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有位置!”萧云忽然瞥见最里头靠窗的一张桌子空落落没有坐人,喜不自禁,就想往里走。
“对不起,先生,那张桌子不让坐。”老板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立即伸手阻拦,扼杀苗头。
“为啥不让坐?我又不是不给钱。”萧云质问道。
“这个不是钱的问题,请你合作一下,等下有其他位置了,我优先安排你。”老板憨笑道。
“我就要坐那一桌,甭跟我说那么多。阿庆嫂没告诉你怎样做生意的吗?‘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你经营,我消费,天经地义,凭什么不让坐,难道拒人于门外就是你这家小店的待客之道?信不信我拉一班媒体朋友过来给你曝曝光?”萧云挑刺道,他跟仙子刚刚到埗杭州,饥肠辘辘,转了几趟公交车才赶到这里,面没吃着,还被这样怠慢,佛都有火。
老板哑口无言。
萧云冷哼一声,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去,仙子向老板露出一个歉意笑容,也跟了上去。
面馆老板望着萧云肆无忌惮的背影,叹息摇头,自言自语道:“待会儿出事了,可别赖我。”
萧云当然不会听到老板的这声嘀咕,大马金刀坐下,自来熟喊道:“片川,加蘑菇,加油渣。”
“好嘞!”一个伙计快速记了下来,然后望向旁边堪比天仙的仙子,笑问道,“您呢?”
仙子犹豫了一下,瞥了眼似乎对这里驾轻就熟的萧云,微笑开口道:“跟他一样吧。”
“好嘞,您两位稍等,半柱香就来!”伙计热情道,转身去厨房下单,然后又继续忙去了。
仙子好奇打量着店里头食客们埋头吃面喝汤的满足样,淡淡问道:“你刚才叫的,是什么?”
“杭州独有的一种汤面,杭州人管它叫‘片儿川’,这玩意,杭州人在南宋的时候就开始吃了。浇头的基本构成主要是雪菜、笋片和瘦肉丝,吃得就是雪菜和笋片之鲜美,加蘑菇加油渣只是我个人的爱好,也是上世纪70年代的传统款式,待会儿你不爱吃,可不许怪我啊。”萧云对这碗面情有独钟,吃法也相当主流。
“你之前来过这里吃?”仙子好奇问道,眉同翠羽。
“嗯。”萧云点点头,并没有展开来说,因为那次来并不光彩,是被广陵散人打晕后抓来的。
“这家的面有什么特别的吗?”仙子见那些食客个个都是津津有味的模样,也勾起了食欲。
“杭州城里的‘片儿川’老店呢,一共有三家,除了这里,还有‘奎元馆’,同治六年开业的,望江门那还有一家,叫‘慧娟面馆’,我都有吃过。但菊英的片儿川和别家的不大一样,首先这儿的面条更筋道,更有咬劲;其次在材料的选择上也别出心裁,不用传统的雪里蕻,而选择比较新鲜的雪菜,碧绿生青的,看着就胃口大开;最后呢,就是这个汤底,虽然都是酱油汤底啊,但菊英的烫头相对清淡,突出了笋的味道,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萧云倾情推介道。
“你说得我都馋了。”仙子展颜一笑,淡如云烟。
不多时,两碗新鲜出炉的片儿川就端上了台,香味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吃货萧云早已开始上演饿狼传说了,狼吞虎咽的,仙子还是那一副不染纤尘模样,细咬慢嚼。
“不好意思,两位,这张桌子是我订的。”忽然,一把厚重男声传来,萧云与仙子同时抬头。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微胖,但就这个年纪而言已经算无可挑剔的了,没有太明显的啤酒肚,鬓发有些斑白,铸刻了岁月的痕迹,魅力更足。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炯炯有神,有着一种名山大川般的沉稳睿智,嘴角微微向上翘,显得坚毅、有主见。此刻,他的左手正提着一只鸟笼,里头雀跃着一只来自西藏东南部的金头缝叶莺,右手是一副普普通通的象棋,用透明盒子装着,很容易看得出里面的棋子已经有些历史了,斑痕累累。
“哦,是吗?”萧云只是随口应了一句,继续着填饱肚子这项重点工程。
“麻烦你们到别的桌子,谢谢。”中年男人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很有绅士风度。
“可这张桌子现在是我俩坐着。”萧云耸耸肩道,吃完最后一箸面,再意犹未尽地喝下汤底。
“进来的时候,老板没告诉你这是我的专座吗?”中年男人依然能够带着很和善的微笑。
“好像有说过,但我忘了,见这里没人,风景也不错,就坐下来了。”萧云掏出纸巾擦嘴。
“那现在你吃完了,可以离开了吗?”中年男人礼貌道,那只金头缝叶莺也帮着主人叫唤。
“你没见到我女朋友还在吃啊?”萧云指了指对面仍在优雅吃面的仙子,得理不饶人道。
仙子长眸里闪过一丝杀机,但还是顾全大局,知道这个时候枪口应一致对外,识趣保持沉默。
“那我再等等。”中年男人就真的站在那里,耐心等待,腰杆笔挺正直,像一尊青铜像。
萧云嘴角微翘,深情款款地凝望着仙子,像一般情侣那样,柔声道:“亲爱的,吃慢点。”
仙子悄无声息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轻轻点头,并没有改变之前的吃面速度,淡雅。
而面店老板早已是吓得面如土色了,一直呆在门外不敢进来,偷偷望了眼,画了个十字祈祷。
十分钟过去了,萧云还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还管伙计要了一壶茶,悠哉游哉地喝了起来。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在这耗着了。”中年男人轻声道。
“是吗?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吃面条,就像喝咖啡。”萧云微笑道。
“哦?此话怎讲?”中年男人有了一丝好奇。
“有时候,你分不太清究竟喝的是咖啡馆还是咖啡,吃得是面还是面馆。”萧云解释道。
“有意思。”中年男人笑了几声,然后提议道,“这样吧,我们下一盘象棋,决定谁走。”
“你叫我下,我就下啊?对不起,还真没那个闲工夫。”萧云黑亮双眸含着灿烂笑意道。
中年男人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无奈道:“有个性,好,那我今天就换一个位置吃面。”
“哎呀,亲爱的,你总算吃完了?老板,结账。”萧云忽然站起身来,说着就往前台那里走。
针锋相对。
仙子掏出雪白纸巾擦了擦嘴,与刚才进门时一样,向中年男人露出一个歉意笑容,跟了上去。
中年男人最终没有换台,还是老规矩,将鸟笼与象棋放在桌面上,喊了声萧云:“等等。”
“位置都让给你了,还想怎么着?”萧云付完钱之后,转身轻声问道。
“想跟你说声谢谢,还有,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再下一盘棋吧。”中年男人微笑道。
萧云嘴角无语一扯,摇摇头,转身与仙子离开了仍然熙熙攘攘的菊英面馆。
杭州城这几天一直在下雨,虽然现在已经停了,可天还是阴沉沉的,云层很厚。
“接下来我们去哪?”仙子随意问道,边走边四处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与陌生的人群。
“找地方住下来。”萧云对杭州也不是太熟悉,拿出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刚才为什么要跟那个人死扛?”仙子不解问道,因为他很少会做这种锋芒毕露的事情的。
“这里是杭州,公子党的地盘,我怕谁?”萧云轻声道,有了飞扬跋扈的资本,炫耀又如何?
仙子被他此刻的那股孩子气逗乐了,扑哧一笑,霎时惊艳万分,像一株迎风微颤的百合。
可惜,她的好心情维持不了多久,因为他们俩已经连续第三十五次被酒店拒之门外了,不是说客满,就是说预订完了,还有就是干脆说今天不接待新客。不管是五星级的酒店,还是三星级的宾馆,就连那些脏乱差的小旅馆也如出一辙。而萧云这次来杭州,目的是为了找月婆婆,不想声张,就没有惊动纳兰锦玉,下榻的地方打算自己解决,可惜啊,似乎整个杭州城都不欢迎他们俩,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愣是没有找到一个落脚之地容身之处。
这已经是他们找的第五十三家旅馆,是一家全国连锁店,但还是很不幸地被告知没有了房间。
“麻烦你再看看,有没有客人退房的,我们可以在这等一等。”萧云在柜台给服务员乞求道。
“都说没有了,你到别的地方去看一看吧。”那个服务员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妈,不耐烦道。
“我出双倍价钱,或者是三倍也行。”萧云耐心道,找了这么久,已经有些困乏,不想再找。
“你出四倍也没用,没房就是没房。”大妈服务员冷声道,埋头认真打着一件毛衣。
萧云还想继续扯皮,这时刚好有个客人下来退房,他不禁笑逐颜开,真是久旱逢甘霖啊。
“这回有房了吧。”萧云璀璨一笑,又一次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对不起,这间房已经被预定了。”大妈服务员头也不抬,只忙着帮那个客人办理退房手续。
嘭!
一声巨响,坚固的实木柜台顿时成了两半,放在台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大妈服务员与客人惊得目瞪口呆,这个年轻人竟然徒手就将这么大一张柜台给劈开了!
额滴神啊!
“我想见你们老板。”萧云面无表情道。
大妈服务员颤栗得无动于衷。
“没听见?”萧云一扬如刀双眉。
“听见了!我这就给你联系!”大妈服务员心有余悸道,手还在颤抖,连忙拨打了一个号码。
大概七八分钟之后,一个秃顶胖子开着一辆宝马呼啸而至,随便一停,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老板?”萧云冷声问道。
“是的。”秃顶胖子似乎认识萧云,显得有些拘谨,都不敢抬头。
“我想问一下,明明有客人退房了,为什么不让我们住?”萧云细眯起眼睛。
“那个,不关我的事啊,我也只是接到命令,说见到你了,就不让你住。”秃顶胖子为难道。
“谁的命令?”萧云骤然皱起了眉头,难怪每次递上身份证之后,都被告知没有房间了。
“禾哥的命令。”秃顶胖子如实道,他说这名字那惊慌样,就好像拿了把刀架在他脖子一样。
“禾哥是谁,上哪找他?”萧云问道,能够令到全杭州城的酒店宾馆旅馆统一行动,不简单。
“他的身份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但我知道他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秃顶胖子诺诺道。
“哪?”萧云立即追问道。
秃顶胖子低头看了下手表,轻声道:“这个点,他应该在菊英面馆遛鸟、下棋、吃面。”
萧云瞳孔猛然间收缩。
第三十五章 青藤茶馆
下午两点。
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可菊英面馆丝毫不缺人气,排队等着吃面的人依旧纷至沓来。
面馆的老板就像一块生招牌一样站在门口,永远穿着一条迷彩军裤,长得很像发了福之后的“七小福”之一元华,更留着元华那标志性的八字胡。他此刻站在那里,目的不再是揽客,而是拒客。供不应求,过时不候,到点就收工,这就是菊英面馆牛逼的地方。而更牛气冲天的是那张贴在店门口的公告,手写的,字不算特别漂亮,可话却霸气凛然:下午两点以后不要来。
错过时间的那些食客只好摇头叹息,败兴而归。
当老板看到回头客萧云和那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时,愣了一下,立马拦住:“我们不做生意了。”
“我来找个人。”萧云随口应道,视线已经落到了仍然坐在窗边那张桌子的中年男人身上。
“找谁?”老板问道,这个年轻人今天已经给自己制造了足够多的麻烦,真不想再见到他。
“禾哥。”萧云淡淡说出这个称呼,微笑着望向老板。
老板吃了一惊,态度立即改变,低声下气道:“里面请,里面请,禾哥还坐在那没走呢。”
萧云笑而不语,迈步进店,直奔窗边那张桌子而去,仙子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食人间烟火。
此刻,在店里吃面的最后一批客人已经不算多,还有了几张罕见的空桌子,厨房也已熄了火。
“年轻人,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中年男人缓缓抬头,见到跟前的萧云,笑容干净。
“我们认识?”萧云上来就开门见山,心情有些烦躁,这次的杭州之行估计不会很顺啊。
“我知道你叫萧云,你也知道我被称作禾哥,这还不算认识?”中年男人轻笑道。
萧云两道如刀双眉微微皱了一下。
“知道面馆和咖啡馆的最大区别吗?”中年男人忽然聊起了萧云刚才说的那个比喻。
萧云沉默。
“面馆不经泡,喝完最后一口汤,最好赶紧拍屁股走人。”中年男人爽朗笑了几声。
萧云尴尬得只好狠摸了几下鼻子,恬着脸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让伙计加张凳子吧,我可不想你这么美的女朋友像花瓶一样站在身边。”中年男人玩笑道,意料之中地没有拒绝,将那只已经所剩无几的面碗搁到一边,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干净桌子,然后开始摆象棋。那只金头缝叶莺兴许吃饱了肚子,在笼子里上串下跳的,相当活跃,直到中年男人敲了敲鸟笼,才安分下来。
萧云瞥了中年男人一眼,眼神复杂,扬手示意让伙计过来端走那只面碗,再加一张凳子。
而仙子还是一语不发,一副无欲无求大彻大悟的出世表情,等伙计搬来了凳子,就安静坐下。
“三个问题,第一……”萧云坐在中年男人的对面,不打算有太多的寒暄开场白,直捣黄龙。
“问题你可以随便问,但要想我回答,有一个小小的前提。”中年男人扬手打断了他的问话。
“你说。”萧云轻声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主动权,一切只能惟命是从。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等我们再见面时就下一盘棋吧?”中年男人提醒道。
“记得。”萧云点点头。
中年男人指了指已经摆好在桌面上的龙门阵,微笑道:“赢我多少盘,回答多少个问题。”
“一言为定。”萧云不假思索道,不等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开始动子了,相三进五。
中年男人笑笑,将注意力转到了棋盘上。他从小就酷爱象棋这门荟萃了中华文化精髓的国粹,浏览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甚至连《桔中秘》、《梅花谱》、《竹香斋象棋谱》等这些隐晦难懂的古书也啃过,也有很多专业棋手的朋友,其中不乏大师级的人物,平常会经常向他们取经,一些精华套路相当熟悉,棋路思维也算缜密,再加上整日棋不离手,工多手熟,棋艺甚为精湛,还曾经侥幸赢过几次顶级的专业棋手,虽然不是什么集大成者,但实力不容小觑。
他思考了一阵子,决定卒7进1。
而萧云几乎没有思考,很快对以马8进9,中年男人又着马8进7……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进入中局胶着状态。
由于在棋风上大相径庭,中年男人相较于萧云的大刀阔斧,显得有些保守,不敢在进攻上投入太多兵力,始终专注于防守,虽然可以做到环环相扣,但百密终有一疏,很快败下阵来。接下来几盘,没有出现悬念丛生的境况,萧云缺乏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大将风度,每一盘都不留遗力,以期让对方望尘却步,所以在输了第七盘之后,中年男人很明智地选择了中止对弈。
“没想到你的棋艺有这么深的造诣。”中年男人感慨道,他这个业余棋手中的翘楚心悦诚服。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而已。”萧云微笑道,跟老王头多次的实战对弈,早已提升了他的等次。
“我输了7盘,你可以问7个问题。”中年男人也不矫情,马上兑现自己刚才的诺言。
“不用那么多,三个就够,第一,你是谁?”萧云不急不缓地收拾着桌面凌乱的棋子。
“混黑的,在杭州还算有点影响力,说得上几句话。”中年男人微笑道。
“混褂械阌跋炝Γ磕悴恢勒憬酥粮=ǘ际枪拥车奶煜侣穑俊毕粼破财沧斓馈?br />
“哦,就是纳兰锦玉管的那个社团是吧?”中年男人听到公子党这个词,没有半点局促不安。
“你不怕?”萧云讶异道。
“有啥好怕的?纳兰锦玉见到我,还得喊我一声三叔呢。”中年男人吐刚茹柔道。
“什么意思?”萧云紧皱着眉。
“没啥意思,我叫纳兰禾,就这么简单。”中年男人摊摊手道。
萧云错愕得说不出话来,敢情这个中年男人的背景这么深,沉默半晌,又问:“为什么找我?”
纳兰禾摆摆手,拿起“将”这个棋子晃了晃,神秘一笑道:“不是我找你,是我老板找你。”
这下,萧云第三个问题还没有问出来,就已经六神无主了。
青藤茶馆。
这家茶馆盘踞杭州八年,已成为杭州茶馆的旗舰,举手投足都能在业内引起不小的震动。
二楼的一个小隔间,装修古朴大气,一张桌子、四张椅子,窗外是一片绿油油的树木,养眼。
当萧云和仙子跟着纳兰禾来到这里时,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一个萧云从没见过的人。
而吸引萧云目光的,不是那个人身上说不出牌子的西装,也不是泡茶的手法,而是那张轮椅。
“请坐。”那个人做了一个绅士的动作,示意三个人进来,脸上的笑容泰然自若,有着一股久居高位掌握权力的自信。尽管岁数已经接近年过花甲了,可保持得不错,没有显示出实际年龄的老迈,单从外貌上看,无疑是气宇轩昂的,尤其是嘴角上扬时,很容易令人联想起鸡鸣寺的钟声,从而被深深陶醉。可惜的是,他坐在了一张冰冷的轮椅上,少了顶天立地的气概,眼睛也稍显无神,像有很多事情积压在肩膀上,释放不出压力。
得到了允许之后,纳兰禾就让萧云跟仙子在对面坐下,他自己则坐到了那个人的身边。
“你就是萧云?”那个人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在寻找他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嗯。”萧云同样在打量着这个中年人,忽然发现他长得跟一个人很像,心里暗暗吃惊。
“你好,我叫苏子夜,很高兴认识你。”苏子夜亲自为萧云沏上了一杯上等的西湖龙井。
“让整个杭州城的大小酒店全都将我拒之门外,苏先生真令我大开眼界啊。”萧云含沙射影。
“很抱歉用这种无礼的方式请你来,我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谅解。”苏子夜真诚道。
“闲话就少说了,苏先生费尽周折请我来,不会只是想请我喝杯茶吧?”萧云嗅了嗅茶香。
“好,痛快,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实话跟你说,我是江南四大家族之一苏家的二儿子,青藤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我母亲一共生了七个小孩,三个女儿,四个儿子,我排行老四,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那哥哥死得早,在特殊时期的时候当红卫兵跟人家武斗出了意外,两个姐姐也不在了,七个孩子现在只剩下我、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而其中一个弟弟很早就离家出走了,二十几年来没踏入过家门一步,家里只有我、另外一个弟弟苏孤飞和妹妹苏妙然。青藤集团是苏家的支柱产业,清末搞洋务运动的时候就开始建立,经过几代的努力,已经初具规模,到80年代初由我爸接手,他用了毕生心血将其打造成为世界500强之一,他去世之后,我母亲掌管了公司,她因为年纪大,没精力去打理,就让我接替她掌权,弟弟和妹妹只挂了一个公司董事的闲职。就是这个决定,直接导致了我要一辈子坐上这个轮椅。我的这条右腿,现在废了,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吗?”苏子夜神情沮丧道,使劲拍了拍没有任何知觉的右腿。
“苏孤飞?”萧云听得很入神,也想得很透彻。
苏子夜苦苦一笑,然后颓然点头,显然,骨肉相残,比他断一条腿更要心如刀绞。
“然后呢?”萧云轻声问道,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再浅浅抿了一口无以伦比的龙井。
“我觉得孤飞已经走火入魔了,为了抢班夺权可以不顾亲情,可以不择手段,他派人打断我的腿之后,又使人去暗杀小妹的一家,虽然最后没有得逞,但我小妹已经是杯弓蛇影了,整天窝在家里,不敢出门口半步。自从我另外一个弟弟离家出走之后,母亲就对孤飞很宠溺,几乎是百依百顺,也造就了他有恃无恐的性格。我母亲80岁高龄了,所以尽管全家上下都知道孤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可就是不敢告诉母亲。在此之前,我已经让纳兰去警告过他几次,安安分分别惹是非,原以为他会收敛,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了,最近他不知从哪请来了一个道士,说会瞬间移动的法术,经常使用些旁门左道,给我母亲从遥远的东北采来一株人参,或者从新疆弄来一朵雪莲。我清楚孤飞的为人,他从来都不懂得孝顺为何物,就算假仁假义去关心母亲一下他都不会,我担心他请那个道士回来是另有阴谋,我不能让他去伤害母亲,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清理门户,除去这个忤逆子。”苏子夜骤然眯起眼睛,凝重得令人毛骨悚然。
“对不起,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兄弟间的矛盾我帮不了。”萧云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绝了。
豪门恩怨并不是一件新鲜事,香港的肥皂剧就经常拿这个话题做文章,现实中也是屡见不鲜。嫉妒是一把刀,最后不是插在别人身上,就是插进自己的心里。而兄弟间由于朝夕相处,就更容易出现眼红的状况,就像北京德云社的社歌《大实话》唱得那样:说弟兄亲,弟兄可不算亲,弟兄本是同姓之人呐,兄如豺狼弟似猛虎,弟兄翻脸狠上加三分……
“我知道你刚才看到我为什么会吃惊,因为我很像一个人,对吧?”苏子夜忽而换了个话题。
“嗯,你很像我一个朋友,而他也恰恰姓苏。”萧云轻声道,放下茶杯。
“你没猜错,墨砚就是我离家出走了二十几年的弟弟,也是他推荐我找你的。”苏子夜笑道。
“@!¥%*~!%……”
萧云在心里狠狠咀咒了几句现人在辽宁的苏墨砚,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他太抬举我了。”
“我相信墨砚的眼光。”苏子夜撑着下巴微笑道。
“禾哥那么有能耐,就连公子党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你让他去就好了。”萧云耸耸肩道。
“纳兰手里的这个社团是苏家出钱养的,我不想让他参与进来苏家的内斗。”苏子夜轻声道。
“巧了,我也不想我参与进来,谢谢你这杯茶。”萧云拒绝道,站起身来,就要和仙子离开。
苏子夜压下旁边怒形于色的纳兰禾,忽然说了一句:“你难道不想知道月婆婆的下落吗?”
已经走出小隔间门口的萧云骤然停住了脚步。
第三十六章 苏宅
杭州郊区。
一片占地100亩的豪华庄园住宅,一前一后两栋三层洋楼,临山而建,一衣带水,风水宝地。
苏宅。
庄园里有一片很宽阔的草坪,绿趣盎然,由于有专门的园丁进行定期修剪,草坪相当平整,没有一根绝处逢生的野草。但不知是园丁疏忽大意,还是有意为之,几簇黄色野花成为了漏网之鱼,散落分布,点缀得草坪更加唯美。纳兰禾推着苏子夜慢慢走在其上,萧云和仙子跟在后头,一面感受着小草的柔软,一面欣赏着有钱人家的低调奢华,仙子还不知在哪捡到了一根已然泛黄的竹枝,爱不惜手,一路把玩着。
作为江南四大家族之一的苏家,在苏杭一带的影响力,那可谓是一骑绝尘,无人能望其项背,仅仅是从能够让整个酒店业拒绝萧云这一点来看,就可以管中窥豹了。在外人看来,绿城集团、阿里巴巴这样的企业那是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了,可那毕竟只是一家企业,只不过底子厚了点,谈不上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而苏家不同,它可以说是一个巨型猛兽般的财团,直系亲戚、旁系亲戚开枝散叶,几代同堂,人数多达上百号人,各行各业星罗棋布,而能够成为家主,那真的是人中龙凤,也难怪乎苏孤飞会这样觊觎苏子夜的那个位子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几姐妹经常在这块草坪玩耍的,现在物是人非喽。”苏子夜感慨道。
“岁月是一把杀猪刀,锋利,还沾着血,让你痛过之后,还看得着痕迹。”萧云随口附和道。
“你这话很有意思。”苏子夜大笑道,有点容光焕发的味道,最近的家庭变故差点压垮了他。
“如果你告诉我月婆婆的下落,我还可以讲点更有意思的话给你听。”萧云摸了摸鼻子。
“交易总是相对的,你做到了你该做的事,我自然会做到我该做的事。”苏子夜微笑道。
萧云撇撇嘴,跟这些精明老练的资本家打交道很没新意,满口都是交易,满脑子都是利益。
“客房我已经叫人安排好了,总统套房的规格,你跟你女朋友就在这住下吧。”苏子夜说道。
“这……”萧云眼角瞥向了旁边的仙子,一脸正人君子的为难,但心里头早已是莺歌燕舞了。
“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安排两间房。”苏子夜似乎看出了两人间微妙的关系,适时加了一句。
“不用,一间就够。”仙子忽然插了一句。
“好。”苏子夜微笑点头,望向萧云的眼神耐人寻味。
萧云尽管梦寐以求,但听到她这样说,还是很错愕,皱着眉头看向这娘们,寻找着蛛丝马迹。
这么妥帖,难道有啥阴谋?
仙子好像意识到了他在盯着自己,偏过头去,那张不悲不恸不惊不喜的菩萨脸庞泛起了笑颜。
忽然,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从草坪尽头的竹林里传来,男女声皆有,继而一大帮人走了出来。
苏子夜立即抬起右手,纳兰禾知趣停下脚步。
“什么人?”萧云远远望着那群不速之客,好奇问道。
“都是些举足轻重的人物。”苏子夜敲了敲轮椅冰冷的扶手,脸色阴沉得十分氤氲,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叶一样,又黑又紫,目光却能看得很远,轻声道,“走在前面的三个人分别是我的弟弟苏孤飞和他的独生子苏黄历,还有一个你应该认识,南宫青城;左边那对夫妇是谢家的人,谢鸳鸯和邵灵台;右边那对夫妇估计你也认识,宁州庞书记的女儿和女婿,庞丹彤和陈道白,他们都是来参加我母亲八十大寿的。走在最后头、梳着一条小辫子像个满清武官的人是我弟弟的贴身保镖,叫满江红,他的实力如何,纳兰是最有发言权的。”
“九品高手。”纳兰禾细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曾经把他打得找不着北的满江红。
九品高手?萧云瞥了眼身旁这个几乎无欲无求的仙子,悄然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轻微笑意。
苏子夜见到仅比自己小8岁、此刻正谈笑风生的苏孤飞,眼神黯淡下来,倏然讲了一个相当惊世骇俗的机密:“萧云,你应该记得几个月前,谢家的长子长孙谢晓峰在白云人家跳楼自杀的事情吧?当时晓峰收到了黑龙团的一张黄泉书,为了顾全大局,才不得已选择了这种极端的做法。我一直想不通,黑龙团为什么要这样胆大妄为不顾后果地去跟一个在江南甚至在全国范围内都这么有影响力的家族对抗为敌,这不符合它的利益诉求。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看见了谢鸳鸯和孤飞在跟黑龙团的虎王姜啸天一起喝茶聊天,我才恍然大悟,事出必有因的。忘了跟你说,晓峰跟我是生意场上的好战友,在私底下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的世界观、价值观都是一致的,即无论如何,也不让家族生意接触到黑暗面,所以,多年来我们俩一直备受黑龙团的诟病。而当它铁下心除掉晓峰,就是已经找到了可以跟它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合作者,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谢鸳鸯和孤飞。说句掏心窝的话,我很担心,我会步晓峰后尘。”
萧云静静聆听,深深皱眉。
那一帮人显然也看到了萧云一行,苏孤飞回头说了些什么,然后跟苏黄历、满江红走了过来。
“哥,家里来客人了也不通知一声?”苏孤飞嘴角虽然有笑容,但是眼睛里面却和结冰一样。
“你的朋友多,没敢打扰你。”苏子夜强颜欢笑道,兄弟间的纷争,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
“二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着也要跟我们打声招呼呀,好歹我们是东道主,有朋自远方来,见了面不知道是宾客,大喊捉贼那就不好了。再者说,也要让我们瞧瞧是不是朋友,如果是,那有好酒,但如果是豺狼来了,迎接它的,就只能是猎枪了。”苏黄历大笑道,掩饰不住的年少轻狂,虽然身上是西装革履,但看起来却人模狗样。
“黄历,不许这么有礼貌。”苏孤飞训斥道。
“二伯,不好意思啊,我是直性子,想到哪句说哪句,没恶意的。”苏黄历故作低头道。
“没关系。”苏子夜摆摆手道,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还不谢谢二伯?”苏孤飞威严道。
“谢谢二伯,侄子我感激涕零。”苏黄历虚情假意道。
苏子夜的笑容更僵硬了。
“我发现你这人吧,没啥特出众,就是脸皮够坚固。”萧云忽然来了一句,微笑望着苏黄历。
“跟我说话?”苏黄历愣了一下,刚才他都没正眼瞧过这个不知从哪块地上冒出来的年轻人。
“是啊。”萧云大方承认。
“你丫再说一遍?!”苏黄历勃然大怒道,刚想冲过去动手,衣角却被满江红两根手指扯住。
“你看,我没评价错吧,这种话哪会有人想听第二遍的,除了你之外?”萧云一本正经道。
仙子掩嘴莞尔。
“我草……”苏黄历怒不可遏,对于他这样霸道惯了的纨绔子弟,哪受得了这样的出言不逊?
“老满,把少爷带走。”苏孤飞板着脸道。
“是。”满江红点点头,眼神有意无意扫着仙子,将骂骂咧咧的苏黄历带回了南宫青城那边。
苏孤飞斜睨着微笑依然的萧云,冷声道:“年轻人,耍阴斗狠的嘴上工夫不错嘛。”
“在您的面前,我愧不敢当。”萧云连忙谦虚道,那模样,像极了饱受儒家文化的穷酸书生。
苏孤飞一凛,猝然间细眯起眼睛,接着一声冷笑,警告道:“年轻人,不要太目中无人。”
“苏先生,我刚才明明是在奉承你,怎么给我挂了个这样的罪名啊?”萧云一脸的无辜。
苏孤飞气绝,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冷笑道:“不怕告诉你,我的心眼很小,会记仇的。”
“哈,你跟我恰恰相反,我从不记仇,因为一般有仇的话,我当场就报了。”萧云灿烂笑道。
仙子再次掩嘴莞尔。
“哼,咱走着瞧。”苏孤飞拂袖而去,重新回到南宫青城那帮人中间,愤愤走远。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子夜望着他们的背影,一声叹息,轻声道:“萧云,你不该这么早就跟孤飞势不两立的。”
“既然暴风雨早晚要来,有什么区别?”萧云轻松自若道。
“你这么一闹,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想好了?”苏子夜抬头望着他。
萧云却在望着远处正跟苏黄历耳语些什么的南宫青城,淡然道:“帮你,也就等于帮我自己。”
语气很萧杀,就像十二月份的大兴安岭,白茫茫一片,找不到半点绿色。也许,连他自己都记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与南宫青城有点水火不容的,这种感觉突兀得就像那一句名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几个月前在鼎湖的酒会上,他一度以为交上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挚友,可惜这种想法纯粹一厢情愿,也许真的如沐小青说的那样,古城区的风波可能是一个急转直下的转折点吧。
听到萧云的说辞,苏子夜不禁喜上眉梢,但以为他只是在暗示月婆婆的事情,就没去深究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吩咐纳兰禾推着他往回走。穿过一座石拱桥,来到客房楼,这里跟前面的主宅一样,也是三层的西式楼房,一共有二十五个房间,一楼是大厅和饭厅,还有5间客房,二楼和三楼分别有10间。
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来住的,只有苏家尊敬有加的客人才可以享受这种至尊荣誉。
一楼大厅里早有人在那里等候着苏子夜,一个三十岁的河南人,理着平头,眉宇间透着聪明。
“成林,房间准备好了吗?”苏子夜问道。
“准备好了,在三楼,东边那一间,光线、风景什么的,都是最好的。”成林笑着道。
“嗯,那我们上去吧。”苏子夜轻声道,虽然萧云一直在说不用麻烦,但他执意要送到房间。
“好嘞。”成林识趣地从纳兰禾手里接过了推轮椅的职责,等快到电梯了,又小跑过去按钮。
鞍前马后。
房间很大,还是复式的,装修的的确确是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规格,甚至还要昂贵精致些。
仙子调皮地舞动着那根泛黄竹枝,粗略打量了一遍,很满意。
萧云也赞不绝口。
趁仙子还在查看房间的空当,成林已经推着苏子夜走出了房间,萧云也跟着出去。
“我就不打扰你了,有啥事你就给电话纳兰。”苏子夜指了指在几米开外抽烟的纳兰禾。
“好。”萧云微笑点头。
“晚上我跟市领导有个饭局,就不陪你吃晚饭了,到时让成林过来陪你。”苏子夜想得周到。
“那麻烦你了。”萧云望向成林。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你是咱二爷的朋友,也就是我成林的贵宾。”成林谦卑道。
萧云笑而不语。
苏子夜使开成林,递过一张纸:“这是我家平面图,很多重要信息我都做了标识,你看一下。”
“成。”萧云并没有打开来,随手就装进了裤袋。
“想对付孤飞,首先要把他请的那个装神弄鬼的老道士挤走。”苏子夜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
“没问题。”萧云似乎胸有成竹,尽管他还没见过那个所谓会瞬间转移的老道。
“后天就是我母亲八十大寿,那时候客人很多,我想时机是最好的。”苏子夜再次提醒道。
“晓得了。”萧云点点头。
“那明天再见。”苏子夜挥手告别,示意在一旁守候的成林过来,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这时,一把犹如天籁般的女声忽然从一个打开门的房间里传出:“三叔,你怎么在这呀?”
正抽烟的纳兰禾也是相当惊讶,轻声道:“哎呀,是小花啊,这也太巧了吧?”
萧云循声而望,见到从纳兰禾抽烟的地方对面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个女人,霎时魂飞魄散。
而刚出门口、下意识偏过头来的纳兰葬花何尝不是呢?
*****
(周末愉快。)
第三十七章 一个黑影
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结局是不是不一样?如果当时你坚持一下,回忆会不会不这样?
这是纳兰葬花见到萧云时,在经历了一阵短暂的空白之后,倏然出现在脑海里的两句话。
十米不到的距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呼吸声伴随着加速的心跳,在苟延残喘。
原来,自己曾经在死党韩雪面前信誓旦旦说过的放下,是这样的脆弱,这样的不堪一击。
近在咫尺的他,就是自己生命中那个永远挥之不去的克星,不折不扣的恶魔!
纳兰葬花尽量在自己三叔面前控制住情绪,轻声道:“三叔,我有点不舒服,就先进去了。”
“小花,你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没事吧?”纳兰禾关切道。
“没事,有‘亲戚’来看我了。”纳兰葬花指了指腹部,艰难扯出一个笑容。
“那你赶紧回去趟会儿吧。”纳兰禾一点即通,知道这是女人每个月的烦恼,就没再细问。
“回头我再找你。”纳兰葬花轻声道,然后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就进屋,并关上了门。
苏子夜他们也随即离开,整条走廊空荡荡的。
唯有萧云还纹丝不动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直到天黑,只是那道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因为深爱,所以偏执。
晚饭的时间到了,而仙子在洗完澡后,破天荒换上了一套带有卡通图案的长袖睡衣,舒服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身旁放着那一根还没有被扔掉的泛黄竹枝,虽然没有一杯红酒配电影那么物质,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颠覆了她那股不沾世俗不入红尘的清雅之气,任凭萧云在一旁说得天花乱坠,就是不肯换衣服出门,最后萧云恶狠狠丢下一句“饿死你丫的”,然后甩门而去。
仙子冲着砰然关上的大门耸了耸鼻子,然后从背后拿出一包奥利奥,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宾客的 (:
)
( 枭雄赋 http://www.xshubao22.com/2/22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