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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死老鬼,就差这一个多月了,你还不能等等啊?”纳兰盛世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道。
“葬花这丫头一日没进我甄家的门,我这心一日就不能消停下来。”甄从武敲着桌面道。
“滚犊子!你要再敢唠叨,我他娘的就不让我孙女过去了。”纳兰盛世威胁道。
“得,我认怂,行吗?”甄从武立即求饶,压根就没有羞耻感可言。
哄堂一笑。
“哎,皇甫空,我听说你那孙女下江南,找她初恋情人去了,是不是啊?”甄从武八卦道。
“也难怪外头会将你甄家视为阴曹地府,老是在背后探视别人,真烦!”皇甫空脸色不愠道。
“这还真不是我派人查出来的,是我那宝贝孙子说的,是不是啊,青衫?”甄从武回头问道。
坐在后面独自饮茶的甄青衫尴尬一笑,没想到会被自己的爷爷这样毫无保留地出卖。
“青衫净不学好!”皇甫空瞪了甄青衫一眼。
“哎,你怎么说话呐?我孙子轮不到你批评教育!”甄从武护犊子道。
“青衫小时候还在我怀里撒过童子尿,我说他两句,怎么了?”皇甫空寸步不让道。
“就不行,你他娘的想怎样?”甄从武还像以前打仗那样的说一不二,说来火气就来火气。
“你是不是最近欠操练?”皇甫空腾地站了起来,眼神冷峻得如同一块深层冰川。
“是,爱咋咋地?”甄从武不服输,也站了起来,两人像两只斗鸡,互不相让瞪着对方。
而后面的甄青衫却一点劝架的意思都没有,还在悠闲地饮着茶,因为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
果不其然,没一分钟,这四位从炮火堆里逃出来、一同见证过生死的老人又有说有笑了。
“老沐,我听说你家小青回来了?”甄从武侧头问道。
“回来有一个来月了。”沐立秋叼着烟斗,轻啜了一口烟。
“这小妮子还瞅着那个南宫青城呢?”纳兰盛世边说边打出一摞牌。
“我听她妈说,换人了。”沐立秋怡然自得,也跟着打出了一摞牌,四个人中他技术最好。
“换谁了?”甄从武骤然来了兴趣,这小老头就一副老顽童的模样,与甄青衫性格判若鸿沟。
“你真是老黄狗逮着耗子送给猫,怎么啥事都关你事?”皇甫空看不过眼了,又横插一句。
“我喜欢小青这闺女,关心一下,不行啊?”甄从武吹胡子瞪眼道。
“你哪家闺女都喜欢,可你家就青衫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分得过来吗?”纳兰盛世落井下石。
“吃不进嘴里,瞅瞅还不让啊?”甄从武委屈道,要不是满脸的皱纹,还真以为他正值少年。
又惹起了一片笑声。
“青衫,你也下江南了,听没听说小青看上哪个了?”沐立秋看似随口问道,实则十分关心。
“就是轻眉的初恋男友。”甄青衫放下青花瓷茶杯。
“什么?”四个老头异口同声道。
“要这么惊讶吗?这不光是小青看上了,其实葬花对这个男人也很有好感。”甄青衫淡淡道。
四个老头眼睛瞪得更大了。
“今天这个男人还干了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事,逼迫庞月明下了台。”甄青衫好像了解一切。
四个老头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望向甄青衫,同时问道:“他叫啥名字?”
甄青衫扫了每个老人脸庞一眼,云淡风轻一笑,缓声说出那个令他钦佩的名字:“萧云。”
萧云正站在江山实业刚刚拿下的伦敦广场的楼顶,俯瞰着脚下那一片土地,神情清淡如佛经。
原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只是一名为了生计奔波劳碌披星戴月的过客,可仅仅半年过去,这里却有很多地方深深烙上了他的足印。这半年,改变的太多太多,一开始的他属于孟德斯鸠式的人物,不喜欢现行制度,但思想觉悟还没到推翻现行制度的高度,墨守成规地生活着。而现在,你要问他何为民主,他会清晰响亮地回答你:所谓的民主,就是你是民,我是主。
忽然,他神情呆住了。
因为他又看见了那一只很久很久没见过的雄雕!
它的英姿依然那么飒爽,如青铜一般厚重,在漆黑的苍穹间自由翱翔。
“庞月明真的会辞职?”端木子路问道,他已经习惯了站在萧云身旁,甘心成为一名配角。
萧云回了回神,也将视线收了回来,轻声道:“肯定会。”
“原因?”端木子路不解道。
“如果单靠吕彪和那个本子,估计难说,但有张至清的那张纸条,就足够了。”萧云微笑道。
“这么说,古城区保住了?”端木子路略带兴奋道,这个年轻人总是带给他无穷的震撼。
“应该是吧,不出意外的话,书记会由孔南行顶上,他的为人,很靠谱。”萧云点燃一根烟。
“要是500万宁州市民知道你的丰功伟绩,还不得给你立碑铸像啊?”端木子路玩笑道。
“那还是免了吧,倒不如去平湖买套房子或者帝品御厨吃个饭来得实惠。”萧云轻吐了口烟。
端木子路笑笑,也向萧云讨了根烟抽。他脚下这栋破破烂烂、乌漆抹黑的大楼即将会成为江山实业的总部,而这艘不知道会壮大成何等吨位的航母也将重新起航。搁在半年前,他还是靠着跟别人下棋来赚钱,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能站到今天这个高度,这个年轻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城市,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他,自己还过着什么样残鳞败甲的底层生活。
“打算什么时候跟木木领证?”萧云笑着问道。
“等公司今年上市了再说吧。”端木子路惬意地向半空吐出一口烟雾。
“她没催你吗?”萧云揶揄道。
“还好吧,她不是那种控制欲强的女孩子。”端木子路耸耸肩道。
“那赶紧搞定上市的事情,别到时候木木领不了证,怪到我的头上。”萧云杞人忧天道。
“还真有这个可能。”端木子路大笑起来。
“子路,我可能要离开宁州一段时间,公司要靠你管着了。”萧云忽然道。
“去哪?”端木子路皱起了眉头。
“去东北、北京那一带转一圈。”萧云弹弹烟灰。
“多久?”端木子路追问道。
“顺利的话,三月份回来。”萧云估算了一下,回答道。
“就这样拍拍屁股北上,啥也不管了?”端木子路带着情绪质问道。
“好的管理者,就是要组织离了你照样转,我自问还算一个好的管理者。”萧云大言不惭道。
“你也不怕恶心。”端木子路翻着白眼道。
“怕啥,反正你已经习惯了。”萧云毫无廉耻地笑道。
端木子路又翻了一个大白眼。
“庞月明倒台,这个城市能够平静好长一段时间,我也该出去走走了。”萧云伸了个懒腰。
“好吧,我担子重一点就重一点,反正你没回公司前,我担子也一样。”端木子路释然道。
“要不说你是我第三只手呢?”萧云像兄弟间那样,锤了锤端木子路的臂膀。
“你才是小偷!”端木子路反唇相讥道。
萧云淡淡一笑,随即将视线投向了北方,喃喃自语:“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那只雄雕锐利的目光似乎也直盯着北方,舒展双翅,刷地如风掠过,向西边远去,消失无影。
*****
(第五卷大结局,第六卷即将起航,感谢一路有你。)
第一章 江南雪
元旦过后,宁州终于下了第一场雪。
江南是很少下雪的,下也是梨花带雨,如果能碰上下雪,不是千载难逢,也是神灵庇佑。
这一场雪,是从1月3号晚上开始下的,如同一场酝酿了很长时间的政治风暴,来得极迅猛。
刚一开始,雪就肆无忌惮地仿似撒盐般落在广袤的大地上,不停地侧敲着人们的房子、窗户和雨伞,发出吱吱的声音,清脆而幽雅,整个大地宛如覆盖上了一层白毯。宁州这个苍茫古老的城市比往常宁静了许多,但也不像唐代诗人柳宗元所描绘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那样寂静无声,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车仍在穿梭,与飞雪的纠缠更添大地的娇媚,偶尔还有几个行人匆匆赶路,游离在这寂寥的雪国中。
一阵汹涌的雪过后,接踵而来的是芦絮般的小雪。
一小片,一小片的,仿佛吴越小女子的碎步,跚跚而来,又像南方女子的纤手,轻拂人们的脸颊、发梢、眉角。那些潸然的雪花轻吟着吴侬软语,伴着袭人的桂花香飘逸在秀木山水间,铺满小院、小径、山野、闹市,树枝上、草坪间、山尖上顶着一串串的小白花,与朦胧的天空灰白相间,很有些中国古代山水画“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的韵味。
而宁州的政治权力顶端似乎也被这场雪所覆盖了,白茫茫的,看不清出路,瞧不明走向。
尽管华国的传媒控制所向披靡,但也抵挡不住小道消息这头洪水猛兽的侵袭,往往是官方捂得越紧,谣言就传得越快,历朝历代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是这个道理。市委书记庞月明因病申请离岗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官方证实,但在市府大院里头,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庞书记出事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突然就辞去职务。作为庞月明的嫡系部队,很多部门的一把手都在利用各种渠道去探听庞月明辞职背后的原因,结果都是讳莫如深。
一件事情,如果越是闪闪烁烁,就越是让人如坐针毡。
而幕后推手萧小七同志则没有那样的担忧了,只是一直在轻松地隔岸观火,准备北上的事宜。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公司,向高层们交待一些他离开这几个月要关注的问题。
投资方面的事,他没有过问太多,放手让端木子路弄,他只是叫人在杭州买下了一家西餐厅。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可以进来吗?”林紫竹站在萧云的房间门口,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其实房门是打开的。
“我身上好像有穿着衣服吧?”萧云玩笑道,他正在收拾行李,装得都是一些厚重衣物。
林紫竹笑笑,然后走了进来,坐到床边,轻声问道:“你又要出差了吧?”
“嗯。”萧云点点头,然后将两个黑盒子塞进了行李箱,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月婆婆的。
“这次去哪?”林紫竹将侧脸的秀发挽到耳后,装作很随意地问道,但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紧盯着萧云迫切想知道答案。她忽然想到,距离他们俩上一次面对面的聊天,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可还是属于那种即便不同床也异梦的名义夫妻,平时各有各忙,偶尔通通电话,也像两个普通朋友那样互相道个问候,相敬如宾得形同陌路。
“去趟东北和北京。”萧云毫不避讳道,终于收拾完毕,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
“哦。”林紫竹简单应了一声,想了想,歪着脑袋,又问道,“这次要多久才回来?”
“争取三月份回来。”萧云直起身子,走到窗边,然后掏出一盒烟,问道,“不介意吧?”
林紫竹笑着摇摇头,眨了眨杏花大眼,然后追问道:“怎么去那么久?在那边有业务?”
“可以这么说。”萧云点燃了那根烟。
“什么时候出发?”林紫竹问道,推了推鼻梁上的那副名贵眼镜。
“下午。”萧云答道,视线飘向林紫竹,嘴角浮起一个装疯卖傻的笑容,“你在关心我?”
“才不,好奇而已。”林紫竹撇撇嘴,其实夫妻这个身份,还是潜移默化地让她开始关心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萧云摇头晃脑道,惬意地吐了一个醉人烟圈。
林紫竹羞意涌上心头,借着翻白眼来掩饰,期待问道:“中午陪我回爸家吃顿饭,行吗?”
“好,反正很久没见他老人家了。”萧云不假思索道。
“那我现在就去换衣服!”林紫竹雀跃而起,蹦跳着走出去,又折回来,“等我十分钟。”
“一个小时也等。”萧云微笑道。
“那又不用那么久,我化妆很快的。”林紫竹忍俊不禁道,挥了挥手,向自己的房间小跑去。
萧云看着这个翩跹而去的女人,缓缓吐了一口烟,呢喃道:“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十分钟后,林紫竹从房间出来,化了一个精致淡妆,将南国美目盼兮的窈窕淑女演绎到极致。
萧云赞不绝口,然后让在楼下等了很久的狄绸缪上来,将行李箱拿到车上,随即出发。
雪后的城市,并没有想象中的美轮美奂,反而很脏,白一块黑一块的,环卫工人在扫着脏雪。
由于路滑,狄绸缪开得很慢,不让后座的两位主子感觉到颠簸。
“这场雪下得真是时候。”林紫竹望着车窗外,白皑皑的一片,藏不住对雪的喜爱之情。
“嗯。”萧云附和道。
“我很喜欢雪的,小时候要是赶上下雪,就会跟悦儿俞晴她们到外面疯跑。今天是停了,前几天下得正大的时候,我就到街上乱逛了,感觉雪落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和美妙,仿佛把我带入了那个远逝的梦幻般的童真年代,在我爸的老家,大山里小溪边,我和小伙伴们正在聆听叮叮当当的泉水声。”林紫竹回忆道。
“我也差不多。”萧云微笑道,想起了在云浮山望江台看雪跟丫头讲故事的场景。
“你喜欢江南的雪,还是北方的雪?”林紫竹侧过头,看他快要去北方了,就问了这个问题。
“各有各特点吧,谈不上特别喜欢哪个。”萧云打了个官腔,轻声道,“相比起北国的雪,江南的雪显得不够刚毅,不够坚强,不够浑厚,娇气、羞涩。北京的雪我是见过的,但并不像李白所说‘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那么夸张。如果真要把江南的雪和北国的雪作个比喻的话,我想北国的雪就好比北方的汉子,豪放、洒脱,洋洋洒洒;而江南的雪如同小家碧玉,娇小、细腻,缠缠绵绵。所以,属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都喜欢。”
“切,说了等于没说。”林紫竹埋怨道。
萧云笑笑,没再说什么,转头凝望着车窗外,沉默了下来。
一个小时的磨磨蹭蹭之后,车子终于到了千万楼间。
银狐早早带着狐四在门口那里等候了,瞧着女儿牵着女婿的手从车里下来,笑开了花。
“爸,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等呢?”林紫竹轻声责怪道,今天的气温估计0度左右。
“想早点见到你们。”银狐一脸慈祥的笑容。
“快进去吧。”林紫竹过去挽起父亲的手臂,往家里走,几乎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怨恨与隔阂。
萧云见到银狐脸上那充满幸福感的神情,淡淡一笑,懒散地跟着这对冰释前嫌的父女走进屋。
一桌的美味佳肴,全都是林紫竹的心头好,足见银狐这个父亲的用心良苦,而林紫竹也很给面子,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不停地夹菜吃肉,典型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仿佛饿了半辈子终于见着肉沫一般。其实,她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父亲,萧云送给她的那一句“银狐比明秋毫多爱你20年”居功至伟。
这顿饭,她没少给萧云夹菜,很好地扮演了妻子这个角色。
而萧云是一个来者不拒的大容量回收站,管你什么菜,来什么吃什么,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半个小时后,几碟菜只剩下些残羹冷炙。
保姆开始收拾桌子,林紫竹也少却了往常的冷漠,笑嘻嘻地帮着忙,萧云则与银狐转战客厅。
“那个……还没有动静?”银狐欣赏着萧云花哨的泡茶手法,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啥?”萧云停下手中的活,一脸茫然。
“你懂的。”银狐挤眉弄眼道。
“……爱说不说。”萧云瞧见自己岳父那副流氓样,很无语,继续着泡茶。
“你们结婚都快4个月了,她肚子还没动静?”银狐只好明说,向厨房方向打了个眼色。
萧云一怔,囧到都想哭了,左手摸了摸鼻子,打了个马虎眼:“她每次都要求我带套。”
“你傻啊,女人说啥你都听?你可以背着她戳几个小孔嘛!这事允许犯错误。”银狐教唆道。
“……”萧云愈发无语。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神秘?”林紫竹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见两人窃窃私语,很好奇。
“哈……没事,瞎聊呗。”萧云妄图一笔掠过。
“囡囡,有些事一定要讲究安全,譬如开车,有些事,可以来点意外的。”银狐却不依不饶。
“什么事?”林紫竹也犯楞,瞥了眼自己的丈夫,将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过夫妻生活,不能老是有层东西在阻挡着,你说对吗?”银狐隐晦道,而笑容像极了狐狸。
林紫竹脑袋瓜不笨,当然明白了,坐到萧云旁边倚着他,微笑道:“爸,我们还年轻,对吧?”
“对。”萧云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连连点头,在岳父面前,必须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唉,你们呀。”银狐叹气摇头,无奈道,“看来我要想抱孙子,还得耐心等上几年了。”
林紫竹梨涡浅笑,可萧云却是黄连苦笑,因为直到这会儿,林紫竹才松开死掐他后背的指甲。
下午,林紫竹还呆在千万楼间陪银狐,没出来,萧云则带着狄绸缪开始出发。
车子先兜到天堂人间。
魏铜雀在叶凡尘的监督下,站在门口那里等候了很久,见到萧云出现,她愈发冷漠。
等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进后座后,车子再次重新出发,这回是直奔高速而去。
“我们去哪?”魏铜雀见车子上了高速,一直往东走,不禁皱眉道。
“杭州。”萧云在望着窗外苍凉萧索的风景。
“干什么?”魏铜雀冷冰冰道。
“你能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萧云收回视线,侧头望着她道。
魏铜雀冷笑,心平气和道:“对不起,虽然我不丑,但我也不准备温柔。”
“你就不怕把我惹急了,我霸王硬上弓?”萧云坏笑道。
魏铜雀猛然间脸色骇然,沉默了一阵子,冷声道:“如果你真那样做了,我立刻自杀。”
“能不能不老提自杀?多俗套啊?”萧云无语道。
“那你能不能放了我?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女人,你不俗吗?”魏铜雀忍不住脱口大骂道。
“阿弥陀佛。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萧云装模作样道。
魏铜雀柳眉倒竖,正色道:“我不管你带我去哪里,见什么人,拿什么物,你都甭想得到我。”
“嗯,几个月前,我还真没看出你是这么忠贞玉洁的,不过,我有信心征你。”萧云平静道。
“走着瞧。”魏铜雀不屑一笑。
萧云见她如此固执己见,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狡辩,轻声哼起了一段京韵大鼓《博望坡》:实指望恢复就业重整大汉,奈汉运将终,难以扭天……
由于高速公路上雨雪刚化,所以狄绸缪开得很慢,几个小时的漫长路程后,终于抵达杭州。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魏铜雀的担忧也在一点一点地累积,他为什么突然带自己来杭州?来杭州干什么?她很疑惑。
在她还在纠结的时候,车子已经进入了一个高档小区,看样子像是那种富豪包小蜜的根据地。
车子最终在一幢连体别墅门前停下。
“到了,下车吧。”萧云侧过头,提醒旁边的魏铜雀。
“你不说目的,我是不会下的。”魏铜雀倔强道。
萧云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通了之后,轻声道:“魏叔叔,我到了。”
魏铜雀一听到“魏叔叔”这三个字,浑身一激灵,还没等问,别墅里就快步走出两个人。
竟然是她的爸爸和妈妈。
“这回肯下车了吧?”萧云微笑道。
魏铜雀欲说还休,最终还是忍住了,推门下车,流着泪向父母扑去:“爸!妈!”
老两口也是热泪盈眶,差不多有几年时间没见到自己女儿了,那种思念如同蚕丝,纠缠于心。
“爸,妈,你们怎么会来这的?”魏铜雀调整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好奇问道。
“傻瓜,不是你让人接我们来这里的吗?”魏妈妈轻轻擦拭着自己女儿脸上的泪水。
“啊?”魏铜雀很吃惊。
“别装了,你的合伙人萧云之前都跟我们说了,你们在杭州开了一家西餐厅。”魏爸爸笑道。
“唉,小雀,原来开西餐厅能赚这么多钱啊?这别墅好豪华!”魏妈妈很为自己的女儿自豪。
“你跟那个萧云什么关系?他有没有女朋友啊?他人挺好的,要抓住啊。”魏爸爸提醒道。
“对呀,小雀,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一个女孩子,不能老是在外头打拼的。”魏妈妈附和道。
而魏铜雀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愣愣望着来时的路,萧云的车刚才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那里。
*****
(起航。)
第二章 元宝街
有人说,人的一生要疯狂一次,无论是为一个人,一段情,一段旅途,或一个梦想。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魏铜雀就是过着为一个人而疯狂的生活,为了报答南宫青城对她一家子的恩情,她可以隐姓埋名去接近小亮,可以忍气吞声去顺从邱式,可以欺天诳地去陷害萧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楚,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泪水,她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抗下了,消化了。
因为她心里装着的只有南宫青城。
这个青年,如同穿上布衣的天子,无论怎样都掩饰不了那股位居人上的皇家气质。就因为南宫青城太过于鹤立鸡群的魅力,所以她一直告诉自己,在他面前,自己就是一个灰姑娘、丑小鸭,高攀不上的,无情地将那一股爱意压抑在内心深处,每次有苗头了,她都会猛烈谴责自己的攀龙附凤,异想天开。这股左右博弈的暗恋,直到黑龙团与公子党谈和的那一天,南宫青城说出过河拆桥的那一句话之后,才彻底化为黄粱一梦。
随着夜晚的降临,室外的温度也像股市崩盘那样,急剧下降。
而别墅由于有供暖设备,异常暖和。
魏铜雀跟久未谋面的爸妈拉东扯西地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等肚子咕咕叫了,才想起还没吃饭。
“妈,我饿了。”魏铜雀撒娇道,扎着马尾辫的她,清灵毓秀得如同从山涧流出的一泓溪水。
“那你快上去洗个澡,咱们等下就出门。”魏妈妈笑着道。
“出门?去哪?”魏铜雀疑惑道。
“吃饭哪。”魏妈妈答道,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疑惑。
“上哪吃去?”魏铜雀更不解了。
“还想骗妈是不是?”魏妈妈假装嗔怒,刮了一下她的俏鼻。
“我骗你什么呀?我真不知道。”魏铜雀摊开双手,委屈道。
“萧云他都跟我说了,待会儿会派人过来接我们,去你的西餐厅吃大餐。”魏妈妈欣慰而笑。
“啊?哦。”魏铜雀若有所思,然后勉强一笑,起身道,“爸,妈,我先上去洗个澡。”
“去吧,你的房间在二楼右手边第二个,跟我们的打对面,知道不?”魏妈妈提醒道。
魏铜雀点点头,拿起行李上了楼,进入房间关好门后,她立即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有事?”萧云接通了电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魏铜雀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怎样做?”萧云轻声问道。
“你懂的。”魏铜雀拨了拨额头上的秀发。
“我不懂。”萧云装疯卖傻。
“把我爸妈接来杭州,给了一幢别墅,还说什么我跟你开了一家西餐厅。”魏铜雀直截了当。
“就这些?”萧云问道。
“就这些。”魏铜雀坚定道。
“你懂的。”萧云在那头嘿笑了一声。
“但你也该懂的,无论你怎样献殷勤,都不可能打动我。”魏铜雀一本正经道。
“世上无绝对。”萧云轻笑道。
“对你,我就敢说绝对。”魏铜雀气急道。
沉默,双方都沉默下来了,一直沉默。
五分钟后,魏铜雀没忍住,率先开声道:“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挂吧。”萧云淡淡道。
“凭什么是我先挂?”魏铜雀又犟上了,也可以说在萧云面前,她故意表现好强这一面。
“那我说完一句话就挂。”萧云平静道。
“说。”魏铜雀似乎有些不耐烦,可似乎又有些期待。
“你就是世界上一道最美的风景,洠П匾趧e人风景里面仰视,做回自己吧。”萧云柔声道。
魏铜雀一怔,鼻子开始有点酸,似乎是哭的苗头,她刚想开口说话,那边却传来了一阵忙音。
几个月前,十里清扬。
小亮瘫软在地,眼睛无神,懵然地看着萧云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知道那是一个死神的缓缓到来,疯了似的喊道:“不要杀我!我不想的!我不知道小青会死的!萧云,我了解你,你不会杀我的!还记得我给你说过对你最了解的两种人吗?一种是知己,一种是敌人。我是你的知己,我了解你的性格,我知道你不会痛下杀手的!是不是,萧云?”
“人总会变的。”萧云淡淡开口。
“帮我照顾好魏娜!”小亮竭斯底里地吼道,这是他临死前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句话。
那一抹清冷刀锋再次划出。
华丽的弧线。
那盏孤灯下,一道孤寂的身影轻轻叹息,与黑夜融为一体,无尽的落寞。
杭州,元宝街。
这是一条用130多块青石板铺成的小巷,也是杭州现存唯一一条石板铺设的古巷,长约百米,宽不过一米,因为元朝时有宝藏库在此所以得名。巷东头原来还有石制大元宝一只,现在没了踪影。西头是胡雪岩故居,国家级文保单位,亭台楼阁无不精巧,松石花木备其极珍。
在小巷的中间,有一幢很丑陋的建筑,黑不溜秋的,房角的雕木蝙蝠,仿佛从屋檐坠入夤夜。
对此地较为熟悉的人们,都会对这幢小楼敬而远之,因为那里似乎拥有的,只是秘密与黑暗。
小楼二层东边,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没有过多的家具,只简单地摆着一张长桌,十把椅子,还有十个水杯,有点像作战司令部召开会议时的模样。现在,有八个人正敛气宁神坐在长桌旁,其中六个目光中都带着些许疑问,时不时望向坐得离上首两个座位最近的俩人,韩小窗与谢翘楚。
这六个人,是公子党六大处的头目,他们都知道,今晚将是一个注定特殊的日子。
因为新任大公子要正式露面了。
之前得知大公子的真实身份是赫赫有名的皇甫大小姐,公子党上下也是为之一震,但下一秒却得知皇甫大小姐将位置让给了五处的头目萧云,那种落差,堪比疑是银河落九天,一时间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皇甫轻眉了解后,特意赶来杭州,向他们几个解释,并要求全力维稳,他们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拥护那个无半点功劳却平步青云的五处头目,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稳定住整个组织的局势,但这位踩了狗屎运的新任大公子却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而今天,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忽然,房门悄无声息地轻轻开启。
屋里那八位厉害的黑暗角色自然有所察觉,下意识地齐刷刷扭过头,向门口望去。
接着,长得比女人还要清美三分的折扇探花纳兰锦玉当先走了进来,双眼宁静有神,在众人略觉诧异之际,身子一转,向后面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一个嘴角边挂着清净如竹笑容的年轻人闪了出来,容颜飘然绝尘,拱手对桌旁的六大处头目们行了一圈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实在抱歉,让各位久等了。俗话说丑媳妇儿终须要见公婆,今天总算见着各位了,荣幸之极。”
听到这句像是邻居王大爷唠家常一样的话,那几位阴森恐怖的头目竟然笑了,滑天下之大稽。
这里是公子党在京城外的大本营,大部分指令都从这里传下去,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充满着肃杀黑暗的气氛,可萧云的一亮相,却给人有种离题千里的感觉,几分懒散,几分古惑,几分干净,几分内敛,一点都不像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的上位者,也难怪那几位见惯了大场面的头目会哑然失笑。
萧云没理会他们的表情,只安静地坐到了上首左手边的椅子,而纳兰锦玉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他就是萧云,新任大公子,请大家誓死效命。”纳兰锦玉看着自己的下属们,轻声说道。
六位头目尽管对这位新任大公子的初印象并不大好,甚至潜意识就有些排斥,但都知道纳兰公子这句话的分量,纷纷站起身来,向萧云正式地行礼,没有多说什么。平时,为了确保整个组织的安全,他们几个头目是不会集中聚在一起的,免得出现一锅端的意外。而今天,他们全都被通知必须到位,这般郑重其事,是从未有过的,他们清楚,新的掌门人要有所动作了。
“你们好,可能你们当中有认识我的,譬如五处的鬼影,但大部分还是第一次见,有点小紧张。等你们跟我相处久了之后,会发现我这个人吧,有优点,也有缺点,而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缺点特别多。譬如,有时候,我会特别冲动,如果知道有人得鱼忘筌,背叛组织,或者杀驴卸磨,背叛兄弟,我会亲自将他割喉。有时候,我会特别健忘,如果有人好大喜功,整天把功劳挂在嘴边,我会很快忘记他的名字。有时候,我会特别疑心,如果有人居心叵测,笑里藏刀,我会疑神疑鬼的,到时候可能会头脑发热。不过,总体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噬人骨头的独裁者,我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萧云笑吟吟道。
一番下马威,令到在座的几大处头目骤然正襟危坐,神情趋向严肃。
“蝼蚁往还空垄亩,麒麟埋没几春秋。”萧云悠悠念着王安石写来赞颂曹操的一句诗,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对我的初始印象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我会让你们知道,我以后是什么样子的。我很小的时候,读过魏晋文学家向子期的《思旧赋》,很奇怪这篇东西为什么只有寥寥的几行,刚开头却又煞尾了。等长大之后,我懂得了,他写下这篇东西,不是年青的为年老的写纪念,而是当时的司马氏政权过于黑暗,将各阶层的思想都淤积起来,埋得不能呼吸,连写文章也只是几句笔墨就挂印封金了。现在,华国的地下世界就是这样,黑龙团就是司马氏政权,必须推翻它,才有可能建立新的秩序。”
狼子野心!
几大头目心头一震。
萧云不愧为一位优秀的心理专家,一步一步引着众人的心情,在每个人脸上快速扫过一眼后,微笑道:“你们在座的,我都认识,锦玉他们三个不用讲了,从我这边一路数过去,一处向日葵的头目,肖遥,28岁,官二代,父亲是国务院委员肖克,母亲是央企轻工集团的三把手;二处飞鸽的头目,孟晚舟,43岁,曾经是国安局一号特工,在苏联解体前夕,曾经参与刺杀叶利钦,徒手干掉了15名负责保卫叶利钦的俄罗斯顶级特工,震惊苏联全国,后来因情报失误导致行动失败,从此销声匿迹;三处败家子头目,郭平,29岁,上海稻香集团的太子爷,同时也是稻香集团的董事,不到三十岁就身家92亿元,爱玩私募,在重庆投资设立了两家私募基金,注册资金分别为3亿元和1亿元,目前已完成工商登记,即将展开资金募集。四处黑骑头目,丁耘,1969年生,小名“四娘”,少林俗家弟子,九品高手,底下最为得意的就是拥有让其他任何组织都眼馋流口水的18名九品高手以及100名八品上高手,这支力量,足以将简易行与百里孤舟杀死,前提是这两位九品上高手没有其他帮手。五处头目鬼影我就不多说了,自我进入公子党开始,就和我共事,对他早已经知根知底了,不过今天你这个妆有点失败,好化不化,化一个佝着身子、还满头乱发的老头子。六处清道夫头目,余承东,美籍华人,出生于1964年,毕业于哈佛法学院,成为职业律师后,专帮有罪的人逃脱法律制裁,人称‘公诉人杀手’,并创造了29连胜官司的记录,在工作两年后,参与了94年震惊世界的美国‘辛普森杀妻案’,成为辛普森聘请的全美精英律师团队中的一员,后来被FBI调查出间谍身份,潜逃回华国。各位,我说的,没错吧?”
死一般沉寂。
直到这番长篇大论尘埃落定后,六大头目才如窒息在水里,闷了很久,猛然露头时的舒畅。
然后,几个头目相视一眼,同时望向了负责收集情报的二处飞鸽头目孟晚舟,眼神犀利。
“大公子刚才说的这些情况,绝不是我提供的,我发誓。”孟晚舟举着手,神情显得很冤屈。
萧云笑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缓缓道:“我没其他意思,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们。”
话虽如此,但几个头目在心里还是悄悄打起了鼓,再不敢轻视眼前这个看似纨绔的年轻人。
仅凭寥寥几番话,就初步立起了权威,这比趾高气扬地晒地位耍手段,更来得飞扬跋扈。
纳兰锦玉不由得暗暗吃惊,桃花美眸轻瞥了一眼萧云,觉得这个年轻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三章 西子湖畔
数九寒天的夜晚,小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寒气彻骨。
魏铜雀洗完一个热水澡之后,解去了大部分疲惫,穿戴整齐下来,早有车子在门口等候。
白色的奥迪A8。
魏爸爸与魏妈妈的笑容写满了儿女出人头地之后的欣慰笑容,可魏铜雀坐在车里,只有深思。
司机是一名退伍军人,开得相当稳妥,车子穿街过巷,不多时,来到了西湖边的一家西餐厅。
西子湖畔西餐厅。
在寸土寸金的西湖边上,简直就是烧钱,采用江南庭院式的装修风格,小桥流水,曲径通幽。
早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经理在门口等候,等奥迪车子一停下,本能反应般,立即过来开门。
“哇,小雀,你看,还能瞧见西湖呢,在这吃饭一定很贵吧?!”魏妈妈下车后,惊讶道。
魏铜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苦笑。
那个女经理心思细腻,主动开口:“魏太太,您好,我们西餐厅是全杭州最尊贵的会所。”
魏妈妈将视线从西湖收回来,瞟了一眼里头,小声问道:“那吃一顿得花好几百块钱吧?”
女经理笑笑,拨了拨侧脸的几根散发,平静道:“我们这里的最低消费是9999。”
“啥?”魏妈妈错愕得下巴都快掉了,咽咽口水,惊讶道,“9999?吃的是黄金吧?”
“魏太太,别忘了,我们西餐厅是全杭州最尊贵的会所。”女经理脸上的笑容依然很灿烂。
“那也不至于一顿饭就上万吧?都够我买一年的菜了。”魏妈妈喃喃道。
“妈,快别说了,进去吧,我现在是又冷又饿。”魏铜雀挽起她妈妈的手,不耐烦道。
“那这一顿,不用我们自己掏钱吧?”魏妈妈不放心道,直勾勾盯着那个女经理问道。
“魏总是我们的老板,当然不用。”女经理服务态度无可挑剔,引着魏铜雀一家进了餐厅。
进去之后,里面极尽奢华的装修让魏爸爸和魏妈妈一路走,一路叹为观止,这辈子真没白活。
可魏铜雀的心里却愈发沉重,这个人情,恐怕她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女经理兜兜转转,最终将魏家带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隔了好几桌才有其他客人,确保他们不会在进食期间不会被叨扰,旁边还有一个十平米的翠竹水池,环境非常清幽,几尾锦鲤正在水里妖娆嬉戏。女经理安排好魏铜雀一家子坐下后,就让服务员过来端茶递水,并开了一支顶级拉斐,然后告诉魏铜雀,菜已经点好,马上就可以上碟,如果还有需要,她可以随时扬手,有专人在一旁服侍。
魏铜雀只得不停地微笑点头。
魏妈妈像红楼梦里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整个西餐厅的装潢布局,一边低声询问着魏铜雀一些关于餐厅的情况,譬如开这餐厅得多少钱、一年能赚多少、要打点哪些政府部门之类的大众问题,而心里一点也没底的魏铜雀一直含糊其辞,有一句没一句地搪塞着,从没试过像现在这样背着如此沉重的负罪感。
不到五分钟,第一道冷盘前菜就上来了,法式葱头汤+焗蜗牛。
没多久,主菜也开始上了:马赛鱼羹、鹅肝、巴黎龙虾、红酒山鸡,魏家三口吃得大快朵颐。
可就在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甜食时,六七个男人的贸然出现,让魏家其乐融融的聚餐消失殆尽。
“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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