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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架势,他似乎在等人。
这种冷风如刀的冬夜,还有人这么傻,会跑来这个偏僻的小村落吗?
答案是肯定的。
八点刚过。
在门外守护的保镖小组忽然警惕起来,在黄江陵的手势命令下,个个持枪在手,绷紧了神经。
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些很可怕的异常动静,没多久,这种异常动静越来越大,鬼哭狼嚎一样。
几十秒后,这种动静又忽然消失了,保镖小组惊魂未定,四处扫视着,时刻准备着应付危险。
须臾,一个很奇怪的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是天落下来的,还是地冒出来的,反正那股可怕的动静一消失,这个人就微笑着站在了10个保镖小组面前,没有任何的征兆。他的眼睛很奇异,在这种酷寒的天气下,竟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空灵。而他的装束也异于常人,一身布衣长衫,仿佛从民国穿越而来,手里执着一张青幡,上书“半日仙”三个大字。
黄江陵大吃一惊,见鬼一般,下意识去扣动扳机,却发现无论手指怎么使劲,都无法开枪。
其他人竟然也是一样。
“各位,大冷天的,我只想吃碗热茶,可不想吃几颗子弹。”半日仙向保镖小组拱了拱手道。
“你是人,还是鬼?”黄江陵艰难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怪异的人突然横空而降。
“你觉得我是人,我便是人,你觉得我像鬼,我便是鬼。”半日仙微笑道,浑身了无尘埃。
“跟我耍嘴皮子是不是?!”黄江陵隐隐有了一些怒意。
“不敢。”半日仙摆手道,嘴角那抹微笑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你要是人,我便令你成鬼,你若是鬼,我便令你永不超生。”黄江陵冷峻道,打了个手势。
保镖小组毕竟是公子党出类拔萃的战将,在调整了一阵后,已冷静下来,霎时形成了包围圈。
半日仙静静看着他们从腰间掏出一把尖刀,嘴角淡然一笑,轻声道:“还是以和为贵较好。”
“你还是束手就擒比较好。”黄江陵反唇相讥道,手里的刀透着噬人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半日仙轻叹了一口气。
好在,万幸,幸亏,屋里及时传出了一句话:“老黄,让他进来。”
刚想动手的黄江陵立即又打了一个手势,保镖小组似训练有素的军人,迅速散开,保持警惕。
半日仙望了一眼只亮着一盏40瓦灯泡的土房子,泰然一笑,向保镖小组拱拱手,走了进去。
此时,黄江陵才放松下来,检查那支手枪,赫然发现在枪膛处不知什么时候塞了一颗小石子。
其他人竟如出一辙!
黄江陵转头望着刚刚进屋那个奇异人的背影,惊骇失色!
“萧公子,好久不见。”半日仙礼貌道,向萧云毕恭毕敬地作了一个揖。
“我没想过来的人会是你。”萧云抬头,瞥了这个他无法看透的怪人一眼,直言不讳道。
“那你欢迎吗?”半日仙虽然口里这样问着,可已经很自觉地坐到了木碳旁的一张板凳上。
萧云只得扯了扯嘴角,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普洱,将受伤的右腿尽量伸直,这样才更舒服些。
“啊,这大冷夜的,能喝上一杯热茶暖身,真是普天一大乐事。”半日仙呷了一口,感叹道。
萧云默不作声,耐心在等待着这个怪人说明来意。
“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吧?”半日仙似乎懂得读心术,一下子说穿了萧云的心思。
“确实。”萧云确实很能装,刻意保持着平静道。
“如果我说只是来跟你讨杯茶喝,你不会信吧?”半日仙将茶杯凑到鼻尖处,细嗅着。
“我会信。”萧云的回答出人意料。
半日仙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放下茶杯,轻声道:“你果然是一个刀枪不入的无赖。”
“谢谢夸奖。”萧云很有职业道德,将无赖这个角色演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慢慢品着茶。
“我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想送一副对联给你,上联是: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下联是: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半日仙淡雅道,说完后,他就闭嘴了,并没有往下解释这幅对联的含义,因为他知道,以这个年轻人的聪明智慧,讲话少一分不足,多一分累赘,恰如其分便可达到最佳效果。
“你想让我舍去什么,而我又能得到什么?”萧云微笑问道,他果然是聪明绝顶,不费周折就弄懂了半日仙的意图。上联讲“了”,即“舍”,下联讲“生”,即“得”。了有未了,生有无生。也就是说,舍和得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多舍则多得,不舍则不得。而我们大多数人呢?可能更多的是徘徊在“舍不得”与“不舍得”之间。
“忘记江上游,你将会活得更轻松一些。”半日仙缓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没问题,不过有一个条件。”萧云同样是不紧不慢道,他这个人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说来听听。”半日仙轻扬双眉道。
“告诉我,‘长弓交错,遮天蔽日’这句话的含义。”萧云黑亮双眸清澈见底,直视着他。
“我只负责告诉你谜底,答案要你自己去寻找。”半日仙平静道,轻轻吹开茶水的热气。
“江上游就是我的答案。”萧云弯起一抹天使般的迷人微笑。
半日仙叹了一声,摇头晃脑,似乎有点遗憾。
“茶也喝了,身子也暖了,如果没其他事,恕不远送了。”萧云婉转道,本来就不是等他的。
“你应该是等人吧?”半日仙并没有走的意思。
“是。”萧云坦诚道。
“但我估计你不是在等三十二个人吧?”半日仙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啥意思?”萧云皱起了眉头。
“现在,村外有三十二个陌生人,其中三十个持枪,剩下两位是绝顶高手。”半日仙淡然道。
“谁?”萧云神情凝重了起来。
“曾穷和满江红。”半日仙好像知道的不少。
“满江红也来东北了?”萧云赫然站了起来,立即冲外面大声喊道,“黄江陵,你进来。”
黄江陵哈着白气小跑进来,见到半日仙之后,立即收敛气息,崇敬,凑到萧云旁边听候指示。
萧云交代几句之后,黄江陵飞似的跑出屋外,10分钟后,薛子和李影踪跟着他匆忙赶到这里。
在简单介绍了半日仙之后,萧云不拖沓,也没让半日仙避讳,就坐在木碳火炉旁,向薛子、李影踪和黄江陵一一安排了对应之策。半日仙默然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年轻人即便面临着如此迫在眉睫的困局,依然安之若素,能够沉稳冷静地作出布局,心里暗暗感慨,难怪他会得到这么多人的推崇,大将之才。
薛子、李影踪和黄江陵听完指示之后,转身就离开,神情肃穆。
黄江陵出屋后,就地召集了保镖小组窃窃私语,而薛子和李影踪则跑去找瘦猴、蝙蝠说情况。
晚上九点,雪花纷纷飘零。
村子几乎全都入睡了,一片安静,只有几盏颓靡路灯还在尽职尽责地照亮着黑暗。
危险在靠近。
埋伏在村外的那三十个枪手在得到指令之后,开始倚墙藏柱地进村,途中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黄江陵保镖小组不知道去哪了,屋外只剩下呼呼北风在肆虐着。
萧云没有关门,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大雪,神情趋于古井不波,双手摊在火炉上方,烤着火。
就在此时,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大雪之中,一道黑线破风而来,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快得似乎已经跨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萧云下意识踢了半日仙一把,让他向后边倒去,而他自己也借着这股劲退向后边。
下一秒,那道黑线借着风雪掩盖了破空之声,瞬息之间,就划过萧云的鼻梁,紧差分毫!
噗的一声闷响,嵌在了墙上。
原来是一枝利箭,一枝黑色的利箭。
萧云一手撑着地,半眯起眼,定睛看着死死钉在墙上的那支噬魂一箭,箭羽还在抖动不停。
这箭如此暴戾霸道,不讲道理,一定是一个内力在九品或者九品以上的高手才能射出。
萧云真猜对了,因为满江红带着狂妄的笑容出现在了土门子的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张牛角弓。
“萧公子果然厉害啊,受伤了还能有这样的反应,不愧是天生的鬼才。”满江红明褒暗贬道。
“这只能说明你的‘箭’术还有待提高,我相信,你还能更‘贱’的。”萧云真的很少吃亏。
满江红皱眉,眼神逐渐变冷,将那条满清小辫甩到身后,阴阳怪气道:“你也只剩下嘴硬了。”
“那倒不一定,你没看见我这里还有一个人吗?二对一,谁赢谁输还很难说。”萧云温和道。
满江红瞥了安静坐在那里烤火的半日仙一眼,完全不认识,冷声道:“算命的,识相就快走。”
“天太冷了,我不想动。”半日仙有点为难道。
“既然你自作孽,那就怨不得我了。”满江红邪邪一笑,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长剑。
此时,萧云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小石子,正抛着玩,笑道:“你果然还能更‘剑’。”
满江红一怒,霎时眯眼,体内霸道真气陡然上提,左手一领,长剑荡了起来,狠厉斩向萧云。
萧云虽然行动不方便,但手上的功夫没有丝毫影响,双眉一拧,那颗小石子就脱手而出。
嘡!
一声巨响,满江红屈肘用剑一隔,小石子瞬间挡飞,嘭!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小洞,冷风肆虐。
满江红被激怒了,战意愈发浓厚,眼神毒恶而锐利,剑风嘶嘶,剑光如匹练一般围住萧云。
眼瞧着即将被一剑封喉,萧云再次耍出阴谋诡计,没受伤的左脚猛一踢火盆,木炭四处纷飞。
满江红旋剑护体,将炽热的木炭一一击飞,可就在电光火石间,一颗小石子正中了他的咽喉。
高手过招就是如此残酷,只要有半点闪失,就会万劫不复。
这是萧云扔出的第二颗小石子,精准无误,如同制导导弹一般。
满江红双手掩住了自己的咽喉,脸已痛得变形,眼睛瞪着萧云,眼珠都快凸了出来。
接着,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便扑倒在地,双眼睁得浑圆,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结局。
一代名将就此作古。
从头到尾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戏的半日仙闭上了眼睛,口里默念着什么,似乎在超度亡灵。
而萧云却没有一丝胜利者该有的喜悦感,笨拙地站起来,低头凝望着满江红,眼神深邃难懂。
第十三章 薛子
夜色下,那三十名枪手正利用村子里的一切掩体,鬼祟前行,像一群鬼头鬼脑的家鼠。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牵制萧云的保镖小组,不求将其连根拔起,起码也要损失过半。
这场雪落得不小,他们的头上以及肩上很快就有了雪花,像撒上了一层白糖,看上去很有趣。
不过,在死亡面前,任何可笑的东西都将变得了无生趣。
在村子的祠堂,这两支队伍终于交火了,黄江陵小组分散藏在暗处,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毕竟也是身经百战,遭遇伏击战,一瞬间倒下了五个人之后,立即就地藏掩,图而后进。
黄江陵做了一个停火手势,采取了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双方陷入僵持,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由于双方都装了消声器,这场枪战更显得冷炙无情。
对方的领头应该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亡命之徒,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反守为攻。只见他双眼冷峻如刀,连续比划了几个手势,剩下的二十四个手下心领神会,立即分成了三批,八个为一组,一批留在原地,继续开火还击,以麻痹黄江陵,另两批则分别形成左右两翼,弓着腰,借着夜色迂回包抄。之前,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背熟了整个村子的路线图,行动起来轻车熟路,而且所有人的动作都是有条不紊、从容不迫的,看得出来平时有训练过,而且实战经验丰富。
而事实也是如此,这支枪队全是由退伍武警组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向晚的私人部队。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左右两翼的队伍凭借着过硬的心理素质以及出众的行军本领,顺利迂回到了黄江陵小组的身后,当第一颗子弹打出去的时候,惊得黄江陵胆战心寒,连忙吹了一个口哨,要求保镖小组即时撤离。可腹背受敌,在对方猛烈的火力压制下,连抬头都难,更别提逃跑了。很快,保镖小组有3个人在驳火中牺牲了。对方士气大振,领头一挥手,三路人马一边开火,一边步步逼近,企图一举歼灭黄江陵小组。
黄江陵回头瞟了一眼那几个仍活着的兄弟,眼眶里陇上了一层哀意,到底把对方想简单了。
可就在这火烧眉毛的紧急关头,忽然,也不知怎地,对方的领头就轰然倒地,眉心处开花。
嗖!嗖!嗖……
接着,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倒下了10个人,而且个个都是眉心开花,令人肝胆俱裂!
蹲在祠堂矮墙下、正懊悔莫及的黄江陵觉得很奇怪,怎么对方的火力突然间减少了呢?探身一看,赫然发现对方正一个一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仓皇后撤,可没跑几步,就倒地不起。黄江陵不晓得这是哪一位变态大神挺身而出,他也来不及多想,旋即吹了一个口哨,被压抑了许久的小组终于可以反扑了,个个都像索命的黑白无常,穷追不舍,直到将对方最后一名枪手杀倒在地。
皑皑白雪,被血水染红,似一幅幅胭脂牡丹画,何其悲壮!
在杏花村最为恢宏大气的一幢楼房附近,有一个黑影隐藏在一桩篱笆墙后头已经很长时间了。
下雪之后,他抬头看了夜空一眼,然后将羽绒服的帽头戴上,令人更加难以看清他的容颜。
不过,他的特征倒是显而易见,羽绒服的左袖子下是空的,证明他没有了左手。
曾穷。
他那双阴鸷眼睛微眯着,好像两团燃烧的火,死死锁定矿业公司的五楼,那里是苏楠的宿舍。
被萧云逼得自断己臂这事,始终令他怒火中烧,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主人不可能为了一个下人而去跟公子党的魁首撕破脸。好在,他很能忍,从一个牖中窥日的农村娃,摸爬滚打,历经风雨,到了今天举足轻重的八品上高手,关键是靠一个忍字。他能忍受饥饿,忍受寒冷,忍受痛苦,忍受灾难,忍受白眼,忍受嘲讽,为的就是等待时机,给予敌人最致命最狠毒的反击。
显然,今晚他等到了。
从苏黄历带着满江红出现在东北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复仇的绝佳时机来了。
雪飘如絮。
在见到苏楠房间的灯光熄灭了之后,像根木头似的曾穷终于行动了,踏雪而行,健步如飞。
可还没进大楼,曾穷就听得右方“咻”一声,一根竹竿穿过雪花飞速而来,他连忙弯腰闪躲。
嘶!
竹竿恰好贴着羽绒服飞过,在胸口处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几撮鹅绒毛来。
好险!
曾穷面无表情,定睛望过去,只见两个人从黑暗中慢慢走过来,一男一女,薛子和李影踪。
“走得这么急,不是小偷,就是小便,你挑一样吧。”薛子在距离五米处停下,挑着眉说道。
“你猜。”曾穷很淡定。
“我觉得你是……急着去小便的小偷。”薛子跟了萧云那么久,埋汰人的功夫是日渐精湛。
“再猜。”曾穷唇角露着一丝笑意,完好无缺的右手一直背在身后。
“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耗,直接开打吧。”薛子觉得这人不善言辞,干脆省略了好多开场白。
“早该如此了。”曾穷的右手从背后伸出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哟,还会使刀呢?那我就随你,也用刀吧。”薛子也拿出一把好刀,名字叫“冷月无声”。
曾穷见到薛子手上那把刀,劚玉如细泥的刀刃、秋毫若水滴的刀尖,不由赞叹道:“好刀!”
“算你识货。”薛子邪魅一笑,转头问李影踪,“宝贝,你用剑,还是用刀?”
“剑。”李影踪微笑道,然后从腰际抽出一把柄漆黑细长、腰带般的软剑,一抖,已变笔直。
“夫妻档?好玩。”曾穷狞笑道。
“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懂不懂?”薛子撇嘴道。
“我很快就会让你们夫妻双双把家还。”曾穷举刀平胸,左脚前伸点地,右脚后撤扎稳。
薛子不屑一笑,与李影踪对视了一眼,随即怒吼一声,两人同时挥刀舞剑,凌厉向曾穷攻去。
曾穷的眼睛如毒蛇一般,从起步的一瞬间,他就看出眼前的这一男一女充其量只是七品上高手,跟自己差了两个等次,即便联手,也相去甚远,顶多二十招之内就能解决战斗。想到这,他忍不住阴恻恻一笑,之前还没底的心情完全放松了下来,等薛子和李影踪攻过来是,他一边退后,一边左挡又拨,接着隔开李影踪的一剑之后,他瞅准机会,连续挥出了七刀,舞出一片刀花,绚烂而多姿,但每一刀都是一发即收,全是虚招。
等薛子上当一刀砍来时,他突然一滑步,已到了薛子背后。
瞅着这么大一个绝杀空当,曾穷掩藏不住心中的窃喜,嘴角现出了笑意,一刀刺向薛子背脊。
只听“哧”的一声,刀锋已人肉,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刀锋在磨擦着薛子的骨头了。
不过好在,在曾穷刺刀的时候,薛子已提前向右移了半寸,所以这一刀只是嵌入了肩膀下方。
而就在此时,刚还得意忘形的曾穷脸色遽然变了,想用力拔刀,刀锋却被薛子用手死死夹住。
他想撤手时,李影踪的剑已无声无息的刺了过来,就像是个温柔的少女,将一朵鲜花慢慢地插入瓶中一样,将剑锋慢慢的刺人了他的胸膛。他甚至连痛苦都没有感觉到,只觉得胸膛上一阵寒冷。然后,他整个人就突然全部冷透,鲜血红花般溅射出来,那双阴毒的眼睛非常不甘地看着平静如水的李影踪。
薛子缓缓转过身,右手还在抓着曾穷那把刀,脸上已经泛起了苍白,但是笑意也展露了出来。
而曾穷的脸上却已因惊惧而扭曲变形,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用自己的身体来做诱饵。
本来实力悬殊的这一战突然就以这种戏剧性的形式结束了,两个七品上高手完胜八品上高手。
雪仍在下着,夜早已深沉。
黄泥土房子里,一片安静。
半日仙不见了踪影,地上躺着九品高手满江红的尸体,逐渐开始发硬。
铁盆里的火还在燃着,盆边上的木炭也备了许多,但总让人感觉温度似乎有些降了下来。
萧云伸着双手烤着火,脑袋微偏,明显有些走神,却忽然开口:“我的小石子扔出去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满江红的尸体,又发呆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自语道:“竟然,击中了他。”
此时,屋子里的光线微微变化了一下,忽明忽暗,过了好几秒才恢复稳定,铁盆里木炭燃烧的红光在萧云飘然出尘的脸庞跳跃,似乎有风,然后一个浑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从一片阴影里走了出来,很自然地坐到了萧云的身边。没人知道他的样貌,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反正他也不在乎,因为他只是这人世间的一道影子而已。
萧云回了回神,看了这个戴着一张黑色面具的中年人一眼,将一杯茶递了过去。
“不渴。”影子低沉道,拒绝了萧云的好意。他真的不渴?只是不想除下那副面具而已。
萧云没有勉强,自己将这杯茶喝了个干净,轻声道:“外面的那三十个枪手解决了?”
“解决了。”影子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今晚像不像我小时候,你守在外头,用一支枪为我保驾护航?”萧云笑着问道。
“不像。”影子摇头道。
“哪不像?”萧云不解问道。
“那时候你很弱,现在,你很强。”影子沉声道。
萧云呵呵笑了几声,移了移受伤的右腿,让其放得更舒服些,忽然问道:“你看到了吗?”
“什么?”影子没反应过来。
“看到我扔出了小石子,然后将满江红一击即中。”萧云补充完整道。
“嗯。”影子点点头。
“堂堂一个九品高手,竟然会躲不开我扔出来的小石子,你不觉得奇怪吗?”萧云歪着脑袋。
“很奇怪。”影子赞同道。
“你有看见半日仙出手吗?”萧云想了想,问道。
“没有。”影子如实道。
“我也没有。”萧云垂下了黑亮双眸。
“这个人,很强。”影子声音依然没有什么情绪。
萧云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半日仙很强,强到可以于雪夜之中悄无声息的来到杏花村,让自己和影子都没有察觉,强到可以发出一些铺天盖地的异常动静,好让自己和保镖小组有一个心理准备,强到可以在满江红那一箭凌空之时,若有似无一般提前用真气将自己往后击倒。刚才,萧云在闪开那一箭的时候,很模糊地感受到一股力量在使他往后倒。而内力雄厚的满江红躲不开他扔出的小石子,很可能是被瞬间锁住了穴位,动弹不得,所以他才会死得那么惊愕,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结局。
半日仙,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云轻叹了一口气,从脚边拾起铁钎,胡乱在火盆里划弄着,无奈道:“我看不透他。”
影子微偏着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关系,至少他对你没恶意。”
“这倒是。”萧云浅浅笑了笑,放下铁钎,火盆里的木炭烧得更旺了一些。
“怎么受伤了?”影子带着质问的语气,其实一进门,他就想问这问题了,只是没找到机会。
“跟两个高手过招弄的。”萧云轻描淡写道。
“对方很强?”影子阴沉问道。
“八品上。”萧云轻声道。
“你打不过?”影子冰冷道。
“虽然米粒儿那娘们说我已经是九品高手了,但对付两个八品上,还是够呛。”萧云尴尬道。
“废物。”影子的语气有些轻蔑。
萧云不敢反驳,狠狠摸了摸自己鼻子,瞥了一眼门外,转移话题道,“这场雪还挺大的。”
“正合你意。”影子平静道。
萧云抚掌大笑,轻声道:“还是你最了解我。”
“要动向晚了?”影子挑起眉头问道。
萧云艰难起身,眯起眼睛道:“大雪掩马迹,这是上天传给我的信息,我为什么不动?”
“要我帮忙吗?”影子抬头问道。
“杀鸡焉用牛刀?我还在等我一个朋友,你先走吧。”萧云背起了手,视线也投向了大雪中。
影子点点头,没有任何迟疑,快步走出门外,随即消失在一片阴影中,随手带走了一杯热茶。
不多时,一个穿着一身藏青雨衣的怪人冒着风雪走进了杏花村,兜兜转转,来到了土房子这。
守在门口的萧云见到这个人之后,霎时笑得春风满面,嘴上却责怪道:“你迟到了,墨白。”
第十四章 反了
夜趋向深沉。
黑山县,羽扇水疗。
臭名昭着的桑拿城,黄赌毒样样俱全,但当地政府就是不敢动,因为这是白山黑水堂的据点。
在一间VIP客房里,聚了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目测没有超过三十的。
迟随笔正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满脸的慵懒之色,看上去妩媚动人,由于屋里有暖气,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褛衣,薄丝之下,凸现曼妙身姿,一条紧身牛仔裤勾勒出长腿的迷人曲线,这身打扮成熟之中偏透着一分青涩,若让世上任何一头牲口看见了,只怕都会拜倒于那双如同羊脂白玉般的赤足之下。
三年就可以产生一个暴发户,但是贵族的诞生却非需要几代人不可。
作为暴发户或者暴发户的后两代,难免还会难以脱离小资产阶级的本色,她们的成长环境中有着上一代低格调品位的熏陶和教导,她们的基因里有着上一代勇闯天下的火气和竞争心、进取心,所以好高骛远、野心勃勃者居多,即便有足够的物质基础,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们可以轻移缓步,她们也会性急如火,不堪忍受慢慢走路。
迟随笔可谓是这类后代的进化版,身上有了一些贵族的气质,但是图谋之心仍然庞大得惊人。
其实,在未成为四指堂堂主之前,她都认为自己是个澹泊明志宁静致远的人,可惜,她错了。
等她真正坐到她父亲那个位置时,她想要得到的天下,远远要比她父亲想要得到的大得多。
“今晚的雪下得还真大。”向晚站立在窗前,端着一杯白兰地,凝望着漆黑的外面,感慨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赏雪呢?”苏黄历摊手道,他已经在迟随笔面前来回走了一晚。
“罗丹说,世界上并不缺少美,只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小历,你要悟透这句话。”向晚笑道。
“悟个屁!我现在啥都不缺,就缺心眼,我真不该派老满去杏花村啊。”苏黄历忧心忡忡道。
“犯得着担心成这样吗?”向晚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苏黄历这话听起来很不吉利。
“怎么不担心?之前在福建三都岛我就领教过萧云的能耐,很难对付!”苏黄历心有余悸道。
“这里是东北,我的地盘,过江龙再猛,也斗不过地头蛇的。”向晚酌了口酒,自信满满道。
“但愿如此吧。”苏黄历沉声道,也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觉着一股辛辣火线由唇烧至中腑。
向晚从窗边走回来,在迟随笔对面的沙发坐下,看着她道:“随笔,你今晚好像没说过话。”
“等着呗,没啥好说的。”迟随笔浅浅一笑,那双美眸向上弯起像两只荡漾在秋水中的小舟。
“你觉得咱这次行动的胜算有多少?”向晚没话找话,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很是尊重。
“运气好的话,应该会有五成吧。”迟随笔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
“啊?”向晚有些惊讶,阴沉道,“这次,萧云没带那个变态娘们儿,而且他又受伤了。”
“嗯,这是有利于我们的两个方面,也是我决定冒险行动的最大原因。但是萧云这个人太奇特了,你不能用平常的眼光去对待,你看着他快要走投无路了吧,他却总是能绝处逢生,用云谲波诡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所以,我还是觉得不要抱太大希望,不然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迟随笔客观道。
向晚瞟了迟随笔一眼,幽幽道:“照你这么说,想动他,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迟随笔唇角一翘,笑了起来,轻声道:“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说,对付萧云,不到最后一刻,都别高兴得太早,不然就会乐极生悲。你之前也跟他打过交道,他竟然可以乔装成广陵散人去接近你,然后设一个套让你往里头钻,你不觉得这种人很可怕吗?他最可怕之处就在于,你是永远无法掌握他的出牌。”
向晚一想起那晚被戏耍得团团转,就来气,恨恨道:“妈B的,就不信弄不死那小样儿。”
迟随笔笑笑,没再说话,拨了拨散落的几根青丝,探身用牙签挑起一块雪梨,小小咬了一口。
苏黄历立在一旁静静听完两人的对话,心里也平静了一些,坐到向晚旁边,与他窃窃私语。
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还没等向晚发话,来者就擅自推开门,小跑了进来。
向晚刚想开骂没规矩,却发现进来的是自己的堂弟,也是得力助手,向前进,不禁吃了一惊。
“前进,咋了,慌慌张张的?”向晚已经站了起来。
“老爷子刚才打电话过来,让咱赶紧回去呢,听那语气,估计出大事了。”向前进哆嗦道。
“杏花村那边还没消息,我不走。”向晚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副拒绝状,反正他习惯了叛逆。
“哥,不走不行啊,老爷子都发火了。”向前进这辈子最害怕的人,就是向鸡鸣,一见就怵。
“他有说是因为啥事吗?”向晚抬头看了向前进一眼,心里有些松动的迹象。
“没说,就叫俺们立即回去,那声音就像一块冰一样,听得我心里都发毛。”向前进描述道。
“随笔,你怎么看?”向晚拿不准主意,求助于已经坐正坐姿的迟随笔。
“我觉得很可能是杏花村那边失败了,你父亲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迟随笔平静道。
“不会那么背吧?”向晚虽然口里还不肯认输,但是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话音刚落,房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的动静更大,只听“嘭”一声响,一个人急匆匆跑进来。
向晚腾地就站了起来。
“没了,没了,全没了,少爷,去的人全没了!”一个平头青年哭着嚷嚷,腿软得几乎摔倒。
“杏花村?”向晚瞪大眼睛问道。
“嗯呢!”平头青年惶然点头。
直到这时,向晚才陷入了真正的绝望,双目呆滞无神,脸色苍白无力,软绵绵瘫坐在沙发上。
真是不成功,便成仁啊。
“满江红也没了吗?”苏黄历揪着那个平头青年的衣领,眼睛里噬人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全没了,一个不落!”平头青年一脸苦瓜相,那种恐惧感是由内而发。
苏黄历气得端起一个酒杯,狠狠摔向了墙壁。
呯!
瞬时间玻璃溅得到处都是,洋酒从墙壁缓缓流下,仿佛是从墙壁深处渗出的泪水。
“现在还不是发泄的时候,想想怎么应付向堂主吧。”迟随笔并没有任何的讶异,她料到了。
“我不能回去,我不能回去,他肯定是知道了这事儿,我绝不能回去。”向晚有些兵荒马乱。
“你不回去,就是公然违抗你爸,只会死得更惨。”迟随笔淡然道。
“如果我回去了,还不得被他剥皮拆骨?我才不会蠢到飞蛾扑火!”向晚连连摇头道。
“那你想去哪?”迟随笔挑挑黛眉。
“要不我跟你南下吧,我口袋里还有点本钱,足够去江南发展了。”向晚眼睛突然活了。
“你觉得你爸如果有心要逮住你,你在华国还有地儿藏吗?”迟随笔轻声道。
“那……要不出国?对,出国,现在马上走。”向晚说着就起身。
“怎么走?飞机,汽车还是轮船?你能想到的,你爸难道就不会想到吗?”迟随笔淡静道。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就坐在这里等死吗?”向晚一屁股坐了下来,揪着头发抓狂。
迟随笔笑笑,没马上说话,伸出纤手端起一杯酒,浅浅地抿了两口,片刻之后,她那白皙如雪的脸颊上渗出两丝红晕来,缓缓道:“以前,我总以为,安静地做好自己的事就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很多时候,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欺负到你头上。你以为忍让就能让事情过去,可是别人就会以为你好欺负。后来,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就懂得做人不能一味地退让,要学会反击。”
“你的意思是?!”向晚眼睛霎时活灵活现。
迟随笔放下酒杯,浅浅微笑道:“没错,我就是想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向晚震惊得如电闪雷鸣。
凌晨一点。
沈阳,雪中炭。
在一间大办公室里,聚了一堆人。
向鸡鸣高坐在一张藤制沙发椅上,神情肃穆,显现出一种因久居高位而熏陶出来的不怒自威。
萧云坐在他的右手边,正慢条斯理地呷着一杯热茶,他是九点刚过就让司机从杏花村出发的,连续驱车了三个多小时,才赶到这里。本来开夜车就辛苦,瞧不见道,还是大冬天的,路面都快结冰了,一般人都会以龟速前进,可萧云却一路都在让司机放胆开。有时候因为会车,灯光刺眼,司机会降一下速度,都被萧云骂骂叨叨的,只好硬着头皮踩死油门,好在黑山离沈阳并不远,紧赶慢赶终于在1点钟之前达到了沈阳。这么冷的天,开车的司机汗都出来了,相当夸张。
向鸡鸣看了萧云一眼,犹豫片刻,才开口道:“萧公子,这次,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结果。”
“向堂主,不用这么快就下定论,毕竟这只是宋小宝的一面之词而已。”萧云淡笑道。
“我知道这个宋小宝是我那兔崽子的人,他既然能有理有据地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就证明不是空穴来风。”向鸡鸣瞟了一眼脚下那个匍匐在地上、颤抖得像在发羊癫疯的宋小宝,眼睛里闪过一丝哀意,沉声道,“萧公子,我再一次为我那兔崽子的莽撞行为道歉,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不懂事,竟然再次派人去冒犯你。子不教,父之过,鄙人管教无方,请萧公子多多见谅。向晚我是一定会交出来的,任凭你处置。另外,我在沈阳有一家五星级酒店,昆仑御景国际酒店,就在沈河区中街路的黄金地段,我送给你,当作我们白山黑水堂的赔礼,让你在东北受委屈了,万分抱歉。”
“向堂主,酒店我收下了,但令公子还是您教育为好。”萧云果然是个唯利是图的流氓。
“这样饭囊衣架的逆子,要不要也罢,死了也就清明多烧一炷香!”向鸡鸣一挥手道。
“向堂主,如果我真的动了令公子,我恐怕就要被全天下人所不齿了。”萧云正色道。
“好,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萧公子,这个逆子就由我亲自来惩罚。”向鸡鸣大义凛然道。
“如此最好。”萧云微笑道,他很配合,心知肚明地与向鸡鸣演了一场戏,你推波,我助澜。
直到这时,向鸡鸣的脸上才挤出了一点笑容,事实是他宁愿自己身上掉肉,也不愿向晚流血。
这时,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匆匆忙忙走进来,没看其他人一眼,就直奔向鸡鸣而去。那些金刚怒目的青衣大汉没敢拦着,因为来者是向鸡鸣的贴身管家,沈畅,白白净净一张脸,瘦瘦高高的身材,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走到向鸡鸣身边后,耳语了一番,也不知说了什么内容,向鸡鸣腾地站了起来,神色剧变。
没过五分钟,向鸡鸣的养子向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东西。
众人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
向鸡鸣还没说话,向午啪就跪地上了,举着那个红绸布,战战兢兢道:“爸,这东西还您。”
向鸡鸣神色冷峻得如同一把出鞘的马刀,微眯起眼睛,背着手盯着跪在眼前负荆请罪的向午。
沈畅跟了向鸡鸣这么多年,他当然知晓向鸡鸣此时的心情,赶紧跑过去接过向午手中的东西。
“向午,我刚才听沈畅说,这根神柱棍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出现在你的床头了?”向鸡鸣问道。
神柱棍!
那些了解内幕的人大吃了一惊。
这是白山黑水堂的权力象征啊,就相当于皇帝的玉玺,谁拥有它,谁就相当于堂主啊。
难道大少爷想造反?
众人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是的,爸,我刚才已经睡下了,是起身上厕所的时候,在床头发现它的。”向午低头道。
“你敢发誓不是你叫人去偷的吗?”向鸡鸣忽然提高了音量,极具穿透力,吓了所有人一跳。
“我发誓,绝对不是我叫人去偷的!”向午万分委屈道,面对父亲的威严,脸色已经苍白了。
沈畅喜欢大少爷的秉性,便劝说道:“老爷,如果真是大少爷偷的,他也不会送回来了。”
向鸡鸣闭上眼睛,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而这样的他更加令人觉得畏惧,像一头发怒前的雄狮,随时张开血盆大口,给予致命一击。因为他正在思考着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就是这根神柱棍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叫人去偷出来,嫁祸于向午,然后假借自己的手除掉他。如果向午在沈畅进来汇报后超过10分钟没露面,向鸡鸣还真有可能下令抓起向午。不过,向晚到底是向鸡鸣的亲生儿子,向鸡鸣思索了一阵,又说服了自己,向晚虽然天生顽劣,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可惜,向鸡鸣太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就在他逐渐打消对向晚的疑虑之时,又有几个人人冲了进来,是两个人架着一个人。
被架着的那个人满身是血,有好几个弹孔,有气无力道:“老……爷,小……少爷他反了。”
从来都遇事不惊的东北王向鸡鸣霎时血色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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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第十五章 圈套
《论语》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在这个被儒家文化浸染了上千年的国度,等级观念始终挥之不去,即便在现代社会,没有了皇帝,没有了大臣,没有了所谓的封建朝代,但服从领导命令、官大一级压死人、以长辈为尊等传统思想依然拥有广大的市场。而在这些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就是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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