个是高不可攀的豪门公子哥,一个是毫不起眼的平头老百姓,一个是打个喷嚏都可以让半个宁州染上感冒的太子爷,一个是活着无人注视死了也没人在意的小市民,怎么相处?说出来也没人信。虽说她没有歧视底层人群的习惯,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被一个碌碌无为的朋友所影响。交友不慎,往往会摧毁一个人,再好的才华也会泯于众人,就好比一辆顶级法拉利,却被一台差劲夏利所诱惑,鹊巢鸩占,互换了发动机,导致外强中干,何堪大用?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不仅错,且错得离谱,她深刻体会到了那一句古话的真正含义。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萧云非凡的谈吐以及渊博的知识深深吸引着她,颇有点醍醐灌顶的意思,更令她吃惊的是,这个年轻人身上拥有着一种清雅淡静的魔力气质,如幽深寺庙里的一枝青竹,任凭风雨飘摇,在沧欲横流的物质世界中,毅然抖落一地风尘,不沾人间俗气。

    当她知道张宝的那套“扶灵拳”是萧云教的后,更是在私底下狂骂自己的少不更事,然后舍下脸来得寸进尺,常常缠着他,恳求传授技艺,好一圆她的武侠梦,并不由分说先斩后奏地拜了他为师。萧云拿这个娇蛮小公主没辙,便信笔涂鸦,教给了她一套女孩子最容易上手的掌法,名曰:锦衣绣手。唐悦儿没有丝毫的武术根底,学得远远称不上登堂入室,只是浅尝辄止,说花拳绣腿更准确,中看不中用,可这小妮子却乐此不疲。

    “徒弟,不介绍一下?”萧云看似随口而出,实则谋划许久,轻瞥了眼唐悦儿身边的女孩,高挑身材,鹅脸蛋,杏花眼,一头青丝轻轻搭在香肩上,像杨枝柳条,很柔美,当初在十里清扬有过一面之缘,理所当然地认出了她来,但不敢太声张,毕竟不熟,也不知道名字,如果主动搭讪,肯定会落下心怀叵测的把柄,还是让她的好姐妹牵线搭桥,免得贻笑大方。

    谁知那女孩是个斫轮老手,不等唐悦儿介绍,莞尔一笑,主动伸出秀手,轻声道:“俞晴。”

    萧云挑挑眉,伸手浅浅一握,就马上撤军,一成不变地自我介绍:“萧云,萧瑟的萧,白云的云。”

    “认识你,很荣幸。虽然我们之前不熟悉,但经常会听到悦儿说起你。她呀,一没事就将你挂在嘴边,师父长师父短的,简直把你捧得是天上有地下无,‘萧云’这条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我跟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场,从小到大,没见过她对一个人评价这么高,即便是张宝同志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我对你实在是太好奇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俞晴轻声道,自有一股大家闺秀才彰显出来的淡定气韵。

    “愧不敢当。”萧云连连摆手。

    “啧啧,师父,你就别虚情假意了,想笑就笑,憋在心里,罪不容诛啊。”唐悦儿露出一个鄙夷神色。

    “……”萧云捉襟见肘,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俞晴掩嘴轻笑。

    唐悦儿眼神狡黠,对萧云的尴尬置若罔闻,一点儿也不想尊师重道,更不想大发慈悲,不分青红皂白继续暗箭伤人道:“师父,你对俞晴大小姐也就别痴心妄想了,她呀,你高攀不起的。听说过新鲜出炉的全国五百强之一的新希望教育集团不?就是她爸前几年创立的,主攻教育事业,到今年为止,在苏浙一带已经全面超越了俞敏洪的新东方,再者说了,她早就名花有主了,男朋友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大有来头,正宗的官二代,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的公子,骆陨石,现在在春湾镇任副镇长呢,很快就会扶正,前途无限,所以徒儿我衷心奉劝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萧云怔了下,将她的这番冷嘲热讽一笔抹杀,望向俞晴,轻声问道:“骆陨石是你男朋友?”

    俞晴微笑点头。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萧云感慨万千,挂起了一抹钟灵毓秀的微笑。

    唐悦儿见他沉稳如常,没有预想的长吁短叹,有些奇怪,问道:“你认识骆陨石?”

    “不但认识,而且还算是相见恨晚的朋友,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抽过烟。”萧云轻笑道。

    “哦?这些他倒没有跟我提起过,嗯,看来回去得好好审审他了,跟我心驰神往的偶像做了朋友,竟然也不如实汇报,简直无法无天了。”俞晴佯装发怒道,可毕竟没有专业演员对表演得心应手那么深的道行,自己把持不住,率先笑了起来,很清纯,像一滴露水。

    几人也被逗乐。

    萧云的笑容第一个随风飘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俞晴,你爷爷是不是俞知堂老人?”

    “嗯,你认识他?”俞晴眨了眨水灵眸子。

    “不认识,不过很想。”萧云巧夺天工地掩饰起心里的震颤,咧开嘴笑了笑。

    “这还不简单?哪天你上我家,跟老爷子唠唠嗑,他最喜欢跟年轻人聊天了。”俞晴轻声道。

    “合适吗?”萧云试探着问道。

    “当然了,反正他对你又不陌生。”俞晴浅浅一笑,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知道我?”萧云受宠若惊,俞知堂太过赫赫有名了,能入这些德高望重人物的法眼,三生有幸。

    “你写的那篇经济论文《宁州经济向左还是向右》,他赞不绝口,当然对你过目不忘了。”她笑道。

    “你怎么知道那篇论文是我写的?”萧云深深皱了皱眉,瞬间勾起了沉痛往事。

    “那个师妹在去世前几天,刚向学校交待过,说这篇论文不是她写的,作者是你。”她避重就轻道。

    萧云愣住,很久,才苦笑着说了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几个人都大致了解他跟这个师妹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这时候,也只能沉默是金了。

    忽然,大堂几乎所有灯光熄灭,只留下几盏聚光灯。

    钢琴舒缓,舞曲奏起,舞池中央,轻歌曼舞。

    “师父,跳舞吗?”唐悦儿轻声问道,不忍心自己的师父陷入积重难返的回忆中。

    “不了,你们玩,我想一个人呆呆。”萧云微微一笑,选择闭门造车。

    唐悦儿还想劝说几句,就被见微知著的张宝拉了出去,俞晴也在孔阳的邀请下,微笑而走。

    远端的苏楠似乎有着奇妙的心灵感应一般,对萧云的情绪变化有所察觉,拒绝了很多男士的跳舞邀约,虽然正和几个贵妇在舞池边不知聊着什么话题,但显然心不在焉,也许是饮了太多酒的缘故,绝美的脸颊泛起几片晕红,像块红玉,更显妖魅,视线不时地飘向角落里那个孤寂却伟岸的身影,眼神盈满柔情。

    萧云并没有他们误以为的伤心欲绝,只是因为扯到了那个点,而不可避免地有些情绪波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过很快,他心中那抹伤感就化作了南柯一梦,彻底消失不见,依然藏匿在那个阴暗角落不想挪窝,低调做派不言而喻,优雅如钢琴家的手轻轻摇晃着酒杯,斜靠着墙而站,慵懒颓废,偏却迥异流俗,视线紧紧锁定在了隔不远的一个青年身上。

    那个青年确实引人入胜,年纪不大,撑死了也就二十七八左右,戴着一副粗框黑色玳瑁眼镜,病恹恹死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气,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消瘦,站在窗户前,静静看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大亨贵妇们,没有任何表情,显得与这个贵族世界格格不入。

    但不知为什么,他有种同龄人所没有的犀利眼神,算不上气势,却是一种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姿态。

    “有意思。”萧云观察了许久,才微微一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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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徒们,有个小通知,本人的写作风格业已初步形成,不会有太大起伏了,接下来的有些章节,我想玩玩票,转一下风向标,不过不会很多的,只有几章而已,请原谅哈,今晚有亚洲杯,敞开胸怀,支持一下国足吧。)

    第五十九章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一曲方罢,一曲又起。

    大堂灯光重新明亮起来,璀璨灯光变得柔和,富有浪漫气息。

    舞池中央的绅士淑女们换了一个舞姿,由探戈,舞成了维也纳华尔兹。

    这种起源于法国的交谊舞,以其优美的乐曲,曼妙的舞姿,浪漫的氛围,高雅的格调,风靡于全世界,是人们联络情感的最好载体,也是上流社会中最盛行的一种交流形式。同时,它兼收并蓄,多唯利是图的肮脏交易,多情投意合的美好爱情,多媚上欺下的投其所好,多万古千秋的外交手腕,都在旋转腾挪中发生,也在旋转腾挪中结束。

    岁月穿梭催人老,可任谁都不会忘记,在中南海里,曾住着一位著名的舞林高手,周总理。

    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为了提高华国的国际形象,周总理大力提倡跳舞。当时,中南海的怀仁堂、北京饭店或是三座门俱乐部,都是周总理经常举办舞会的地方。起舞时,他的脸色白中透红,浓眉下的双眼炯炯有神,神态高雅而又平易近人。而他的舞姿颇具英美风,舞步矫健,优雅大方,潇洒飘逸,风度翩翩,浑身充满着舞曲旋律感。

    鼎湖主楼二层的大堂内,舞影重重。

    就在琴曲刚换之际,那个略显苍老的病态青年不知为何,嘴角竟鬼魅般地轻轻扬起,惊世骇俗,伸出有点苍白的手指推了推黑色镜框,转身,慢慢向靠近吧台的沙发走去。如果仔细观察他的细微动作,会惊讶发现,他从不一碗水端平,讲究韵律上的变化,譬如绳趋尺步,并不由始至终都直道而行,几乎每隔五米,他的落脚点就会有所偏移,或是左脚重,右脚轻,或是与之相反,很容易令人想起《阴冷的坟茔》这类的书籍。通常只有两种人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是本身就长短脚的人,二是偏执谨慎到阴阳怪气的人。

    萧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凡是诡谲怪诞的人或事,他都会想一探究竟,弄个水落石出。

    他皱了皱眉,可还没来得及往更深的地方想去,一把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七少爷,这么孤单啊?”

    萧云下意识转头,见到来人,轻轻一笑,打趣道:“真是冤家路窄,去哪都能碰见你。”

    “这叫缘分。”贾伯侯正懒洋洋地环绕着舞池走过来,顺手将空酒杯递给了一个恰好路过的侍应生。

    “甭来这套,我站在这都快成化石了,你才舍得离开温柔乡,忒不够意思。”萧云泄愤道,其实他早就发现这个戴着厚重眼镜的好色之徒了,这厮刚才在舞池中央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翩翩起舞,那只放在后背的大手还不忘不露痕迹地上下求索,享受着令男人垂涎的温润。

    “这能怨我么?那美人儿是个大学生,特别有韵味,我被迷得插翅难逃,舍不得放手啊。”贾伯侯走到跟前,喜形于色,在萧云面前,从来不需要忌讳,直言不误袒露心迹。不过,他依然泛起一阵心惊胆跳,不是为那个女大学生,而是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跟昊天太子爷和市长大公子有着交情,这是多少人恨都恨不来的,有这么好的关系,他不利用,反而要如此低调,要隐藏在幕后,到底为什么?玄奥,莫测,藏龙卧虎啊。他越来越读不懂这个年轻人,越往里走,道路越是复杂,走着走着,你就迷路了。然后暗中庆幸自己选择跟他做了莫逆之交,这个决定的意义,不亚于当年娶了王梅梅为妻。同时,他也倍感诧异,为什么并不属于这个圈子的萧云面对如此奢华的世界,竟没有一丝的惊叹,或者自卑,抑或拘束,甚至没有一丁点的留恋,在这个权利场当中,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自在,眼神依旧干净空灵,少年老成到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境界。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搞定了?”萧云露出一瞥暗藏玄机的打趣眼神,斜睨着远处那个略带青涩的女大学生。

    “那还用说?”贾伯侯春风得意,镜片后的眼睛荡漾着**,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个“V”字。

    “别弄巧成拙,踩了地雷阵。”萧云善意提醒道,这厮还真是饥不择食,老牛吃嫩草得这么理直气壮。

    “你给我放一百个心,这点我能不堵住漏洞么?问过了,刚毕业,纯白纸一张,是宁钢老总詹击鼓新招的秘书,今晚带来撑场面的,涉世未深,又喜欢浮华世界,不吃她,吃谁?”贾伯侯大笑,然后掏出一包红塔山经典1956,递给萧云一根,自己熟练地点燃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啧啧叹道,“这女人啊,就像手里这根烟,抽了几十年,离不开喽。”

    烟不贵,八元一包。

    “你就抽这烟?”萧云三根手指轻捻着烟嘴,悠悠转着,思考着要不要拿出那包65的软中华。

    “瞧不上眼?”贾伯侯斜眼不落痕迹从面前路过的一个女侍应生曲线惊艳的小腿上一闪而过。

    “哪敢?只是觉得不符合一个银行行长的身份,对别人雁过拔毛,自己却一毛不拔。”萧云轻笑道。

    “嗨,这年头,谁还会用香烟代表身份?90年代那段疯狂的日子,净抽什么555,万宝路这些洋货,觉得高人一等,现在回头想想,觉得脏心烂肺。况且我只对这红塔山情有独钟,当年知青下乡的时候,管大队长要过一根抽,就爱上了,哪能说改就改?这烟很冲,抽起来够味。”贾伯侯哂然笑道,两片厚唇衔着香烟,很不雅观,现出了他底层苦力的本态。

    萧云无语,这厮对烟这么长情,对女人却这么滥情,左右望了几下,问道:“这儿不许抽吧?”

    “不碍事,侍应生不敢管。”贾伯侯又有恃无恐地猛焯了一口,吐出烟雾后,用嘴斜叼着,拿起打火机,咔嚓,一下子便为萧云点燃了,顺手打开身旁的一扇窗,让外面的新鲜冷空气吹进来,两个大男人便在那个角落吞云吐雾了起来,鬼鬼祟祟,情景很是滑稽,像两个背着老师躲在厕所隔间里偷着抽烟解乏的高中生。

    那个站在灯火阑珊处的美女大学生见自己的舞伴杳如黄鹤,正四处张望,拧着眉头找寻。她不属于那种让男人一见到就恨不得拖到床上狠狠亵玩的女人,水嫩,墨秀,像一首藏头露尾的暗恋情诗,仍未褪去少女的青涩,而身旁都是些口蜜腹剑的贵妇人,与她老死不相往来,显得有些孤独无助,视线转了一圈,恰好涉足到角落里,与贾伯侯四目相对,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害人不浅的笑容,然后转回头去,假装认真倾听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在口若悬河的侃大山。

    萧云将这一幕一丝不漏地捕获,没有鄙夷,也没有厌恶,在这个越来越复杂的社会,不乏刚毕业的女学生贪图富贵,随俗沉浮,选择了走攀龙附凤这条捷径,魏娜无疑是其中的典型,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有价值观认识程度的一面,而更多的可能是大环境在无事生非。萧云夹着烟,燃而不抽,轻轻吹着那一星红点,使它燃得更快一些,不动声色道:“老贾,你公然出来泡女人,不怕被发现?”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贾伯侯一副生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耻之徒姿态。

    “嫂子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萧云轻轻一笑,终于抽了口烟。他抽烟的姿态俊逸潇洒,很有艺术感,那种略带散漫的味道就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虽然色彩不浓,却回味无穷。

    贾伯侯沉郁下来,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围城外的人,怎能体会到围城里人的辛酸苦楚?”

    “要不您受累,传道解惑一下?”萧云挑挑眉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婚事,骤然笼上了一层恐惧感。

    “婚后的生活,就像划过的火柴,擦亮之后就再没了光亮,死水一潭,死水一潭啊。”他感叹道。

    “言过其实吧?”萧云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我是过来人,爱情坟墓的直接受害者,还不清楚?男人嘛,哪个不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我老婆算是一个大肚能容的女人了,但还时不时打电话查岗,等到她生日或者结婚纪念日这些重大日子临近,盘查得更严,蛛丝马迹也不放过,每每这时,我就会收敛很多,不敢顶风作案惹草拈花,窝在家里不出来,真是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七少爷,老贾我呢,以一个前辈的身份,跟你这个还没步入婚姻殿堂的王老五说几句忠言逆耳,在这个爱情可以拿来买卖的时代,虽然婚姻不是爱情的终极目标,但是爱情往往会成为婚姻的‘幌子’。一旦幌子被毁了,婚姻就有了结束的理由。一言以蔽之,别信爱情,信感情。爱情太短暂,一瞬间碰撞荷尔蒙分泌过多的产物,充其量只是昙花一现,感情是日积月累相处下来形成的,有着水滴石穿的顽强生命力,才会历久弥新,一段永流传。”贾伯侯语重心长道,嘴皮子功夫果然厉害,不过并不是什么舞文弄法,全都是他体验过后的肺腑之言,他跟王梅梅之间就不属于爱情,但感情绝对无人可替。

    受益匪浅。

    萧云沉默。

    贾伯侯也沉默,不过注意力却转到了女大学生身上,对她不离不弃,两人旁若无人地隔空调情起来。

    大堂内仍有不少没有随着琴曲起舞的绅士名媛,恰似浊流中,那些独善其身的清流名士。

    很久,萧云才轻吐一口烟雾,转移话题,望向那些顶级富豪们,问道:“那些人,你都熟悉?”

    贾伯侯也适时将视线转移,平稳一下那颗躁动的心,轻声道:“不全,大部分吧,有几个挺熟的,像介绍这女大学生我认识的詹总,经常一起打高尔夫。你也知道,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银行的地位很特殊,毕竟一家企业要发展壮大,必须要保证充足的流动资金,新港支行在这方面做得挺到位,给了他们很多帮助,我好歹作为行里的一把手,跟这些老总大亨们的交情还行,虽然谈不上什么铁关系,但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

    在这个国度,关系二字,是至高无上的。

    从古时朝廷的党羽林立,到如今政坛的地方派别,无一不体现着华国人高超的庙堂制衡之术。而商界巨擘与政府官员历来都是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暧昧关系,无论是名扬天下的晋商,还是官商不分的红顶商人,都或多或少地谙晓政界之道。到如今,由商转政,从而爬上高位的商人不在少数,原国家副主席荣毅仁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关系,俨然成了政界与商界这两个不同领域却水火相连的派别纽带。

    “哪几个不大熟悉?”萧云一下子抓住了问题要领。

    “那边那个,穿着一身复古唐装的男人,我跟他,就不是很熟,呃,可以说一点也不熟。”贾伯侯耸耸肩道,没有难为情,用夹着香烟的手向远处微微指着,那个烟头红点仿佛就是一个指示箭头,人心犹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口是心非之人随处可见,如果你没有一套看透人心的过硬本领,你将处处碰壁,甚至屡遭不测,可这人,贾伯侯打过很多次交道,性格喜好都瞧不出端倪来,因此也未能成为可以勾肩搭背的朋友。

    萧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在大堂右侧的一株千年古木旁,站着几个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轻言谈笑。气质这东西,深刻,含畜,致远,肚子里没点货,背后没点靠山,装不出来,即使装出来也不像,其实到了他们这种年龄,那种居高临下的气质已经不用刻意去伪装,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随意地散发着。而在几个人当中,尤为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身着一套市场上买不到、只能专门定制的高贵复古唐装的中年男人,方方的脸,面相庄肃,吊梢的眉毛和眼睛,有点像关云长的卧蚕眉、丹凤眼,下颌留着一寸细长条的美髯,十分儒雅。

    气质非凡,足以倾覆任何一个女人的玲珑心。

    极少男人可以让人感觉像一朵花,但这个中年男人的儒雅,竟似一朵淡泊幽远的兰花,“绿叶淡花自芬芳,深山庭院抱幽香”,显得诗意盎然,仿佛一股清逸雅淡的馥郁花气扑面而来。儒雅风度,不是装腔作势,故作高深;也不是掉书袋,乱矫情。儒雅是骨子里的东西,真正儒雅的人,一举手一投足,就能体现出来,无须刻意表现。有的人看着也挺儒雅,一身名牌行头,风度翩翩的,但胸无点墨,谈吐粗俗,一张嘴就会露馅,活像一个土财主、暴发户。

    萧云轻轻弹了弹累积微长的烟灰,饶有兴致道:“给我说说他?”

    “南京的春秋创投,听说过吗?”贾伯侯轻声道,也不吝啬自己的浅薄知识。

    “略有所闻,十年来迅速崛起的一家风险投资企业,总资本超过40亿美元。”萧云微眯起眼睛。

    贾伯侯徐徐吐出一个烟圈,盯着那个中年男人,缓缓道:“他,就是春秋创投的总裁,长孙能臣。”

    萧云神情古井不波,没有震惊,没有膜拜,隐藏着一种洗尽铅华的气度,左手的一根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晶杯,不知在思考着什么难以破解的难题,然后露出一个瓜熟蒂落般的笑容,轻声道:“春秋创投能发展得这么快,有官方背景吧?”

    “嗯,听说春秋的背后,站着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身影。”贾伯侯的神情出现少有的虔诚。

    “谁?”萧云感兴趣问道。

    “省委书记,荣高堂。”贾伯侯轻声细语,像是讲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国家机密。

    萧云终于皱了皱眉头。

    官轻,势微。官高,尊爵。

    荣高堂,作为一个经济强省的封疆大吏,身兼着政治局委员的身份,政治地位是非同一般的,比其他落后省份的一把手更为声名显赫。在中央层面,拥有着更多的话语权,可以为地方的经济发展带来更多的政策扶持。在地方层面,更是一言九鼎,一字千金,可以清除一切不和谐的声音,上下一心谋发展。等五年任期满了以后,青云直上,进入中央,那是早晚的事,至于位列政治局九常委,也不是不可能。

    在和平时期,什么是官员上位的最有力筹码?

    经济。

    更准确的来说,GDP。

    除了经济外,没有什么政绩可以让你拥有绝对的政治资本。除非你的封地之内整天闹水灾,而你坚持在抗洪救灾第一线,与军民联手共卫家园;又或者你的封地常年有恐怖袭击,你英明领导,果断决策,屡次化解危机,拯救万民于险难之际,不然很难爬到权力顶峰。

    那条道,实在太多人窥视了。

    能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出几个国家级乃至世界级的大企业,那跟在古代立下赫赫战功是相差无几的。

    萧云闻言轻轻一笑,旋即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何,沉默了几秒后又肆意地笑了几声。

    诡异,幽秘。

    贾伯侯见到他不温不火的脸色,心中微微诧异,连烟都忘了抽。

    虽然早已见识过这年轻人的深厚城府,但能深到连一丝诧异表情都没有的地步,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萧云再次轻瞥了眼谈笑自若的长孙能臣,兴致索然,轻声问道:“除了他,还有吗?”

    “那个,在阳台边的沙发上,正拥抱着两个长发美女的中年男人。”贾伯侯又指了一个人。

    萧云向那张沙发上望过去,三盏明亮耀眼的嵌顶灯下,一个长得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中年男人正颓废地斜坐着,环绕过女人后背的左手还提着一瓶路易十三。兴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表情稍显虚幻迷朦,任由身旁的两个美人亲吻着他的脸庞。

    趁这空挡,贾伯侯迅速掐灭那根快燃到烟嘴的香烟,重新掏出一根红塔山。

    点燃,深吸,轻吐,一气呵成。

    “他是谁?”萧云语气很淡,却掺杂了一丝好奇。

    那个中年男人,不像长孙能臣的温文尔雅,反而有点纨绔不羁的味道。按理说,人到中年,历经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看透了韶华匆匆,花开花落,早已将年少轻狂或者沉湎俗世的青涩磨去收敛了,会多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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