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11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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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把充满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竟然接上了李煜那首《望江南》的下阕:“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纳兰葬花眸子倏然一亮,连忙转过身去,没喜悦几秒就立即黯淡了下来,不是萧云,而是他。

    南宫青城。

    “失望了吧?”南宫青城没有因为她的神情变化而不平,依然带着微笑,那样的大度与豁达。

    “没有。”纳兰葬花莞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恢复了淡雅,如一泓山涧的潺潺溪水。

    “夜深天凉,要注意保暖。”南宫青城脱下西装,披在了纳兰葬花的肩上,尽显男士的风度。

    “谢谢。”纳兰葬花淡然道。

    “青衫这次没来?”南宫青城随口问道,还是选择站着,并没有坐下,双手习惯性插于裤袋。

    “他说要去福建办点事儿。”纳兰葬花点到为止。

    “噢,可惜了,还想着跟他去青藤茶馆喝杯茶听段戏呢。”南宫青城略感惋惜道。

    “找个时间上北京吧,我代他请你去三里屯听郭德纲,我跟郭爷算熟的。”纳兰葬花微笑道。

    “一言为定。”南宫青城顺水推舟道。

    “嗯。”纳兰葬花轻笑点头,她对这个皇太子般高贵的青年还是很有好感的,不嚣张,藏拙。

    南宫青城瞥了眼浓雾化不开的远方,忽然问道:“你跟萧云很熟?”

    纳兰葬花一愣,紧了紧那件西装,将那丝的慌乱掩饰过去,轻声道:“还成吧,不陌生。”

    “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是什么人,他家庭背景如何,这些你都知道吗?”南宫青城轻声问道。

    纳兰葬花哑口无言。

    “怎么说呢,商场不比政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会让你感觉到朋友的珍贵,尤其是秉性相投的,所以,我很珍惜与青衫间的友谊。我不清楚你跟萧云之间有过怎样刻骨铭心的历史,但站在青衫朋友的立场,我想跟你聊聊,你觉得合适吗?”南宫青城询问道,即便他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但也没有直接道破,总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

    纳兰葬花死死咬着红唇,沉默不语。

    “葬花,男人这种肤浅动物,绝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的用情专一,那样的忠贞不渝。马在松软的土地上易失蹄,人在甜言蜜语中易摔跤,千万不要被某些男人的语言魅力所征服。如果他说绝不沾花惹草,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身边那些花花草草都被拔光了。如果他坚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个瓢足够大。这并不是我添油加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南宫青城轻声道,那张有棱有角的脸庞仿佛石雕一般。

    纳兰葬花螓首低垂,显然被这番剖心剖肺的话所震动了。

    “说实话,我对爱情也没有参透,太虚了,感受如何都是因人而异,很难有个确切的概论。但我很清楚一点,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和你白头到老的,有的人,只是拿来成长;而有的人,是拿来一起生活;还有的人,是拿来一辈子怀念的。我不敢妄自去猜测萧云接近你的目的,究竟是真被你迷倒征服了,还是因为觊觎你身后的家族势力。你也知道,他出身的底子并不好,没有与生俱来的庇荫,根基孱弱,如果说为了争取上位的机会而把一个干净的女孩拖拽进泥泞和荆棘,也说得过去,留在他身边最终是否会落下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也不好下定论。但不怕跟你说,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常常会对人性这样东西以最坏作为打算,抱大腿傍大树这种事情,太司空见惯了。”南宫青城淡然道。

    “他不是那种人。”纳兰葬花终于开口,眼神无比坚定。

    “我也没有刻意诽谤他的意思,只是作一个善意的提醒。”南宫青城解释道。

    “我明白。”纳兰葬花善解人意,抬起头瞭望着纯黑的夜空,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地窖里马铃薯的嫩芽,轻声道,“正如你所说,爱情太虚了,感觉是否对都是因人而异,有的人四目相对了一辈子,可能都擦不出一点火花,但有的人只是匆匆一眼,就爱得难以自拔。我跟他就是这样。”

    这回,轮到南宫青城默然无语了。

    “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得做什么才是恰如其分?我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很多时候,女人的沦陷是毫无条件可言的,究竟自己是男人心目中的一颗朱砂痣,还是床前的一抹白月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牵着的是那个人的手。但世事纷繁,很多时候不是你想牵就可以牵的,离别也许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但你知道吗?最痛的,不是离别,而是离别后的回忆。”纳兰葬花哀伤着一张倾国容颜。

    “嗯,回忆的确很烦人,有时令你嘴角上扬,有时也能让你潸然泪下。”南宫青城轻声道。

    “我很喜欢《佛经》里的一句话: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纳兰葬花苦苦一笑,仿佛一张陈年的旧报纸,被岁月侵袭,撩开嘴角的一丝秀发,轻声道,“有时候,一个人,走进你心里,不知不觉。无数次偶遇,你假装毫不在意,只有等他走远,你才有了长久的注视。这种注视,不是爱情的甜蜜,只是默默的咀嚼,滋味苦中有涩,只能一个人品味。”

    “你放不下他?”南宫青城两道浓眉微微弯起。

    “我是青衫的未婚妻。”纳兰葬花顾左右而言他地回了一句。

    “你回避了我的问题,也就等于回答了我的问题。”南宫青城微笑道。

    纳兰葬花眸光潋滟,盯着一只穿过云雾掠过水面的飞鸟,无奈道:“如果没有当初,就好了。”

    南宫青城勾起一个完美笑容,淡淡道:“其实要忘记一个人,挺简单,不要见,不要贱。”

    纳兰葬花霎时惊颤。

    宴会已经结束,大厅空荡得有些寂寥。

    苏孤飞还端着一杯烈酒站在那里,神色严峻,旁边的满江红始终低着头颅,像是做错了啥事。

    忽然,一阵轮椅滚动声打破了沉寂。

    “孤飞,还不睡?”苏子夜由纳兰禾慢慢推着,刚从外面进来大厅,大腿处放着一个小箱子。

    “家里闹贼了,你知道吗?”苏孤飞冷声道,像刚从冰箱里掏出来的奶油,粘着一层寒霜。

    “啊,是吗?我刚回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抓到人了吗?”苏子夜着急问道,显得惊讶。

    “跑进竹林,不见了踪影。”一旁低着头的满江红愧疚道。

    “继续派人去搜索啊,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人来!”苏子夜斩钉截铁道。

    “现在有一百个人在那,还有10条狼狗。”苏孤飞脸色乌云密布,像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

    “这就好。”苏子夜放心点头,然后回头,吩咐道,“纳兰,明天加派人手,确保安全。”

    “嗯。”纳兰禾轻答道。

    苏孤飞冷冷看着,眼睛里闪着阴险而又狡猾的光芒,轻声道:“这么晚了,哥还要去哪?”

    “听说萧云醉了,我给他送点醒酒药去。”苏子夜拍了拍大腿上的小箱子,回答道。

    “那不打扰你了,老满,咱走。”苏孤飞冷笑着离开了。

    苏子夜对苏孤飞恶劣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摇摇头,然后示意纳兰禾往电梯走去。

    笃笃笃。

    敲了三下,半晌,萧云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穿着一身卡通睡衣的仙子,倾城微笑。

    纳兰禾推着苏子夜走进去,萧云已换上了普通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煮水泡茶,仙子选择回避。

    “今晚有收获吗?”苏子夜看着对面那个似乎永远噙着一抹清净如竹微笑的年轻人,轻问道。

    “有……”萧云抬头,但那个“吧”字还没出来,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

    苏子夜很诧异,见他眼神空空如也,纳闷问道:“怎么了?”

    萧云没有回答,刷地站起身来,几个跨步走到苏子夜跟前,一把抄起了他抱着的那个小箱子。

    小箱子不大,骨灰盒般大小,浑身黑亮通透,完整无暇,没有一丝刮痕瑕疵。

    “哈哈,萧云,你难道有透视眼?这里头装的是钟天师视频电话的录像。”苏子夜笑道。

    “这个小箱子从哪里得来的?”萧云还是一副魂不附体的状态,像观赏古董一样看着小箱子。

    “我母亲送给我的,有十来年了吧,怎么,你感兴趣?我可以送给你”苏子夜大方道。

    “不用,因为我也有一个,而且是一模一样的。”萧云细眯起了眼睛,回想起母亲送给自己的那个黑盒子,还有那一段跟母亲没有答案的对话,“妈妈,钥匙在谁那儿?”“当你找到钥匙的时候,你就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自己一直在苦恼,这里头究竟装了些什么秘密,而那条开锁的钥匙又是在哪里,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找到一个孪生的黑盒子。

    “哦?”苏子夜显得相当吃惊。

    “为什么这个表情?”萧云皱眉问道。

    “因为我听我母亲说过,这样的小箱子,天底下一共只有六个。”苏子夜轻声道。

    “详细讲讲。”萧云捧着小箱子爱不惜手,坐回了原位,纳兰禾则自动自觉地去泡茶。

    “当年刚刚改革开放,我们江南四大家族和张家还有京城的皇甫家斗得很厉害,不管是在官场和商界,几乎都是水火不容,给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秩序带来了很多的阻滞,后来经过国家调停,就握手言和了,而半日仙就采用了这种用于航天飞船的材料做了六个黑箱子,送给六家人,同时给了六把不同的钥匙,寓意有什么矛盾,都像这个箱子那样,装在里面密封起来。”苏子夜讲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萧云则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纳兰禾冲好了两道茶,才去喊了声怔怔出神的萧云。

    萧云回了回神,一口气喝完一杯茶,然后让纳兰禾打开箱子,取出那些录像,仔细研究起来。

    “你可以看到,这是钟天师在新疆乌鲁木齐一家酒店的视频通话,我想你跟我有着一样的疑问,这个视频是不是提前就录好的,又或者是就近找了一个摄影棚充当背景。但我后来叫人去现场查过,将房间的所有细节都与视频里的地点比对过,确认是同一间房子,而且他当时也将镜头转向了窗外,景色也如出一辙。而且他与我母亲的对话,没有一句是刻意套上去的,很自然,与普通聊天无异。”苏子夜在一旁做着补充介绍。

    萧云没搭话,只是将整一段视频一遍又一遍拉回,在反复看了二十遍后,黑亮双眸倏然一惊。

    “想到对策了?”苏子夜喜出望外道。

    纳兰禾也是满怀期待。

    萧云点点头,依然抱着那个黑盒子,嘴角笑容鬼魅:“要拆穿他,只需砍掉他的右手。”

    第四十一章 把戏

    十月二十七日。

    苏老太君八十大寿。

    今天,老天爷也特别给面子,连绵阴雨了好几天的杭州终于放晴,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占地100亩的苏家庄园分外热闹,增加了很多装饰品来点缀,极有喜庆气氛,一大早就已经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了,一辆辆动辄上百万的豪华轿车鱼贯而入,来的全都是举足轻重地位超然的大人物,横跨政界、军队、商场、娱乐圈,甚至也有不少一杆笔天下知的文化界人士,在这样的背景框架底下,你没个几斤几两都不好意思久留。

    苏家掌门人过生日,这种红色炸弹的威力,自然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可比的,那些来宾恨不得将天下的名贵之物都搜刮一空,搬到这里来,其中包括辽宁抚顺的琥珀藏蜂,黑龙江雪地千年难得一见的双尾雪貂,以夔龙纹紫檀木为框的金桂月挂屏,林林总总。其中,以苏孤飞送的乾隆年间的金錾花如意最为珍贵,用黄金作胎,累丝镶嵌绿松石,柄中央有“万年如意”字样。而在清末,末代皇帝溥仪也曾经送过一枚如意,作为贺慈禧老佛爷的礼物,柄中央有“圣寿无疆”词,苏孤飞此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相比起来,萧云的礼物就显得寒酸不少,只是胡适先生的一帧手书,《鹫峰寺》。

    大宴设在了宽敞平整的草坪上,上铺一层红毯,拢共摆了120桌,名副其实的千人宴。

    苏老太君带着苏子夜、苏孤飞和苏妙然等二十人坐在主桌上,同席的还有她两个姐姐的后代。

    想当年,宋家三姐妹曾经闻名全国风靡天下,一个嫁给了孔祥熙,一个嫁给了孙中山,一个嫁给了蒋介石,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关于她们的故事,一本书也讲不完。但苏老太君三姐妹的故事其实也不算逊色,在江南一带也是家喻户晓,却不是因为她们嫁得好,而是因为她们的父亲,这个曾经带出了宁州四将军的老校长,苏怀古,一个据说是苏东坡后裔的杰出军事家。

    可惜,苏老太君两个姐姐先后在前年撒手人寰,满堂的儿女留也留不住,一捧黄土雨泪纷纷。

    今天看着她们这十个已经能够翻云覆雨的后代,苏老太君不仅思绪万千,甚至有些老泪纵横,骤然回忆起了七十多年前,在上海的一个早晨,幼小的三姐妹在公墓前玩耍嘻笑,尔后父亲带她们参加了爱国游行,街上群众队伍高喊“抵制日货”,焚烧舶来品的情景,接着,“七七”事变就来了,大半个华国开始沦陷。

    弹指一挥间,岁月就绕到了今天,早已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了。

    今天的寿宴规模宏大,除了主桌可以坐20人之外,其他只坐10人,其中苏家占去12桌。

    也不知是下人们的无心之失,还是苏孤飞故意使坏,萧云被安排在了第27桌,同桌的还有南宫青城、沈独行、夏洛书、邱式、魏娜、谢鸳鸯、邵灵台、陈道白和庞丹彤,光看这溜名字都让萧云觉得头大。而仙子那娘们在关键时刻不讲义气,临阵脱逃,窝在房间里看动画片,还美其名曰免得被满江红有所怀疑,陷入孤立无援境地的萧云只要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里,尤其旁边就是口无遮拦的邱式,更如坐针毡,那神色,就像几天没打扫卫生的天安门广场。

    “唉,没想到这老太君八十大寿的宴席还比不上往年,规格降低了。”邱式忽然叹息道。

    “怎么说?”谢鸳鸯摇晃着一杯价值上万的帕图斯红酒,不时凑到鼻尖细嗅着,幽雅。

    “因为有些无关痛痒的人也能出席啊。”邱式耸耸肩道。

    谢鸳鸯会心而笑。

    “邱式,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人家可是某个大人物的干孙子。”庞丹彤含沙射影道。

    “所以只能装孙子啊,哈哈。”邱式猖狂道。

    几人笑得更欢了,只有夏洛书没像其他人那样落井下石,只是很同情地注视着萧云。

    “你们好像在说我吧?”萧云摸了摸鼻子。

    “胡言乱绉而已,别对号入座。”谢鸳鸯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恍若一株罂粟绽放。有人说,女人选择高跟鞋的高度,通常和她内心的欲望是成正比的。坦白说,不无道理。你瞧谢鸳鸯那双纤细高跟鞋,高得直让人替她忧心忡忡,走几步路会不会就崴了脚,又或者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萧云,大家伙串串闲话,就是在说你啊,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邱式一脸的不屑一顾。

    “没有没有,在您老人家面前,我只是一只吱吱喳喳低头找虫的小麻雀而已。”萧云谦虚道。

    “嗯,这话我爱听,哈哈。”邱式开怀大笑,敌对情绪也弱了几分,看来是个好戴高帽的人,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敲了敲桌子,继续穷追猛打道,“其实我呢,也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只是太TM讨厌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了,看不惯,丫的没那么大的脚还穿那么大的鞋,走起路来屁颠屁颠的,不伦不类,真想大嘴巴抡丫的。”

    “牛逼。”萧云竖起大拇哥,没有还嘴骂人。

    “所以说啊,萧云,你丫就是个乡巴佬,吃惯了大蒜,学什么城里人喝咖啡?”邱式冷声道。

    萧云面对这样辛辣的讽刺,竟然微笑依旧,谢鸳鸯不禁皱了皱眉,而南宫青城还是一语不发。

    “今天能够在这坐下的,都是有头有脸、身份显赫的人物,再排资论辈你也不该在这出现,更别提在第二十七桌坐了。知道在这桌坐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比马云和牛根生这些企业老总的地位都要高,他们还得坐在后几桌呢。瞧你这连被人家骂了都不敢还嘴的出息,说文雅点,叫缩头乌龟,说粗俗些,就叫窝囊废。所以啊,我觉得你要是没啥事呢,就遛遛弯去吧,别跟这瞎参和了,丢人。你要知道,有个词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得清楚自己是啥人,跟啥人呆在一块才合适,懂不?”邱式一发不可收拾了。

    萧云还没来得及回话,成林就从主桌急急忙忙跑过来。

    “萧公子,老太君让我通知您上主桌坐去。”成林跑得太急,有些气喘吁吁。

    一鸣惊人。

    邱式那眼睛睁得,要是牛瞧见了,肯定得自卑上好几个星期,谢鸳鸯他们也是错愕不已。

    “这合适吗?”倒是当事人萧云还能保持平静。

    “嗨,老太君都发话了,有啥不合适的?”成林纳闷道。

    “我一直说要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下不得让人眼红死啊?”萧云故作为难道。

    “这是大好事,谁敢眼红啊?快上长寿面了,咱快过去吧,别让老太君等着。”成林催促道。

    “好吧。”萧云勉强道,站起身,向几位微笑拱手,“不好意思啊,本来想陪陪你们的,回见。”

    几人见他一扫阴霾、有些得意忘形的模样,心中不悦,还是只有夏洛书微笑着向他点头回应。

    萧云走开了几步,又折回身,凑到邱式耳边道:“我不骂人,是因为我动手能力比较强。”

    仍然沉浸在无比郁闷中的邱式一怔,愣愣看着那个似乎总是能够出乎意料的年轻人逐渐走远的背影,一脸茫然,什么玩意儿啊?但没几秒,他就幡然醒悟了。因为他坐的那张凳子的两只凳脚不知因何缘故,啪地就突然断了,没有任何准备的,他就失去了重心,重重摔了一个仰面朝天,疼得他呲牙咧嘴,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周围那一片笑声,着实让他面子全无,丢脸丢大发了。

    主桌上的苏家后人看到成林领来了一个对其背景情况只是一知半解的年轻人,深深皱起了眉。

    “成林,你什么意思?”苏孤飞黑着脸,扬声问道,那股愠怒的神色就像条泥鳅,忽隐忽现。

    “这……”成林被吓得不轻。

    “我来主桌凑凑热闹。”萧云微笑着替成林解围。

    “你算哪根葱,也想来这里坐?没病吧?”苏黄历就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了,拽得二五八似的。

    可以说,除了苏子夜和他的两个女儿外,其他人都带着同仇敌忾的目光死死睥睨着萧云。

    “是我让他来的。”今天打扮得相当喜气兼贵气的苏老太君轻声道,一脸慈祥微笑望着萧云。

    “奶奶……”苏黄历惊讶道。

    苏老君立即扬手,打断了他的说辞,然后得陇望蜀,竟然向萧云招招手,示意他坐在旁边来。

    那些已经受惯宠溺的后人们错愕得一时难以接受,敌对情绪更甚,都在琢磨他究竟是谁?

    “他叫萧云,如果你们乐意的话,可以叫他小七,我平常就喜欢这么叫他。你们呢,不用费啥心机动啥脑筋去打探他的背景了,今天他坐在这,是代表着墨砚和楠楠,谁还有意见,就冲我来。”苏老太君淡淡道,就像一湖清水平稳无波,可那种气势,如果没有几十年位居高位的浸染,真的是天方夜谭。

    一席话,如同圣旨,再没人敢出言逆耳。

    第一道菜的长寿面是专门请楼外楼的大厨烹制的,色香味俱全,宾朋好友都吃得有滋有味。

    “妈,今天这么高兴,何不让天师作作法,去南华寺上一炷香,祈求安康?”苏子夜提议道。

    “也好,前几天已经跟他聊过这事了,趁着人齐,就给大家伙开开眼界吧。”老太君应允道。

    “嗯。”苏子夜露出笑容,然后回头,喊正在几米外站岗的纳兰禾,“纳兰,去准备一下。”

    纳兰禾一点即通,转身就去抓落实了,两人像是早就约定俗成了似的,不得不让人有所怀疑。

    苏孤飞就是怀疑者的其中之一,静望着纳兰禾离去的背影,右眼地上眼皮不自觉地跳了几下。

    凶兆。

    “黄历,你跟老满去找一下天师,我怕你二伯在耍阴谋。”苏孤飞凑到儿子旁边,耳语一番。

    苏黄历领命而去。

    菜一道道上,而负责端菜的那些女服员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婀娜多姿,统一穿着古典玲珑的旗袍,不妖、不媚、不纤巧、不病态,真是妙不可言的风景线。上了三道菜之后,纳兰禾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过来,开始在主桌后面布置背景墙和麦克风,惹来一片好奇的关注目光。

    在布置完毕之后,苏子夜让纳兰禾拿来一个麦克风,轻声道:“各位,打扰一下,你们继续吃,我简单讲两句。首先,衷心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母亲的八十寿宴,我们做儿女的,没啥奢求,就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健健康康,开开心心,老人家安乐了,我们做儿女的也就安乐了。另外,想必大家都通过道听途说了解到,我们苏家养了一个神道士,会瞬间转移的法术,待会儿我会让他作法去广东南华寺烧一炷香,为我母亲祈福,大家可以通过我背后这个屏幕,与千里之外的天师作交流,共同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好,我就说这么几句,菜还有很多,大家慢慢吃。”

    话音落,杂声起。

    大家伙都被苏子夜所预告的神道士瞬间转移所吸引,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起来,都热切期待。

    可二十分钟过去了,苍蝇都没见到一只。

    苏老太君放下筷子,皱着两道画眉,问道:“老三,天师怎么还没作法?”

    “我已经让黄历去了解情况了,我再打个电话问一下。”苏孤飞神情凝重,掏出手机拨号码。

    忙音。

    苏孤飞愈发坐立不安,与之相反的是,苏子夜的稳坐钓鱼台,还有萧云这个吃货的埋头苦吃。

    忽然,苏黄历急急忙忙跑过来,脸色苍白,直跑到苏孤飞旁边,小声道:“天师不见了。”

    苏孤飞神色大变,也不理其他人的反应,全身因为紧绷而有些颤抖,小声问道:“咋回事?”

    可苏黄历还没来得及回答,现场就一片骚动,接着,无数声女性的尖叫开始响彻云霄。

    原来钟天师踉踉跄跄走进了现场,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掌已然没了,只有纱布包扎。

    见到这个场景,就连一直心如止水的老太君也吓得不轻,神色微动。

    “天师,怎么回事,谁干的?”苏孤飞已然没了章法,情绪激动地扶着已经走到跟前的天师。

    钟天师只是苦笑。

    “老子要查出谁干的,非宰了他不可!”苏孤飞气急败坏道,自己最大的筹码可能就此作废。

    “老太……君,二……少爷,对不起,我已经作……不了法了。”钟天师艰难地断断续续道。

    “这个以后再说,眼下关键是要养好伤。”老太君镇定下来,只能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安慰话。

    “对啊,天师,你现在受伤了,当然作不了法,别说了,快去医院吧。”苏孤飞急不可耐道。

    “他可不是因为受伤而作不了法的。”忽然,一直像老黄牛吃草一样吃菜的萧云插了一句话。

    众皆愕然。

    萧云不紧不慢擦了擦嘴,微笑道:“他哪会什么瞬间转移啊?只不过是双胞胎的把戏而已。”

    众皆失色。

    第四十二章 一粒盐

    从江西龙虎山下来的道爷,自称会一门奇门遁甲,瞬间转移,到头来却只是双胞胎的把戏?

    这也忒狗血了吧?

    “萧云,你最好不要妖言惑众,有证据吗?”苏孤飞最先回过神来,理直气壮地提出质疑。

    “稍等一会儿。”萧云正在剔牙,见苏孤飞发难,就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相当气定神闲。

    苏孤飞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头更加忐忑不安,这个年轻人似乎胜券在握,看来所言非虚啊。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钟天师的能力,因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那高不可攀的三大宗师可以飞檐走壁,躲闪子弹,武功修为已经到达了凡人无法企及的境界,那为什么瞬间转移这种神乎其神的法术会是虚假的呢?

    可惜,现实就是这般残酷,只要是骗术,再高明,也终会有被揭穿的一天。

    五分钟后,鸦雀无声的现场再一次掀起了波澜,带出一片惊呼声。原来,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钟天师正低着头,神情漠然的走进来,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右手仍健在。弘历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脸上带着顺利完成任务的胜利微笑,这两人一前一后形成了鲜明对比,像是狐假虎威的变异版本。

    这两个人的出现,就像霎时引爆了一颗核弹,现场彻底笼上了一层蘑菇云,混沌不清。

    只有那些局中人才心知肚明,但也有些局中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咋回事?”苏子夜望着正走过来的赝品“钟天师”,故作不解道。

    “昨晚深夜在韶关找到他的,就连夜带回来了,幸好及时赶上。”萧云微笑道。

    “这就是钟天师的同胞兄弟?”苏子夜讶异问道,很有演戏的天分,不做演员都冤得慌。

    “只能这么解释吧,我想人类的克隆技术还没即克即有那么发达。”萧云很配合地一唱一和。

    而苏孤飞早已是脸色煞白,没有了辩解的资本,心里悔恨之极,这一步棋下错了,彻底错了。

    “子夜,我有点不舒服,先进去了,你陪大家吃。”苏老太君轻声道,在保姆的搀扶下进屋。

    面对这个变故,苏子夜赶紧担负起一家之主的角色,主掌大局,首先让纳兰禾将那两个扯下弥天大谎的双胞胎带下去,再好言安抚大家一番,企图缓和现场气氛,可是效果甚微,一来寿宴的主角已经离场,二来众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场闹剧的匆匆开始和草草结束影响了,有些意兴阑珊,没多长时间,就各怀鬼胎地离去,苏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主人楼,三楼一个房间,古色古香,一股木头清香沁入人心,使人心境祥和。

    苏老太君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横着一杆烟袋,吧唧吧唧抽着,不知换了几次烟丝。

    苏孤飞双脚跪在她面前已经大半个小时了,一动不动的,看得站在一旁的苏黄历心如刀割。

    “妈,孤飞请那个所谓的天师回来,也只是为了您好,绝没有恶意的。”苏子夜为其辩护道。

    “假仁假义。”苏黄历冷笑一声。

    “黄历,你也给我跪下。”苏老太君冷声道,阖上了双目。

    “奶奶……”苏黄历讶异道,他平时最受老太君的宠爱,从没想过她会让自己做这种事情。

    “跪下!”苏孤飞猝然抬头,对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厉声喝道。

    苏黄历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咬着牙跪下,心不甘情不愿,因为他最憎恨的那个年轻人正看着,估计心里正在发笑吧。萧云确实是坐在苏老太君的旁边看着苏黄历跪下,但心里真的没有发笑,看看身边这些苏家的后人们冷漠无情的脸孔,兄弟姐妹间的互相猜忌,下一代之间缺乏感情基础的相处,再轻瞥一眼已经不想再睁眼看着这个局面的老太君,他心里头不免腾起一丝可悲,这还是一家人吗?

    诚然,出生在这样一个强悍到可以只手遮天的豪门,是一种天然的优势,在外人眼里,无一不是艳羡嫉恨的,痛骂上天没有赐给自己这样的福分,但要是让他们知道这里头的明枪暗箭步步惊心,估计都会庆幸自己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吧,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钱财利益致使亲人骨肉众叛亲离,窝里斗个你死我活。就像苏家这样,如果不是这个老妇人的强悍存在,估计苏家早就名存实亡分崩离析了,也许真的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

    “这人哪,常犯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对陌生人太客气,对亲密的人太苛刻。”苏老太君一声叹息,放下那杆抽了几十年的烟袋,缓缓睁眼,轻声道,“有些事情吧,不谈是个结,谈开了是个疤,真的很难做。我老了,说不动你们了,不过趁着还有几口气,还是要敬告一下,想各立山头占山为王的,请收敛一下野心,我在一天,你最好一天别冒苗头,不然后果自负。我走之后,谁把苏家搞散了,请别在我的坟前哭,脏了我轮回的路。”

    一片死寂。

    “趁着人齐,最后说一句,一箭易折,十箭难断。我累了,都走吧。”老太君重新阖上双目。

    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地退出了房间,各自散去。

    萧云推着苏子夜,纳兰禾跟在后头,三人缓步走在大草坪上。

    下人们正在收拾着宴会残局,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也不好往纵深走,就兜圈往竹林方向走去。

    “经过这么一闹,孤飞应该不会再惹是生非了。”苏子夜淡淡道,语气带着几分释然。

    “我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萧云提醒道,他的目的很明确。

    “那必须的,非常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要找的月婆婆住在白马庙巷。”苏子夜轻声道。

    “谢谢。”萧云轻声道,心中牢牢记下了那个地址,那股兴奋之情就像戏水的海豚,很活跃。

    “客气了,应该的。”苏子夜微笑道。

    “禾哥,你看见葬花了吗?”萧云回头问边走边抽烟的纳兰禾,很奇怪今天没有看见她踪影。

    “她一大早起来给老太君祝完寿,就直接飞回北京了,我送她去机场的。”纳兰禾弹弹烟灰。

    “这么急,有事?”萧云紧紧皱眉,本来想弄完天师这事就跟她好好谈一谈,看来又落空了。

    “不清楚,她也没说,哦,对了,她给你留了一张纸条,忘了给你。”纳兰禾递来一张折纸。

    萧云连忙打开,看完之后眼神骤然空洞,上面只有一句话:想忘记一个人,不要见,不要贱。

    西湖会。

    作为杭州第一个私人会所,隐藏在西湖之西,杨公堤38号曲院风荷的辗转通幽处,地理位置想要准确扼要地描述清楚很难。尽管这家会所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始终犹抱琵琶半遮面,不被外人所熟知,因为这里有一个让人不可理喻的规矩,不是会员或没有会员代为预订,统统婉拒,不速之客在这里吃定闭门羹。

    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七八个人,无一不是这里的金卡会员,地位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黄历,吃块谭家浓汁鱼翅吧,今天的汁很入味。”南宫青城招呼着坐在他对面的苏黄历。

    “没胃口。”苏黄历双手环胸,神情写满了郁闷与愤懑,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没一点食欲。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跟胃过不去。”南宫青城微笑道。

    “钟天师是我爸请的,被那个萧云这样当众拆穿,我爸在苏家还有地位吗?”苏黄历苦闷道。

    “人之所以活得累,是因为放不下架子、撕不开面子、解不开心结。”南宫青城吃了块鱼翅。

    “话是这样说,但这口气我是怎么着也咽不下去。”苏黄历猛地灌下一大杯拉菲红酒。

    “小历,你要是想动萧云,我邱式第一个站出来帮你。”邱式正大口吃着那碟荷叶粉蒸肉。

    “好意我心领了,在杭州我是地头蛇,今晚我就让老满带人去做了萧云。”苏黄历冷声道。

    “冷静。”南宫青城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嘴。

    “冷个P静,青城,我不同你,没那么多顾虑,我只认一个死理,比谁狠。”苏黄历狰狞道。

    “青城说的对,这时候绝不能意气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想以50km/h的速度开车到100岁,还是以100km/h的速度开车到50岁?”坐在一旁安静吃饭的陈道白忽然开口道,戴着一副很有学者风范的金丝眼镜,穿着一双一尘不染的名牌皮鞋,内敛克制的微笑,还有伺机捕捉别人漏洞的精明眼神,绝对不是几个小白领就能具备的修养,看来他已经完成了在官场上的初步蜕变。

    苏黄历显然被这句话说动了,沉默了下来,夹起一块三文鱼春卷,猛地一口解决。

    南宫青城向陈道白投去一瞥感激的眼神,然后侧头望向窗外,视线透过层层绿意,最终停留在那一汪西湖水和一片远山之间,平静道:“小历,我知道你爸很想坐上苏家家主这个位置,我也很想他上去,毕竟我们俩是难得的忘年交,有很多共同语言,但事情不是你想得动刀动枪就能解决的,很多时候,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了。当年楚怀王轻信郑袖的大话连篇,放走了痛恨的张仪;又轻易地听从了娇宠的幼子子兰的劝说,远赴他乡,身首异处,被后人嘲笑也抱憾了几十年。所以啊,想成大事,必须戒骄戒躁,任何事都得从长计议。”

    语重心长。

    尽管邵灵台也在场,但谢鸳鸯还是卸下了那副女强人的面具,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南宫青城,多少带点征服的欲火。也许越放荡的女人就越喜欢腹黑的男人,所以南宫青城这类思想恐怖到也许上了无数次床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的男人很对谢鸳鸯的胃口,这跟她好胜的性格息息相关,征服南宫青城,就像征服脚下那对12公分高跟鞋是一样的。

    对于谢鸳鸯来说,高跟鞋永远比面包重要,甚至可以说到了一种病态的癖好,她家里专门有一间房是供她来放置各种各样高跟鞋的,琳琅满目。而女人只要一穿上超过10公分的高跟鞋,就一辈子都别指望再站下来脚踏实地,她只会越站越高,因为只有站在高跟鞋上,她才能看见真正的世界。其实,使女人脚不舒服的,并非鞋子的高度,而是鞋子称垫出的无穷欲望。

    “青城,你有对付萧云的办法了?”苏黄历问道。

    “还不成熟。”南宫青城笑着摇了摇头,大方承认,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这个人也真够不知死活的,竟敢得罪我们这么多人。”苏黄历忍不住夸了萧云一句。

    “他只是仗着是黄达人干外孙的身份横行霸道而已,还真以为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啦?鸟蛋!还不知廉耻地把林紫竹给抢了,把我弟气得够呛,这种人,枪毙五分钟都嫌少。”庞丹彤眼里揉不下沙子,恨恨道,脸上的妆化得相当浓艳,让人怀疑她的皮肤是不是见不得光,得用这种方法遮掩起来。

    “就是!”邱式附和道,似乎将一块水晶河虾仁当成了萧云,咬牙切齿地吃了下去。

    “不聊他了,一聊就是一肚子气,邱式,待会儿陪我上楼打一场拳赛。”苏黄历长舒一口气。

    “好啊,貌似好久没跟你丫打过了。”邱式兴奋道,跃跃欲试。

    苏黄历一边点头,一边加快了进食的速度,由谦谦君子变成了狼吞虎咽。

    南宫青城沉吟了会儿,问道:“小历,钟天师和他同胞的弟弟,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灭口呗,让我爸当众出了一个这么的糗,还想苟活?做梦去吧。”苏黄历耸耸肩道。

    “能不能把他们俩交给我?”南宫青城试探问道。

    “这种废人,你要来干嘛?”苏黄历不解道,吃下一箸黄焖高山娃娃菜。

    南宫青城陶醉在从窗外漏进来的阳光之中,微笑道:“一粒盐,发了脾气就是海。”

    *****

    (周末愉快。)

    第四十三章 猫头鹰

    杭州每一条街巷几乎都有一个小小的民间传奇。

    白马庙巷最早是叫做粮料院巷,到了南宋时,巷内建了白马庙,因此得名白马庙巷。

    当萧云跟仙子走进这条小巷时,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大白天的净是阴云遮天,巷子显得愈发幽暗潮湿,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再顺着门前沟渠流远,仿佛将一切藏污纳垢都洗涤干净。而这条从历史中走来,甚至到了现代还保持着某些传统生活习惯的市井街巷,雨水的造访,似乎暗示着一段完全足不出户的时光。

    “怎么这里家家户户都紧锁门窗?”仙子撑着伞,俨然一位从天上坠落凡间的精灵。

    “杭州的老巷子都一个样,一下雨,大家都躲在家里,不爱出门。”萧云轻声道,缓步走着。

    “这巷子有典故吗?”仙子美眸轻扬,尽情欣赏着沐浴在烟雨中的江南那一份纯粹的安静。

    “我昨晚向禾哥了解过,这巷子里曾经有一座白马庙,因此就叫白马庙巷,是专门用来祭祀白马的。传说当年宋高宗赵构未当皇帝时,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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