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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这两个词用得相当贴切。”周长恨掩嘴一笑,成熟女人的韵味像墨入水中,晕散开去。
“啧啧,又不是说相声的,你们俩这样对着捧,有意思吗?”一旁被冷落的沐小青不失时机地打击。
“嗯,有人不愿坐冷板凳了,想横插一脚,姐,真是让你左右为难啊。”倪红袖漫不经心取笑道。
可效果显著,沐小青站起身,气鼓鼓向右边泼水,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周长恨未能逃过一劫。
然后,三个年龄段分别为20、30、40的女人骤然疯狂,变成傣族女人,无的放矢地相互泼水攻击。
好一幅垂涎欲滴秀色可餐的美人戏水图。
*****
(通过这一次的日本强震,大自然再一次向渺小的人类宣示了它的实力,希望每一个人都要爱护它,尊崇它,最起码不要惹恼它。)
第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三个女人一台戏。
兴许是戏水困乏了,兴许是泡浴沉闷了,三个美人穿起了浴袍,坐到靠近窗边的沙发上。
沐小青像一只娇媚小猫,蜷缩在沙发里,端着一杯龙舌兰,轻轻摇晃着,两个冰块清脆响起。
倪红袖柔美纤巧的小手撑着头,像观音横卧着,优美体态展露无遗,那双修长美腿足够养眼。
只有周长恨还是一如既往地正襟危坐,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圆木警枕,即便是悠闲时间,也改不了。变老并不等于成熟,真正的成熟在于将仪表神态控制自如,拥有这么举世绝美的容颜,却硬是在男人的权力世界中闯出一片天地,没有几分超乎常人的厚黑城府,那简直是痴心妄想,虽然还未能达到那些位高权重多年的老狐狸将权力运筹帷幄的境界,但不怒自威的官势还是足够让人望而生畏的,什么时候该明镜高悬,什么时候该和颜悦色,什么时候该笑而隐齿,什么时候该深藏若虚,她都存乎一心,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窗外,一弯新月宛如一叶小舟,翘着尖尖的船头,在深夜的静湖中划行,给人送去一片情思。
沐小青微微抬头,静静望着遥远天际的那弯新月,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股阴沉凄凉之意慢慢扩散。
“青儿,想他了吧?”倪红袖柔声道,她是一个观察细微到洞若观火的人,一点蛛丝马迹就足矣。
“想又有什么用?换来的,还不是‘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一厢情愿?”她苦笑道。
“是这样的,对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类型的爱情,从来都缺乏公平正义,‘落花’那一方总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半途而废,又心有不甘,精诚所至,又担心未能金石为开,这样左右为难的矛盾心理贯穿始终,到最后梦醒时分的那一刻,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坚持,无非就是一块遮羞布,好让自己有一个心安理得的台阶下,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倪红袖意味深长道,视线也转向了窗外,不过不是落在那弯新月,而是高楼大厦间的万家灯火。
发人深省。
沐小青静静听完,灵魂出窍了很久很久,才愣愣望了眼倪红袖,问道:“会是这样吗?”
“其实不用我回答,你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很清晰的答案,只是你束之高阁,不敢面对而已。青儿,不瞒你说,这一次我们俩来宁州,确实是别有用心,是带着任务来的,你妈打了无数遍电话,千叮嘱万叮嘱,要我俩好好开导开导你,不能因一时冲动而意气用事,找另一半,或者更具体一点说,婚姻这件事,对于你这样身份的人,涉及的东西太多太多,影响的范围太广太广,必须三思而后行,甚至是要挑三拣四。其中的一些大道理,刚才周姐也说过了,我就不重复,都是金玉良言,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我想跟你说的一点是,生活的无奈,有时并不源于自我,而是别人无心的筑就,那是一种阴差阳错。生活本就是矛盾的,白天与黑夜间的距离,春夏秋冬之间的轮回,于是有了挑剔的喜爱,让无奈加上了喜悦的等待,但你要明白一点,这种喜悦带有很大的欺骗性,你以为触手可及,其实是遥不可及。有时候,刻舟求剑还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毕竟还会靠岸,而沿河求石才是最傻的,会永远执迷不悟地走下去,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明白吗?”倪红袖语重心长,她除了大智近妖,情商也极高,这样完美无暇的女人,不知什么样昆山片玉的人物才能陪衬得起呢。
沐小青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倪红袖没再教诲,起身,去跟服务员要了一碗红枣鸡蛋糖水,顺便给周长恨要了一杯大红袍。
她不爱喝酒,甚至到了滴酒不沾的地步,并不是对酒精过敏,只是单纯不想让酒精战胜理性而已,对于茶,则可有可无,也没多大深入研究,怎么选茶,怎么洗茶,怎么品茶,都知之甚少,唯一的喜好就是甜食,巧克力、蛋糕、甜点、布丁这些较为小资的小玩意统统来者不拒,就连小孩子爱吃的果冻也是爱不释手,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等周长恨品完了一杯大红袍,倪红袖喝完了一碗糖水,沐小青才回过神来,一口饮尽那杯龙舌兰。
辛辣,冰凉。
“姨,姐,你们的用心良苦我都明白,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尝试一下,成功与否不在乎,我只是不想等我老了之后,才去后悔当初的胆小如鼠,遇到自己心仪的男人,都只能遥遥相望,这不符合我的性格。你们回去也跟我妈说说,叫她不用担心,她女儿不是头脑简单的花痴,不会一条道走到黑,懂得什么时候该抽身离开,到时候,绝对不会拖泥带水,也不会藕断丝连。”沐小青淡淡道,眼神坚定而执着,毋庸置疑。
倪红袖欲言又止,终究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世上,也许只有南宫青城,才值得你这样痴狂啊。”
沐小青浮起一个熠熠生辉的笑容,清冷骤然无影,似乎夸她喜欢的男人,比夸她自己更有自豪感。
女人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混合体,有时候会小肚鸡肠,有时候却又宽宏大量得让男人都自愧不如。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长恨终于肯卸去作为市长的官威,恢复了一个小女人的平凡温柔,盘起了那双无法比拟的美腿,发出一声叹息,轻声道:“我们三个女人,在爱情这条道路的命运,是那样的相似,真可谓同病相怜了。青儿遇到的,是一份在水中强捞月的虚无爱情,单相思无疑是最折磨人的,举步维艰;至于红袖,倒是遇到了一个两情相悦门当户对的人,可惜,那个人又身不由己订了婚,天意弄人;而我这个老女人呢,更悲凉,从没想过会在四十而立之后,还会遭遇如此撕心裂肺的丧夫之痛,命运多舛啊。”
“姨,你在谢家没受委屈吧?”沐小青想起这事,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那倒没有,老佛爷是个大慈大悲的人,对我们母女俩还是很照顾的。”周长恨柔声道。
“我听我妈说,谢鸳鸯跟邵灵台正在秘密运作,想入主晓峰叔的康乾盛世?”沐小青试探问道。
“是吧,我也不大清楚,晓峰走了之后,董事长一职一直空缺着,尽管他的遗嘱明确写着将名下的所有股份转给小狐,但小狐还小,董事局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一个未经世事的15岁孩子主持大局的,所以现在实际上是老佛爷重新出山,掌权康乾盛世。虽然我由于工作太忙,无暇顾及公司方面的有关事情,但也通过道听途说,知道鸳鸯觊觎康乾盛世很久了,她做出一些阴暗晦涩的小动作,不足为怪。其实,鸳鸯一直都对晓峰颇有微词,不知是五行相克还是怎样,反正从小就水火不容,我刚嫁到谢家的时候,就经常见到他们俩因鸡毛蒜皮的事情而吵得面红耳赤,每次都要老佛爷出来劝阻,才肯偃旗息鼓,可以这么说,他们俩只有兄妹名分,没有兄妹感情。鸳鸯太自负,不甘心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老是嚷嚷着要到康乾盛世谋得一官半职,可谢家有个不容更改的祖训,男主外,女主内。当年,老佛爷也是在老爷子走了之后,康乾盛世群龙无首,才迫不得已出来垂帘听政了几年,不过很快就将公司交给了晓峰,当时晓峰还在斯坦福上大三,是中途辍学回来的,所以鸳鸯的再三请求,都通不过老佛爷那一关,现在晓峰走了,生机重现,她吃一堑长一智,转变战术,把自己的老公推上前台,无可厚非。”周长恨轻声道,没有愤懑,没有抱怨,语气平淡得就像一杯从山涧小溪中取来的清澈泉水。
“你不怕在谢家失势?”沐小青神情凝重,毕竟她领教过谢鸳鸯的不择手段。
“怕,怕得要命。康乾盛世是谢家老爷子一手一脚开创的,爸那一代历经十年浩劫的折磨,变得保守怕事,没出什么头角峥嵘的人物,老爷子一直没舍得彻底放权。等到了晓峰这一代,才逐渐冒出几个顶天立地的好角,晓峰他堂哥谢三国是社科院经贸方面的研究员,另外一个堂哥谢西游现在在公司担任副董事长,主要负责分公司这一块的管理工作,晓峰是老爷子隔代钦点的董事长,在谢家的地位不言而喻,按照鸳鸯争强好胜的性格,当然会不服气。目前,谢家控制着康乾盛世60%的股份,小狐占有她爸的19%,翘楚占有10%,鸳鸯占有7%,旁系亲戚共占有5%,邵灵台娶了鸳鸯,做了过门女婿,老佛爷平白多了个孙子,喜不自禁,就把她所占有的19%拿出其中的8%送给了他,他俩夫妻加起来,还跟小狐差4%,如果他们夫妻俩继续卖口乖,讨好老佛爷,我担心还会有股份进账,到时候叛变夺权的战役就在所难免了,尽管翘楚很崇拜他哥,也很尊敬我这个嫂子,但鸳鸯毕竟是他姐,他肯定不会加入战团,而最大的可能是选择袖手旁观,那我跟小狐就会显得势单力薄了。”周长恨终于有了一丝的忧虑,由于一意孤行在政坛上抛头露面,破坏了祖训,所以她在谢家的口碑不佳,虽然老佛爷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人,但那种芥蒂肯定会存在的,如此一来,她就更被动了。
“你打算怎么办?”沐小青脸色铁青,这样的形势确实不乐观。
“唉,我也没想好,还是那一句话吧,孩子哭了,抱给他娘。我并不是一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其实我想息事宁人,想井水不犯河水,可别人不想,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现在晓峰走了,小狐就是我的全部,荣华富贵这些我不在乎,套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来说,神马都是浮云,但这是一个拼爹的社会,我不能让她比别的孩子矮一截,她没爹了,我就拼命往爹的这个角色上靠,即便寒花晚节丧失殆尽,也在所不辞。”周长恨苦苦一笑,泪水含在眸里,却倔强地没有流出来,双手轻轻环抱着肩膀,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其实,再强的女人,也会有疲惫的一刻,也需要在某一个点上,找个男人的肩膀靠一靠。
“红袖姐,你怎么一直默不作声?智慧女神,快想想办法吧。”沐小青发出求救信号,极为罕见。
“我一个局外人,不好乱出主意。”倪红袖还是横卧在沙发上,体态优雅,像一枝玉如意。
“得,甭说这种卖关子的话了,快点吧,我跟姨都在洗耳恭听。”沐小青对她可是知根知底的。
倪红袖抬起秋水长眸,轻轻瞥了眼屈腿而坐、把下巴枕在手臂上的周长恨,还是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个女人太要强了,很多事情都选择自己一个抗,很多路都选择自己一个人走,太累了。
安静,三个女人沉默了足足十分钟。
周长恨没能坚持到底,终于举手投降,轻声道:“说吧,红袖。”
“我怕你承受不了。”倪红袖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浴袍,将那双美腿掩盖起来。
“去年淮安遭遇百年一遇的洪涝灾害,我在一线奋战了八个昼夜,就睡在奥迪车上,有一个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雨,洪水冲破沙袋堤坝,漫上来,淹没了半个车身,我眉头都没皱一下。”周长恨内心那股倔劲一下子爆发了,神情也一下子从小女人变回了掌管一个城市的大市长。
倪红袖功德圆满一笑,她确实厉害,激将法用得恰当好处,慢慢道:“我的办法,是一个词。”
“哪个词?”沐小青比周长恨更显得迫不及待。
“火借风势。”倪红袖慢悠悠说出这个词,语气像一个睿智深谋的老和尚。
“什么意思?”沐小青不解道,周长恨也不知不觉将所有注意力放到了倪红袖这个女诸葛的身上。
“具体一点说,就是找一个可以点石成金的人,辅助小狐。”倪红袖轻声解释道。
“恐怕不妥吧。”周长恨轻声道,这个主意太冒险,人心隔肚皮,很难保证摄政大臣的人品。
“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个人,很独特,很奇怪,可以说世上绝无仅有,你在表面看来,绝不会认为他是什么盖世英雄,也不会认为是什么人中骐骥,那些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更是离他十万八千里,有的时候,会觉得他老奸巨猾得可恨,有的时候,又会觉得他玉洁松贞得可爱,有的时候,他是一个离经叛道的恶魔,干些为非作歹装神弄鬼的坏事,有的时候,他是一个普度众生的菩萨,干些雪中送炭披荆斩棘的好事。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一点是,你只要跟他相处久了,会惊奇地发现一件事情即便自己能耐再大,在他面前,都会像关公面前耍大刀一般的班门弄斧,渺小之极。至于你最为关心的人性问题,青衫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复,他跟我说过,这个人是一只云中白鹤。”倪红袖微笑道,似乎跟那两个静静听她讲述的女人一样,对这个人的一切事情都抱有浓厚的兴趣。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周长恨显得不敢置信。
“有,且只有一个。”倪红袖望向窗外,深邃眸子泛起难以读懂的异彩,轻声道,“他叫萧云。”
有一个人瞬间凝固。
清冷孤高的公主,沐小青。
*****
(周末快乐)
第九章 不解风情的男人很可爱
不洗澡的人,即便是硬擦香水,也不会香的。
这就好比有些人虽然外表鲜衣怒马,但骨子里却丑陋得行同狗彘,再遮人耳目,也无补于事。
萧云今晚就遇到了这种人。
他傍晚从枫岭脚出来之后,将那辆马自达交给薛子处理,就让苏楠开着大奔,到苏州吃个便饭。
苏楠这妮子很喜欢吃太湖畔的芙蓉银鱼、清溜虾仁和三件子,常常吵着萧云要去,今天如愿以偿。
酒足饭饱,两人手牵手逛了一圈太湖,在太监弄逗留一阵,听了一段昆剧《窦娥冤》,才打道回府。
人常说,恋爱是想一个人的心,婚姻是拴一个人的心,而爱情是吞一个人的心。
苏楠就是这样子,整个人的心都被吞噬了,其实对她来说,去哪吃饭无关痛痒,关键是有他陪伴。
夜深,月明,云淡,山幽,凉风习习。
高速公路的路况极为顺畅,车少路阔,苏楠开得挺快,一路飞驰,心情也好,微笑熏得他人醉。
萧云则还是那副不理世事的慵懒模样,倚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降下一半的车窗,享受着清风拂面。
苏楠很迷恋他灵魂出窍凝望窗外时的神情,不像崇山峻岭的气势雄伟,只似小桥流水的宁静和谐。
她总认为,男人的帅,大部分并不在脸蛋,而在岁月积淀下来的睿智与淡定。
“二当家。”萧云忽然收回视线,轻声喊了一句,语气温柔得就像天边那抹如水月华。
“嗯?”苏楠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成熟魅力荡然无存,俏皮得让人忍俊不禁,她喜欢这个称呼。
“江山实业已经构筑得差不多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可以放手抽身出来了。”萧云微笑道。
“啊?”苏楠低声惊呼了一声,这句话像溃坝的山洪突如其来,她反应不过来,开车都有些不稳。
“干嘛这样大惊小怪?”萧云摸了摸鼻子。
“你说呢?”苏楠恨恨瞪了他一眼,这死人还真是没心没肺,听到那样突兀的决定,谁还能平静?
“江山实业有子路在,相信很快会步入更上一层楼的正轨,不用担心,他的那套计划属于得陇望蜀型的,不需要众人拾柴火焰高,可以各自为政。至于公司人员规模进一步扩张的事宜,就交给老古吧,他是个经历风雨老奸巨猾的人,目光如炬,雁过拔毛,挑选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应该可以高枕无忧的,你就随便担任个虚职就成,好钢需用在刀刃上,你的主要精力可能要转移一下了,更重要的任务即将隆重登场。”萧云轻声道,话说得相当笼统,也很冠冕堂皇,让人觉得是在放卫星,太虚了,可这事的调子很明显已经定下来了,不容置疑,所能做的只是欣然接受。
“你又在背后搞啥小动作了?”苏楠带着笑意问道,想一探究竟。
“暂时保密,过几天吧,到时候就会雄鸡一唱天下白了。”萧云一笔带过,连小恩小惠都不肯施舍。
“老毛病又死灰复燃了!”苏楠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死人,老是喜欢这样藏头露尾,死有余辜啊。
萧云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呵欠,模样更为懒散得要命。
苏楠知道千万不要同无赖争辩,否则别人会搞不清到底谁是无赖,深呼吸一口气,一心一意开车。
长三角都市圈的高速公路网异常发达,其密集程度已经赶超珠三角,为这一片地区社会经济的鲲鹏展翅推波助澜。近几年,曾经在长三角高速公路投资大潮中叱咤风云的民营资本,正在被集体清退,政府逐渐收回股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变化,让人不得不感慨万千,也许正印证了那一句古话:罪己,则其兴也悖,罪人,则其衰也忽。
萧云望着路旁一闪而过的标志牌,轻轻蹙起眉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棘手问题。
半晌,车后头忽然警钟长鸣,闹腾得人心惶惶。
两辆警车闪烁着蓝红白灯光,并排着呼啸而来,横行霸道,后面还跟着两辆黑色奥迪A6。
这样前呼后拥的排场,为大领导保驾护航的事实一目了然,路上的车不敢触犯天条,纷纷避其锋芒。
苏楠也不得不减速,打转向灯,开到最外边的紧急停车带,缓缓前进,让开一条宽敞的康庄大道。
“谁的车?”萧云微微眯起黑亮双眸,盯着那两辆奥迪A6,声音有点冷,像此刻的夜色。
“让我想想,这车牌有点熟,好像是省府的,以前在市府大院见过,哦,想起来了,副省长迟望之的车,明天市里要开教育强市会议,他是分管教育线的,估计就是奔这个来的。”苏楠轻声道,不近不远地跟在这个盛气凌人的车队之后。她对于省里一些重要人物的车牌,几乎都熟稔于心,甚至到了敝帚千金的境界,这是她爸苏墨砚特地三番五次交待下来的,尽管作用不会立竿见影,但总有一天会从中获益,而且获益匪浅。
“这种会议,只是对省里头前些日子召开的教育强省会议的一个精神传达和具体措施部署而已,不算特别重要,让教育厅派正职过来就足够了,副省长亲自出席,拔高规格,是不是过于小题大做,再吹毛求疵地说,是不是有点故作姿态了?”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这段日子,经常跟苏墨砚这个老政骨腻歪在一起,学到了不少官场上的高深学问,对于一些不言而喻的潜规则,有了前所未有的认识与体会。
“归根结底呀,就一个词,制衡。”苏楠轻声道。
“怎么说?”萧云轻声问道,将车窗升上来,车内霎时万籁俱寂。
“我爸说了,政府做事,一般都会做到刀切豆腐两面光的。孔南行的羽翼还远远没有丰满,在宁州的话语权还属于嗷嗷待哺的状态,工作开展得不顺利,现在这个阶段,他就像一条涸泽之鱼,想要畅游无阻,必须往池里添水。可现在宁州是姓庞的,控制着所有水闸,想从这条道上获得源头活水,基本无望,只好另辟蹊径,而上头普降甘霖无疑是一条绝妙方法,而且行之有效。教育强市是孔南行的一次小考,省里派迟望之出席,应该就是向宁州各界明确表态,全力支持孔市长开展工作,不说马到成功,起码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我是这么认为的。”苏楠分析得头头是道,这妮子的政治嗅觉的确比常人要技高一筹。
“有道理。”萧云深以为然。
迟望之车队的速度并不快,始终维持在80迈,这就苦了后面的车,不敢超越,只好尾随。
憋屈。
苏楠亦步亦趋跟了一程,觉得实在是耽误时间,干脆打转向灯,进入了服务区,休憩几分钟。
大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油耗子,一厢油跑了没半个月就所剩无几了,苏楠只好直接开去加油站,萧云趁这个空当,上了一趟厕所,出来之后鬼鬼祟祟躲到角落里,对着天上那轮孤月,掏出一根中华烟大口大口抽着,解馋去乏,吞云吐雾没几口,便草草了事,随意弹掉烟头之后,又折回厕所,接连漱了好几遍口,确定查不到一点烟草的蛛丝马迹后,才善罢甘休,迈着慵懒的步伐返回,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在踽踽独行,他喜欢这样优哉游哉,可刚走两步,他的节奏就变了,骤然疾风暴雨起来。
因为苏楠遇到麻烦了。
加油站下,停着一辆崭新的兰博基尼,一辆奔驰SLSAMG,还有两辆保时捷911豪华跑车。
一个身材修长、大概只有初中生模样的花季少女正翘着手,倚在兰博基尼的车门旁,两条美腿雪白纤细得令人目眩头晕,戴着一顶沾有灰尘的黑色遮阳软帽,看得出来是一个喜欢周游列国的妮子,乌黑柔顺的马尾辫静静搭在后背,露出精致无伦的轮廓,青春逼人的气息肆虐得张牙舞爪。可这棵原本像雨水滋润下柔美得发亮的水灵白菜,此刻的神情却如漫天飞雪,语气更是寒风刺骨,气得不善言辞的苏楠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二当家,怎么了?”萧云悄无声息地来到苏楠的身边,牵起她的手,语气温柔,微笑醉人。
“没事。”苏楠终于见到主心骨了,低下头勉强一笑,而那股束手无策的彷徨情绪顿时灰飞烟灭。
“真没事?”萧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过身来,微笑着面对那个挑事的冷若冰霜的花季少女。
外表光鲜,却气焰嚣张,再水灵,也白搭,就像不洗澡的人,即便是硬擦香水,也不会香的。
苏楠思忖了一阵,还是选择如实禀告:“加完油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耽搁了这女孩的一些时间。”
“就这事?”萧云安之若素。
苏楠苦笑点头。
“以后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学人家开奔驰,弄辆四万多的小奥拓,就够你们小两口得瑟半天的了。”花季少女冷嘲热讽道,斜睨着这个寒酸得近乎不修边幅的年轻人,不屑一顾的笑容懒得添加掩饰,这样大众情人似的男人太普遍,甚至可以说泛滥成灾了,无非就是一张干净白瘦的脸庞,除了那抹微笑还有些梦笔生花的意思,谈不上什么杀伤力,更别提惊艳这种较为极端的词了,差点让她误以为是某个公司里的某一个为了生计而不得不从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的小中产男人,再瞧瞧他旁边那个美得不似凡间俗物的极品女人,鄙夷的神色更是肆无忌惮,暗骂一句小白脸。
萧云可不是一个任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缩头乌龟,叹息道:“人简单就会年轻,一世故就会老。”
“说谁呢?”花季少女杏目圆睁,那份刻意流露的老成持重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没听见?”萧云挑挑如刀双眉,那模样,道貌岸然得令人发指。
“有种你再说一遍!”花季少女冷声道,一点也没有豆蔻年华的那种天真清纯,太可惜了。
“你喜欢听?这种癖好挺凤毛麟角,其实我还可以说得更难听的。”萧云浮起一个十分欠打笑容。
“见过无耻,没见过你无耻得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花季少女真想一脚踹过去,把他踹个狗吃屎。
“这可能正印证了那句话:头发长,见识短。”萧云说得很慈眉善目,没有一点踩人的飞扬跋扈。
花季少女咬着娇唇,目不转睛地瞪着萧云,恨不得将这死人碎尸万段,妈的,开门揖盗了。
萧云不甘示弱,微笑与她对峙着,唉,这小妮子本来挺漂亮的,干嘛要这样金刚怒目的呢?浪费。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花季少女受不了他眼睛里肆谑的戏弄,挺着尚未发育的胸脯质问道。
“我只是在观察而已。”萧云挠了挠头,似乎有点囊中羞涩的尴尬。
“净扯淡,观察了这么久,得出什么结论?”花季少女语气不善,就他这副尊荣,还当护花使者?
“没啥结论,就是觉得你复杂的五官,掩饰不了你朴素的智慧。”萧云大言不惭道。
花季少女气得七窍生烟。
萧云倒没有兴风作浪后的耀武扬威,依然是那副悠然自得的做派。
“你说你一个堂堂的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孩作口齿之争,有意思吗?”花季少女呼吸一深一浅道。
“没意思。”萧云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像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一样。
“那你还在这里跟我磨磨唧唧?小肚鸡肠!”花季少女气势汹汹,这家伙脸皮真厚,不是一般的厚。
“男人是应该海纳百川,可你得罪了我女人,就必须锱铢必较了。”萧云一本正经道,显得滑稽。
花季少女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个弧度,似笑非笑,一个能为了自己女人而锲而不舍地斤斤计较的男人,即便他再寡廉鲜耻,再狼心狗肺,都不会让人觉得生厌,就像在行驶的车中伸出手去抚摸空气,那种感觉,温润而舒服,一向孤芳自赏的她露出了少有的复杂眼神,捉弄之心大起,柔声道:“帅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萧云谨慎问道,也不知是真的不明所以,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美不?像不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花季少女浅浅一笑,眨着大眸子,勾引意味显而易见。
暗送秋波。
可惜,对牛弹琴,尤其是一头木讷愚昧的牛,即便再技艺高超,也是徒劳无功的。
很显然,她遇错对象了。
萧云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说了句该千刀万剐的话:“你要是鲜花,以后牛都不敢拉屎了。”
第十章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你要是鲜花,以后牛都不敢拉屎了。”
大逆不道。
这是她十五年的生命中,听到的最为刺耳、也是最为丧尽天良的一句话语。
人常说,起跑领先一步,人生领先一大步。
作为家里弥足珍贵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直都是呼风唤雨的,过惯了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帝王式生活,无论什么都有求必应,不无夸张地说,摘星星摘月亮这种荒唐事也有可能发生。家里大人对她的溺爱程度骇人听闻,没挨过打,没挨过骂,没受过委屈,没受过苦难,耳边尽是些曲意逢迎的恭维话,或者口是心非的赞美词,久而久之,她就衍变成了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小公主,任何一点的逆耳忠言都听不进去,髀肉复生的心态大行其道,现在倒好,听到这样尖嘴薄舌的直接话语,怎能不凶神恶煞?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也许,这个怎么瞧都没有半点公子哥气息的年轻人就是她命中的克星,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那点引以为豪的城府顿时苍白无力,别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总是有一股神奇的魅力,让自己方寸大乱,在勾心斗角中处于下风,做不到分庭抗礼,充其量只是负隅顽抗,看着他那一抹越来越浓的微笑,禁不住气得暴虎冯河,甚至到了“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的盛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小妹妹,生命重于一切,别为了耍帅逞能,开着跑车招摇过市,这样不好。”萧云貌似真诚无比。
“你以为你是谁?大慈大悲的佛祖,还是胸怀天下的上帝?”花季少女强压住怒火,冷冷一笑。
“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一下,没其他的意思。”萧云轻声道,对于安贫乐道的他来说,低调至上。
花季少女露出个鄙视眼神,老成十足地摸摸自己的下巴,大眸子一转,灿烂笑道:“难道你想泡我?”
萧云哑然失笑,苦得就像一口气喝了几大碗熬了很久的中草药,撇清道:“我不想被千夫所指。”
“你什么意思?暗讽我是人尽可夫的妓女?”花季少女变脸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顿时黑云密布。
“呃,我是指你一瞧就是侯门千金,我高攀不上,不想被别人骂自不量力吃软饭。”萧云解释道。
“这么有自知之明?”花季少女扬扬下巴。
“瓜田李下的,还是开诚布公坦诚相见一点比较好。”萧云露出一张善良得近乎纯朴的笑脸。
“虚伪。”花季少女撇了撇嘴,显得很不以为然,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在学校甘心匍匐臣服在她石榴裙下的雄性数不胜数,像革命先烈一样,前赴后继,尽管都是一些她完全看不上眼的花架子美少年,但男人贪图美色这一点的劣根性,上至耄耋,下至垂髫,都是如出一辙的,因此,如果这个年轻人的女人不在场,还会不会说出这样坐怀不乱的话语,就得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萧云并不知道花季少女心思的万转千肠,神色依旧平静,不再交谈,从口袋中掏出钱包递给苏楠。
本来时间就不早了,加个油又耽搁了十几分钟,再纠缠不休下去,估计得凌晨才能回到宁州。
须臾,苏楠付完钱出来,向站在一边背着手静静等她的萧云使眼色,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世事往往就是这样,你愈是想避之大吉,就愈是不期而至。
萧云刚打开车门,脚还没来得及迈进去,就听到花季少女又说话了。
“点着了炮引,就想抽身离开,未免有点过于异想天开了吧?”她轻笑道,调整了一下帽子。
“唉,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多事之秋啊。”萧云轻声叹息,没有上车,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不怕实话跟你说吧,我呢,是一个特别小气的人,讲究个亲痛仇快,吃亏了,就会想方设法赚回来,你说刻薄忘恩也好,不可理喻也罢,反正我做不到犯而不校,不过呢,你算幸运的了,这里不属于我的地盘,做不了主,太惊涛骇浪的事不敢为,免得乐极则悲,可啥也不作就鸣金收兵,我在几个朋友面前就抬不起头了,你说对吧?”花季少女笑意盎然,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藏有无尽的狡黠和阴险,一点也不像未经世事的温室花朵。
“洗耳恭听。”萧云直截了当道,选择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痛快。”花季少女竖起大拇指,赞赏这样的无所畏惧,男人就应该这样当仁不让,轻声道,“今天晚上,本小姐的心情本来就很差,想发泄,瞧见我这车没?兰博基尼,新买的,头一回开,刚才飙到200迈,心情才稍微平湖秋月了些许,可还是挺烦躁,你女人不幸在这个点上撞到了枪口,我找她麻烦,你肯定会挺身而出,倒不如直接找你,但你放心,俗话说咬人狗儿不露齿,我这么伶牙俐齿,肯定不咬人。”
“别绕弯子了,单刀直入吧,你到底想怎样?”萧云轻声道,这个女孩的谈吐非凡,不是普通的主。
“赛车。”花季少女不轻不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继续。”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依然还是能够处之泰然。
“这里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八十公里,谁先到那里,就为赢。”花季少女自信满满。
“一言为定。”萧云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还生怕她反悔,赶紧跟一脸愕然的苏楠换了位置。
花季少女嘴角泛起一丝鄙夷冷笑,转身向后面的几个朋友打手势,上车准备继续发泄的疯狂。
这几个朋友有男有女,富家子弟,一直在袖手旁观,因为他们知道,这女孩并不喜欢党同伐异。
服务区出口,五辆车并排停着,蓄势待发。
这架势,让不少好事之人侧目而视,不知道这些豪华车在干什么,吊足了胃口。
“你不是不会开车么?”苏楠头一次坐在副驾驶室的位置,见到驾轻就熟的萧云,惊讶不已。
“这得分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就会了。”萧云蛮不讲理,那抹清净如竹的微笑很是讨厌。
“装神弄鬼!”苏楠恨得牙痒痒,最烦这死人扮猪食老虎这一点,忍不住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萧云呲牙裂嘴,这妮子真够狠的,摸着手臂,降下车窗,对着旁边车里的花季少女,问道:“Ready?”
“yep。”花季少女自信一笑。
“我数到十,咱就同时出发。”萧云似乎也很有把握,突然咧嘴一笑,说了一个数字,“十。”
话音刚落,大奔猛的一个提速,像脱缰的野马,风驰电掣般就冲了出去,没有任何的事情征兆。
卑鄙,无赖。
花季少女却没有丝毫生气,反倒露出一个讥讽井底之蛙的笑容,眼睛有了一丝光彩,踩尽油门追赶。
在苏楠呆若木鸡的注视下,萧云祭出了一连串行云流水到眼花缭乱的操控动作,华美,顺畅,潇洒,飘逸,像国画大师挈着毛笔飞舞着笔墨丹青一般,大气磅礴,力透纸背,奔驰很快就飙到了200迈,在宽阔无阻的高速公路上一马当先,几个弯道漂亮的甩尾下来,花季少女和她朋友的那几辆顶级跑车竟然被甩开了四十多米。
强悍。
可惜的是,在这种直道上赛车,没有太多投机取巧的手段,拼的不是驾驶技巧,而是车子的性能。
奔驰作为一个四平八稳的代步工具,无可挑剔,但若论到速度性能,跟兰博基尼保时捷这些跑车专业户媲美起来,就落了下乘,后劲不足的弊端逐渐显露,花季少女她们趁机缩短距离,四辆跑车疯了似的不断加速,就像四尾游鱼,在宁杭高速上快速游曳,一步一步接近目标,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响彻云霄。尤其是花季少女的那辆兰博基尼,本身性能不俗,再加上有隐性改装,近乎粗野的几次油门踩下去后,一口气飙到了240码,前进轨迹泛着一股蛮横的狠意,像一头杀红眼的野兽,开始露出蒜惭浪阂Я晕铮凶乓恢钟闼劳仆橛诰〉囊馑肌?br />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一米。
终于并驾齐驱了。
花季少女降下车窗,趾高气扬地向萧云伸出了中指,然后油门再次踩到底,带领着朋友们疾驰而去。
对于11岁就跟一群江南大少疯狂玩车的她来说,这个简单的城下之盟,当然有理由踌躇满志。
而事实也是这样。
一开始靠着耍赖遥遥领先的萧云被远远甩在了背后,瞄着倒后镜里空空如也的景象,她笑如夏花。
“七,别玩命。”苏楠两只玉手紧紧抓着安全带不可放松,那张美艳如妖的脸庞有些发白。
“害怕?”萧云举重若轻地把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眼神坚定而执着,像一名边防战士。
“有点。”苏楠勉强笑笑。
“你是怕这车的性能,还是怕我的技术?”萧云问道,现在的他就像那抹月,不满,却弯得迷人。
“都有。”苏楠忧心忡忡凝视着他,这个男人,已经在她的内心深处扎根稳牢,决不许让他出意外。
“笨妮子,别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闭上眼睛。”萧云柔声道。
“现在不怕了。”苏楠伸出一只手,静静搭在他的手臂上,这是爱人间的信任,扶持,相濡以沫。
萧云转过头来,那一抹微笑清净如竹。
可又是毫无征兆地,他竟然缓缓减速,190,180,170……最后到了平常的80迈。
“怎么不追赶了?”苏楠皱着黛眉,虎头蛇尾的风云骤变,让她迷惑不解,而且英雄气短的做法也不符合这死人的性格,侧过脑袋看着他,一头秀发倾到一边,迷蒙的夜色,愈发让她身上的成熟魅惑发挥到极致,让人忍不住产生想做点别的事情的欲望来,这个世上,估计没有几个男人能经得住这种秀色可餐的考验。
“快意恩仇这种事,无异于火中取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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