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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萧云刮了刮她的小翘鼻。
“哼,怎么不会?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人影,我都睡了好几觉了。”吴醉音抱怨道。
“傻瓜,答应了你的事,我绝不会食言的。”萧云微笑道,在苦苦压抑那一丝的冲动。
“真的?”吴醉音明知故问。
“真的。”萧云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吴醉音就喜欢听这句,嫣然而笑,忽然轻咬起嘴唇,细声问道:“饿不?”
“饿。”萧云急不可耐道。
“那你是想吃我,还是想吃我做的饭呀?”吴醉音柔声道,妩媚得简直可以融化骨头了。
“吃你!”萧云终于按捺不住她的挑逗,一把抱着她,双手随即顺着她的光滑后背滑了下去,落在了女人成熟丰满滚圆的臀部上,忍不住用力地揉捏了起来。吴醉音鼻息里发出了一声醉人的嘤咛,仰起小脸,那一双勾人魂魄的眸子仿佛都要滴出水来了,正媚眼如丝地盯着他,风光潋滟。
然后,她轻轻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双唇,吻得温柔,轻盈,细致。
而萧小七被她的这个举动彻底击败,一下子就点燃了内心的火团,一手用力揽住她的腰部,使得她的身子紧紧贴上来,仿佛都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接着,他开始激烈地回吻,吻得异常激烈,异常狂野,异常粗犷。吴醉音开始还大胆地回应着,可是渐渐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看着她几乎快被憋晕过去了,萧云才心慈手软,放过了她的小嘴,然后俯下脑袋,顺着她的脖子一路吻了下去。
寸寸肌肤。
随后,他的双手攀上了吴醉音的肩膀,仿佛剥鸡蛋壳一般,慢条斯理地、轻车熟路地将她身上仅有的薄薄一层内衣给剥了下来。浴室里水气缭绕,灯光有些昏暗,吴醉音圆润的香肩,高耸的胸脯,平坦的小腹,这些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灯光之下,散发出一丝柔和的洁白的光泽,旖旎,妖冶,绚美。
“抱我回……房间。”吴醉音勾着他的脖子,眼神迷离,在他耳边呢喃。
“不。”萧云忽然邪魅一笑,一手关上了浴室的门,抱着她一步迈进了浴缸里。
很快,小小的浴室里,就传来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娇柔婉转的呻吟,还有,哗哗的水声。
*****
(一回中秋,一轮明月,一阵清风,一壶清茶,一方月饼,一家团聚。)
第五章 瓮中鳖
巫山云雨。
销魂的喘息还没有彻底偃旗息鼓,偶尔还会响起两声,刚从抵死缠绵中剥离开来的萧云与吴醉音躺在浴缸里,也不说话,默默相拥着。吴醉音刚才高潮不迭,此刻美艳如妖的脸庞潮红一片,像一只猫儿一般懒洋洋地缩在萧云的怀里,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来回地划来划去,指尖时不时在那条别无仅有独此一家的刀疤上轻轻摩挲。
“小七,你知道吗?我现在就是一只被你囚禁的鸟,想逃也逃不了了。”吴醉音嗫嚅道。
“你想过逃?”萧云撩开她的湿发。
“想过。”吴醉音点点头。
“为什么?”萧云微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
“因为每次清晨醒来,你都不在,枕边只剩下回忆的温度,心很疼。”吴醉音哀怨道。
“对不起。”萧云低头,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傻瓜。”吴醉音白了他一眼,然后嫣然而笑,“女人要学会懂得,从而才能学会慈悲。”
“不怪我?”萧云凝视着她。
“你是上帝给我的,我不挑。”吴醉音妩媚一笑。
“真的?”萧云挑了挑如刀双眉。
“真的,你敢天长,我就敢地久。”吴醉音没有任何的犹豫,坚定而执着。
萧云笑了笑,没有言语,也无需言语,只是轻轻搂住了她。
在这个世界上,男人最珍贵的财产就是一个女人的心。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试过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了,这些年,从头到尾,都是一人花开,一人花落,无人问津。或许,我的心包有一层坚硬的外壳,能破壳而入的东西极其有限,所以我才不能对人一往情深吧。我原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孤孑一辈子了,幸好,你出现了,谢谢上天对我的眷顾。”吴醉音嘴角弧度柔和而清美,像花儿一样,充满感恩之意。其实,早在她爱上他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过了自己,只要这个男人还疼爱着自己,就不会去考虑他身边究竟有几个女人,死心塌地对他好。纯洁而忠贞的爱情?早就败给了那个负心绝情的班主任。
其实,男与女之间的关系,说白了就是互相征服的故事,谁先一步臣服,谁就得处于下风。
萧云不由自主地搂得她更紧了一些。
“七,你有心事吧?”吴醉音抬起脑袋,眸子里带着一汪柔情看着他。
萧云轻笑摇头。
吴醉音了解这个年轻人,知道他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的狂风暴雨,也不愿自己的女人淋湿一寸,所以她没说话,只静静凝视着他那张越看越有味道的脸蛋,然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让他的脑袋贴在她的坚挺上躺了下来,那柔软的胸脯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安慰他的最好港湾,柔声道:“我知道你有心事,对么?”
“算是有点吧。”萧云闭着眼,尽情享受此刻的香艳。
“能讲出来,让我替你分担一下么?”吴醉音像抱玩具熊一般,抱着他的脑袋。
萧云忽然笑了笑,抬起头来,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想与自己的男人同甘共苦呀?”
“嗯。”吴醉音肃穆点头。
“我们出去说。”萧云轻声道。浴缸里被他俩折腾了半天,水洒出去了大半,已经没剩下多少,整个浴室里地上都是湿漉漉的。他站了起来,拿出一条干燥的浴巾,仔细地帮吴醉音擦干身体,看着她眯着眼睛仿佛很享受的表情,他恶作剧的心思骤然升腾,故意在她滚圆的胸部上捏了几下。
吴醉音霎时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隔开他的大手,咯咯笑道:“我怕痒。”
萧云的闹腾也适可而止,飞快把自己擦干,然后用浴袍把吴醉音裹了起来,抱着她走出了浴室。她也不说话,只柔顺地盯着他,浅浅笑着。回到卧室后,两个人一起爬上了那张大床,吴醉音蜷缩着躲进了被子里,萧云则坐直身子,靠在床头,任凭她的脑袋枕在腿上,探身把烟灰缸放在了床头柜上,掏出一根小熊猫,开始吞云吐雾。
“七,是为了帝品御厨的事烦恼吧?”吴醉音仰着头,静静看着他抽烟的模样。
“嗯。”萧云点点头,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吹蛋壳破的脸颊,柔情似水。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投资一个亿下去。”吴醉音翻身,两手撑起下巴,看着他的黑亮双眸。
“不用了,资金的问题,我可以想办法解决。”萧云弹弹烟灰。
“那你在烦恼什么?”吴醉音疑惑道,也许觉得热,揭开被子,成熟丰满的身体大白于天下。
“酒店选址。”萧云坦白从宽。
“非得要自建,不能买现成?”吴醉音皱着清幽黛眉,想不通这年轻人的发展思路,刚进军酒店业,大多数会选择收购其他酒店,然后进行改制,这样一来,既节省成本,又提高效率,可谓一举两得。这个年轻人却反其道而行之,一上来就想投资几个亿自建帝品御厨的总部大楼,颇有点不成功便成仁的沧桑味道。
“自建,是打响名堂,为买现成铺路。”萧云微笑道,一手在她的雪白手臂上轻轻摩挲。
“啊!”吴醉音一下子醒悟过来,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原来这个年轻人并不是要真的实打实砸这么多钱下去,只是想通过“投资七个亿”这个衔头去吸引公众眼球,尽快让“帝品御厨”这个陌生名字在大众心目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即财大气粗,底蕴深厚,那么接下来收购其他酒店进行改制,也会省去大笔的宣传广告费用。
高瞻远瞩。
“是不是觉得我胆大包天?”萧云微笑问道。
“嗯。”吴醉音点点头,毕竟上马7个亿这么一个大项目,宁州政府肯定会出面的,将投资商当做庙里的菩萨一样供奉着,各项优惠政策很快就会铺天盖地而来,还会请媒体进行长篇累牍的详尽报道,更会将其写进下一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作为一个政绩来定性。如果在这里头弄虚作假,妄图瞒天过海,没有兑现投资承诺,很可能会弄巧成拙,被宁州政府拉入黑名单,那就得不偿失了。
“富贵险中求。”萧云嘴角微翘,显得淡定从容。
吴醉音也不好说什么,他的想法总是出人意料的,想了想,问道:“还没选好地方呢吧?”
“没有。”萧云苦笑道。
“我朋友倒是有一块地不错,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吴醉音坐了起来。
“在哪?”萧云迫切问道。
吴醉音两根如玉纤指撩了撩侧脸的秀发,媚入骨髓,轻轻说出那个地方:“瓮中鳖。”
鼎湖会馆。
二楼的那间密室,灯光璀璨。
曹老头正倚靠在那张真皮沙发上,面无表情,动也不动,眼睛呆呆盯着天花板,两手随意搁在大腿上,呼吸尽可能的缓慢,因为每一次吸气或者呼气,都会让他疼得撕心裂肺,可再小心翼翼也无济于事,因为每隔十几秒,他就会剧烈的咳嗽,不仅他自己痛苦万分,听得旁人也抓肝挠肺。
他受伤了。
一个武功深厚到近乎登峰造极的老人竟然会受如此重的伤,想必打伤他的那个人,更恐怖。
“简易行下的手?”凤凰端坐在他的右手边,看着不断咳嗽的曹老头,黛眉深锁。
“嗯。”曹老头点点头,终于咳嗽完一次,又恢复原来的坐姿,后仰而坐。
“九品上高手,果然不是一般的货色。”凤凰感慨万千道,能将浸染武术数十载、动动手指也能风起云涌的老人打成现在这样弱不禁风,如果不是武学修为达到一个无人企及的境界,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也难怪这天底下能够成为九品上高手的人凤毛麟角,拢共才只有四个人,黑龙团的简易行与百里孤舟,还有不知从那座深山老林跑出来的仙子以及西北王姜乱世。
曹老头扯起一个牵强笑容,接着又弯腰咳嗽了起来,每一下都痛入心扉,令人毛骨悚然。
“旧墟街你暂时不要回去了,留在这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明天我会叫人去接阿瞒过来,你那家店铺就暂时关几天吧,反正也少人光顾。”凤凰淡淡道,优雅翘起了二郎腿,她的两只手很漂亮也很精致,像是象牙雕琢而成,纤细白皙,完美得近乎没有瑕疵,只是那把忽隐忽现的柳叶银刀成为了这道美妙风景线的败笔,添了几分冷炙。
“我要回去。”曹老头固执道。
“为啥?”凤凰挑了挑两道远致黛眉。
“那里才是我的窝,习惯了,住着舒服。”曹老头慢声道。
“那,我也去住住。”凤凰带着些许孩子气,轻轻撩开嘴角粘着的一根青丝。
曹老头一愣,下意识抬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龃龉道:“你菩萨大,我这尊小庙容不下。”
“那就别废话连篇,硬说要回去。逞英雄假清高死要面子谁不会?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会,还在咿咿呀呀跟着大人牙牙学语的小孩都会,说几句看似冠冕堂皇的大话,做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恶心姿态,就真以为自己是内心强大的爷们了?曹老头,你也知道你伤得有多重,不是回去吃点草药就能安然无恙的,反正我今天非要留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凤凰斩钉截铁道,一副君子坦荡荡的豁出去模样。
曹老头踟蹰,没有应承,也没有反对,只是又咳嗽了起来。
凤凰知道他已经没有要走的意思了,心情也由阴转晴,笑得闭月羞花。
曹老头咳嗽完了一次之后,喘了几口粗气,然后问道:“张至清还要不要杀?”
“要,当然要,不过既然简易行一直守在他身边,就先放一放,不急。”凤凰轻笑道。
“好。”曹老头凝重点头,对这次去南京暗杀张至清的无功而返颇为内疚,如鲠在喉。
“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别再想,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凤凰安慰道,嗓音当得天籁。
“我想喝酒。”曹老头忽然轻声道。
凤凰嫣然一笑,那抹红唇犹如最动人的上品胭脂,大红如血,甩手扔给了他一壶酒。
竹叶青,陈年。
曹老头见酒起兴,拔起酒盖,仰头就猛灌了几口。
辛辣而醇香,犹如一曲京剧的西皮流水唱腔,刚劲紧凑,酣畅淋漓。
凤凰静静看着他的开怀豪饮,那只雪嫩纤柔手腕轻微摇晃,那把柳叶银刀也在空中晃动,划出一道道能蛊惑人心的轨迹。倏然,她手一收,银刀就消失无踪,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捻起面前的一个葫芦酒壶,拿掉盖子,顿时一股香气飘溢开来,同样是陈年的竹叶青。她喝酒不是浅尝小酌的那种,而是一口灌满喉咙,倾泻直下,再随意擦去遗留在嘴角的几滴酒,盖上酒壶,轻轻呼出一口酒气,然后任由那一口酒在腹中燃烧。
痛快。
“是不是杀了张至清,就能将黑龙团连根拔起?”曹老头喝了几口烈酒,咳嗽也好了不少。
“也许。”凤凰清清冷冷道。
“不明白。”曹老头直说,放下了酒壶。
“蛇缩在洞里,即便你棍棒舞得天下无双,也打不了它的七寸。”凤凰淡定从容道。
“用张至清来引蛇出洞?”曹老头问得不咸不淡,两道稀疏眉毛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正解。”凤凰嘴角微翘,也放下酒壶,道,“要蛰伏的黑龙团出洞,就必须激怒它。”
“张至清是个好官,很无辜。”曹老头轻声道,直愣愣盯着这个连他都有些心悸的女人。
“做大事,要么忍,要么残忍。”凤凰宠辱不惊道。
曹老头凛然,这娘们还真是心若磐石啊,那语气是近乎自负的胸有成竹,而并非装腔作势。
“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凤凰柔声道。
“啥事?”曹老头抬头问道。
“我要走近少爷了。”凤凰内心的激动有些按捺不住。
“怎样走近?”曹老头一诧,猝然皱起了眉头。
凤凰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弧度,精致,如莲花,清冷雅致,轻声道:“依靠瓮中鳖。”
*****
(周末愉快。)
第六章 门前
9月6日。
宁州大学新生入学报到的最后一天。
清晨,晓光破了,可仍驱不散天地间的白雾,显得朦胧,看不清,望不远,唯有鸟声啁啾。
许子衿静静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一头秀发散落搭在肩膀上,一袭白如莲花的连衣裙,那张绝美容颜波澜不惊,似乎一勾一勒一笔一画都费尽了造物主的心思,并非倾国倾城,却如峨嵋山月半轮秋一般,清雅脱俗,美得让人怦然心动,恍惚间,就想起了美国画家路易斯·里特曼在1913年所作的一幅名画,《清晨》,可下一秒,就变成了瑞士乐团班得瑞在2002年所推出的一首乐曲,《清晨》。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将许子衿从神游四海的状态中拉了回来,眨了眨眸子,轻声道:“进来。”
须臾,萧云拧开门,探出半个身子,笑容绚烂得如同那抹朝阳,柔声道:“起来了?”
“嗯。”许子衿点点头,她四点多就醒了,一直躺在床上发呆,撑到五点便起来洗漱打扮。
“紧张吧,准备去报到了?”萧云走到她身边,温柔凝望着她,这丫头愈发美得不像样了。
许子衿笑而不语。
“终于要进入大学校园里生活了,不知有多少人憧憬,丫头,好好享受吧。”萧云微笑道。
“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和家相提并论。”许子衿平静道,没有任何一丝该有的欢呼雀跃。
萧云一愣,欲言又止,最终是摸摸鼻子,扫视一圈房间,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嗯。”许子衿轻轻点头,余光瞥向了静静立在门口的那个行李箱,眼眸中藏着些许忧郁。
其实,昨天她就可以去学校报到,正式成为一名万千宠爱的大学生,但她无动于衷,一直赖在家里,穿着一件宽松t恤和一条清凉短裤,拖地,抹桌,擦窗,淋花,忙里忙外收拾着屋子,直到将整个家打扫得一尘不染,梳理得井井有条,才罢休。然后去买菜煮饭,给陪了她一天干这些家务活的萧小七煮了回味无穷的三菜一汤,两人对面而坐,吃得温馨而舒心。然后一起洗碗,一起泡茶,一起下棋,一起赏月。面对着漆黑的夜,孤单的路灯,寂寞的小院,这一对男女时而相视而笑,时而低头无言。
感情,是要用温火慢慢熬出来的,这样才可以经得住岁月的冲刷和洗礼,才能留得住原味。
他们是两小无猜的一对,青梅竹马的一双,在云浮山上牵着手度过了可能一生中最为美好也最值得回忆的一段时光,无忧无虑,纯白如雪。在他眼里,她就像是一个在人间迷路了的精灵,干净纯洁,明亮晶莹,不惹一丝的世俗尘埃。后来,两个人慢慢长大,分开成为了常态,他开始不了解她,读不懂她,看不透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在哪个时候由那个像考拉一样粘人的小女孩变成了有点多愁善感的少女。
时间,真的是一把双刃剑,不是吗?
“小七哥?”许子衿轻喊了一声。
“嗯?”萧云一下子就被从回忆中死拉硬拽了回来。
“这张书笺,我昨晚用胭脂染过了,并用钢笔写了一首诗,送给你。”许子衿浅笑道。
“我会珍藏的。”萧云柔声道,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一手游丝行空、秀丽稳润的瘦金体,原来是顾城的《门前》: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扇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许子衿从窗台拎起一部单反,调好光圈和焦距,对着房间的一角一落专业地拍了起来。
“又不是不回来了,犯得着拍照留念么?”萧云将书笺夹进了一本最近常翻看的《反基督》。
“就是不回来了。”许子衿轻声道,正将镜头对着书桌上那个黑亮通透的黑盒子,仔细拍着。
“你要去哪?”萧云惊讶道。
“三天后你就结婚了,还会住这里?”许子衿站直身,回头望了他一眼。
萧云一怔,无言以对,只好低下头摸着鼻子,嘴角挂起一丝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苦涩。
“你搬走了,我又搬进了宿舍,这里就空了,直到下一个租客的到来。所以呢,趁着现在还属于我们的,就拍下来,做个纪念。”许子衿淡淡道,眼眸如水晶般晶莹剔透,顾盼生辉,让她有了一种灵动的气息,而嘴角微笑时的那瞥楚楚动人,就像一谷深山含烟的溪水,潺潺流过心头,将柔情捎到了全身每个角落。
“那要不要我当背景人物?”萧云卖帅地拨了拨头发。
“好呀。”许子衿粲然一笑,然后摇身一变,化身为一名职业摄影师,指挥萧云进行拍摄。
而萧云就像香港人笃信的黄大仙那样,有求必应,无论这丫头提出怎样古灵精怪或者刁钻卖萌的要求,都一一予以践行。因为他对这丫头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负罪感,假如感动可以用容器盛放,那她所带来的感动早已满溢,但他知道感动不代表爱情,就像爱情与友情,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区别,但有着天涯海角的遥远。
“还没好呢?”萧云苦瓜脸,这丫头一拍起来没完没了,已经二十几分钟了,还兴致勃勃。
“最后一张,行不?”许子衿嘟着小嘴。
“成,这回又要我摆什么恶心姿势?”萧云认命道。
“你站到门口那去,位置再往后一点点,好,再往左挪一点点,哎,对对对,站着别动了,现在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半开着门,左手拉着把手,把你右脚伸出外面,装作要离开的模样,哎,好,就是这个姿势,别动啊,1,2,3……OK!”许子衿心满意足,比划了一个OK手势。
萧云心有灵犀一笑。
许子衿刹那间颤然心动。
生活中最美好的一件事情莫过于,因为你,某个人脸上洋溢起微笑。
宁州大学生活区,与教学区隔了一条马路,清一色的十层宿舍楼,凸显现代化。
与刻木观小学开学当天如出一辙的是,不宽的校道两旁同样停满了五花八门的小车,同样是举家倾巢而出,但不同的是,全家人不是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而是举着相机到处拍照留念。自家孩子能够进入全国排名第五的高校就读,那是何等的荣光,在与亲戚朋友说起这事儿时,那肯定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再拿出几张照片作为添油加醋的辅助,岂不快哉?
有两个人是例外。
萧云提着两个大包,许子衿拖着一个行李箱,默默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低调无闻。
两人沿途问了好几个斜挎肩带、作志愿者的师兄师姐,辗转多处,终于找到了位于至善园五号楼架空层的政务学院学生会报到处。许子衿的专业是行政管理,她问了几个基本问题,诸如报到需要什么手续,体检要去哪个地方,要不要买军训服等等,然后再获知了一下自己住的地方,就是在这幢至善园五号楼的六楼,614,不过由于行管女生恰好是单数,她又是恰巧被单独分隔出来的那一个,就可能要与三个公共关系专业的女生住在一起了。
她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女孩子,适应能力强,无论阳光明媚,还是阴冷潮湿,都能活得滋润,倒无所谓,将一叠资料递给报到处的工作人员,办理入学手续,可原本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对方愣是拖拖拉拉磨蹭了十几分钟,这无可厚非,因为对方是两个男生,在宁大这一亩三分地能见到如此天姿国色的师妹,当然掩藏不住内心的狼性,就时不时停下手中的活,东拉西扯几句闲言碎语。许子衿表现得很得体,不过分热情,不过分冷淡,尺寸拿捏得臻于妙境,令到站在她身后沉默寡言的萧云偷偷微笑。
办完手续之后,两人怕时间不够,就立即赶往学校的门诊部体检,排了两小时的队,漫长。
其间,萧云去买了一套军训服给许丫头,生活用品那些前几天已经买了,省了不少心。
等许子衿体完检之后,两人就直奔宿舍,至善园五号楼六楼,614。
原本女生宿舍楼与女厕所一个性质,都是不允许男生随便出入的,但今天特殊,新生报到,萧云很顺利就获得了上楼的通行证。上到六楼,进到宿舍,仔细观瞧,宿舍的面积并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共四张床,两边各两张,两两紧挨着,上面是床铺,下面是电脑台,很独立,一个阳台,一个洗漱间,一个卫生间,还有一台空调,干净,舒适,简洁,方便。
与许子衿同住的三个公共关系女生昨天已经报到入住了,东西已然摆放整齐,正坐着聊闲天,见宿舍的最后一名成员都到了,还带来了一个大帅哥,禁不住喜上眉梢,纷纷起身,热情地帮助两人熟悉宿舍环境,指点东西摆放的位置。忙完一通之后,萧云就拿出一条旧毛巾,去给许子衿擦床铺、书桌与椅子,让她去跟自己的新舍友说说话,这四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女生并没有多大隔阂,很快便开始作起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李双佚,来自山城重庆,很高兴认识你。”一个皮肤白皙的女生微笑道,大方。
“我跟双佚一个姓,也姓李,叫李明子,来自吉林长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说道,利索。
“我来自广东韶关,叫刘霓,不过朋友都叫我跳跳的。”一个声音甜美的女生介绍道,羞涩。
三朵月季,开得正艳。
“我叫许子衿,来自四川成都,能与你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是我的福分,我会好好珍惜,希望我们四个能够成为无话不谈互相依恋的好姐妹,一起度过这四年美好的大学时光。”许子衿淡然道,真诚而恳切,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恰似冷月圆弧,美得有些飘渺,遥远以及空灵。
三个女生不住点头。
互相认识之后,话匣子也彻底打开,帅哥、美食、衣裳、化妆品、美剧韩剧日剧统统登场。
“子衿,那个帅哥是你什么人?”李双佚忽然低声问道,瞟向了一直低头收拾东西的萧云。
“我哥。”许子衿微笑道。
“你哥?!”李双佚的笑容相当邪恶,令人骤然想起了住在幽暗城堡里的女巫师。
“是不是等于韩国的‘欧巴’?”东北妞李明子更为直接爽快一些,抖着眉毛戏谑问道。
刘跳跳偷笑,许子衿苦笑。
“帅哥,想作新时期的五好男人啊?”李双佚向还在忙得不可开交的萧云喊了一句。
萧云停下手,回头望着正直愣愣盯着他的李双佚,摸了摸鼻子,问道:“跟我说话吗?”
“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男的吗?”李双佚眨着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抛了一个大媚眼。
萧云又摸了摸鼻子,重庆女孩还真是辣妹子,纳闷问道:“新时期的五好男人是什么?”
“这都不知道?分别是好相貌,好品质,好性格,好身体,好责任。”刘跳跳如数家珍。
“噢。”萧云受教点头。
“屁啦,‘五好’是好色,好玩,好财,好说谎,好伪装。”李双佚一脸得意抛出这理论。
这回,不光萧云狂摸着鼻子,那三个女孩也是嘴角微搐,受不了重口味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又扯了一阵子,临近黄昏了,萧云说约了人,就跟几个女生挥手告别。
许子衿送他到楼下。
“回去吧,丫头。”萧云微笑道。
“嗯,那你要照顾好自己。”许子衿柔声道。
“我会的,你也一样,过几天再来看你。”萧云轻声道,始终没敢邀请她出席婚礼。
“过几天要军训了,太累,也晒得黑,还是不见了,10月份再来吧。”许子衿温柔道。
“成。”萧云浮起一个清净如竹的微笑,然后抱了一下她,就转身离开,再也没回头。
许子衿凝望着他的背影,痴痴一笑,喃喃自语:“如果,我知道怎么舍弃你,那该多好。”
*****
(新的一周,好好工作,多多努力。)
第七章 替代品
傍晚,静谧。
虽已立秋,却分毫看不出夏天要翩然离开的迹象,白天依然炎热。
西天边,挂着孤独的斜阳,将近崦嵫。晚风轻拂,撩拨人的思绪,如同一首优美的黄昏小诗。
萧云并没有离开宁大,反而走出了生活区,穿过马路,进入教学区,一路走,一路抽烟。
即将沉沦于黑暗夜色中的宁大校园有着一种“花明月黯笼轻雾”的妙境,分外朦胧,分外神秘,分外妖娆,分外魅惑,会让人迷恋,也会让人迷失。可萧云却好像对这样的人间美景毫不上心,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基本上属于囫囵吞枣,很少会有驻足停留的时候,倒是指间静静燃烧的那根烟显得更为地位显著一些,时不时就抽一口,烟雾缭绕。
直到在一片黄花丛前,他才停下了脚步。
在花丛那头,一条小河悄无声息流淌而过,由于日落西山,颜色已变成墨绿色。一艘早已弃用的乌篷船停在了岸边,增添了几分雅致,升华了几分诗意,飘飘摇摇,晃晃荡荡,在清清浅浅的河里轻柔起伏。萧云站着抽了最后几口烟,扔掉烟头,踩熄,然后跨过花丛,在岸边的一棵柳树旁蹲下,眺望着矗立在河对岸的一间斑驳老屋。
这里是他与仙子初次邂逅的地方。
“我一开始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没想到还真是你啊。”一把犹如天籁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萧云回头望去,错愕不已,竟是半个月未曾谋面的沐小青,正背着小手,微笑站在黄花丛前。
此情此景,令人骤然间就想起了韦庄在《菩萨蛮》里的一句美词: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日夜思念某人,可是当思念的人出现在眼前,你却会安之若素。
“真巧。”萧云腾地站起身来。
“不介意我走过去吧?”沐小青微笑道,眨了眨眸子。
“无限欢迎。”萧云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走前几步,伸出手准备去接她。
沐小青一愣,犹豫了几秒钟,才颤颤巍巍将手递过去,任由那只宽厚大手握着,跨过花丛。
夕阳虽陨落,天仍未黑。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沐小青好奇问道,歪着脑袋,一头瀑布长发倾泻而下。
“送我妹妹入学,偶然发现今天的黄昏挺美,闲着没事,就逛一下校园。”萧云又蹲了下去。
“你妹妹?”沐小青一怔,托起腮帮,倏然反应过来,“就是你之前跟我提过的子衿吧?”
萧云点点头。
“嗯,改天得找个时间去认识一下她,见见她传说中的庐山真面。”沐小青耸耸鼻子。
萧云笑而不语。
“一个人逛校园,不觉得孤单吗?”沐小青笑嘻嘻道。
“挺好的,想看哪看哪,想快就快,想慢就慢,走得自在。”萧云微笑道。
“切,我就不大喜欢在黄昏的时候一个人走动,或者说不敢。知道吗?日本人喜欢把黄昏前的这段时间叫做‘逢魔时刻’,他们笃信这是一个被诅咒了的时间,所有的邪魅和幽魂都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天空中,而单独行走在路上的人,就会被迷惑而失去灵魂。是不是听上去就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沐小青眨了眨眼睛。
“幸好我不是岛国人。”萧云拍拍胸脯,故意作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沐小青白了他一眼,然后卸下了那份高贵清雅的气质,学他,不顾形象地蹲了下来。
萧云下意识侧头,那抹微笑温柔醉人,轻声道:“半个月杳无音讯,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放不下,暂时逃避一下外界而已。”沐小青淡然道,眺望远方。
“去哪了?”萧云问道。
“西山寺。”沐小青平静道。
“啊?”萧云皱起了眉头。
“如果你下次想去,我可以作导游了。”沐小青莞尔道。
“好。”萧云没有推诿,拾起地上一块小石,扔下了河,问道,“现在想通,放下了?”
“哪有那么容易?”沐小青苦笑摇头。
“为什么?”萧云不解道。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人选择逃避,总有原因的。”沐小青道。
“究竟啥事?”萧云好奇问道。
“我渴望着,有人能意外闯进我的生活,然后有意停留在我的生命中。”沐小青凝视着他。
萧云怔住。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之前你千方百计接近我,有几分是出于男人本能的征服欲,有几分是缘于我还勉强支撑得起门面的模样,有几分是因为我身后的家庭背景,剩下几分是真正发自肺腑喜欢我的内在?能告诉我吗?”沐小青歪着脑袋,抛出了一个摆在任何男人面前都棘手头疼的难题。
萧云沉默。
“无话可说?”沐小青挑眉问道。
萧云望了一眼她,低头冥想,还明目张胆地掏出了一根烟,吞云吐雾而起。
“当我没问。”沐小青平静道,悄不可闻地轻轻叹息,恢复了往昔清冷孤高的状态。
萧云将无言进行到底,直到足足抽完了一根烟,将烟头以一道完美弧线弹下小河后,才开口道:“记得在颐和高尔夫第一眼见到你,给我的强烈印象是,像住在月亮广寒宫里的嫦娥,高不可攀,在你面前,仿佛任何男人都只是一只匍匐在你脚下的小蚂蚁,需要仰望你。这种情况下,说没有征服欲,那是骗人的,不过不多,一分吧。至于你的家世,明摆在那里,显赫耀眼,谁知道了不蠢蠢欲动?我是一个凡夫俗子,也会想背靠大树好乘凉,也会想鲤鱼跃龙门脱胎换骨,当然会贪图你深不可测的背景,占去三分。觊觎你的模样,还用多说什么吗?你的漂亮无疑是出类拔萃的,如果哪个男人不怦然心动,谁就是白痴,幸好我还正常,垂涎美色,三分吧,只多不少。剩下的三分,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是沐小青。无论是你为了古城的事而迁怒于我,还是我受伤后的体贴入微,都让我认识了一个从不了解的你,爱憎分明,外冷内热,以及骨子里的善良与聪慧。话说到这了,不妨再讲个小秘密你听,其实,我最初想接近你,仅仅是因为你叫小青。很奇怪吧?我几个月前在一个酒吧做过侍应生,有个同事也叫小青,可惜阴差阳错,三个月前她去世了。所以,当听到你叫小青时,就像一道闪电触过我心头,不由自主地就想接近你。”
沐小青刚想悄悄微笑一下,却条件反射地板起了脸,撅嘴道:“哼,原来我是件替代品。”
萧云摸了摸鼻子。
“天终于黑了。”沐小青抬头,有些失落道,慢慢站起身来,伸了个小懒腰。
“不喜欢天黑?”萧云也站了起来。
“嗯,我是一朵向日葵,只向往阳光的。”沐小青浅笑嫣然。
“那咱赶紧回去吧。”萧云轻声道。
“不用了,因为我已经找到黑暗中的阳光,就是你,萧云。”沐小青凝视着他,脉脉含情。
萧云一怔,继而扯起一个苦笑,然后又点燃第二根烟,吐出烟雾,轻声道:“别傻了。”
“我就傻,怎么样?”沐小青扬着头挑衅道,精致脸蛋写满了执着。
“你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随时都可能会转身离开,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人。而我呢,一个即将成为人夫的平凡男人,没有家世背景来孕育我的跋扈资本,也没有优越学习来培养我的正统修养,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门不当户不对的,谈什么爱情?”萧云轻笑道,他的脸上永远没有大悲大恸、大惊大喜,那份淡定、那份从容很能打动一个人的心,尤其是女人。
“浮生若梦,为情几何?”沐小青咬着嘴唇,一字一句道。
萧云皱眉,转头静静注视着她,突然扔掉烟头,毫无征兆地将她轻轻抱住,也不说话。
越抱越紧。
沐小青没有挣脱,反而轻轻环住了萧云的腰,脸颊绯红,如一树傲雪寒梅,媚态悄然。
此刻无声胜有声。
十分钟后,沐小青义无反顾地推开了萧云,没有半点留恋,微笑道:“好了,我傻够了。”
萧云似乎早有准备,淡然而笑。
“萧云,你想笑就大声笑出来,别在那装得好像心安理得镇定自若似的。是,没错,本小姐是喜欢上你了,但在两分钟前,本小姐决定与你划清界线,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连南宫青城这样惊世骇俗的完美男人我都可以撒手不要,就你这个只顾着占我便宜的井底之蛙,妄想着吃上天鹅肉的癞蛤蟆,我还会忘不掉?弃如草芥。”沐小青撇撇嘴道,小脸笑容灿烂得像朵沐浴阳光的向日葵。
“我深以为然。”萧云大笑一声。
沐小青白了他一眼,然后从随身带的提包里找出一块玉石,递给他,轻声道:“这是土耳其的蓝眼睛,也叫‘美杜莎之眼’,我爸出差带回来的,送你了,但别误会,只是感谢你对古城区作出的贡献而已。这块玉石很有来头的,美杜莎是希腊神话中的女妖,传说她能将任何直视她眼睛的人变成石像,而土耳其人对蓝眼睛的追崇,源于他们相信‘邪恶之眼’的窥看,隐藏在幽暗处的邪眼会给人带来厄运,而美杜莎之眼就是照妖镜,抵挡和反射邪眼侵扰。我希望它能够为你带来好运,驱凶辟邪。”
“谢谢。”萧云嘴角弧度飘逸出尘。
“傻样。”沐小青轻哼一声,望了望颜色逐渐变深的天空,轻声道,“走吧,天黑了。”
“嗯。”萧云点点头。
两人踮着脚跨出黄花丛,然后沿着路灯昏暗的校道,慢慢走出去,一路沉默,低头无言。
地上那两道人影,明明渐行渐近,但却在一刹那间,像磁铁的同性相斥一般,骤然分开。
校园门口,大牌坊下。
“还没吃饭吧?不如去饭堂吃,我请客。”沐小青歪着脑袋笑道。
“我约了人,改天吧。”萧云微笑道,第三根烟已经夹在指间了,还差点燃这道工序。
“切,不识抬举。”沐小青咬牙切齿,然后挥挥手,轻声道,“那我不理你了,下次见。”
“好。”萧云点点头。
“萧云!”
沐小青刚转身,就听到一把陌生的女声响起,难道是他妹妹许子衿?她立即转身。
一个大约二十五岁的女人,齐肩短发,帆布鞋,牛仔裤,宽松棉质T恤,清纯得摧枯拉朽。
并不是许丫头,萧云跟沐小青的反应一样,也颇为意外,甚至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夏洛书。
而她还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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