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100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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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徽羽见了,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萧云留意到了这个表情,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只是也牵起了她的另外一只小手。

    蔡徽羽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到他正笑着俯视自己的脸孔,心中一紧,阴霾也一点一点散去。

    许子衿的嘴角再次悄悄微笑。

    土风堂,一年级(1)班。

    一位年纪大约只有二十七岁的女人站在门口,齐耳短发,和蔼可亲,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

    “你们好。”女人见到跟前的萧云他们仨,彬彬有礼地问候着。

    “老师好。”萧云他们仨异口同声道。

    “我是一年(1)班的班主任张莹,欢迎你们的孩子成为我的学生。”张莹重复着这一句话。

    许子衿脸泛红晕。

    “老师,你误会了,我俩不是她的父母。”萧云指着蔡徽羽解释道,那抹微笑清净如竹。

    “哦?”张莹微微吃了一惊,露出表示歉意的笑容,连忙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没事。”萧云善解人意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张莹望向牵着两个大人手不放的蔡徽羽,尽情发挥着亲和力。

    “蔡徽羽。”蔡徽羽淡淡道,没有丝毫其他孩子的唯唯诺诺闪闪躲躲,显得那样的老成。

    张莹晃了下神,这孩子有点与众不同,无论她怎样表现得友好,这孩子眼神的温度始终很冷,像初冬的一抹雪,令她瞬间想起了神探柯南里面的灰原哀,小孩的身躯,却有着成人的思想。几秒后,她回了回神,明白给每一位新同学留下初步的好印象,对以后的日常班务管理有着不可磨灭的好处,所以她脸上的亲切笑容有增无减,继续与冷若冰霜的蔡徽羽套着近乎:“小羽,老师的名字叫张莹,上课的时候,你要叫张老师,下课了呢,你可以叫莹姐姐,行吗?”

    “可以。”蔡徽羽老半天才勉强挤出两个字。

    张莹尴尬一笑。

    “张老师别介意,这孩子平常就不好说话,加上第一天上学,可能有点不适应。”萧云解释。

    “没事,慢慢来就好,这么小的孩子,都有这个通病。”张莹摆摆手,表示理解,心里却直叫苦,遇到难啃的骨头了,悄无声息呼吸了一口,然后又望向蔡徽羽,笑着开导道,“小羽,别紧张,你看张老师这么善良,又不会变成大老虎咬你,不用害怕。里面坐的呢,都是跟你一样大的小同学,我相信呀,你们很快就会成为好朋友的。”

    蔡徽羽扯起一个笑容。

    张莹又吃了个瘪,却不死心,换了个话题搞好关系:“不给张老师介绍一下这两位?”

    坚持,总会有收获。

    蔡徽羽望了眼萧云,又望了眼许子衿,然后轻声说出一句:“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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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背我吧

    宁州大学。

    一条两旁种满了榕树的校道,阳光从茂密的树叶缝隙间漏下来,形成斑斑点点的景观。

    许子衿背着小手,慢慢踱步其中,时而闭上眼眸,享受着那些漏网之鱼阳光斑点的温暖,时而四处观望,欣赏着即将要在这里生活学习的校园。鸭舌帽,马尾辫,连衣裙,白凉鞋,由上至下清爽干净,惊为天人的容颜,颠倒众生的微笑,一路走来,回头率居高不下,甚至还因此酿造了两次自行车不正常摔倒事故。

    过于耀眼的光芒,令到走在她旁边的萧云完全黯然失色,连陪衬红花的绿叶都当不上。

    尽管宁大新生报到的日子是9月5号、6号这两天,但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欢迎新生入学的气氛:横幅随处可见,海报到处张贴,各个院系大二的师兄师姐们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正在忙碌着装扮各自的新生报到处,摆好桌椅,吊好指示牌,再粘些线花这类的装饰物,为了给师弟师妹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真可谓煞费苦心。

    “小七哥,羡慕吧?”许子衿侧头,指了指周遭环境,露出一个颇为幸灾乐祸的笑容。

    萧云摸摸鼻子。

    “宁大的校园虽然不大,但精巧别致,每处的布局都巧夺天工,就拿我们刚才走过的那座小桥来说,一条潺潺小溪,一座茅棚小屋,便营造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再回到那座小桥上,桥身两侧是汉白玉的浮雕,桥面铺的与故宫的金砖一模一样,都是产自古城苏州东北的御窑村,这样讲究细节的行宫,符合乾隆高傲的帝王心态。”许子衿轻声评价道,语气中不乏得意之色。

    萧云继续装死。

    “玩了将近两个月,终于要开学啦,再晚点,心都快收不回来了。”许子衿伸了个懒腰。

    “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是不是有点迫不及待了?”萧云终于没有再沉默是金,微笑问道。

    “还好吧,有些小期待,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许子衿浅浅一笑,将几根散发挽到耳后,动作轻柔舒缓,永远那样的轻描淡写。她喜欢做一个淡淡的女子,不浮不躁,不争不抢,不去计较浮华之事,不是不追求,只是不去强求,淡然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不要轰轰烈烈,只求安安心心。

    “明天我陪你去商场买点住宿的生活用品吧。”萧云温柔道。

    “嗯。”许子衿轻轻点头。

    两人刚路过一座民国建筑样式的小礼堂,前面是一大片草坪空地,旗杆上的红旗随风飘扬。

    许子衿两只小手不自然握着,思维似乎在挣扎,踌躇须臾,终于轻喊了一声:“小七哥。”

    “嗯?”萧云扬扬如刀双眉。

    “小羽刚才是童言无忌,那句话,你别放心上。”许子衿神情肃穆。

    “我明白。”萧云平静道。

    “那就好。”许子衿如释重负。

    “丫头。”这回轮到萧云轻喊了一声她。

    “嗯?”许子衿侧过头,微微愕然,露出费解的模样。

    “我明白的是,从小羽口中说出的话,并不是童言。”萧云嘴角微翘。

    许子衿一惊,神情有些慌张,低头快步往前走去,耳朵仿佛失聪了,没有听到他这句话。

    萧云摸摸鼻子,跟了上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小羽看的书太多,思维太趋近成人化。”

    许子衿又是一愣,瞬间醒悟过来,原来他不是指那个意思,自作多情了,便放慢前行的脚步。

    “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嗜书如命,把别家小孩玩耍的时间都用来啃《纯粹理性批判》和《小逻辑》这样的硬骨头。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其实很多书对大多数人来说,除了装逼之外没有什么意义,世上还有比读书更奇妙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最需要做的事情。孩提时,就应该无忧无虑地玩耍,游戏,看动画片,吃雪糕,摆弄芭比娃娃。读书当然也需要,但以学业为主,适度为宜,特别不需要去啃那些晦涩难懂的屠龙之书。等到老了,谈不动恋爱,爬不动山水了,就可以去啃历史哲学了,而且那个时候的理解也会深许多,你说对吧?”萧云侃侃而谈,他是过来人,深深懂得蔡徽羽这样活着太累,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这番话你留着跟小羽说。”许子衿推卸得一干二净。

    “她只听你的。”萧云一声苦笑。

    “我才不说。”许子衿皱皱鼻子。

    “你不反对她疯狂阅读那些超乎她年龄的书籍吗?”萧云皱着眉头。

    “一条小溪能养多大的鱼,不看它长宽,要看它的深浅,水深些,就养大点,水浅些,就养小点,我是这么认为的。”许子衿嘴角微翘,不偏激,不固执,她的心灵仿似一方广袤的天空,包容着世间的一切,又似是一片宁静的湖水,偶尔也会泛起阵阵涟漪,更像是一块皑皑的雪原,辉映出一个缤纷的世界。

    萧云揉着眉头。

    许子衿轻笑,善意而温柔。

    走走停停。

    这一对天造地设般的男女除了萦引旁人目光外,一路上还数次被外省来的新生拦下来投石问路,他俩尽管对宁大也是知之甚少,但还是一副菩萨心肠地知无不言。当然,并非全都有问必答,要是刚才走过熟悉的地方,就指点一番,碰到自己都闻所未闻的,不敢妄语,就让对方去问问别人。

    路过一间小卖部时,萧云进去买了两瓶冰冻饮料,一瓶绿茶,他的,一瓶脉动,许子衿的。

    “听爷爷说,江山是你的?”许子衿没喝两口,就封上了盖子,太冷,胃有点受不了。

    “对不起,之前隐瞒了你。”萧云摸摸鼻子。

    “没事,我明白你的苦衷。”许子衿浮起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

    “谢谢你,丫头。”萧云的眼神柔情万种。

    “笨蛋。”许子衿瞪了一眼他,然后整了整鸭舌帽,又问道,“听说江山的资产过亿了?”

    “全靠端木子路。”萧云微笑道。

    “走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许子衿略微皱了皱眉头。

    “会吗?”萧云端着那瓶绿茶,已经拧开了盖子,却迟迟没有喝。

    “我觉得有点。”许子衿抿抿嘴唇。

    “还好吧。”萧云终于喝了第一口绿茶。

    许子衿轻呼了一口气,凝眉思忖,忽然问道:“你去过非洲,听过有种植物叫尖毛草吗?”

    “没有。”萧云摇摇头。

    “据我所知,非洲草原上有一种尖毛草,是那里长得最高的茅草,可它的生长却极为特别,在最初的半年里,它几乎是草原上最矮的草,只有一寸高,但半年后,雨水一旦到来时,却像施了魔法一样,只需三五天,便有一米六至两米的高度。原来,在前六个月里,尖毛草不是不长,而是一直在长根部,雨季前,它虽然露头一寸,但却扎根地下超过28米。”许子衿意味深长道,几乎每一次她意有所指的时候,都不会明说,而选择旁敲侧击,这样不至于让死要面子的男人难堪。

    善解人意的女人,永远是那样的可爱。

    萧云当然知道她想提醒自己什么,江山现阶段才刚刚起步,却扩张得如此之快,近乎一步登天了,万一资金链跟不上,无法偿还银行贷款,就会满盘皆输。放缓脚步,打牢根基才是重中之重。许子衿适可而止,不再过多赘言,留给他独自思考的空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凉水之后,又继续前行。

    在古色古香的图书馆逛了一圈,出来,两人爬上了后面一座大约只有五层楼高的小山坡。

    坡脚下,是一个不大的人工湖,唤作“潜龙湖”,取“乾隆”的谐音,也寓意潜龙在渊。

    “这里真是拍拖圣地啊。”萧云看着坡顶周围树木葱郁,草花繁盛,人迹罕至,感慨了一句。

    “恶俗。”许子衿翻了个白眼。

    “丫头,想没想过在大学谈场恋爱?”萧云笑眯眯道。

    “没想过。”许子衿不假思索道,凝视着那一片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湖泊。

    “都大学了,还拘谨啥?敞开心扉吧,去追求你心目中的完美爱情。”萧云柔声道。

    “爱情?幸好爱情不是一切,幸好一切都不是爱情。”许子衿淡淡一句。

    “我听人说‘不谈恋爱,枉读大学’,傻丫头,别给自己留遗憾。”萧云敲了敲她脑袋。

    “萧云,你是不是很想我找个男朋友?”许子衿忽然转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这个年轻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云赔笑道。

    “那就别废话。”许子衿狠狠瞪着他,然后转过头,神情逐渐恢复淡然平静,目光依然落在湖面上,轻声道,“一个人的世界,挺好,安静,没有太多烦忧。冷了,就给自己加件外套,饿了,就给自己买个面包,渴了,就给自己煮壶开水,病了,就给自己一份坚强,失败了,就给自己一个目标,跌倒了,在伤痛中爬起,并给自己一个宽容的微笑,我喜欢一个人的生活。”

    萧云欲说还休。

    “小七哥,你知道为什么热恋中的男女会变得不一样吗?”许子衿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为什么?”萧云问道。

    “因为维纳斯没有双臂,丘比特喜欢蒙着眼睛,所以恋爱中的人常常抓不住对方,看不清自己。我害怕变成这样。人心难测,我怕我付出了真心,对方却玩世不恭。”许子衿抬起头,望着蔚蓝天空上的两片白云,轻声道,“就像那两片缠在一起的白云,你在底下看上去它们重合了,事实上却永远不会相遇,因为你没有看出来,那是不同高度上的两片云。很多时候,男女之间就是这样的状态,不是吗?”

    “神农氏也要尝遍百草才知其药性如何,你不试过,怎么知道对方不适合你?”萧云开导道。

    “没遇到值得我尝试的男生。”许子衿心如止水道。

    “那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萧云轻声问道。

    “很简单,我希望找一个他会在我的眼泪掉下以前就用大大的手掌捂住我的眼睛,轻声说我的眼睛只有微笑的时候最好看。我希望找一个他会在我面无表情的时候搂紧我,然后说,你在我的面前永远都不需要伪装坚强。我希望找一个他会在我受到委屈时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抚着我的头发说没关系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你都还有我。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男子吗?”许子衿嫣然而笑。

    萧云沉默。

    因为她在描述着他。

    “这次回成都,收到了薇姨在拉萨给我寄的明信片,上面写着一段话。”许子衿忽然道。

    “说些什么?”萧云皱着眉头。

    “她说,傻丫头,不要对一个人太好,因为你终于有一天会发现,对一个人好,时间久了,那个人是会习惯的,然后把这一切看作是理所应当,其实本来是可以蠢到不计代价不顾回报的,但现实总是让人寒了心,其实你明明知道,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不过是人心。”许子衿原封不动地将他母亲的话背出来。

    萧云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小七哥,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嫂子。”许子衿悄无声息转移话题,那抹笑容绚烂如夕阳。

    萧云一怔,有些事该来的终须来的,尴尬笑了笑,轻声道:“我回头安排一下。”

    “我等着。”许子衿转过头去,望向了远方,泪水一直坚强地扼杀在眼眶里,没流下来。

    萧云再一次沉默。

    “我累了。”许子衿淡淡道。

    “那回去。”萧云一口气灌完那瓶绿茶,扔进了身旁的竹篾垃圾筐。

    “背我吧。”许子衿轻轻微笑,遗世独立如一朵不与世俗争芳斗艳的睡莲。

    “上来。”萧云俯下身。

    许子衿一跃而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将脑袋静静伏在他宽广的背上,嘴角悄然莞尔。

    下坡的路挺好走,阶梯平缓,萧云走得稳当而缓慢。

    “沉吗?”许子衿在他背上柔声问道。

    “整个世界都在背上,你说沉不沉?”萧云轻声说了一句。

    猛然间,许子衿牢不可摧的泪水大坝决堤了。

    第三章 锦绣江山

    夜。

    万家灯火。

    南宫青城还没回家,端着一杯臻于完美的四玫瑰,站在六十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大地。

    跟了他十几年的贴身心腹秦始帝刚从门外走进来,步伐轻盈得如同蝴蝶振翅,不露半点声息。

    这一对主仆,可能是世界上最有默契的了,透过哪怕一个无心的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微笑,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能瞬间洞悉对方的内情,领悟对方的意图。秦始帝见南宫青城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握成拳头置于身后,霎时明白这是不想被叨扰的手势,走到相隔一米远便停下了,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静静站着,神情柔和地凝视着这个被他守望了二十六年的男人。他清楚自己少爷的所有性格和脾气,甚至比少爷自己还确定,他懂少爷每一次嘴角翘起或者眉毛轻佻的背后意义。

    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大致就是如此。

    “秦叔,你迟了半个小时,飞机晚点了?”南宫青城抿了一口产自美国的极品酒。

    “机场高速塞车。”秦始帝淡定而含蓄。

    南宫青城轻轻点头,望着几条街外的昊天大厦,轻声问道:“这次的上海之行还顺利吧?”

    “很顺利,燕青已经跟我们签约,共同开发浦东那块地,但条件有些苛刻。”秦始帝轻声道。

    “想攀龙附凤,就得忍气吞声,现在吃点亏不怕,迟早要拿回来的。”南宫青城微笑道。

    “明白。”秦始帝点点头。

    “燕青跟韩雪发展得怎样了?”南宫青城忽然八卦了一句。

    “热恋中。”秦始帝简而言之。

    “挺好,替我发条短信给韩雪,表达两层意思:一是祝福;二是邀约。”南宫青城开宗明义。

    “记下了。”秦始帝淡然道。

    夜色深沉。

    南宫青城轻轻漾起手中的酒杯,形成层层漩涡,还没来得及入口品尝,就眉头深锁而起。

    因为他被窗外半空中一座如青铜般不朽的身影所迷住了。

    那只久违的雄雕。

    依然英姿飒爽,勇猛而刚烈,凝重而深刻,在青虚虚墨幽幽的高空划过一道潇洒的弧线,远去。

    南宫青城举眉目送,随意问道:“我让你去查那些知道萧云真实身世的人,有结果了吗?”

    “查到了,江姨除了告诉你真相之外,还告诉了另外两个人。”秦始帝如实回答道。

    “说说。”南宫青城眼神蓦地变得莫测难懂。

    “其中一个是她的远房表弟,叫江上游。”秦始帝轻声道。

    “是他?”南宫青城皱皱眉头。

    “少爷你认识?”秦始帝的语调永远都是那样的一马平川,很少有波折起伏,连提问也一样。

    “奶妈曾带他上家来过,那时候我还小,三岁吧,现在已经记不清模样。”南宫青城叹息道。

    “我已经着手叫人去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少爷,请放心。”秦始帝平静道。

    “嗯。”南宫青城点点头,浅浅尝了一口酒,又问道,“还有一个呢?”

    “她的一个发小,名字不详,只知道在苏杭一带靠卖栗子为生。”秦始帝略带歉意道。

    “卖栗子的这个女人您甭管了,由我负责,你全力去寻找江上游,绝不能让其他人,尤其是萧云,先于我们找到这两个人,我要让所有涉及真相的痕迹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南宫青城眯起眼睛道,那股高贵气质无以伦比,堪比大清帝国那些从小就在皇宫里浸染长大的贝勒阿哥,让人着迷,也让人沉沦。

    “好。”秦始帝言听计从。

    南宫青城凝望着窗外有些凄清的夜色,神情也冷峻了下来,如十二月拂晓的寒冰,沁入骨髓。

    “少爷,你今天有心事。”秦始帝轻声道,从一进门,他就感受到了自家少爷心情不佳。

    “很明显吗?”南宫青城问道。

    “嗯。”秦始帝应道,没有刻意隐瞒。

    “我今天去宁大找沐小青,走的时候,不经意看见萧云正背着子衿。”南宫青城揉了揉眉头。

    “为什么是她?”秦始帝问道,一直理解不了少爷如此优秀,为啥非要选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爱情这玩意,很玄乎,不是一鳞半爪就能解释清楚。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一个人,我会有一百个理由回答你,但你问我为什么要爱一个人,我就词穷了,因为爱情本身,就是不讲理的。正如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略了一辈子;有的人你只看了一眼,却惦念了一生。”南宫青城扯起一个苦笑。

    “她真有这么好?”秦始帝不解道。

    “两个沐小青,三个韩雪,也比不上一个她。”南宫青城眼眸噙着幸福笑意。

    “可她不爱你。”秦始帝提醒道,他害怕自家少爷会陷入魔障,难以自拔。

    “她终会明白,谁是虚情假意,谁是真心爱她,谁会为她不顾一切。”南宫青城淡淡道。

    秦始帝皱起了眉头。

    “我现在对感情世界看得比以前清楚,一些人不能在一起,可他们的心在一起;有些人表面在一起,但心却无法在一起;有些人从没想过在一起,却自然而然的在一起;有些人千辛万苦终于在一起,却发现其实他们并不适合在一起。虽然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但并不代表我不爱她。”南宫青城袒露心声。

    秦始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层。

    “许子衿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南宫青城掷地有声,毋庸置疑。

    “少爷……”秦始帝担忧道,自古以来,红颜多祸水,美人会成为一个人飞黄腾达的绊脚石。

    “不用多说。”南宫青城扬手打断了他,然后露出一抹笑容,淡淡道,“我自有分寸。”

    秦始帝低头沉默。

    “你在担心?”南宫青城回头望了他一眼。

    “是。”秦始帝承认道。

    “担心啥?”南宫青城嘴角微翘。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对付萧云,而不是别的。”秦始帝肃穆道。

    “放心,我已经放了一个大布袋,等着他往里钻,现在就差一个诱饵。”南宫青城自信满满。

    “需要什么诱饵?”秦始帝抬头,有些小兴奋。

    “一个人。”南宫青城望向了苍穹,浮起一个高屋建瓴的微笑,缓缓道,“迟四指。”

    拱月区,一个高档住宅,海逸华庭。

    东北角有一处单门独户的别墅,门前种有两棵苍松,郁郁葱葱。

    迟四指站在铁门前,目送着一辆奥迪A8融入夜色,眼神有些疲惫,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掏出一根随身携带的古巴雪茄,一寸不剩全抽完,这叫“闷烟不留”,扔掉烟头之后,他抬头望天,对月长吁,仿佛一下子年老了十岁,有点风烛残年、力不从心的味道。青蛇的死,确实对他震撼很大,也霎时明白许多道理,至少心境比以前要淡泊,懂得什么口碑载道,什么凌然人上,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文。这种心灵上得蜕变,比奉读一本深奥佛经还要立竿见影。

    劳碌几十年,换来无数财富、名誉、地位,还抵不上闭眼的一瞬间,不该太执着,太迷恋。

    站在门口吐故纳新了一会儿,他按了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转身进屋,让管家锁好门之后,走到厨房,喝了一碗熬了两小时的小米粥,丢下碗,就剥了一个橙子吃,洗净手,忽然想起什么,蹬蹬上楼,在楼梯口瞟了眼女儿房间,发现还有灯光,转身蹬蹬下楼,从冰箱拿出一个苹果,一丝不苟削好,放在一个碟子里,端上去。

    “宝贝,还没睡呢?”迟四指轻轻拧开门,探进半个身子,满脸灿烂笑意。

    不管在外面经受多大风浪,多大雨势,只要在自己女儿面前,迟四指永远都是阳光明媚。

    “爸,你进来又不敲门!”迟随笔扁起娇唇,像个孩子般地撒娇嗔怒。

    “对不起,对不起,年纪大,记性不好。”迟四指憨憨一笑,赶紧退出去,庄重敲了敲门。

    “哼,进来。”迟随笔虽然在冷哼,但语气却是出奇的温柔。

    迟四指开门进来,笑着走到她跟前,轻声道:“宝贝,爸给削了一个苹果,吃点吧。”

    “谢谢爸。”迟随笔粲然而笑,接过碟子,随意挑了一小块,尝了一小口,动作性感而秀气。

    “在织十字绣呢?”迟四指低头看了看她正在忙个不停的活,绣着“锦绣江山”四个大字。

    “嗯。”迟随笔翘着兰花指,已经解决了两小块苹果。

    “送给谁?”迟四指笑容不纯正。

    “不告诉你。”迟随笔得意忘形地耸耸鼻子。

    “是不是有如意郎君了?啥时候带回来让爸瞧瞧?”迟四指难以压抑激动之情。

    迟随笔嘴角微微抽搐。

    “干嘛这副表情?”迟四指佯装严肃道。

    “没啥。”迟随笔莞尔。

    “放心,爸绝不会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只要是你喜欢的人,管他是龙还是虫,爸都全力支持。不过,爸还是啰嗦两句,谈恋爱啥的别太理智,遇到没主的,先下手为强,遇到有主的,别放弃,抢,抢不过的,就毁,当然我不是指毁人,而是毁掉对方那段感情,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不要用,影响形象,让爸帮你。”迟四指霸气十足道。

    “……”迟随笔无语。

    迟四指倒没觉得自己有啥失礼的,对于自己的女儿,哪怕摘星星摘月亮,都会绞尽脑汁去做。

    迟随笔直接忽略掉她爸的这段教唆,又咬了块苹果,轻声问道:“庞月明走了?”

    “刚送走。”迟四指坐到她身边。

    “谈了些啥?”迟随笔问道。

    “还不是西山影视城的那些破事。”迟四指沉声道。

    “打算怎么弄?”迟随笔吃了最后一块苹果,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手。

    “买通几个拆迁户,煽动更多的人去抗议补偿金太少,阻挠拆迁。”迟四指轻声道。

    “青城想出的法子?”迟随笔皱了皱黛眉。

    “嗯。”迟四指掏出一根雪茄,只夹在手里做做样子,在女儿面前,他从不抽烟。

    “非得要水火不容吗?”迟随笔问道,撩了撩侧脸的秀发。

    “古城的事,肯定是孔南行在背后捣的鬼,我们不能被打掉了牙还往里吞。”迟四指轻声道。

    “爸,别跟庞月明这种人走得太近,他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在你有用的时候,也许还会肝胆相照,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极有可能会在背后踢你一脚,捅你一刀。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跟一个崇尚腹黑权谋的政治人物称兄道弟,无异于与虎谋皮,不值当。”迟随笔情深意切。

    “爸知道。”迟四指欣慰一笑。

    迟随笔微笑回应,凝望着已经两鬓斑白的父亲,充满柔情。她就是这样一个奇女子,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信仰,不急功近利,不浮夸轻薄,该得到的,会付出努力抓到手,不该得到的,想也不会去想,宠辱不惊,淡定安逸,也会大笑,也会打闹,心,却静如水。

    深谙世故,却不世故,这才是最成熟的善良。

    “宝贝,接我的班吧。”迟四指柔声道,眼神热切期待着。

    “不了,你们男人阴谋诡计的世界,我不喜欢,也接受不了。”迟随笔轻摇头。

    “但爸总有一天会老去的。”迟四指有些黯然道。

    “可现在你还很年轻。”迟随笔婉转推辞。

    迟四指苦笑。

    “爸~~”迟随笔起身,走到他身后,揽着他的颈部撒娇,轻声道,“你也知道你女儿喜欢做一个平淡的女子,不喜欢抛头露面,我想要的未来,有房子住,不用多大,最好窗外有阳光,有几盆长得茂盛的植物;早晚有酸奶,一天能吃上苹果,有锅给我煮汤,偶尔能去商场腐败一下,傍晚逛逛公园,一个星期能陪你和妈几次,有工作,有笔记本,有单反,有书看,有歌听,朋友偶尔从四面八方奔过来聚一次,喝杯法国红酒,叙叙心里话,偶尔还能到处走走,拍拍照,这样,就很幸福了。”

    “你呀。”迟四指无奈,只得慈祥地刮了刮她的俏鼻。

    “谢谢爸。”迟随笔亲了他一口,柔媚的嘴角偷偷勾起一抹微笑,灿烂如夏花。

    *****

    (中秋快乐。)

    第四章 醉里吴音

    成功就像用假牙吃肉,别人看着挺香,自己却觉着没味儿。

    对于这句话,孔南行可谓是深有体会。

    在外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权力彪炳的市长,在宁州这一方土地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可人生在世,冷暖自知,背后的艰难困阻与烦恼苦闷,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虽然官场历来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这一届宁州流水的全是庞月明的兵,孔南行并没多少羽翼,即便有,也是在清水衙门,顶不上用,所以他制定的政策、拍板的项目要推行起来通常都是举步维艰,不给你暗中使个小绊子就算给面子的了,各部门推诿拖拉的情况是家常便饭。

    而这两天,他遇着了一件更为头疼的事:因拆迁户静坐抗议,西山影视城拆迁工作全面停止。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孔南行在主持开完一个关于加强全市公共场所消防安全工作的会议之后,驱车赶到西山影视城项目指挥部,听取了西山区区长、西山影视城项目指挥部主任蒋端午的汇报,初步了解到是因为赔偿金太低所致。孔南行脸色铁青,书生也有怒发冲冠的时候,马上让自己的随行秘书黎祺通知市府办,安排一个小时后在指挥部召开各市直部门现场会。

    雷厉风行。

    那些独处一隅只手遮天的市直单位头头们接到市府办的临时会议通知,匆匆赶过来,在不大的指挥部会议室里,抽烟喝茶商讨了大半天,个个都将耍太极的功夫运用得炉火纯青,责任能推则推,绝不主动揽事上身,实在没辙的,就拖其他部门下水,磨磨蹭蹭了两个小时,终于达成了一个共识,原则上同意在3500元的基础上加到4300元一平米,增加的800元由市里头和西山区共同承担。

    西山区的掌舵人蒋端午听到这个决定,脸上的笑容还苦过吃了两斤黄连,喝了三桶海水。

    可事情远没孔南行想得那样简单,加几个钱就能平息。

    那些村民见政府退让,变本加厉,要求除了适当赔钱,还需要用等面积的宅基地置换。

    强人所难。

    面对这样东不成西不就的僵局,孔南行焦头烂额,苦无对策,迫不得已拾起了几十年都未沾的抽烟习惯,在办公室抽了整整一包软中华,然后做了个决定,将此项目提升为了今年的一号工程,凡涉及影视城项目的请示、资金、环评政策一律大开绿灯,减少审批环节,并对积极参与其中的企业进行税收上的减免以及土地奖励。在此基础上,重新任命指挥部党组成员,由孔南行亲自挂帅,新上任两个月的副市长顾翰墨担任指挥部副主任,具体负责日常项目的督察督办,蒋端午则改为指挥部办公室主任。

    轩然大波?不是。充其量只是暗涌频流而已。

    天鹅湖房地产公司并没有受到此次停拆事件的多大影响,前进步伐依然稳中带快。

    平湖二期与天鹅湾两块土地在两个星期前就已经交付给了古道与神骏两个集团,天鹅湖只收取了三千万的土地平整费,精力主要放在了平湖一期往东靠近江南和往南靠近外海的那两块精华地段。有钱好办事,财大气粗的古道与神骏共同出资5个亿成立了西北望房地产有限公司,迅速上马两块地的项目,打桩机、推土机、挖掘机日以继夜工作。见到如此繁忙的一片景象,不仅仅是古道与神骏的人喜上眉梢,天鹅湖的人更是独自偷欢,因为平湖一期房子涨价指日可待。

    宁州春湾镇,最生意兴隆的一家酒店,福临门大酒店。

    这是萧云第五次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拜访大老板,一位来自广东阳春的中年汉子,于庆堂。

    “萧老板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我这人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去经营一家五星级酒店,你看,就这么一家小小的福临门,就够我忙活大半天了,老婆孩子都很难顾得上,再加上年纪也上来了,再去闯荡,再去创业,已经没有那份勇气,那份魄力,那份精力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于庆堂婉拒道,这个年轻人真是比刘备还要好耐性,这都五顾茅庐了,还不死心。

    “你现在一年能赚多少钱?”萧云不温不火问了一句,嘴角处的微笑依然清净如竹。

    “一千万不成问题。”于庆堂颇有底气道。

    “那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在后面加多一个0,有没有兴趣?”萧云靠着椅背,点燃了一根烟。

    于庆堂眼神猛然一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双方一直都停留在如何合作、是否再创业等等浅层次的话题上,还没有认认真真谈过钱这方面的事情,而这一颗突如其来的糖衣炮弹,着实让他心潮澎湃,不断眨着眼睛低头思考,激烈的思想斗争也反映到了动作上,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对于财富,谁能不心驰神往,趋之若鹜?

    “于老板,太理性不好,会错过误入歧途的机会,以及由错误带来的沿途美景。”萧云说道。

    于庆堂憨笑着挠挠头,眼神精明而有神,也掏出一根烟,黄鹤楼,问道:“能借个火吗?”

    萧云将手里点着的烟递给他,于庆堂熟练点燃,再还给萧云。

    “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是我。”于庆堂盯着萧云问道,重重吸了一口烟。

    “因为有一个人向我力荐你。”萧云微笑道,往前探身,弹了弹累积数寸的烟灰。

    “谁?”于庆堂皱起眉头。

    “一个我最信任的人。”萧云淡淡道,还是没有指名道姓的意思。

    “不能说?”于庆堂好奇道。

    “不宜显山露水。”萧云依然守口如瓶,因为他不想许子衿这个名字被太多人所熟知。

    于庆堂深谙处世之道,没有继续一探究竟,又抽了口烟,试探道:“我能不能有话直说?”

    “当然可以。”萧云淡笑道。

    “这家五星级酒店,你打算砸多少钱下去?”于庆堂直言不讳,他倒要看看这个比他年龄小上一轮的年轻人的魄力究竟去到哪,是鲲鹏展翅,抑或麻雀低飞。他清晰地记得,两人在一个月前的第一次见面,这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戳要害,说想与他合作进军酒店业,并毫不保留地告知了他真实身份江山集团的实际控制人。

    胸襟坦荡,行为磊落,是一场谈判成功的垫脚石。

    “这个数。”萧云比划了一个“7”的手势。

    “7千万?”于庆堂讶异道。

    “7个亿。”萧云轻声道,语气平静得就像说了7块钱一样。

    于庆堂瞠目结舌。

    “这还是保守的数字。”萧云继续吹牛皮不计成本。

    于庆堂咽了咽口水,这还真是一个翱翔于九天之外的年轻人,问道:“你打算建在哪里?”

    “宁州市区,名字已经想好了,叫帝品御厨,稍后会成立公司。”萧云吐了一个醉人烟圈。

    “霸气十足啊。”于庆堂神采飞扬。

    他虽然野心不大,但也不是一条道走到黑,懂得一句话:下对注,赢一次;跟对人,赢一世。

    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个奇怪的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除了那抹笑容清净如竹,稍微让人觉着舒服外,留不下太深的印象,可与一般的后生不同,没有轻世傲物,玩世不恭又谈不到,却总是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气质,清如寒玉,墨韵萧然,在他背后,也许还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孤寂和幽冷。

    “地点我还没想好,听说你懂点风水,知不知道那个地块最好?”萧云嘴角弧度干净。

    于庆堂对宁州市区不大熟,但有一个地方令他念念不忘,轻声说出一个名字:“瓮中鳖。”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

    这么多年来,吴醉音内心深处的那个创伤一直难以愈合,毕竟她跟自己班主任的师生恋拖拖拉拉分分合合了十来年,想放手又心有不甘,不放手又心如绞痛,就像四月阴雨天的云雾阴霾,挥之不去,驱之不散,折磨得她茶饭不思,寻死觅活。尽管大学毕业以后,她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上,这种状况有所好转,可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每每当她孤单寂寞的时候,这个创伤就隐隐作痛。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萧云。

    吴醉音就在与这个深奥难懂的年轻人相处的分分秒秒中,不知不觉,就沦陷了,俘虏了。

    一辈子其实不长,能遇见心爱的人,是件多么幸运的事,为何不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呢?

    这里是她家的卫生间。

    萧云从春湾镇回来,就直接赶到了这里,进屋之后,发现那妮子还在睡觉,就先进来泡个澡。

    在热水的侵袭下,他线条优美的肌肉渐渐放松,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

    啪。

    门突然被推开。

    吴醉音睡眼惺忪地从外面走进来,光着脚丫子,身上只穿了贴身的性感内衣,姣好身材、雪嫩肌肤展露无遗,只是头发稍显散乱,眯着双眸,打着哈欠,精神状态仍处于神游四海,迷迷糊糊走到马桶前,刚下褪去内裤解手,却忽然发现浴缸里躺着一个人,愣了一下,随即一惊,下意识地喊了一嗓子:“啊!”

    萧云起身,湿淋淋走到她身边,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苦笑道:“睡糊涂了?我都认不出。”

    吴醉音瞪圆了眼睛,仿佛这才真正的苏醒过来,看着萧云,脸色绯红一片,那模样既妖艳,又娇羞,令人骤然间想起了一部电影《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然后,她身子软软地靠进了萧云怀里,由于他身上全是水,她身上薄薄的内衣顿时就被浸透了,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双臂缠绕上了他的脖子,嘟起嘴唇一脸娇嗔,软声细语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萧云刮了刮她的小翘鼻。

    “哼,怎么不会?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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