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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带上了人类最美的面具,谈吐不凡,极有涵养。
源静则流清,本固则丰茂;内修则外理,形端则影直。
这引自王勃《上刘右相书》的四句话,就是他们在这个金字塔尖的圈子上生存交际的至理名言。显然,这样的生活多了,便会让人觉得过于枯燥无味,过于平淡无奇。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仿佛吹来了一阵春风,吹走了枯燥,吹走了平淡,让他们耳目一新,神清气爽。
片刻后,两名高挑漂亮的女侍应生在应暗藏的示意下,右手平托着两个圆盘,稳稳当当,盈盈走来,纤细如杨柳的腰肢摇摆轻舞,煞是好看。圆盘上各摆着15只小杯的白酒,晶亮透彻,在大堂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闪烁着夺目银光。
极品好酒,茅台。
“师父,行吗?”唐悦儿担忧道,微皱着柳叶眉,虽然她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潜力无穷无尽,就像一句高深莫测的佛道禅语,凡人难以悟透,却隐隐约约地为你指明一个方向,让人在匪夷所思中念息静虑。但三十杯白酒还是太多了,有点不靠谱。
萧云绽放出一个观音坐莲般的清净微笑,瞥了眼那些亮如水晶钻石般的白酒,轻声道:“没事,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平常心对待就可以了。那些又不是穿肠毒药,况且都是这么小杯的,不碍事,你照顾好苏楠姐就行。”
唐悦儿轻轻点头,那丝担忧却无法从眼神中抹去。
车泰来早已从伊始的恼怒尴尬中恢复过来,一脸邪笑地等着看萧云的洋相。这就是刚才应暗藏跟他喁喁私语的结果: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灌醉了,那醉美人就可以任意采撷了,这事和平解决,不是非得用暴力手段。
一箭双雕,既得美人,又教训了那个人,快哉快哉。
你好,我好,他不好,才是真的好。
应暗藏向萧云作了个请的姿势,微微笑道:“这三十杯茅台,酒气馥郁,只为你一人飘香。”
萧云轻笑不语,走开几步,来到几步之遥的颀长酒桌旁,随意挑了一个高脚杯,拿在手里,对着敞亮的吊灯转了几圈,像在鉴赏一只青瓷酒杯般,然后迈着仿似京剧中红脸须生的登云步,走到两名女侍应的跟前,伸出两根修长手指,从圆盘里轻捻起一个小酒杯,将茅台酒倾倒进高脚杯,如此这般三次,高脚杯恰好盛满半杯。
众人迷惑不解,目光紧随萧云的一举一动。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萧云轻声吟道。
缓缓吟罢,骤然间,他干净空灵的眼神一隐,瞬间变了副模样,如同魑魅魍魉般让人心生惧意,漆黑的眸子凝起一抹黑暗诡魅,优雅如钢琴家的右手疾速地旋转,杯中酒也随之荡漾而起,形成一圈圈漩涡,那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也随之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在辗转腾挪,像一只速度达到巅峰时的陀螺,几乎看不清它的存在,只能瞧见一只透明的物体在灯光的照耀下,不断地往各个方向反射出耀眼光线。
众人目瞪口呆,凝视着那脱俗绝伦的技艺,惊诧得说不出话来,现场安静得掉针可闻。
忽而,萧云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不再迅猛雷霆,如拈花指般清雅淡静,可速度却愈发的惊人,手腕揉动如一条五花银蛇,水晶的酒杯已经隐而不见,只能瞧见一条白色酒柱在高速地凌空旋转,如同一条银龙穿梭在云际之间,八风舞动,腾云驾雾。然而,这条银龙却始终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遨游,它的左右似乎有一层无法穿透的符咒,完全透明的符咒。此时的他宛如一位出神入化的剑圣,手执草木皆可为剑,锋不锐,芒不露,那股气质犹如飘渺的浮云一般,不可捉摸,却随处可见,让人忘记了他的普通,忘记了他的寒酸,忘记了他的平凡。
银龙腾云这种手法,据说全世界只见过一次,法国120周年国庆时,酒王莫泊桑在总统面前表演的。
每个人都像被抽空了般,再也生不出其他念头,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一个急不可耐想弄清楚的疑问。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正当众人的那个疑问在心中百转千回之际,毫无预兆,萧云手中的动作猝然停止。
刹那间,那条银龙终于冲破云霄,腾空而起,直楞楞地飞入他的口中,无分寸差池,妙到毫颠。
叹为观止。
安静了许久,一个掌声在某个角落突兀地响起,拍了几下,下一个掌声也随之而到,稀稀落落。
紧接着,如碧浪潮水般的掌声不可抑止地滚滚而来,愈来愈震撼,响彻全场。
一层的人们被这雷鸣般的掌声弄得一头雾水,不知二层发生何事。
这样的掌声一直贯穿于萧云喝酒的整个过程,众人望向他的眼神早已没有伊始的冷漠,反而是淡淡的欣赏。有不少女人更是生出了几丝倾慕之意,眸子里荡漾着异样的神色。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只是此时此刻的气氛烘托造成的。这群女人,理智到可以让思维最缜密的科学家都汗颜的地步,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生花妙笔的摇酒技巧就暗送秋波,**。
她们痴情,但不花痴。
在萧云饮下最后一杯酒时,全场的气氛到达鼎沸。
三十杯酒下肚,他竟无丝毫醉意。
三十杯酒,仿似三杯。
这可能吗?
普天同庆下,只有两个人面如死灰,应暗藏与车泰来。
所谓兵不厌诈,其实早在一个星期前,他们几个肝胆相照的纨绔公子就旁敲侧击,从鼎湖方面获取了萧云也会偕同苏楠出席的重要信息,事先未雨绸缪了一场一箭双雕的戏码。今晚,应暗藏与车泰来按照安排,早早来到大堂作准备,可作为始作俑者的邱式迟迟没有出现,时间不等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们也只好提前迎风扬帆了,本想通过挑事的方式来逼迫萧云发飙犯错,同时一石二鸟,顺带殃及牵连张宝和孔阳,结果事与愿违,没料到这个年轻人竟是一块刀枪不入的牛皮糖,无论怎样含沙射影,他就是不急不躁,眼看这套方案大势已去,便马上倒戈相向,启用了备用计划,选择用灌醉的方法来对付这个不识好歹的年轻人,好让他当众出丑,如果够幸运,还能假途伐虢,抱得美人归,但天公不作美,又一次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为这个年轻人的惊艳演出推波助澜,千算万算,做尽谋划,到头来却为他人作嫁衣,焉能不怒?
在二层的最东边,大堂的右侧尽头,有着一间谁也不会发现的密室。
门只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光线微弱地强行进入,却毫无作用,室内依旧黑暗如斯。
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站在门前,透过这条细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缝隙,静静看着大堂里发生的一幕,轻瞥了眼乱臣贼子如丧考妣的应暗藏与车泰来二人,嘴角勾起一个轻蔑到无以复加的弧度,细语轻声道:“井底之蛙,无论在哪个井,看到的天,都是井口般大小。”
随即,房门被轻轻关闭,也关闭了所有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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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酒王莫泊桑为杜撰的人物,请勿对号入座。另,请门徒们做一下作者调查。)
第六十二章 绝世公子
唐伯虎有一句诗:人算不如天算巧,机心争似道心平。
在处世的法则中,总须尽量息人算,息心机。
这样,自然会有一片浑厚、圆润、祥和的气象,自然会清闲、自在、安乐。
然而,这很难,太难了,难以上青天。
应暗藏在南京可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处事圆滑,极有政治头脑。
他是典型的红色子弟,从他爷爷在土地革命时扛着一把烂锄头参加红军开始,他的家族就开始与军队结缘,如今他父亲也是南京警备区的政委,少将军衔,在军界也是顶顶有名,可他却执意要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来,不顾家里的竭力反对,毅然放弃了在占有绝对优势的军界发展,而选择了更为险恶、水位更深的政坛,不倚仗家里,通过自身努力,年纪轻轻便爬上了团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他身边的朋友都是些背景深厚、身世显赫的高干子弟、富家公子,出入省府大院、军区大院就像出入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虽然他这个团省委副书记只是个副厅级,且实权不大,但平时碰到一些厅级干部他都懒得打招呼,他圈子里比这号子人物牛逼的,大有人在。
龙跃凤鸣。
他心机颇重,精于权谋,要不然也不能在南京这块政治风云是非之地爬得这么快,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什么时候试过被旁人顺水推舟,沦落到给旁人当陪衬作配角的地步?车泰来是他去上海出席一个高新企业落成典礼宴会时认识的,并不算可以赤诚相待的知己,纯属趋炎附势,而且这个韩国青年人面兽心,喜欢玩霸王硬上弓的野路子,有几个上海极为有名的上流交际花就糟蹋在他手里,但是他在上海人脉广,各方面都吃得香,与许多上海数一数二的公子哥都是把兄弟,应暗藏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想方设法接近他,不说狼狈为奸,起码是勾肩搭背。
南京,六朝古都,可惜早已远离了政治中心。
上海,共和国骄子城市,才是有魄力有野心有胆识的政治人物向往的舞台。
对于心比天高的应暗藏来说,南京这样一个副省级城市实在是拘谨得有点小家子气,颇有龙游浅水大材小用的味道。黄浦区人民大道200号,市政大厦,才是令他朝思梦想的殿堂,能够进入那里,等于一只脚踏进了中央,权柄滔天,抑或权倾朝野都是早晚的事。
早晚的事,这意味着,还需要一段日子。
可眼前的事,就迫在眉睫了。
大堂的掌声已经停止,众人极有默契地万马齐喑,不约而同地再度安静下来。见惯大排场大世面的这些人当然清楚这种闹剧风波的发展走向,该参与的时候参与,该旁观的时候旁观,不能抢了当事者的风头,不然就会本末倒置、反客为主,那几个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角。
车泰来一脸阴沉,右手死死地捏着手中装有红酒的水晶杯,氤氲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云谲波诡。
应暗藏更是横眉冷目,将还没抽完的烟随心所欲地扔在地上,狠狠踩灭,似乎它象征着某个可恨之人,但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愤怒表情,在官场浸染了几年的时间,这点自我调控能力还是能够运用自如的,望着那个清闲恬淡的年轻人,自诩玩弄权谋如过家家般轻松的他,头一次衍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不是恐惧,而是自怨自艾。
他见多了那些高干子弟、富家公子,包括很多与他在军区大院一起长大的红色子弟,这些人不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就是刻意标榜离经叛道,不是薄情寡义沾花惹草,就是玩弄权术满腹脏水,真正成才可当大用的没几个,而他自己则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混迹其中,却不融入其中,独善其身才能脱颖而出。他常自比为未出楚国时的孙膑,雄韬大略,却能难得糊涂。可就是这个不知什么背景的普通年轻人让他有种挫败感,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厚黑处世,却瞬间崩盘,那种疼痛难以名状,痛彻心扉。
公道自在人心。
萧云早已鸟尽弓藏了,不再有刚才那种凌然人上的气势,卑微孱弱得像一朵默然绽放在墙角的无名小花,孤芳自赏。他的两根修长手指有如观音执柳般转着已无滴酒的高脚杯,仿佛爱抚花瓣一样的轻柔,手指与酒杯之间若即若离的接触,重一分则莽,轻一分则微,轻声道:“我已经原原本本按照你的要求,喝完了三十杯茅台,现在,可以走人了吧?”
应暗藏镇定下来,微笑道:“我只是答应不再纠缠于对朴公子不敬一事,可没答应让你走。”
“唉,蜀雪随僧蹋,荆烟逐雁冲啊。”萧云一声叹息,早就料到这位颇有些城府的青年不到弹尽粮绝的一刻,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这样落他面子,他没有当场撕破脸皮就算忍功了得的了。萧云摸摸鼻子,指了指应暗藏手腕上的手表,轻声问道:“浪琴?”
应暗藏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有点云山雾罩的感觉,抬起手,现出珍藏于衣袖里颇有王者风范的浪琴手表,自鸣得意道:“这可是奥黛丽?赫本与亨佛莱?鲍嘉两位传奇巨星代言过的奢侈品牌,十全十美称不上,但说蟾宫折挂,绝不为过,怎么,你感兴趣?”
萧云摇头,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从这一刻起,你还有180秒的时间和我这样面对面地聊天。”
应暗藏又是一怔,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在一直尾随着这个年轻人的思路走,禁不住有点恼羞成怒,冷笑道:“装腔作势谁都会,但不是对谁都灵,你以为语惊四座,就出尽风头了?痴心妄想。林语堂曾有一妙比:只有鲜鱼,才可清蒸。家无鲜鱼,就不要宴客。没有那么大的口气,就不要说那么大的话,那只会让你摔得更惨,伤得更深而已。”
萧云依旧是如高僧谈禅般清净的微笑,轻轻道:“160秒。”
应暗藏戟指怒道:“萧云,你不要太过目中无人!”
“150秒。”
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旁默不作声的车泰来一点也没学会华国处世的方圆之道,反倒学会了趁火打劫,怒不可遏地将手中的红酒泼向醉意酣然的苏楠,毫无征兆,萧云眸中寒光一闪,右脚脚尖在地上轻微一揉,脚跟一搓,整个身体便旋转起来,似燕子穿云般迅疾。
酒至时,人也至。
他离苏楠只有五寸的距离,脱杯而出的红酒着着实实地尽然洒在了他宽广的后背上。
美人安然无恙。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众皆愕然,有些反应极为敏锐的大亨公子已经在打起要请这个年轻人做超级保镖的如意算盘了。
唐悦儿冷若冰霜,斜睨着这个不知死活的韩国人,冷冷道:“你向我师父泼了一杯,我就还你一瓶。”
俞晴也在旁边添油加醋,附和怒斥道:“我也要泼一瓶。”
车泰来讥诮一笑,并没有出言反驳,也许是不会反驳,轻轻摇晃着手里那只早已空空如也的酒杯。
威胁的言语就像没有箭的弓,不足为道,更何况,这握弓的人还是两个柔弱似水的女子呢?
应暗藏沉默不语,与大厅里的其他人一样,静静看着萧云的反应。
他不知道萧云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举动,也许是厚积薄发,也许是见风使舵,也许已没有也许,所以他只能等待,在等待中又带着几分期待。他突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那个永远带着一抹清净如竹微笑的年轻人身上潜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即,无论他做出什么,你都不会觉得奇怪,你都会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才是最奇怪的。
然而,萧云并没有动。
很久都没有动,像是被点了静穴一般,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甚至懒得回头去看泼酒的车泰来一眼。
众人百思不解。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动,只是他的衣角被一只秀手拽住了,一只美如白玉的秀手。
这只秀手只是与衣服藕断丝连般的接触,只要萧云微微用力,就可以顺利摆脱,可就是这轻轻的一拽,仿佛有千斤之力,使得萧云定在原地。她,苏楠,醉意深深,仙姿佚貌的脸上红晕一片,颇有“停车坐爱枫林晚”的韵味,更显媚态,双眸微睁开一条细线,也不知看没看清眼前的年轻人,那只轻拽住衣角的秀手死死不肯松开,嘴里含糊不清道:“萧……云,回……家。”
萧云勾起一个淡到极致的弧度,却如阳光般灿烂。
众人面露惊讶,纳闷这个年轻人被这样羞辱,怎么还笑得出来。
原因只有萧云自己知道,也只有他自己才体会出来。
这妮子醉成这样,还认得出他来,怎能令他不开心?怎能令他不笑?
“够了,应暗藏。”
正当众人期待着这场闹剧下一幕的隆重登场时,在人群中,忽然有人凭空抛出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当然不是萧云说的,更不可能是车泰来说的,但它总需有人说出来。
众人左顾右盼,目光游走,想找出说这话的人。
萧云也在找。
他无论和多少人在一起,都好像是孤孤单单的,似是一个局外人。
所以他永远最冷静,所以他第一个发现说话的人,所以他第一个平静下来。
须臾,大家也终于发现了,都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世上有很多英姿勃发的少年,有很多文质彬彬的书生,有很多气质不凡的世家子弟,也有很多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但却绝没有任何人能和说话的这人相提并论的。虽然谁也说不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究竟在哪里,但无论是谁,只要瞧上一眼,就会觉得他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文雅,在文雅中带着一种令人高不可攀的清华之气。
南宫世家的公子,南宫青城。
他旁边其实还站着一个青年,在场的人都认识,市委书记庞月明的公子,庞超群。
一身妖魅的范思哲,高大帅气的庞超群确实风度翩翩,轻易迷倒不少女人。
可他跟南宫青城站在一起,萧云甚至没有看见他。
南宫青城永远穿着质料最高贵、剪裁最合身的西装,端着酒杯的姿势也是那样的典雅脱俗,像是一幅欧洲拉菲尔前派代表人物米莱斯的油画。他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像踏在落英缤纷的梅花林般梦幻绚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女人的眼神里流溢着异样的光芒,这光芒,不像刚才望向萧云时的纯粹欣赏,而更多的是赤裸裸的欲被南宫青城彻底征服的渴望。
车泰来在华国尊敬的人不多,可这一位,是他虔诚崇拜到百依百顺的,在他面前,就算说韩语,也会紧张得期期艾艾。他见到南宫青城慢慢走过来,伊始的所有愤怒皆灰飞烟灭,瞬间变成了一个大方得体的斯文败类,安静站在那,不再有刚才那种居功自傲蛮横无理的表情,而是像一个每天放学都准时回家的乖乖子。
应暗藏为南宫青城的这句话发愣了很久,直到他走到身边,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肃然起敬的微笑。
南宫青城身上散发的,是一种位居人上的皇家气质,让人不自觉就会自惭形秽,从而俯首称臣。
应暗藏收敛了轻狂,沉淀了浮躁,瞟了一眼安之若素的萧云,轻声问道:“青城,你朋友?”
南宫青城背着手,转身看向萧云,轻声道:“目前还不是。”
应暗藏一怔,脱口而出:“目前?”
萧云的眼神里透着感激,微笑道:“现在是了。”
南宫青城点点头,微笑道:“对,现在是了。”
两个没有多少交集的男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笑得那么一致,那么相似,像两株并蒂莲花。
有时候,帮助你的,不一定是朋友。朋友,也不一定会帮助你。
萧云当然明白南宫青城挺身而出为了什么,一个如此出色的绝世公子,断然不会轻易地在这种场合与他攀亲带故,这会牵扯到很多由此而衍生的问题。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为了一个人。这世上也许只有一个人,值得南宫世家的公子放下身段,在这种场合公然认一个普通年轻人做朋友。
许子衿。
应暗藏心猿意马,脸上闪过极其不自然的神色,像半路劫道,却碰到一个下岗工人,钱没抢成,还因为可怜对方,反而倒贴了五块钱,得不偿失啊,不过他很快恢复常态,望向萧云,眼神写满了善意,尽量用相熟的语气说道:“既然你是青城的朋友,那就是我应暗藏的朋友。刚才的事情,纯粹是一场误会,咱们握手言欢,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你看怎样,朋友?”
唐悦儿冷冷一笑,率先发难道:“我捅你一刀,然后跟你鞠躬道歉,你同意吗?”
应暗藏一窒,随即笑道:“当然不同意。”
唐悦儿斜睨着他,振振有辞道:“那你说我们会同意吗?”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应暗藏低眉敛目,客客气气道:“不知唐小姐想怎样才肯一了百了呢?”
唐悦儿冷笑道:“应公子言重了,我这人面子薄,不敢怎样,在你面前耍阴斗狠,不是班门弄斧吗?”
应暗藏扬眉道:“你这样说,我诚惶诚恐,应某做错了事,理应要赔礼道歉的,你但说无妨。”
唐悦儿满脸寒霜骤然消失,笑容璀璨得如一朵晌午的向日葵,轻声道:“此话当真?”
应暗藏暗叫不妙,但表面仍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轻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唐悦儿悄悄浮起一个奸计得逞的弧度,现出成色很足的美人胚子原型来,却很快掩饰而起,稍微整理一下头绪,一本正经道:“好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推辞。熟悉我的人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两面三刀这些太出格的事情做不来,也不敢做,到底应该怎么样做才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嗯,给我点时间……哦,这样吧,刚才我说过,你朋友泼了我师父一杯酒,我就要还一瓶的,啊,不对,还有俞晴的一瓶,也就是两瓶,相当一视同仁的惩罚,只不过要辛苦你作替罪羊了,没意见吧?”
应暗藏嘴角抽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就像大年初一见到自家的门口贴上了挽联一般,暗淡无光。
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成大事。
低头沉默了几秒钟,应暗藏马上做了一个令人十分吃惊的,同时也是十分正确的举动,丢盔弃甲,弃车保帅。他走到桌子旁,拿过两瓶顶级拉菲红酒,分别递给了唐悦儿和俞晴,笑着道:“两位美女,请原谅我刚才的无心之失,大人不计小人过,请你们尽管泼我这两瓶红酒,权当赔罪。”
众人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这场闹剧风云突变,令他们一时还难以跟上。
唐悦儿和俞晴相视一眼,也不客气,放下女人的内敛矜持,扬起手,把今晚所有的怨气怒气晦气闷气都渗在酒里,尽然泼在了应暗藏身上,两瓶上万的顶级红酒很快见底。应暗藏没有半点愤怒,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是满脸真诚微笑,看得两位小美人一愣一愣的。他那套昂贵的银色西服顷刻间变成了深红色,红似蔷薇。酒像屋檐滴落的雨水,不断地从衣服上流出,滴下,落地。
应暗藏低头看了红透的西服一眼,对萧云笑着道:“同病相怜了。”
萧云笑笑,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这是他咎由自取的,没有再看像个跳梁小丑般的应暗藏一眼,转过身去,向雪中送炭的南宫青城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后,横抱起醉得不知日月星辰的苏楠,缓步走出了大厅,也走出了众人的焦点关注。
闹剧也是一场剧,是剧,就会有落幕的一刻。
大厅里重新恢复了热闹,钢琴曲再次悠扬奏起。
灯光依旧璀璨,红酒依旧醇香,众生依旧颓靡,一切如旧。
南宫青城端着水晶酒杯,穿过一片女人火辣辣的眼神,走到了窗边。
漫天的细雨早已停止,天上没有月亮,大地漆黑一片,如同死亡般的漆黑。
在漆黑的夜色中,走着一个年轻人,脚步稳重坚定,没有半刻凝滞,似乎纵然前面迎接他的是悬崖峭壁,他也不会停下来,因为他怀里的醉美人需要一张床,一张温暖如春的床来休息。南宫青城静静站在窗边,就这样出神地望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也很久才眨一次,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么的孤高傲世,那么的令人难以接近。
难以接近,不代表不可以接近。
庞超群走到他身边,视线也转向窗外,轻声问道:“我不明白。”
南宫青城依旧没有动,轻声道:“你问。”
庞超群偏过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问道:“为什么?”
南宫青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是我朋友。”
庞超群轻声道:“别忘了,他是张宝和孔阳的朋友,与我们不是一路的。”
南宫青城浮起一个迷倒众生的微笑,轻声道:“那他也是我南宫青城的朋友。”
庞超群愣住了。
这句话的价值,究竟有多大,只有庞超群心里最清楚。
能得到南宫青城亲口承认是朋友的,只有三个人,他自然是其中一个。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竟然可以成为名闻天下的商业鬼才南宫青城的朋友。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知有多少知名企业家会愤懑吐血,不知有多少富家公子黯然伤魂。
南宫青城,在年轻一代的世家子弟眼中,那是天**才会有的人物。
庞超群没有再说话,而是和南宫青城一样,望向了漆黑夜色中的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似乎感觉到了窗边有人在默默注视着他,待走到竹林小道前,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南宫青城见到萧云望过来,轻轻地挥了挥手。萧云不知是看见了这个动作,还是没看见,诡魅般地笑了笑,然后走入了竹林小道中,再也没回头。
只是没人发现,萧云刚才看的,不是南宫青城,而是二层东边的那间密室。
那间没有一丝光亮的密室,窗边的一条缝隙因为窗帘的轻轻放下,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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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开始,行文风格会玩一下票,不多,想尝试一下新的东东。另,请门徒们做一下作者调查啊。)
第六十三章 洞察人心,美人倾心
一艘画舫,驶过如镜湖面,会漾起层层涟漪,可最终还是会归于沉寂。
鼎湖会馆二层就像那归于平静的湖面,没有波澜,没有纹路,众人觥筹交错。
这座坐落在鼎湖畔的会馆隐藏于郁郁竹林中,在外人眼里,仍是和此时的夜色一样,神秘,幽森。
里面的人,也是如此。
钢琴舞曲已经前赴后继换了好几回,可南京春秋集团掌门人长孙能臣还是没有要歌舞升平的意思,这让不少春心暗许的女士微感失望。他身材修长,举止高雅,跳起舞来应该十分优美潇洒,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舞姿就像一樽上古青花瓷,让人越赏越觉得妙不可言。
这位淡雅如兰花般的中年男人仍是静静地站在那株千年古木旁,长眉紧锁,不显山不露水,手里轻轻转着盛有半杯红酒的水晶杯,望着酒杯中心的那一个小小漩涡怔怔出神。那个红酒漩涡仿佛有什么神乎其神的特殊魔力,把他整个人的魂魄都勾住了。
他旁边站着一个长得不算威风凛凛但绝对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心慈面善,像一尊有求必应的佛像,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一身看不出牌子的高档西服,让他即便是大腹便便,也没有过多的粗枝大叶一览无遗,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古玉戒指,色泽青润,莹和光洁,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出土文物。
他见长孙能臣这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大惑不解,开口问道:“能臣,有事?”
长孙能臣没有抬头,仍是望着那个漩涡,轻声道:“你觉得那个年轻人怎么样?”
中年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问道:“哪个?”
长孙能臣停止了手中的晃动,任由红酒漩涡继续旋转,轻声道:“刚走那个。”
中年男人心头一颤,视线不自觉也转向了长孙能臣手里的那杯酒,轻声道:“我不喜欢。”
长孙能臣好奇问道:“原因?”
中年男人静思默想,一会儿,轻声道:“八个字。”
长孙能臣扬了扬卧蚕眉,有点春暖花开的味道,轻声道:“说说。”
中年男人缓缓道出心声:“哗众取宠,华而不实。”
长孙能臣凝望着渐渐慢下来的红酒漩涡,轻声道:“我在听。”
中年男人轻轻转着无名指上的那枚古玉戒指,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每次在深思熟虑时,都会这样做,轻声道:“相比于同龄人,他的城府算是可以的了,不至于浅到是个人都能看透,也不至于阴深到让我们这些过来人反感,但还是显得过于稚嫩,考虑问题不够细,不够周全。为什么这样说?在这种场合,酒量再好,也不应该以白酒来招摇过市,更何况是令人咂舌的三十杯?在那些女人眼中,可能会觉得他是孤胆英雄,在我看来,头脑简单的狗熊一个。他这样做,非但没有能够真正将事情化为乌有,相反,雪上加霜,让挑衅的人愈加恨之入骨,不要说是邱式应暗藏这帮眼高手低作恶多端的二世祖了,换作是我年少轻狂的时候,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拳打脚踢了,别看今天南宫青城替他解了围,但我猜想,从此以后,狗尾续貂的祸事可能会接踵而来,这是他哗众取宠的地方。”
长孙能臣轻声道:“继续。”
中年男人换了一个方向转悠那枚古玉戒指,轻声道:“喝酒的方式有很多,成百上千种,他这种喝法,是我第二次见,第一次是作为商务采购团成员之一,跟随中央领导到法国参加120周年国庆,在晚宴的时候,见过举世公认的酒王莫泊桑表演过,惊艳全场。银龙腾云,确实华丽无比,女人是一种感性远胜理性的动物,当然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然而,这恰恰就是他犯的一个大忌,有点愣头青的顾此失彼。,这是捧人的舞台,也是毁人的舞台,只有驾驭能力出众的人,才能站到最后,你知道的,一个男人,要是在女人面前很受宠,通常都会在男人面前很受气。拿我来说,我心里就极度不平衡,推己及人,我相信,没几个男人,尤其是这里的男人,愿意见到其他男人被女人众星拱月般推崇的,这就是他华而不实的地方。”
长孙能臣静静听完,终于抬头望了中年男人一眼,轻笑不语。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问道:“难道他不是?”
长孙能臣微微一笑,水晶杯的漩涡适时停止,酒面平静无纹,摇头道:“不是。”
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问道:“那他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
长孙能臣轻声道:“八个字。”
中年男人神情凝重,问道:“哪八个字?”
长孙能臣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霎时桃红柳绿,缓缓道:“顺势而为,暗度陈仓。”
中年男人低头苦思冥想,片刻,毫无斩获,只好放弃道:“我没看出来。”
长孙能臣重新晃起了酒杯,动作缓慢而优雅,像江心微微颤漾的一弯水明月,归于平静的红酒又开始形成一层层的漩涡,由浅入深,轻声道:“一粒沙子能达到大海,不是因为它轻盈,也不是因为它执着,只是因为它肯顺水而行罢了。高俅把豹子头林冲整得心如死灰,绝不仅仅是因为高衙内看中了他那个美娘子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林冲不懂顺势而为。高太尉掌控八十万禁军,林豹子身为教头,却整天一副严肃清高的做派,始终与领导若即若离,怎能不彻底寒了领导的心,怎能不拿他杀鸡儆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中年男人点点头,感叹道:“确实,不巴结权倾朝野的太尉,任你冠绝苍宇又如何?”
长孙能臣伸出三根手指,微笑道:“所以,三十杯酒,乃顺势而为。”
中年男人也笑了笑,轻声道:“那暗度陈仓呢?”
长孙能臣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止了旋转晃动的动作,举起手中的那杯红酒,至齐眉处,凝视着那个没有半刻停留的漩涡,静逸得像只孤云野鹤,良久,他才肯开金口,轻声道:“看见这杯中央的那个漩涡了吗?像桃花般层层绽放,美,太美了。”
中年男人皱皱眉头,问道:“这跟那个年轻人有关系?”
长孙能臣轻轻一笑,确实如白玉兰花般的儒雅,把手从高处放下,又重新将酒杯晃动起来,轻声道:“《荀子·劝学》里面有一句: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这话是说,君子的本性跟一般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君子善于借助外物罢了。银龙腾云,就是那个年轻人暗度陈仓之计。”
中年男人一怔,问道:“怎么说?”
长孙能臣似乎看穿了全部内幕,比划出两根手指,轻声道:“银龙腾云,他这样做,有两层含义。”
“哪两层?”中年男人眸子明亮起来,迫不及待问道。他对那个年轻人的兴致是越来越浓,能让长孙能臣这么细致观察且这么详细分析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恐怕还凑不够五根手指。他现在已经开始为自己刚刚那番肤浅偏见的言论而后悔莫及了,懊恼自己怎么就领悟不到这些细枝末节呢?不过他也很快释然,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是长孙能臣。
长孙能臣继续分析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魔术师表演时,为什么要请几个性感女郎相助?”
中年男人想了想,回答道:“为了吸引观众的眼球。”
“一语中的。”长孙能臣轻打了一个响指,继而道,“那个年轻人对掩饰的窍门,可以说了如指掌,他之所以选择用这种华丽到近乎浮夸的方式手法来喝那三十杯酒,就是为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只专注于他的动作上,而忽略了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中年男人细细回想着刚才的种种画面,沉默了半晌,还是没想到,问道:“那东西是什么?”
长孙能臣笑了笑,忽然问了一句:“见过黄果树瀑布吗?”
中年男人如堕五里雾中,更是陷入了陷入迷离恍惚的境地,只能是懵然点头。
“气势磅礴的黄果树瀑布自断谷倾泻而下,碰到潭面的嶙峋怪石后,就会变成无形的水雾,飘洒四方,非常壮观。”长孙能臣引而不发地说道,今晚确实是个妙不可言的夜晚,要知道,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平常很少会讲一大通不着边际的话语,从来都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哪像现在这样,讲一件事情,就拐了九曲十八弯。
中年男人转着古玉戒指,揣摩着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倏然眸子睁大,脱口而出:“那东西是酒!”
长孙能臣微笑点头,多年感情深厚的挚友,果然是心有灵犀默契十足,缓缓道:“那个年轻人并不是简单地表演银龙腾云这个绝技,他将杯中的酒疾速地旋转起来,等速度大到一定阶段,白酒碰到杯壁后,就会变成无形的水雾,但由于酒本身的量就不多,所以很难用肉眼观察得到,再加上那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喝酒的绚丽方式上,因此谁也没发现杯中的酒正一点点地减少。”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轻轻道:“所以,他才会选择白酒,而不是红酒。”
长孙能臣轻笑道:“红酒太明显了,很容易被发现。”
中年男人轻声道:“这么说,他没喝够三十杯?”
长孙能臣点点头,心里约莫计算了一下,微笑道:“大概,只喝了十杯吧。”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中年男人开怀大笑了几声,如大江的浪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轻声道,“能臣,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个年轻人非常有趣。我原以为他是只爱出风头的狗熊,却没想到他是一条深藏不露的狐狸,把所有人都给忽悠了,高明,的确高明。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我估计他死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看出他的小手段吧。”
言毕,中年男人又忍不住笑了几声,吸引了不远处正在聊着私密的几个妩媚女人的目光,她们飘过来的眼神中透着无端的暧昧与柔情,像沙滩上徐徐吹来的咸淡海风,让人陶醉,尤其是望向长孙能臣时,更是不加丝毫掩饰的挑逗。若是换作别人,早被这几个女人火辣辣的眼神勾去了三魂六魄,可是这两个极品男人却好像开国元勋正在共商国是一般,完全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中,已经忘乎所以了,连正眼都没给她们一个,让美人好生失望。
长孙能臣把杯里的红酒仰头而尽,回味了下,忽然开口道:“他想到了。”
中年男人思维停顿了下,笑容僵在脸上,似是没有反应过来,片刻才问道:“他想到了?”
长孙能臣轻声道:“嗯,他想到了。他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人看出他的小手段。”
中年男人更是迷惑不解,皱眉问道:“他希望谁看到?”
长孙能臣摇摇头,终于有他看不懂的地方,轻声道:“这是一个旁人解不开的谜团,只有他自己清楚。”
中年男人心中的震撼久久未能散去,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想让人看出他的破绽?”
长孙能臣轻声道:“你应该记得,他在喝酒之前,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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