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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人间喽。不过,就我刚才那种犹如深宫怨妇的心理状态,如果让许老头知道了,一定会抚掌大笑,有谁会想到,我燕中天也有一筹莫展申诉的时候呢?”老人突然尖笑一声,惊起了几只夜宿枝头的小鸟。
“一个人还有追求,他就没有老;若是后悔取代了梦想,他才真老了。”那个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人微笑,点点头,搓了搓有些发干的双手,忽然缓缓道:“破军今晚干得不错。”
那个男人随即浮起一个风和日丽的笑容,轻声道:“如果让他听见这句话,保证心花怒放。”
“实话实说而已,算不得褒奖吧?我可不想见到那家伙得意忘形,翘起尾巴的样子。呵,说起你们七个,倒是各有千秋,你高瞻远瞩,陈怀表神机妙算,魏拉弓文韬武略,卢白驹能征惯战,耿断水高义薄云,郭鹿鸣口若悬河,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举止言行都是文质彬彬的,惟独这个蒋破军,不拘一格,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很欣赏,像我年轻的时候。”老人又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喜悦,似乎除了那个年轻人以外,只有这七个人能让他会心而笑。
那个男人见老人心情不错,也笑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将军,刘三还是一意孤行了。”
“假装看不见。”老人的心情看来真是好到了极点,被自己的手下这样背叛,竟然可以充耳不闻。
“为什么?”那个男人颇为意外,紧皱着眉头。
“所有的人都站在一边并不一定是好事,譬如,他们都站在船的一边。”老人微笑着打了一个禅机。
那个男人若有所思,望着这个天底下最高深莫测的老人,轻声问道:“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
这时,池里的一尾红鲤鱼不知是不是实在受不了浓雾天气这种不堪沉闷的压迫,竟活泼泼的轻轻跳跃,划破了死一样平静的水面,老人将这个镜头瞧得一清二楚,慢慢浮起了一个藏头露尾的微笑,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扣着冰冷扶手,然后抬头,望向远方依然迷茫的黑夜,轻轻说出四个字:“引蛇出洞。”
鲜花满楼。
这幢小楼隐藏在青山碧水间,和平而宁静,楼里摆满了各种鲜花:海棠,牡丹,睡莲,映山红……
他对鲜花总是有一种炽烈无比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幽幽花香,使他心情趋于平淡。
窗户是开着的,雾仍未溃散,风一吹,便沁来一丝冰肤凉意。此刻,他独自坐在窗前,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上天赐给他如此美妙的生命,感谢上天赐给他如此写意的人生。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做,则身安。显然,他有着一颗云行雨施的积极心态,而热爱鲜花,无疑是他这种心态的最好体现。
但有一点,十分耐人寻味很多人都喜欢用眼睛赏花,他却只喜欢用鼻子嗅花。
其实还有一点,也同样令人百思不解。
这么黑,伸手不见五指,楼里并没有亮灯,只点着两根大蜡烛,光芒平淡微弱,影影绰绰。
忘了跟你们说,他除了热爱鲜花,还喜欢烛光,在照亮黑暗的同时,也会带来温暖,难能可贵。
有人跟他反映过烛光太暗了,照不亮整间屋子,他却笑着说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
或许是,或许不是,反正无关痛痒。
因为,他只是一个瞎子。
夜已深沉,可他还不困,下午心无旁骛,睡了一个踏实惬意的午觉,以至于到现在依然精神饱满。
就在这时候,楼梯上响起了一阵细若蚊蝇的脚步声,叨扰到了他的静夜思,也打乱了他的无为心境。
一个身材魁梧却脸色苍白的男人,在一个大约只有十七岁年纪却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女孩搀扶下,艰难爬上二楼,再艰难走到窗边,短短的路程,还不及百步,可对他来说,甚于跋山涉水。因为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整只左手从肩部被完全削掉,像杨过,那些严严实实缠在身上的绷带被长袖衣服遮挡住了,看不出伤情,但身子的羸弱还是一览无遗,以至有个红颜祸水紧紧贴着他,也面不改色气不喘,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一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小爷,他来了。”女孩娇声道,向瞎子浅浅鞠了一躬,虽然他看不见,但任何人都要循规蹈矩。
“受伤了?”瞎子一语中的,态度温和,显得很关心,其实,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菩萨心肠的人。
“是的,他的手没了,我在楼下帮他清洗完伤口,上好药,才带他上来的。”女孩见断臂人低头不说话,只好李代桃僵。刚才,她正在一楼看电视剧,香港TVB拍的台庆剧《义海豪情》,她十分喜欢里面邓萃雯饰演的九姑娘一角,敢作敢为,敢爱敢恨,实乃无数女人钦佩倾慕的对象。就在她看得入迷的时候,这个男人跌跌撞撞闯进来,喘如牛,汗如油,鲜血染红了大半身,左手不翼而飞,当场吓她一大跳,惶恐不安,并不是因为伤情如何触目惊心,而是因为她没想过这个男人竟然也会受伤,太过不真实了,有点海市蜃楼的感觉。
“左手还是右手?”瞎子的语气异常温柔,就像他手中的那片小白花瓣,让人轻易就可以平心静气。
“左手。”女孩如实答道,她并不能算倾国倾城,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非常清澈,显得灵活聪敏。
“万幸,还能舞刀弄枪。”瞎子笑了笑,像一缕阳春三月的明媚阳光,他喜欢以积极的心态面对。
“可万一他拿刀的手痒痒了,该怎么办?”女孩眨了眨盈盈秋水般的大眼睛,提了一个有趣问题。
瞎子一愣,便开怀大笑,笑得那样无忧无虑,这个古灵精怪、爱搞恶作剧的女孩永远是他的开心果。
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一句话,并不是空头支票。
天底下多半的瞎子都会终日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因为多姿多彩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只剩下一片黑暗,还有什么值得笑口常开的呢?可他却迥然不同,那样的春光融融。他常常告诉身边的人,虽然上帝在他眼前遮住了帘,忘了掀开,但却赋予了他另外一双不仅健全而且美丽的眼睛这个女孩,带着他领略四季的变换,带着他穿越拥挤的人潮,带着他阅读浩瀚的书海,因为她是他的眼,让永无天日的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个世界就呈现在他眼前。
断臂男人脸上仍然一副八风不动的严肃表情,可内心却泛起了心酸,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这个女孩在缠绷带时,有意无意地将他另外一只手绑定在身,也就是说,他现在无手可用了。
“妲己,你先下去,让我跟他单独聊聊。”瞎子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擦了擦泪花,轻声吩咐了一句。
“是。”那个女孩点点头,走到楼梯口,忽然转身,笑着道,“小爷,别让他喝茶了,他喝不了。”
断臂男人嘴角抽搐得愈发厉害。
那个女孩却笑靥如花,一路哼着欢快小曲,颠跑下楼,二楼霎时安静如斯,风中充满了淡淡花香。
瞎子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愉快、平静,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博大胸襟,轻声道:“坐吧。”
断臂男人没有半点犹豫,言听计从,坐到了瞎子对面的一张木椅上,右手由于不能弯曲,只好垂直。
“怎么弄的?”瞎子柔声道,不像是在讨论一个不堪回首的话题,反倒像是在探讨春日出游的事情。
“回来途中,半路被伏击。”断臂男人尽量采取浮光掠影的春秋笔法,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知道谁干的吗?”瞎子平静道,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怒发冲冠,轻轻放下了那片小白花瓣。
“身份不明,我折磨了他一个小时,照样守口如瓶,只是在他身上搜出了一个令牌。”他交代道。
“什么内容?”瞎子准确无误地端起了一只搁在旁边桌面上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小口,茶还挺热。
“以天为尊。”断臂男人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四个字。
他今晚本来过得挺愉快的,跟几个铁哥们在酒吧喝了点洋酒,醉生梦死,可没想到会在回家的路上,遭遇滑铁卢,一个玩枪玩得出神入化的陌生男子从天而降,不由分说地疯狂向他发起进攻,甚至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态势,他尽管临危不乱,但由于事出突然,因措手不及而吃了大亏,一颗子弹无情地穿过了他左手手臂,到最后白刃相见的收官阶段,又被短兵相接地砍中一刀,左手顿时作古,虽然他最终还是没有悬念地让这个刺客驾鹤西去,但能让一个堂堂的九品高手损失这么惨重,足以见得那个陌生男人的身手不凡。
以天为尊。
只有短短四个字,一向厚德载物的瞎子却仿佛入了神,呆呆不动,然后竟史无前例地皱了皱眉头。
惊诧。
“是不是燕中天的天师会?”断臂男人冷静问道,不像一条丧失理智的疯狗,没有玉石俱焚的念头。
“不是。”瞎子淡淡道,神情恢复如常,慈悲为怀,又端起那只青花瓷杯,慢慢扯着杯盖,晾茶。
断臂男人没有质疑,因为瞎子说出的话,就是如山军令,服得服,不服也得服,况且没出现过错误。
“对于一切未知领域,对于一切新生事物,我的态度很简单,放任自流。”瞎子微笑道,这要怎样的自信,怎样的实力,怎样的胸怀,才敢说出这样气势恢宏的话?人常说,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必须结合实际情况,来做出相应决定,制定相应措施,现实生活中,很难会出现“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样的空口号大卫星。
“我们不能时时都忍一时风平浪静,处处都退一步海阔天空吧?”断臂男人破天荒顶了一次嘴。
“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做,则身安。”瞎子又说了一遍这句话,他就差没剃度了,不然就是个老僧。
“那对于南宫青城与萧云两兄弟的明争暗斗,我们也袖手旁观?”断臂男人似乎了解一切细情。
“这事是个例外,我想隔岸观火来着,但身不由己,得出手帮南宫青城。”瞎子淡淡道,抿了一口茶。
“为啥?”断臂男人有些惊讶,因为南宫青城这人,太高傲,拉拢了无数次,都是无功而返,现在决定鼎力相助,难道是拱手送上一份厚礼,以示友好?不大像,因为对于南宫青城这么自负的人,这样一做,关系肯定会雪上加霜,和舟共济自不必说,反目成仇也未尝不可能,那到底为什么呢?
“因为这张纸。”瞎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只是普通的日历,没什么特别之处。
可上面几个潦草的字迹,就令这张平平无奇的日历顿时变得洛阳纸贵,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断臂男人哆哆嗦嗦曲手勉强捧着那张日历,默默念着用铅笔随意写下、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帮南宫。
“归隐江湖二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发出指令,我想了整整一个星期,还是一头雾水。”瞎子平静道。
断臂男人未能从瞠目结舌的神色中脱离出来,艰难咽咽口水,问道:“萧云这个人,真可悲。”
瞎子微微一笑,柔声道:“我虽然不知道萧云的真实背景,但我会让他永远记住我的名字,陶黑石。”
惊世骇俗。
陶黑石,世人在讨论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不寒而栗,如谈虎色变,可有谁会想到,其实这个名字充满着诗情画意,出自唐代诗人李贺的一句诗:“古书平黑石,袖剑断青铜”?又有谁会想到,心狠手辣罄竹难书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黑龙团副团长竟会是一个温柔淡泊与世无争热爱鲜花热爱生命的瞎子?
老天爷最喜欢跟众生开玩笑,不是么?
断臂男人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艰难放下团长鬼谷子的日历纸,问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陶黑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放下茶杯,将脸转向了窗外,突然觉得风更轻柔,花也更香了。
然后,他竟也微笑地说出了那四个字:“引蛇出洞。”
鼎湖会馆,人走茶凉。
二楼的一间密室里,尽管灯火璀璨,让人轻易感受到装潢的气势磅礴,但还是过于冷清,缺乏人气。
凤凰正站在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旁,雪白如玉的右手提着一支狼毫毛笔,蘸满墨汁举在半空,凝视着桌面那张生宣纸发呆,上面铺陈着一朵美丽艳绝的黑牡丹,通过墨水与颜料完美无瑕的层层渲染,重重构图,从而凸显妖娆,一笔一画,一深一浅,无不勾勒出它的雍容华贵,无不阐释明它的独敖群芳。
已经十全十美,不需要画蛇添足,她缓缓扯起一个祸国殃民的微笑,放下了毛笔,静静欣赏。
一阵若有似无的敲门声轻轻响起,随后房门被推开,身高近两米的巨灵神祝融低眉敛目走进来。
“耿直死了。”他带回来一个噩耗。
凤凰一愣,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像刚刚经历一场空前绝后的霜降,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厚葬。”
“是。”祝融惟命是从。
凤凰将视线挪回到生宣纸上的那朵黑牡丹,端详着,参悟着,又沉默很久,才轻声道:“说说情况。”
很多人都在苦苦询问究竟如何驭人,是应该不怒自威,还是应该和蔼可亲,这都是从大层面来考虑,却鲜有人从细节处考究,凤凰便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短短的两句话,却内有乾坤,充分体现了刘备摔阿斗收买人心的真谛,如果她第一句话便是直捣黄龙,先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会比“厚葬”这两个字逊色百倍。
祝融现在的心里就是温暖如春,谁都愿意得到上头的尊重,为这个女人卖命,万劫不复也值得,轻声道:“百里孤舟不好惹,是一个谨慎多疑到草木皆兵的人,极难找到破绽,耿直守株待兔了一个多星期,都无缝可钻,一直在偃旗息鼓,等候一个成熟恰当的时机,而今晚,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百里孤舟喝酒了,凡是沾上酒精,实力再强悍无敌,反应也是会慢半拍的,所以耿直选择了出手,孤注一掷,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他砍断百里孤舟了一只手,但还是无力回天,被划破喉咙。”
凤凰默不作声,内心难掩兔死狐悲的意味,重新拿起那支狼毫毛笔,不假思索,在黑牡丹旁写下了李白《拟古》的整首诗,字体大气:“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
人生在世,繁华也好,落寞也罢,最终,仍旧摆脱不了的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宿命。
“活着一天,就是有福气,就该珍惜。”凤凰凝视着这首诗,感慨万千道,不知是为耿直的死而心生怅然,还是为某个年轻人的福大命大而暗自庆幸。她终究是一个女人,逃脱不了外强中干的柔弱一面,面对着生离死别,总是会比男人伤春悲秋一些,毕竟一个跟了她多年的得力助手突然撒手人寰,情感上的折磨虽不大,但还是有的。
祝融深刻感受到了那种凝重气氛,安静了一分钟,然后询问道:“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不用。”凤凰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将这个话题腰斩了。
“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祝融抬起头,破天荒头一次提出了异议,耿直是他最好的一个弟兄,来自同一条山村,师从同一个师父,这么多年一路走来都是肝胆相照,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差女人没有一起用了,现在突然不在了,怎能不怒火中烧?但他还没到丧心病狂地步,还是很冷静的。
“猫和老虎的寓言告诉我们,做任何事情,一定要为自己留一手。”凤凰将笔伸到墨砚处,蘸饱了墨。
祝融不敢再忤逆造次,收起那份哀伤,垂下庞大头颅,平静道,“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凤凰并没有出声回答,而是挥笔而就,在生宣纸上龙飞凤舞写下了如出一辙的四个字:引蛇出洞。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白雾也渐渐散去。
远方的天空下,亮起了几颗启明星,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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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结束,请期待后续章节。)
第一章 清心寡欲的天使
高考成绩千呼万唤始出来,大白于天下。
不知该说情理之中,还是说出乎意料,一直胸有成竹花落状元的许子衿并没有脱颖而出,甚至连前三甲都没能挤进去,只得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全市第七名,让那些一直对她抱有极大信心极高期待的老师同学大跌眼镜,从没想过这个常年占据成绩榜头把交椅、高山仰止一般的风云人物会大热倒灶,嘘吁不已。
国人喜欢讲究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成功的人风光无限,失败的人门庭冷清。
宁州各大媒体只是连篇累牍高考状元榜眼探花的丰功伟绩,图片挑选最阳光灿烂的一面刊登,文字细化到读书时悬梁刺股温故知新,生活中安分守己栉风沐雨,将仨人美化成典型的四有五好青年,未来国家的栋梁之才,觉得内容还有些空乏苍白,就顺手牵羊,连藏在背后立下汗马功劳的家长也被深挖出来,一同歌功颂德一番,对于TOP10上的其他人一概不理,只字未提,待遇天差地别,不言而喻。
许子衿却没一点顿足捶胸的失落表现,相反,依旧笑颜如花,这点跟她父亲很像,拿得起放得下。
虽然没有按预想那样射落状元郎的宝座,但还是顺风顺水进入了宁大,功德圆满,接下来就是大学生涯前两个月的彻底解放,本应该放浪形骸,呼朋唤友好好庆祝一下,可这丫头却愈发的清心寡欲,既没朋友交际醉生梦死,也没结党营私云游四海,整天宅在家里,练练瑜珈,学学插花,针针十字绣,小宠物没敢养,怕脏,难伺候,便种些养眼易活的小花小草,上午搞一次小规模的卫生,中午把一束玫瑰花带出来扔掉,再到附近的一家粥店喝上一碗小米粥,然后步行去两条街以外的百佳商超买菜,回来将“睡美人”理论贯彻执行到底,补睡一觉,醒来之后已到下午,便上网看电影搜衣服写微-博,到傍晚时分,就搬一张藤椅到阳台,沏一杯清茶,静静坐着欣赏夕阳西落,到了晚上,煮好一桌菜,等着早出晚归的萧小七同志回来一起就餐,有时会一个人吃,吃不了多少,便草草了事,就把几乎原封不动的菜端到邻居家,也算帮那个不大富裕的三口之家改善伙食,回来洗好碗碟后,就躲回房间,扎起青丝坐在窗台上看书,看完了贾平凹的《废都》,就看村上春树早期的作品《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又看完了,就看胡塞尼的《追风筝的人》,功德圆满之后,就开始追一大批的伤痕文学,从冯骥才的《铺花的歧路》,到丛维熙的《大墙下的红玉兰》,到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到竹林的《生活的路》,再到陈世旭的《小镇上的将军》,一本接着一本,基本上都是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的走马观花,未能做到朱熹“大抵观书先须熟读”的全神贯注。
一个女人,可以生得不漂亮,但一定要活得漂亮。
无论什么时候,渊博的知识、良好的修养、文明的举止、优雅的谈吐、博大的胸怀,以及一颗充满爱的心灵,足以成为一个世人眼中的好女人。因为一个美人的真正之美,不在胖瘦,不在脸蛋,在于自然,更在于神韵。外表之美、丑、胖、瘦很易改头换面,也很易昨日黄花,而神韵之美由心而发,没有几分浑然天成的悟性,很难修成。
显然,愈发让萧云琢磨不透的许子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女人,知性而善良,如秋月般清美。
最近几天,她几乎与世隔绝的宁静生活终于有所改变,虽还未到动荡不安的局面,起码是波光粼粼。
全因为一个惊才艳艳的天才儿童贸贸然介入,蔡徽羽。
这小妮子使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常规武器,终于征服了舐犊情深的家里人,独自背起一个小书包,公然住进了萧云的家,与她最为欣赏的一个人许子衿整天腻歪在一起,无论是睡觉,吃饭,看书,锻炼,搞卫生,都形影不离。每每在傍晚日落时分,她都会搬来一张小板凳,到阳台摆好龙门阵,强拉硬拽般与许子衿对弈一番,尽管赢多输少,可她没觉得自己技术有什么突飞猛进的质变,因为与她一丝不苟的态度截然相反,那位仙女下凡般绝美的姐姐只顾撑着下巴,专心观赏夕阳,对于棋盘上局势如何扩散蔓延漠不关心,且屡教不改,完全把她的抱怨抗议当作耳边风,让她郁闷不已。
不过有一件事情,倒让她春风满面,笑得合不拢嘴,那就是,至今仍未与那个面目可憎的年轻人有过任何交集。这段时间,萧小七同志不知在忙些什么,每天都是东方欲晓就出去,披星戴月才回来,有时甚至通宵达旦都不见踪影,两人就像两条南辕北辙的铁轨,难以相遇,不过这样挺好,眼不见心不烦,因此,这对水火不容的欢喜冤家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倒也相安无事,没闹出个鸡犬不宁的动静来。
今晚,萧云比往常要早半个小时回来,脸上没有任何的疲惫不堪,只有一抹清净如竹的微笑。
一个男人,如果能够在外头风餐露宿废寝忘食,回到家却春风化雨轻松自若,就是一个最佳楷模。
他推门而进时,屋里很安静,客厅只剩下许子衿一人,正翻阅着一本花卉书籍,摆弄着一株蝴蝶兰。
“她睡了?”萧云轻手轻脚走到丫头身边,谨慎地瞥了一眼大门紧锁的房间,对里面的人敬畏如虎。
“嗯,刚睡下不久,大概十多分钟吧,这孩子不认床,贪睡,估计这会已经不省人事了。”许子衿没有抬头,始终专心致志于手中的细活,正给这株花期茂盛婀娜妖艳的蝴蝶兰做造型,打量了一下,拿起小剪刀,将一些红杏出墙于椭圆形绿瓦浅盆的叶子裁掉,又端起审视了一会儿,望着逐渐成形的盆景,嘴角浮起一个清澈如山泉涓涓流淌般的微笑。
“万幸。”萧云如释重负,他可不想奔波劳碌了一天,还要遭受那个小妮子的冷嘲热讽,那太憋屈了。
许子衿终于侧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轻声责怪道:“你就不会花言巧语连哄带骗,跟她搞好关系啊?”
“我有尝试过,五花八门,结果都是大晴天打雨伞,一点用也没有。”萧云耸耸肩道,一脸无辜状。
“失败。”许子衿扁扁嘴,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继续摆弄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萧云摸摸鼻子,被这样不屑很促狭,站起身想到厨房冲杯茶喝,走到半路,停下问:“你要喝茶不?”
“不了,太晚,怕失眠,你给我倒杯酸奶吧,冰箱门第二格第三瓶,开过的。”许子衿还是没有抬头,只单眯起一只秋水长眸,对蝴蝶兰的造型精益求精,怕一时错手,矫枉过正,又或者弄巧成拙,那就无论做什么都无补于事了,所以必须谨小慎微一些,此刻的她,恬静,专注,纯朴,温柔,真像天使,纤尘不染的天使,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绝世才情。
萧云端着一杯热清茶和一杯冻酸奶出来,不禁看得有些发愣,自己是不是很久没有静静看过她了?
“怎么了?”许子衿抬头,见他有些六神无主,轻声问道,目光像阳光般明媚,笑容像月光般皎洁。
“没啥。”萧云回过神来,笑笑,然后又坐回原位,将酸奶递给她,自己浅浅抿了一口茶。
许子衿停下手中的活,伸了个小懒腰,然后拨拨散落在脸侧的秀发,用双手来回转着玻璃杯,加温。
沉默,悄然成为了这一对年轻男女之间的主旋律,但彼此却一点也不尴尬,相反,心跳都不约而同地趋于平静,让人不自觉就联想起了美国著名作家卡佛的代表作《谈论爱情时我们说些什么》。尤其是萧云,一切焦头烂额,一切繁文缛节,都在此刻化为灰烬,剩下的,只有如同西班牙大教堂的钟声般飘渺神圣的干净心灵,修长手指在杯壁间此起彼伏,轻盈如蝶。
“我明天会跟小羽去趟南京。”许子衿忽然开口打破沉默,也许酸奶的温度有所上升,她小喝了一口。
“游玩?”萧云挑挑眉头。
“算是吧,顺利考进宁大了,想去夫子庙烧几柱香,权当感谢神灵保佑。”许子衿柔声道,她并不会沽名钓誉标榜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但也不会随波逐流笃信封建迷信,她只是怀揣着一颗对上天敬仰的诚心,让自己不至于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冢中枯骨,因为连一张白纸都有它的制造者,那这么一个复杂的世界,你说没有一个造物主存在,太没理由了。
“挺好。”萧云微微一笑,心里挺高兴的,毕竟不能终日死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出去走走,很健康。
“嗯。”许子衿嘴角微翘,又喝了一口酸奶,也许有点过于操之过急,嘴角残留了些许。
萧云抽出一张纸巾,细细擦去,她脸荡漾起别样的微红,两人的目光在接触的一刹那,劳燕分飞。
《她的二三事》: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
“你不问问我最近在忙些啥?”萧云将那张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拿起搁在桌面角落的一本书,是这丫头最近一直在追看、严歌苓写的《金钗十三陵》,粗粗翻阅着,纯粹属于水过鸭背,只有在看到有丫头批注的地方,才驻足观看一下,字体是漂亮的蝇头小楷,他写不来。
“如果你想说,自然会说。”许子衿淡淡道,神情已然恢复平静,像是一曲弹罢后的古筝。
“我发现你欲擒故纵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实在甘拜下风。”萧云苦笑道,放下了那本书。
“过奖。”许子衿浅浅一笑,眨巴眨巴秋水眸子,透着些许狡黠,这时候才露出了几分以前的影子。
“这些天,我一直在忙着筹备新公司,万事开头难,得未雨绸缪一番,太多事情接踵而来,包括发展方向、规章制度、人员配备、资金问题等等都要纳入考虑范围,公司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心力交瘁还不至于,但刻不容缓的氛围,压得人有些鸡飞蛋打的窘迫感。”萧云轻声道,很明智地选择了坦白从宽,之前一些日子由于人困马乏,且时机尚未成熟,所以没有和这丫头有过交流,这会差不多水到渠成了,是时候跟她交个底。
“江山的子公司?”许子衿皱皱眉头。
“不是,控股而已。”萧云轻声道,两根手指突然一伸,不差分寸地夹住了一只恰好路过的蚊子。
“具体说说。”许子衿轻瞥着他这个顽皮的动作,将最后一口酸奶喝完,放下杯子,打算专心聆听。
“这个暂时保密,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详细告诉你。不过有一点可以提前透露,现在新公司的雏形,还只是端木子路脑海里一个纸上谈兵的初步构想,成与不成,还得拭目以待,但我估算过,马到成功的概率有90%,也许会更高一些,拿不准。”萧云微笑道,喜欢故弄玄虚的他,又使出了模棱两可的老把戏,事情点到为止,不多说,不详述,让人欲罢不能,就像江山公司的事情一样,他虽然承认了是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一,但具体的细枝末节尽量删繁从简,有侧重点的透露,把端木子路推上前台,将苏楠隐迹藏匿。
“嗯。”许子衿没有穷追不舍,适可而止,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人,世间罕见,又开始捣腾那株蝴蝶兰。
“你有什么忠言逆耳么?”萧云挠挠头,赫然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自拔的依赖感,可怕。
“我不熟悉端木子路的行事风格,或者大气,或者急进,或者谨慎,或者专断,作为掌舵人,这些都会影响到一个公司的发展壮大。江山这朵小荷才露尖尖角,就开始运作新公司,是揠苗助长,还是棋高一着,不好评价,也不好议论。自古不谋全局者,不足某一域,他是大股东,有这样大胆的尝试,未必是一件急功近利的坏事,无限风光在险峰,魄力与胆识,是一个成功企业家所必需的。也许这一剂猛药,不仅不会使江山虚不受补,反而达到千金市马骨的效应。但人不劝不善,钟不打不鸣,你在旁边还是得适时泼点冷水,切不可煽风点火。盲目激进,这是一家刚刚起步、命比纸薄的公司最忌讳的事情,至于当中具体的火候,还需你自己去把握控制,我帮不了,但委婉一些,总没错。商界不同于政界,不需要太多的文过饰非,坦诚相见,反而会受益匪浅。有劣势不要捂着,它们要是馊了,会殃及优势。”许子衿不慌不忙道,摘掉一片稍微有些泛黄的花瓣,拿过几朵大小不一的滨菊,见缝插针,多了些修饰,整个盆景看起来,更养眼了,显得五彩缤纷。
“明解。”萧云缓缓道,静静盯住这个淡然到近乎与世无争的丫头,心里头百转千回。
陌生,太陌生。
“既然话匣子打开了,我不妨再说个小故事,不长,韵意也不算深刻,但胜在真实,要听吗?”她问道。
“要听。”萧云慌忙不迭地点头,脸庞堆砌起奴颜媚骨的笑容,惹起许子衿的一大片白眼。
“在上个世纪初叶,乱世困局,谁也解不了。正当我国处在内忧外困水深火热之际,在湖北黄冈,走出了三个人,林育英、林育南、林育容。虽然三人不是亲兄弟,但是同一个高祖,感情尚算深厚,一起加入了红军,一起加入了**。由于作战勇猛,智慧过人,三人在军中逐渐声名鹊起,开始大展宏图了,可惜,他们此后的人生命运却因为性格上的迥异,而大相径庭。大哥林育英是三人中最帅气,也是最有魄力的,但却棱角分明,太过于耿直刚烈,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迂回婉转,一头彻头彻尾的倔驴,在1931年,因极力反对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而被开除出党,后被国民党杀害,属于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一类的悲剧式人物。二弟林育英的性格稍微温和一些,办事谨慎认真,素有‘钢人’之称,1931年至32年间,他担任**满洲省委书记,由于叛徒出卖,被日本人抓住,关进了抚顺监狱,各种酷刑轮番上阵,受尽折磨,但他仍然咬紧牙关,一字不吐,艰难做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以至于一向自诩病态的日本人都怀疑他是个‘疯子’,后经组织营救后出狱,担任军中要职,但好景不长,由于在狱中饱受摧残,百病缠身,担任八路军129师政委不久,便于1942年3月6日,在延安溘然长逝,虽然毛伟人亲自为他执拂抬棺,居功至伟,但人死镂空,一切沽名钓誉都是枉然的。林育容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但也是最成功的一个,爷爷曾经跟他在一条战壕上打过仗,四渡赤水的时候,两人所带的队伍还分别为对方解过围。林育容的性格像青苔,像水草,至阴至柔,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天才,身经百战,立下不朽战功,被称为‘战争的魔鬼’。也受过枪伤,从苏联治疗回国之后,就开始畏光畏寒畏风,不爱与人来往,但这些都阻挡不了他在军事上锋芒毕露,在政治上步入巅峰。这三兄弟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给我们阐释了一个道理,刚直不阿就等于众矢之的,誓死愚忠就等于命悬一线,唯有以柔克刚,才是飞黄腾达的终南捷径。”许子衿娓娓道来,盆景修建工作终于大功告成,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却灿如夏花。
“林育容?这个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萧云在洗耳恭听完之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哦,这是他的本名,他还有个名字,家喻户晓。”许子衿起身,到一个古朴木柜旁摆好蝴蝶兰。
“叫什么?”萧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以前也没听老爷子提起过还有这样一位战友。
许子衿回眸,望着他,挽了挽秀发,轻轻说出两个让他瞬间目瞪口呆的字:“林-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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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卷,萧小七再次华丽起航。)
第二章 四瓶水,一副棋
碧空如洗。
蔡徽羽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头了,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揉揉惺忪睡眼,发现许姐姐早已不在身边,便穿起卡通拖鞋,迷迷糊糊走出去,萧小七理所当然地不见踪影,只剩下许子衿在厨房里,扎起一头柔顺秀发,系着围裙,拿着拖把,正在搞卫生,地板被擦洗得一尘不染,铮铮发亮。每天都这样殚精竭虑地操劳,并不是她有洁癖,而是她把这间只有80平米大的房子完完全全当作了一个温馨的家,肯这样安静持家随遇而安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
“终于起来了,大懒猪。”许子衿见到一头凌乱头发的天才儿童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她,微微一笑。
“他呢?”蔡徽羽开门见山,虽然在这个天使姐姐面前,不会冷若冰霜,但温度也高不到哪去。
“上班去了。”许子衿柔声道,用雪白手背擦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继续着搞卫生的浩大工程。
“你真傻。”蔡徽羽轻声骂了一句,眨了眨没有一点童真可言的眸子,悄然爬上了一层如同秋天鹅黄色般的哀伤。上帝赋予了她过于超前的智慧,虽然只有七岁的年纪,七情六欲还未理解透彻,但她能清晰地体会到许姐姐那种怅然若失,那种强颜欢笑,这个天使姐姐不是烟花,却比烟花寂寞三分,世界上最遥远距离的悲剧性,在她的身上展露无遗,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傻与不傻,要看你会不会装傻。”许子衿淡淡道,她喜欢和这个小孩聊天,不用虚情假意。
蔡徽羽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刷牙洗脸,再回房换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慢条斯理地梳了两条大辫子。在妈妈黄莲走了之后,她并没有自暴自弃,做一个蛮不讲理坐吃山空的小公主,反而变得生性懂事,很多事情不会一味依赖爸爸或者求助外公,能够独立完成的,坚决独自尽心竭力做好,尤其是生活琐事,譬如梳妆打扮,譬如缝缝补补,当仁不让地成为小鬼当家。
吃完许姐姐做的简单而美味的早餐之后,她也开始伸出援手,负责扫地抹台的简单任务。
一大一小密切配合,忙碌了近大半个小时,终于完美收官。
许子衿满身大汗,便去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时,正侧着头,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秀发,却愕然见到蔡徽羽静静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客厅桌子下的一束红玫瑰发呆,她动了动嘴唇,想开口解释一下,却忍住了,回房吹干头发换衣服,时间不早了,还得赶去南京夫子庙上香,须争分夺秒。
从家里出来,烈日当空。
许子衿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一手牵着蔡徽羽,一手捧着那束娇艳红玫瑰。
小区门口的左侧停着一辆价值连城的奥迪A8,普通牌照,只不过玻璃都更换过,全是美国进口的防弹玻璃,让人误以为是哪个国家元首的座驾。这车已经在同一个位置呆了连续一个礼拜,以至进进出出的小区居民都司空见惯,没有一开始那样吴下阿蒙。车的旁边,笔挺如枪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帅气男人,虽然属于保镖随从一类的角色,但那种高人一等的气质,并非小富之家能聘请得起的。
“许小姐。”其中一个西装男人见到许子衿从小区走出来,马上曲意逢迎,恭恭敬敬喊了声。
许子衿视而不见,将那束红玫瑰扔到一旁的垃圾箱里,就走过马路,准备到另一条大街上搭公车。
奥迪A8连忙启动,亦步亦趋。
刚才开口说话的那个西装男人坐在副驾驶座,摇下车窗,带着恳求语气:“许小姐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许子衿走在人行道上,目视前方,原本清丽无伦的脸庞,竟染上了蔡徽羽那样的寒意。
“你别客气,全心全意为你服务,是我们两个人应尽的义务,你上来吧。”那个男人死皮赖脸道。
许子衿干脆以沉默回应,神情似滂沱大雨。
“你们是去逛街购物,还是去郊区游玩?这个钟点,恰好是吃饭的点,要不我送你们去新港区吃海鲜吧,我知道有一家的鲅鱼做得非常不错。”那个男人如蚁附膻道,几年前他刚从技校毕业时,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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