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99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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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两个原本还一直握着手的男人骤然分开,而且是一人不动一人飞向半空而分开的,就像武侠电影一般!

    嘭!

    程万里被萧云一脚踢飞,重重砸在了丰田的挡风玻璃上,玻璃尽然碎裂,他嘴角处也渗出了猩红血丝,可也正如萧云所想的那样,他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士,自己撑死了是一个六品上高手,碰上一个自己高两个等次的八品上高手,却没有半点要退却逃跑的意思,用手指轻轻擦去血迹,然后放进嘴里吮干净,笑吟吟望着如临大敌的萧云。倏然,他一掌击向车头盖,借力一跃,似闪电一样攻向萧云,在空中祭出一套少见神秘的掌法,凌厉多变,如抽丝,连绵不绝。

    萧云黑亮双眸浑然圆睁,脚尖一点,整个人漂浮而起,迅疾后退以避其锋芒。

    他了解这套奇怪的掌法,世人称“毒蜂”,顾名思义,祭出这套掌法的人是想与别人同归于尽。

    如此的心狠手辣,不留后路,这个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退守中的萧云陷入了一片心力交瘁的迷茫之中。

    第六十六章 青梅煮酒论英雄

    一个人之所以怕死,是因为这个世上还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虚的有权力、地位、声誉,实的有亲人、朋友、财产。如果有一天,他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生无可恋了呢?不是。世上总有这么一种人,财富来得轻而易举,如同白花花的自来水,只要拧开水龙头就一泻而下,所以平时挥霍也是一掷千金,不求勤俭节约,只求潇洒走一回,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也即是常人所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程万里就是这样的人。

    从开车进来这个偏僻小村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打算离开,死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

    因此,他得势不饶人,攻势更为凛冽迅猛,仿佛憋了一个多月的特大暴雨,一发不可收拾。

    萧云似无还手之力,一味地后退防守,如果不是他的表情还淡然自若,还真以为他要一败涂地了。

    噔!

    两人猛然间对了一掌,各自向后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霎时间尘土飞扬,车光下,无所遁形。

    “你真的不够我打。”萧云揉了揉眉头。

    “我知道。”程万里面不改色道。

    “非得要鱼死网破?”萧云微微眯起双眸。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程万里喟然长叹道。

    “哪个组织?”萧云还是不死心,最后问了一次。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对于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你觉得他还会枉费舌尖吗?”程万里淡笑道。

    萧云一声叹息,黑亮双眸笼上了一层哀毁骨立的悲意,然后,眼神一凛,骤然间杀气肆虐张狂。

    嗖!

    萧云身形一闪,竟然像是消失在了空气中一般,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程万里面前,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咂舌。程万里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出掌攻击,刚烈而遒劲,企图一招制敌,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年轻人竟在眼皮底下赫然无踪,紧接着后脑勺刮过一阵阴风,那个年轻人像鬼魂一样,飘到了他的身后。这是萧云独创的,将仙子的太虚步与老爷子的八仙醉步揉捏在了一起,形成了现在这套屡试不爽的月影幻步,依仗着惊为天人的速度登堂入室。程万里刚想挥肘反击,颈部却像一根翠竹被迅疾扭转了九十度,咔嚓一声,眼前便漆黑一片,整个人瘫软落地,再也没有了意识。

    一剑封喉。

    萧云静静看着程万里的尸体,没有半点快意恩仇的痛快感,掏出一根借来的烟,点燃,寂寞抽起。

    “你杀了他?”周长恨走到跟前,见程万里躺在地上动也不动,颇为惊慌失措,连声音也颤抖的。

    “打晕了而已。”萧云撒了个谎,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间,少了那份慵懒,变得沧桑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固执己见?自己不想去救小狐也就罢了,还要阻挠我们?!”周长恨尖声问道。

    萧云沉默。

    有时候,你被人误解,不想争辩,所以选择沉默,在多说无益的时候,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释。

    “你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你太自私了!”周长恨还在喋喋不休。

    萧云依然没有理她,抽了几口烟之后,就弹掉烟头,简单处理一下现场,将程万里暂时隐藏起来。

    “算我没戴眼镜识人,看错你了,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周长恨冷声道。

    唔!

    没有任何征兆,刚处理完现场的萧云突然间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搂住,然后粗暴地吻上了她的娇唇,在山野郊外,公然侵犯着这个在大众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周长恨迅速从一开始的震惊中苏醒过来,秋水长眸睁得很大,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如此的胆大包天,对她作出如此伤风败俗的行为来,拼死挣扎着,不断发出痛不欲生的“唔唔”声音。可他的力度沉如钢铁,无论怎样捶打、深掐、撕扯,都无济于事。从来没试过受到这样凌辱周长恨感觉到天都快塌了,泪水喷涌而出,有着一种金刚怒目的别样韵味,照样闭月羞花。

    足足吻了三分钟,萧云才鸟尽弓藏,松开她,淡淡道:“再吵,就将你就地正法。”

    周长恨低着头,浑身微微颤抖着,泪水像决了堤的大坝,模糊了双眼,泛滥了脸庞,潮湿了衣裳。

    啪!

    她猛然抬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清脆而响亮。

    萧云本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而周长恨也成为了继他母亲和纳兰葬花之后,第三个打他的女人。

    “别哭了,你若流泪,首先湿的是我的心。”萧云伸出手,替她轻轻擦拭着委屈的泪水。

    周长恨一把打掉这只肮脏的大手,绝美脸庞已经由于愤怒而扭曲,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彻骨的哀伤。

    “上车吧,我们去找小狐。”萧云扬了扬如刀双眉,不猖狂,不张扬,语气很轻柔。

    周长恨虽然对这个年轻人深恶痛绝,但还是懂得以大局为重,目前这个阶段,就似抗日战争时期的国共两党,即便再不共戴天,也要暂时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因此,当她听到这个年轻人的话,有些诧异,拭了拭泪水,抬起头,满脸狐疑地望向他,却恰巧看到了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了。

    “别这样看着我,我真弄懂了‘青梅煮酒论英雄,二十四桥品《中庸》’这句话。”萧云轻声笑道。

    周长恨依旧梨花带雨,静静等着答案。

    萧云没有故弄玄虚多久,瞥了眼即将要露出一线曙光的天空,微笑道:“春秋集团,秦淮会所。”

    东方欲晓。

    天空已然露出了一瞥炫目的鱼肚白,沉睡了一整夜的六朝古都逐渐苏醒起来,变得生气勃勃。

    秦淮会所坐落在玄武区犹如水晶桂冠的春秋大厦50楼顶层,拥有360度视角的落地长窗,是它最与众不同的地方,从踏进俱乐部那一刻起,便能俯瞰整座南京城。里面的装修是典型的复古西洋风格,美得一塌糊涂,贵得一塌糊涂。服务员都受过极好的保密教育,所以在南京上层社会流行着一句话,“秦淮没有故事”。

    大清早,秦淮会所还没有开始纸醉金迷,显得冷清。

    一辆没有挡风玻璃的白色丰田缓缓驶进了地下停车场,兜了一个圈,停在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

    随后,一男一女前后脚快步走进电梯,按下了“50”这个数字。

    “你确定小狐就在这里?”周长恨刻意与萧云保持着一段距离,尤其是在电梯这个狭窄的空间里。

    “八九不离十。”萧云淡然道,仰头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

    “也就是说你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周长恨冷眼睨着他,习惯了执掌政府大局的精确思维。

    “百分之十也没有。”萧云侧过头,微微一笑,没有一点难为情,黑亮双眸闪着干净空灵的光芒。

    周长恨一愣,原本静如止水的心境蓦然波澜大起,可还来得及怪责他的轻率,电梯就停在了50楼。

    萧云摸了摸鼻子,向怒目而视的周长恨露出一个堪比河清海晏的微笑,然后就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两个戴着耳麦的高大门卫迅速围拢过来,鞠躬问好,那态度,简直比宫里的那些太监还要卑躬屈膝。所谓先礼后兵,两个高大门卫礼貌完了之后,循例要求这一男一女出示会员卡,当得知他们并不是会员时,两个门卫虽然还没到冷嘲热讽的地步,但鄙夷之色仍然显而易见,将这俩不速之客拒之门外。

    萧云懒得废话,直接选择动手。

    于是下一秒,周长恨十分错愕地看见眼前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飞出个四米远落地,颓然昏倒。

    在她还在愣愣发呆的时候,萧云已经走了进去,留给她一个刺眼却心底温暖的伟岸背影,那一刹那,她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微妙纷繁的情愫正方兴未艾,些许感动,些许惊讶,些许憎恨,些许抗拒。她使劲甩了甩头,将这丁点儿情愫扼杀在了襁褓里,摇身变成了精神坚不可摧的周市长,在沉鱼落雁的美貌下,有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典雅气质。

    在秦淮会所里已经找了三个区域,咖啡厅、水疗馆、沐足室,都一无所获。

    可周长恨没有抱怨,眼神没有哪怕一点的恍惚失神,始终执着而坚毅,并且始终走在最前头。

    萧云双手插袋,亦步亦趋跟着这个无与伦比强势的女人四围转,很好地充当起了护花使者的角色。

    西北角的茗茶馆。

    空空荡荡,一目了然。

    周长恨在门口瞄了一眼,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妈妈!”

    她瞳孔一缩,连忙回头,就看到了谢小狐活蹦乱跳地从一间隐秘包厢跑过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如夏花,没有一点被绑架或者限制自由的痕迹。周长恨十分讶异,一把拉住一头雾水的谢小狐,从头到脚、由前至后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真的毫发无损,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这才安然落地,像一个孩子咬着嘴巴,凝望着自己的心头肉,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妈,对不起。”谢小狐低下头,自己太任意妄为,让妈妈如此担惊受怕,心里悔恨极了。

    “没事,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周长恨摸着她的小脑袋,一把将这个心肝宝贝搂进怀里。

    “谢谢妈。”谢小狐感激涕零道,拥有一个理解万岁的母亲,无疑是每一个花季少女梦寐以求的。

    “你一个人在这?”萧云刚一直呆在门外,免得打扰这对母女重逢,等她们情绪稳定了,才出来。

    谢小狐乍看到眼前横空出世的萧云,骇然失色,尖叫了一声,惊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走出来的。”萧云微笑道。

    “你……你不会是学迈克尔·斯科菲尔德吧?”谢小狐内心相当的震惊与不解,难道他越狱了?

    “比他更牛B。”萧云璀璨而笑。

    周长恨像鸭子听雷一般,弄不懂两人之间的对话,愣了一会儿,问道:“小狐,你怎么会来这?”

    谢小狐回头,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的一个中年男人,轻声道:“是臧叔叔带我来这玩的。”

    “呆呆呢?”周长恨问道,她知道自己女儿要是来省城,肯定会和她的闺蜜辛呆呆如影随形的。

    “在包厢里头睡觉呢,昨晚她喝了一点酒。”谢小狐从实招来,刚说完,就后悔莫及了。

    “喝酒?”周长恨果不其然的眉头一皱,母亲的威严霎时喷薄而出,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谆谆教导。

    谢小狐苦笑,黯然垂头。

    萧云没空理会这对母女间的思想道德教育,慢慢走进茗茶馆,走到了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南京城。

    此时,天已全亮,旭日普照大地,六朝古都金光熠熠,直让人想穿越历史,回到古代一睹其芳容。

    “壮观吧?”臧青酒问了一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同样在俯视着脚下的这一片土地。

    “比不上明朝开国的时候。”萧云淡淡道。

    臧青酒微感诧异,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轻轻一笑,意味深长道:“看来你也有着一颗帝王心。”

    萧云笑而不语。

    “‘青梅煮酒论英雄,二十四桥品《中庸》’这一句,你是怎么猜透其义的?”臧青酒感兴趣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半句只是你的自夸,可浓缩为‘青酒英雄’,没多大实际意义,可看做对我的示威,后半句才是解密之钥。‘二十四桥’借指秦淮风光,也即是秦淮会所;另外,孔子曾在他编纂的《礼记》里提及过中庸,因此《中庸》代指孔子,而《春秋》也是孔子所著,故可推出借指春秋集团,对吧?”萧云慢条斯理道,能够领悟这样九曲十八弯的借指,其智慧程度不言而喻。

    对答如流。

    臧青酒倏然眯起眼睛,背起手,重新望向了窗外,问道:“你知道世界上哪三种人最悲哀吗?”

    “不知道。”萧云如实道。

    “被削去帝号的皇上,沦为乞丐的富翁,还有傻瓜群里的聪明人。”臧青酒浅笑道。

    萧云沉默。

    “你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来到这,聪明绝顶,而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臧青酒轻笑道。

    “很巧,我也是。”萧云不矜不伐道。

    臧青酒颔首微笑,显得斯文而内敛,然后语调平静道:“游戏结束了,你们可以离开。”

    “结束?”萧云扬了扬如刀双眉,嘴角扯起一个清净如竹笑容,轻声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

    (星期五,第四卷大结局。)

    第六十七章 三个人

    所有的故事,都有个结局。

    但幸运的是,我们的生活中,每个结局会变成一个新的开始。

    萧云已经带着周长恨母女和仍然昏昏欲睡的辛呆呆翩然离去,茗茶馆安静下来,只剩下臧青酒一个人孤独站在落地窗前,沉稳老成的双眸眺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山峰,回味着那个年轻人临走前的那一句话,“游戏才刚刚开始”,那样的锋芒毕露,那样的得理不饶人。还真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年轻人啊,臧青酒扯起一个苦涩笑容,摇了摇头,转身,慢慢走向另外一间隐秘的包厢,在一个通到天花板的茶柜后头。

    包厢并不大,一块大树根为茶桌,几个树墩为凳子,这里原本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个人笔直站着。

    当臧青酒进来的时候,已经走了俩人,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黑爷,长孙能臣和南宫青城走了?”臧青酒问道,望了望包厢的另外一个出口。

    “走了。”陶黑石微笑道,一身简约装束,白麻衣,黑墨镜,灰布鞋,木拐杖,手里拈着一朵花。

    茉莉。

    他热爱鲜花。

    形影不离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断了左臂的男人,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的九品上高手,百里孤舟。

    “他俩没说啥吧?”臧青酒走到他旁边的一个树墩坐下,一边开始熟练泡茶,一边随意问道。

    “没说啥。”陶黑石淡淡道,嘴角不出意外地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的确喜欢笑,积极而乐观。

    “这次游戏的策划,我觉得非常成功,一环扣一环,真多亏了大智囊长孙能臣。”臧青酒赞叹道。

    “他想的东西,的确别出心裁。”一向吝啬于正面评价的陶黑石也不得不心服口服一次。

    “可惜还是被萧云给识破了。”臧青酒叹息道,正提壶,用热水清洗着茶壶与茶杯。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成功的人,想法总是与众不同的,有什么出奇?”陶黑石又笑了起来。

    臧青酒吃了一惊,没想到在副团长心里,那个越看越看不懂的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高的评价。

    “昨晚死了多少人?”陶黑石拈起那朵茉莉,凑到鼻尖处,细细嗅了起来。

    “一共三百多个,龙爪全军覆没,黄熊也死了。”臧青酒黯然道,一提及这事,心如刀割。

    “天尊呢?”陶黑石轻声问道,似乎一点也不将三百条鲜活生命放在心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六个。”臧青酒哭丧着脸。

    “哦?”陶黑石这才有了一丝神情的波动,挑了挑眉头,随后微笑道,“实力果然不同凡响。”

    “我只是觉着这个组织太有钱了,请的那些人,全都是贵得离谱的职业杀手。”臧青酒苦笑道。

    “有钱就能使鬼推磨,五十块钱的内衣与五百块钱的内衣本质区别:女人和女色。”陶黑石笑道。

    “可黑爷,我们付出的代价有点高吧?”臧青酒一口闷气积压在心头呼不出,堪比锥心之痛。

    “想撬起一个神秘组织的冰山一角,就得下点血本,这不,知道它的头叫凤凰了。”陶黑石轻笑。

    臧青酒动动嘴唇,却没有再说什么,只专注于泡茶上,铁观音,茶色澄黄,香气浓郁,倒了三杯。

    “青酒,咱们黑龙团在这个位置多少年了?”陶黑石浅浅抿了一口茶,忽然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89年开始一家独大,到现在,足足有二十一个年头了。”臧青酒回答道。

    “白云苍狗啊。”陶黑石竟然感慨万千了一句,史无前例,甚至可以说骇人听闻了。

    臧青酒也是相当震惊。

    “如果上帝要毁灭一个人必先令其疯狂,可我疯狂了这么久,为何还不把我毁掉?”陶黑石叹道。

    “黑爷……”臧青酒担忧道。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心累。”陶黑石放下茶杯,两根手指缓缓转悠着那朵纯白茉莉。

    臧青酒侧耳倾听。

    “团长打完江山就选择退隐江湖,撒手不管了,把整个帝国扔给了我,全团上下事无巨细都要我操心,既要当爹端尿,又要当娘喂奶,就算是铁人,也会累的,是吧?真的很想让出这个位子,趁着身体还行,约上几个班荆道故,到全国各地转转,岂不乐哉?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是内心一直向往着到不同的地方,呼吸一下不同的空气,感受一下不同的民俗风情。可惜呀,始终找不到理想的接班人,年纪小的,太过轻世傲物,缺乏老成持重;年纪大的,又太过抱残守缺,缺乏创造性;年纪适中的,又太过中规中矩,只会一味地步人后尘,不懂得从大处落墨。我真担心黑龙团会后继无人,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现在公子党势如破竹拿下了浙江,正向福建扩张,尝鼎一脔,估计不用多久就能够与我们分庭抗礼了。而往日我们敝帚自珍的强悍战斗力也因为天尊的横空出世,黯淡了许多,值得深思啊。我这人就是这样,从来不自欺欺人,只看真实,说真格的,要不是靠着团长的威名,还有百里孤舟与简易行两位九品上的高手支撑着,我们的领土版图很可能会萎缩得更快。”陶黑石语重心长道。

    “筑巢引凤怎么样?”臧青酒提了一个建议。

    “你有合适的人选?”陶黑石挑眉道。

    “南宫青城。”臧青酒轻声道。

    “不行,这个人心机太重,干事不择手段,只会是得鱼忘筌的主。”陶黑石直接否决道。

    “那我就没辙了。”臧青酒耸耸肩道。

    “你说,如果萧云是黑龙团的人,那该多好?”陶黑石惆怅了一句。

    臧青酒内心再一次深深震撼,思忖一阵子,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干脆不帮南宫青城了吧。”

    “上了船,哪那么容易靠岸?”陶黑石撕下一片花瓣,高高放在半空,松手,让其自然飘落。

    “一个富二代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臧青酒撇撇嘴道。

    陶黑石摆摆手,轻轻说出一句:“我忌惮的,并不是南宫青城,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黄昏时刻的鸡鸣寺,安静而祥和。

    在寺院的东侧有一口古井,名曰胭脂井,相传陈后主与张丽华、孔贵妃曾投其中,以避隋兵。

    王安石曾留诗一首:“结绮临春草一丘,尚残宫井戒千秋。奢淫自是前王耻,不到龙沉亦可羞。”

    一个女人正静静站在井石栏旁,右手搭在黛眉处,眺望着远处碧波浩荡的玄武湖。夕阳下,美得清雅绝俗,愈发惊心动魄,令人窒息,目眩,垂涎。一袭精致套装,纯黑色,高跟鞋也是黑色,谁要是站在这个女人面前,都会觉得矮半截。唯有在指间忽隐忽现的一把柳叶银刀闪烁着灿烂的光辉,将原本尖刻到古板的姿态稍加柔软,有点画龙点睛的味道,不至于让人过于望而生畏。

    她身后长年累月站着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庞然大物,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瞩目,赚足回头率。

    忽而,一个瘦小精明的男人匆匆从山脚跑上来,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一直到了女人身后才停下。

    “主子,不好了,陶黑石也来南京了。”陈皮顾不上擦汗,先心急火燎地向她通报这个消息。

    “杯弓蛇影。”凤凰见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冷冷甩出了一句。

    陈皮战栗低头。

    “程万里的尸体处理完了吧?”凤凰轻声问道。

    “搞定了,没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陈皮回答道,直到这时才敢抽空,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水。

    凤凰满意点头。

    “主子,我能问个小问题吗?”陈皮眼珠骨碌一转,弱弱问了一句。

    “问。”凤凰简洁道,一阵山风撩起三千青丝,清美得如同从唐伯虎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为啥要派程万里去阻挠少主?”陈皮虽然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但从头到尾都没领会其中意图。

    “听过‘七活八不活’这句话吗?”凤凰淡淡道。

    “没有。”陈皮摇摇头。

    “这是我国民间广泛流传着的一种说法,有很长历史了,意思是认为怀孕一旦早产,7个月分娩的早产新生儿能活,而8个月的早产新生儿反而不易活。现在少主迈的步子有点大,这不好,怕揠苗助长,必须得让他慢下来一些,掌握好迈步的尺寸,注意‘七活八不活’,不能过早地与黑龙团撕破脸,拼个你死我活。这时候出现一个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寻不见方向的势力,好处一大摞,远的不说,起码现在他不会与黑龙团势不两立,会如履薄冰许多。”凤凰言语清淡,没有半点烟火气。

    振聋发聩。

    陈皮重重呼吸,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想了想,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下一步?”凤凰扬扬黛眉,浮出一个妖孽般的惊艳笑容,略显兴奋道,“我要走近他了。”

    夜,深沉得不忍触目。

    宁州望月楼,琴声袅袅,茶香飘溢,古韵盎然。

    二楼一间用顶尖黄梨木镂花雕刻的包厢里,静悄悄只有两个人。

    “将军,咱走吧。”太史颜回恳切道。

    “再等等。”燕中天阖着双目,枯老手掌随着琴声起伏而轻轻拍打着大腿,显得淡然自若。

    “已经等了一日一夜了。”太史颜回有些气急,从昨晚到今晚,除了拉撒,就一直在这足不出户。

    “杨中立为‘程门立雪’等了一天,张子房为‘太公兵法’等了十天,刘玄德为‘三顾茅庐’等了一个月,白素贞为‘断桥邂逅’等了一千年,我们才等多久?”燕中天平静道,嘴角的笑意很轻很淡,仿佛沾水后的毛笔在生宣纸勾勒出的那一道痕迹,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他更有耐心的人了。

    太史颜回心颤而惊,不知道什么人这么重要,竟然值得如此烜赫的老人等一日一夜。

    几分钟之后,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一个中年人缓缓走上了二楼。

    一袭青衣如竹,手执一张青幡,上书“半日仙”三个大字,飘飘然如羽化登仙。

    燕中天倏然睁眼,一抹笑容随即璀璨绽放,连忙道:“颜回,快开门,把半日仙请进来。”

    太史颜回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号闻名天下的人物,难怪老人会这样郑重其事。他立即按图索骥,毕恭毕敬地将半日仙请了进来,然后忙前忙后,叫服务员换上新的茶具杯具,再拖一拖地,擦一擦桌子,弄干净地方,再让其冲壶碧螺春,上几盘小点心,安排妥当一切之后,他就退了出去,关上门,腾出空间让老人和半日仙单独相处。

    “将军等很久了吧?”半日仙坐在燕中天的对面,眼神干净得像一泓清澈溪水,与世无争。

    “不久,眨眨眼的功夫。”燕中天淡笑道。

    “我只是一个江湖算命的,何德何能让将军苦等呢?”半日仙露出了几分歉意。

    燕中天尖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轻声道:“天底下,只有两个人值得我等,你是其中一个。”

    “另一个是萧云吧?”半日仙云淡风轻道。

    “正解。”燕中天开怀大笑。

    “不知将军在这等我,何故?”半日仙端起一杯茶,用杯盖徐徐煽着热气。

    “就想问一问大师,如果天师会与黑龙团有朝一日要一决雌雄了,孰胜孰败?”燕中天问道。

    “最高的天空里,也有日与月并存。”半日仙了然轻道,如同佛家拈花指般清净远淡。

    “你认为我还能和黑龙团和平共处?”燕中天两道稀疏的白眉不自然地抖了一抖。

    “为什么不能?”半日仙嘴角微翘,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龙飞凤舞写下了两个字。

    燕中天探身而瞧,原来是“放下”两个字,淡淡一笑,轻声道:“大师,你太高估我的心境了。”

    半日仙一愣,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瞥了燕中天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明白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有些人也是强拗不来的,再次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面沉如水,口中念念有词:“光阴如流水,转眼又一冬。冬去春又来,拾年一闪功。时光莫虚度,最好自修功。俗间一切景,过眼烟云风。”

    燕中天笑而不语。

    “将军,你的那个问题我无法解答。”半日仙平静道。

    “没关系,那个问题只是我抛砖引玉的垫脚石罢了,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燕中天笑道。

    “洗耳恭听。”半日仙一凛,放下茶杯。

    “现在,我国那么多的地下势力,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为什么还没有大乱?”燕中天轻声问道。

    “相互对抗,相互制约,相互需要,相互相生,就像自然界的食物链一样。”半日仙回答道。

    “不是。”燕中天摇摇头,微笑道,“只因为三个人,三个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三大宗师?”半日仙皱起了眉头。

    “正解。”燕中天颔首微笑。

    “你的意思是?”半日仙虽然深沉睿智,料事如神,可也有想不透的时候。

    “当神已无能为力,便是魔渡众生。”燕中天掷地有声,抿了一口至爱的碧螺春。

    “你要杀三大宗师?”半日仙惊骇失色,这恐怕是天底下最胆大妄为、也是最镜花水月的想法了。

    可燕中天没觉得有多不切实际,笑笑,一字一句道:“不应该存在的人,就让他不存在吧。”

    *****

    (第四卷结束,第五卷即将开始,萧小七又要开始一段新的历程。另,如果大家有微博,就去宣传一下本书吧,谢谢了。)

    第一章 牵手

    9月1日。

    全国中小学开学复课的日子。

    许子衿与蔡徽羽昨天已经回到宁州,薛子没有一同回来,带着李影踪直接飞去了张家界。

    萧云是个偷腥记得抹嘴、啃西瓜肯定吐籽的主,当然懂得毁尸灭迹,绝不能让丫头有狐疑,一个礼拜前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籍口,让仙子搬到了南京,说这样一来有个照应,二来练功也方便。仙子冰雪聪明,没有多说什么,很顺从,带着几件简单的行李和那套动漫光碟就离开了邮电小区。

    到南京后,萧云托人在建邺区的观音桥附近给她找了一个带院子的两层楼房,业主由于举家出国,急于出租,租金并不贵,环境也还算清幽,院子里种有几棵桂花树,一个角落还开垦出了一块空地,杂草遍生,几只老母鸡优哉游哉地在其中觅食,房顶还趴着一只异常肥硕的黑猫,半眯着眼,正懒洋洋晒着太阳,是前户人家没办法带走而留下的。仙子背着手,屋里屋外看了一遍,很满意,当晚就住下了,还抱着那只黑猫一起看动漫。

    萧云在安顿好仙子之后,第二天就回了趟宁州,一来是再收拾一下家,二来是喝庆功酒。

    端木子路不愧是一个顶尖的资本运作高手,将“51控制49+融资再循环”这条公式运用得登峰造极,仅用2500万,就拿下了估价去到5000万的回春堂制药厂51%股权,转手将它抵押给了建行,贷出了8000万,偿还了之前的银行贷款3000万之后,拿着余下的5000万,轻松控制了与宁州大学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素问生物制品有限公司51%股权,前后时间不出一个礼拜。

    惊才艳艳。

    在高风险杠杆的连环运作中,端木子路就像一个技术高超的杂技运动员,连续做出了一个又一个高难度动作,也使得江山实业集团迅速增值,总资产超过了一亿,令到萧云喜出望外,苏楠瞠目结舌。要知道,资本市场是一个高收益高风险的市场,三百多年来资本市场造就了无数财富神话,也毁灭了无数人的财富梦想。而由于端木子路的强悍存在,使得江山集团的未来一片光明。

    由于朋友太多,政界、商界都有,萧云已经连续两天花天酒地,每一次都喝得天昏地暗。

    而今天,他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因为蔡克己出了差,他要和许子衿去送蔡徽羽入学。

    一大清早,萧云就自动自觉起床,雷打不动练了一会儿武功,就洗了个冷水澡,认真梳妆打扮一番,还特意打了一条藏青海底蓝的领带,这是破天荒头一遭,毕竟这是那个小妮子第一天上小学,怎么着也要隆重一些,穿得人模狗样点准没错,免得又被她冷眼讽刺说自己对她不重视云云。

    当他来到蔡徽羽房间时,她正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书包,没有半点别家小孩初上学的兴奋劲。

    许子衿坐在镜子前,微微侧头,梳理着三千青丝。

    她昨晚11点下的飞机,送蔡徽羽到家之后,本来是想打道回府的,好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小七哥好好说长道短嘘寒问暖一下,却被蔡徽羽这小妮子软磨硬泡给无情留下了。毕竟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在成都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感情可以说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尤其是蔡徽羽,不睡在矜姐姐身边都觉着不踏实。

    习惯成自然。

    蔡徽羽的房间挺大,估摸有三十五平米,与一般小孩子充满了童趣卡通、色彩斑斓的房间截然不同,她这里单调得很,只有书,遍地都是,显得杂乱无章,走进来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而且你绝对找不到《1988》或者《明朝那些事儿》这一类的畅销货,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生僻晦涩的书籍,譬如马可?奥勒留《沉思录》这样深奥难懂的名作,甚至还不乏已经书页泛黄的线装书。

    “乱如七国啊。”萧云感慨道,他必须小心翼翼不去踩到那些很多他都闻所未闻的诡异书籍。

    “乱而有序,尽在我掌握。”蔡徽羽漫不经心道,一直在埋头整理书包,压根儿就没工夫搭理他,因为她正纠结着要不要拿那个hello-kitty图案的铅笔盒,拿吧,太小女生了,完全不符合她的风格趣味,不拿吧,可这又是她外婆霍青衣特意从南京寄过来的一片心意,犹豫了大半天,她最后一闭眼,皱着眉给塞了进去,那模样,好像往里头放炸药包般心不甘情不愿。然后她又往里放一本纯粹用来打掩护的漫画书《网球王子》,再放一本真正阅读的《白门柳》三部曲之二的《秋露危城》,之一的《夕阳芳草》在成都的时候已经看完了。

    “啧啧,你是不是还想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所以才能弄得这么混乱?”萧云鄙夷道。

    “关你什么事?”蔡徽羽猛然抬头瞪向他,却错愕看见他的衣着,冷漠,“干嘛穿成这样?”

    “帅气不?”萧云摊开双手,摆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pose。

    “我问你,干嘛要穿成这样?”蔡徽羽那张精致的小脸蛋布满了风霜。

    “你第一天上学,总得庄重些吧。”萧云咧嘴一笑,灿烂得堪比一株生机勃勃的鸢尾。

    “是我上学,你干嘛要庄重?”蔡徽羽翻了个大白眼。

    “因为我想让你同学知道,你身边的亲人朋友都是一些上档次的人。”萧云认真道。

    “就你?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蔡徽羽撇撇嘴道,一颗巨大无比的石头就丢落了井里。

    萧云狠狠摸着自己的鼻子。

    许子衿在一旁默不作声,听着两人的唇枪舌战,嘴角弧度轻轻上扬,纤尘不染。

    蔡徽羽最后将那个旧画夹放进书包,拉上书包链,起身,轻轻将床上一本保罗?卡鲁斯的《佛陀教义》放到一边,以便给萧云腾出位置坐下,然后闭上眼睛,伸出两根精巧手指,随便从床上一堆书中抽出一本,翻到一个折页,轻声道:“这本也是保罗?卡鲁斯的书,《魔鬼史》,矜姐姐推荐我看的。魔鬼是什么?卡鲁斯有一个颇为精彩的定义:‘它是宇宙中的反叛者、专制王国里的独行者、统一体的对立面、宇宙和谐中的不和谐音,规律中的例外,普遍中的特殊,不可预见的或然。’萧小七,从某种程度上说,你与这个魔鬼很接近,或者说,你就是这个魔鬼的化身。”

    萧云扯起一个苦笑,轻声道:“我宁愿你跟我讲今晚要看什么卡通片,吃什么小零食。”

    “朽木不可雕也。”蔡徽羽摇头叹息道,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萧云又摸起了鼻子。

    刻木观小学。

    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并不宽敞的巷子两旁停满了各种豪华轿车,堪比一场小型的财富炫耀大会,你要是开雅阁、丰田这类普罗大众的车型,停在这里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没奥迪、宝马你都不敢关门关得太响,生怕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华国的父母们日夜不息拼死拼活,初衷并不是让自己酒醉饭饱,说到底就是为了给子女带来荣耀,尤其是70后、80后这些新生代父母,由于父荫,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愈发犀利地将财富砸向了孩子,无一不奉“赢在起跑线”这句话为金玉良言。

    在豪华轿车竞相争艳的画面外,缓缓走来了三个极不和谐的人,两大一小,成V字型。

    原本萧云是想让狄绸缪开凌志来的,可蔡徽羽这小妮子离经叛道,非得要坐公交车来,说这样既环保,又经济,还争取到了中间派许子衿的鼎力支持,处于民主劣势的萧云执拗不过,只好忍气吞声地表示顺从,好不容易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挤上车,好不容易为这两个大小姑奶奶抢到一个座位,站了一路,终于熬到下车,那感觉,如同坐了二十几年牢被释放,重见天日啊。

    “这里的车,估计都够买下刻木观了。”萧云望着这些动辄上百万的豪车,百感交集道。

    “羡慕,嫉妒,还是恨?”蔡徽羽牵着许子衿的手,按着地上的青石板一块一块走着。

    “都不是,只是觉得有点亵渎了刻木观小学。”萧云两手插袋,走得很慵懒,也很散漫。

    “怎么说?”蔡徽羽皱起两道小眉头。

    “如果不知情,还以为这里是中戏、北电这类的艺术学校。”萧云耸耸肩道。

    蔡徽羽一愣,随即捂嘴大笑,花枝乱颤。

    “注意语言。”许子衿提醒道,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萧云。

    萧云赶紧噤声。

    老王头依然乐呵呵站在门口,看着每一个孩子走进校门时脸上天真烂漫的神情,喜不自禁。

    “王爷爷!”蔡徽羽松开许子衿的手,飞奔过去,书包两边来回甩,一把投进老王头的怀抱。

    “小羽,好久不见呀,又变漂亮了。”老王头摸着蔡徽羽的小脑袋,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王爷爷。”蔡徽羽骄傲笑道,此刻,没有了那一股从骨子里沁出来的冷漠。

    “上一年级了,要更加懂事,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听老师的话,知道不?”老王头慈祥道。

    “嗯。”蔡徽羽点着头。

    萧云、许子衿随后也一一与老王头微笑打招呼,没絮叨多久,就陪着蔡徽羽走了进去。

    从长长的校道开始,就随处可以见到拥有着小皇帝小公主般待遇的小孩子:爸爸妈妈牵着小手,爷爷奶奶拿着书包,外公外婆提着水瓶。这样举家出动的阵象屡见不鲜,重视程度令人咂舌。二年级以上的还好些,毕竟已经上了一年了,新学期来就来,不会太闹腾,那些一年级的新生就麻烦许多,有好几个嚎啕大哭说不上不上就不上立马要回家的,爸妈正手忙脚乱地哄着。

    蔡徽羽见了,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萧云留意到了这个表情,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只是也牵起了她的另外一只小手。

    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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