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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说有几个人得罪了老大马王爷的朋友,要我们去绑回来,而且必须是活的,也算是我们几个进会的投名状,要我们随时做好准备。几天之后,头儿给我们带回来最新的消息,说目标中午会去新红资旅馆参观,要求我们在东四九条胡同动手。虽然我们几个的武功基底还是不错,但当时下大雨,对我们的影响还是不小,再加上我们都是初次干这种活,心里特紧张,没能顺利完成任务,就跟姜公子您……刚才说的那样。最后,只剩下我跟赵南跑了回去,我们以为肯定会受到组织的严惩,但很奇怪,头儿并没有杀我们灭口,反而帮我们俩安排去了香港避难,加入了和胜和,从此就在香港隐姓埋名了。”
“大家都听清楚了吧?当时同袍会知道我中午会去新红资旅馆,很奇怪吧?”姜弘历起身。
众人大概都猜到了些端倪,面面相觑,佘安泰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像埋在死人堆的黄泥。
“佘二哥,我怎么记得,当时好像是你竭力推荐我去新红资旅馆参观来着?”姜弘历问道。
“……啊……是吗?”佘安泰听到姜弘历突然问起他来,心惊肉跳的,像条刚进油锅的鱼。
“你们佘家荣华富贵了十几年,也该留条后路,为后代子孙积点荫德了。”姜弘历淡淡道。
此话一出,佘安泰明白,不仅仅是他完了,整个佘家都完了,谋杀少侯爷,暗通黑龙团,两条滔天罪名铁证如山,谁还能为佘家求情?如果仅仅是谋杀少侯爷也就罢了,佘安泰还能一举把责任都揽下来,保住整个家族,但背着组织与黑龙团进行桌面底下的交易,岂是他说全揽就能揽的?关键是,说这里头没牵扯到西狼会高层佘听雨,谁信?
百口莫辩。
就算佘听雨为西狼会打下赫赫战功,但千百年来,有多少功高盖主的名将能臣,不是死在叛变通敌这样的罪名底下?莫须有,它也是有。只是佘安泰万没想到,少侯爷竟然为了将佘家连根拔起,竟可以隐忍3年多时间,愣是没将吕义这张底牌打出来,而是等今晚坐实了他与黑龙团之间的勾肩搭背,才全盘托出,这份骇人城府,真比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还要枭雄几分。
后生可畏啊。
接近凌晨两点,气温降得很低,远处的树叶都结霜了。
佘安泰、吕义、赵晓曼等被顾翼虎安排人看守起来,骑兵队也在其满村乡勇的严密监视下。
萧云与姜弘历两位生死之交坐在佘安泰家的凉亭里,桌面上摆了一盘手抓羊肉和几瓶茅台。
一手羊肉,一口好酒,驱寒燠暖,对月长吁,不说花前月下甜蜜语,胜似玉兔离了广寒宫。
“接下来怎么打算?”姜弘历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很没修养地打了一个满足惬意的嗝。
“明天先回一趟成都。”萧云由于已经有了几碗小米粥垫底,倒没吃得姜弘历那样气吞山河。
“怎么想着往成都跑?”姜弘历不解道。
“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处理完,就直接回宁州。”萧云拿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
姜弘历见萧云不想往深处说,就不便往下问,把玩着手捻葫芦,轻声道:“你真是朵奇葩。”
“我得罪你了?”萧云掏出从佘安泰那里没收来的黄鹤楼,丢给弘历一根,自己点着一根。
姜弘历原来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却闪电出手,稳妥接住那根烟,没想抽,只是夹在耳朵上,瞄了一眼石拱桥下那几尾妖娆锦鲤,轻声道:“当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你不觉着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吗?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岳父已经为你搞过追悼会了,一年前,你出事的忌日,就在你跟林紫竹的那幢别墅搞的,很多人都来了,像黄达人、孔南行、李松如、周长恨、倪红袖、苏子夜、李泽钜、柴进士、石沉海这些举足轻重的社会名流,甚至端木子路都来参加了,还献了一个很大的花圈。哦,对了,还有你在香港的一个老相好,你猜是谁?…啧啧,别瞪眼啊,那么凶干嘛,我说不就完了吗?是影视明星杨梓棋啦,没猜着吧?”
萧云差点被尚未入肺的一口烟呛着,没理会他的揶揄,苦笑道:“我那岳父才是一朵奇葩。”
“也不能怪他,你都失踪两年多了,法理上被认为死亡也说得过去。”姜弘历扯起笑容道。
“我对不住太多人。”萧云叹息道。
这一步险棋,是皇甫轻眉布的,他来下,却无形中伤害了很多爱他的人,给他们带去痛楚。
“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儿,别让自己负疚感太盛,他们能理解你的。”姜弘历轻声道。
“我让你列的那一份名单,列好了吗?”萧云向空中吐出了一口浓烟,看着它渐渐消散。
“你不说还真忘了。”姜弘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丢给萧云,笑道,“都在这里面。”
萧云也没看,就攒兜里了,感激地看了一眼姜弘历,轻声道:“弘历,真心谢谢你。”
“哎,这样子就没意思了啊。咱俩谁跟谁啊?要人给人,要钱…考虑一下。”姜弘历玩笑道。
萧云也笑了笑,没再说那些阻碍兄弟感情的客气话,轻声问道:“绸缪在你跟前干活?”
“嗯,我让他替西狼会管着重庆,手底下有几千弟兄了,在渝城过得逍遥着呢。你不知道,丫跟着我离开公子党的时候,把皇甫轻眉、纳兰锦玉、韩小窗他们挨个骂了个遍,说他们无情无义,根本就没把你这个大公子放在心上,一心把权,自私、阴暗、绝情,好在这些话都是灌了十几瓶啤酒之后才吐的真言,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要不然我真保不了他。”姜弘历掏着耳朵道,全然忘了那天,也不知是谁哪个王八蛋一个劲儿地给狄绸缪倒酒,一杯接着一杯劝他喝。
“佛印呢?”萧云又问起这个半道才来到他身边的尽职保镖。
“留守宁州,替你看着老婆大人呢。”姜弘历轻声道。
萧云愣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抽了一口烟,整张脸孔都快消失在浓雾中了。
“别装了,想问就问出来呗,憋在心里,会腐烂的,这儿又没外人。”姜弘历很没品道。
萧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踌躇了几秒钟,深呼吸了一下,才问道:“林紫竹她怎么样?”
“早问不就早超生了?还兜半天圈子。”姜弘历鄙夷道。
“你丫还说不说?!”萧云怒声道。
“说!马上说!”姜弘历就怕他生气,现在他可打不过这位高手,“她在西山寺,三年了。”
“啊?”萧云一脸惊愕。
“别紧张,不是出家了,只是住在寺院不问世事,虔心向佛,祈求你平安。”姜弘历解释道。
萧云百感交集,莫言无语。
“喝一杯吧。”姜弘历能体会到他心中矛盾的苦楚,斟了两杯满满的飞天茅台。
“邀酒摧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萧云黯然神伤,与姜弘历碰了一下,“干!”
最后,姜弘历看着酩酊大醉倒在桌上的萧云,摇头道:“唉,真没劲,还没劝够几瓶呢。”
第十九章 活佛
清晨7点半。
不同东部地区的旭日东升,整个x疆大地还沉浸在一片灰蒙蒙的黎明时分,雾气昭昭。
在乌鲁木齐的水磨沟区,有一个闻名遐迩的高档住宅小区雪莲山别墅区,环境优雅,绿化温馨,空气新鲜,阳光充足。而在小区的东北部有一座顶级单体别墅,装修豪华,光房屋面积就达541平米,上下两层,前后有花园共2084平米,带两车车库,一个游泳池,并种有几棵繁盛的葡萄树。
这是自治区公安厅厅长朱昌盛的家,刚搬过来没多久,重新装修了一遍,家里甲醛的气味还没有完全消除。一大清早,朱昌盛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就响起,吵得闹心,暗地里被朱昌盛跟几个体系内的同僚自嘲是黄脸婆的妻子睁开惺忪睡眼,踢了一脚身旁还睡得跟死猪似的朱昌盛,操着一口纯正的b京话发泄着不满:“老朱,你倒是快接啊!也不知是哪个臭缺德的,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骚扰,还有公德心吗?”
朱昌盛也有点怨气,强撑起来,拿过手机一看号码,心头一惊,睡意全消,笑道:“早啊。”
“朱叔叔,早,没打扰您吧?”对方的语气透出一股愧疚。
“当然打扰了,你嫂子刚还骂你没公德心呢,知道后果严重了吧?”朱昌盛故意板起脸道。
穿着一身艳红绸缎睡衣却实在谈不上曲线的女人有些纳闷,在好奇谁能让丈夫如此好说话。
“实在抱歉,朱叔叔,房子还满意吧?”对方细声问道。
“满意,非常满意,你嫂子昨天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转了好几圈,百看不厌!”朱昌盛笑道。
“那就好,我还怕不合嫂子的眼缘呢。”对方也附和着笑了一声。
“小子,你让朱叔叔欠了你那么大一人情,说吧,有什么让朱叔叔帮忙的?”朱昌盛也不再绕弯子了,听电话那头讲话,点头道,“没问题,我马上让沙雅那边的局子派车下去,两辆够不够?就一辆啊?也成。小子,你也别给你叔客气,别的地方我指挥不动,但公安系统,整个x疆都要听我的。对了,要是你不赶时间,不如我在乌鲁木齐给你弄辆自治区区委常委级别的座驾过去?不用?那好吧,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沙雅那边,估计一个半小时就能到你那儿。”
看见丈夫挂掉电话后,女人一头雾水道:“谁啊,这么大牌,你还想弄辆常委级别的车?”
朱昌盛掀开被子,坐起来笑道:“姜弘历那小子,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要用警车开道。”
女人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后悔道:“我刚才也是昏了头,还骂他没公德心来着。”
朱昌盛大笑几声,拍了一下黄脸婆那还穿着黑色丁字裤的丰盈臀部,如果不看她水桶一样丰满的腰部,他老婆的身材还真是挺诱人的,换作十年前,也算是一个风骚妩媚的美人,可现在……女人不知道自己丈夫如过山车一样的心理活动,见到他光着身子,那话儿露在外面,早上的情思又起,媚眼如丝,翘着屁股,故作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让臃肿身材原形毕露。
朱昌盛觉得有点恶心地往外挪了挪,唉,哀莫大于心死,微叹口气,这不是逼我在外头花天酒地彩旗飘飘吗?内心苦闷叹息,脸上却还是坏笑不止的朱昌盛不敢再在床上逗留,怕自己女人把持不住硬上他,迅速起身穿衣,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盒好烟,跑到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给沙雅那边的局长,对方一大早就接到厅长的电话,差点没吓得趴下。
天空逐渐变亮,英巴格村也逐渐苏醒。
平房顶上晾着的粮食,满村子的鸡鸭鹅狗,公鸡清晨报晓的声音嘹亮清澈……
昨晚一夜的疯狂,让这个村子还有些战战兢兢,只有一些女人敢走出房门,开始洗衣淘米。
在村口却有一列车队准备离开,一辆牧马人越野车,两辆面包车,还有一辆警车停在村外。
由于沐小青死乞白赖地要跟着萧云回成都,所以赵明渠把那辆牧马人越野车贡献了出来,跟着大小姐开往成都,而程少甫他们则改变行程,今日返回乌鲁木齐稍作休整,明天回首都。也不知燕清兮昨晚去了村委会跟这帮公子小姐说了什么,反正今天早上起来之后,他们看萧云的样子,都是一脸由衷的敬畏。
特别是汤莹莹,这位心高气傲的嫩模连看一眼萧云的勇气都没有,对沐小青就更是羡慕嫉妒恨了,不仅让她生在高不可攀的侯门,还给了她沉鱼落雁的美貌,最可气的竟然还能傍上这样一个叱诧风云的奇男子,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要知道,在和平年代,不说去操纵社团杀人弄权,就算组织个百来人在市井里打架斗殴,都能让普通人嚼舌头嚼好一阵子。当年香港的古惑仔系列只是电影,就风靡了整个华人世界,更何况那个年轻人在当今黑道真的是权柄滔天?
但汤莹莹也只能在心里对沐小青腹诽一下,面上一直小鸟依人地贴着李天二,寸步不敢离。
“你昨晚都跟他们说了什么?搞得他们今早看见我,就像老鼠遇见猫一样。”趁着还有点时间,萧云拉过燕清兮到一边说悄悄话,回头看向远远站着的程少甫他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早他过去村委会例行跟这群京门大少小姐说声再见,却没想到换来的是低眉折腰,还有几个干脆避而远之。
“也没什么,我只是说,b京的马地藏和香港的鲁若愚都得罪过你,死了。”燕清兮浅笑道。
“……”萧云一阵无语,良久才轻声道,“庞超群他们就交给你了,帮我安全带回宁州。”
“放心。”燕清兮嘴角微扬,看了一眼萧云,道,“这次回宁州,该给爷爷一个答案了吧?”
“我会接手天师会。”萧云平静道。
“他会很欣慰的。”燕清兮的嘴角扬起一个更翘的弧度,清秀婉约得晃眼,与世无争。
萧云看呆了。
“快走吧,你的小青都成望夫石了。”燕清兮嗔怪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柔声提醒道。
“哦…好,那宁州见。”萧云摸了摸鼻子,收敛起悬崖勒马的心情,向沐小青走去。
与姜弘历话别之后,一缕金光漫射大地,车队也正式出发,前往成都。
顾翼虎安排了两辆面包车跟着,由他亲自率领,车里还载着狼屠以及他手底下的七名狼士。
另外七名狼士,萧云给燕清兮留了下来,整支车队,加上警车开道的两警察,一共二十人。
浩浩荡荡。
黄昏,夏河。
夏河是g肃南部的一个小县,一条主干街道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也就半个小时到头了。
就是在这座小县城西郊,凤岭山脚下,大夏河北岸,却有着一座不同寻常的庙宇,拉卜楞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藏语全称为:“噶丹夏珠达尔吉扎西益苏奇具琅”,意思为具喜讲修兴吉祥右旋寺,即活佛大师的府邸。寺前开阔平坦,大夏河自西向东北蜿蜒而流,形如右旋海螺。
夕阳正挂于山口,凝重,却不圆,周边有缺陷,有模糊,有残破的苍凉。
整座寺庙就沐浴在这一片残黄的夕阳光下,显得厚重而严肃,沧桑感扑面而来。
一男一女拾阶而上,迈步走进了庙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的保镖。
女人看着庙宇里的这些建筑和这些颜色,柔声道:“虽然这是一个并不大的寺院,却在安静中透着格外的广袤,湛蓝的天空,斑驳的院墙,古老的佛殿,旋转的陀螺,无一不浸染着一股让人心醉的宁静力量这正是我内心中不被发觉却期盼着的,我很欣喜,生活在钢铁森林的都市已久,那种忙碌,已经让我忘记了遵从自己内心和自然的勇气,不夸张地说,这里,让我返璞归真了。”
男人侧头看了一眼女人,淡淡一笑,轻声道:“以后每年都陪你来一次。”
“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女人挽起男人的手臂,做了一个撒娇的动作,久旱逢甘霖般。
男人点点头。
女人走进正殿内,拿出照相机,正想对着悬挂在上方的乾隆皇帝御赐“慧觉寺”匾额拍照。
这时,一个正在一边敲着木鱼的小喇嘛想上前劝阻,还没走到一半,一个戴着草帽的怪人不知从哪个疙瘩遁出来,就已经抢在女人的身前,那个小喇嘛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怪人不知怎么出手,如一枚离弦箭矢倒飞出去。好心想劝阻别在佛像面前拍照就无缘无故挨一顿痛打的小喇嘛揉揉屁股站起来,一脸委屈,好在对方在出手时已经留力,并没有大碍,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对方,那个戴草帽的诡谲怪人就已经退出了正殿,令小喇嘛大吃一惊。
“拉卜楞寺的大殿里都不让拍照,这是藏传佛教的规矩。”男人向有点发懵的女人解释道。
“哦。”差点闯祸的女人只好悻悻收起相机。
男人右手五指并拢,做了个佛教标准的无畏印手势,向小喇嘛表示歉意,小喇嘛摆手回礼。
“你到处逛逛吧,一会儿在门口汇合。”男人看向女人,然后走出去,“易行,陪我走走。”
女人定定望着男人远离的背影,想跟上去,但最终没有勇气,脸庞写满了哀伤,心碎一地。
他心里始终没有我。
男人走出正殿后,带着戴草帽的怪人,一路向寺庙西北隅的弥勒佛殿走去。
“他醒了。”戴着一顶草帽的简易行很巧妙地控制着步伐,始终落后男人半个身位。
“瘦了吗?”男人轻声问道。
“瘦,还长了胡子,脸色有点苍白。”简易行低声道。
“还是原来那么帅就行。”男人嘴角浮起一个多少有点自豪的笑容。
“昨晚陶妲己在疆南的英巴格村,给他伏了个圈套,佘安泰是帮凶。”简易行汇报道。
“哦?”男人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这位拘谨的九品上高手,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清殇孙杆子那一组帮了忙,百里孤舟带着妲己跑了,之后我也赶来这里。”简易行轻声道。
“这样,我后天回南京,到时我要见着陶妲己和佘安泰的人头。”男人轻声道。
“妲己她……”简易行一惊,想为陶妲己美言几句。
“还要我重复一遍吗?”男人平静道。
“明白。”简易行凝重点头,不敢再说旁言半句。
弥勒佛殿,亦称“寿槽寺”,坐落在大经堂之西北隅,高达六层,纵深各5间。
走到门口时,男人没再让简易行跟着,一个人背着手,缓步登上了弥勒佛殿的最高层。
最高层为宫殿式的方亭,四角飞檐,上覆盖馏金铜狮、铜龙、铜宝瓶、铜法轮、铜如意。
在亭台边缘,一个穿着袈裟的耄耆老者正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白眉风吹起,仙风道骨。
“活佛。”男人向老者施双手佛礼。
“你终究还是来了。”这位赫赫有名的拉卜楞寺主人似乎一直在等候着这个男人。
“1978年,我站在这里说,我要征服这个世界,三十六年后,我来告诉你,我快做到了。”
“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别说征服世界,多看看横死在你刀下的众生有多少?”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国度病疴积重难返,需要一个明君去强力改革,而我就是这个人。”
“扛着正义的大旗,却用伤害别人的手段,来掩饰自己野心的人,是可耻的,我鞭笞。”
“活佛,时间终会证明一切,等到人民真正安居乐业,不用仰仗权势时,我会再来这里。”
“阿弥陀佛,人,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希望你能珍惜生命,不仅自己,也包括众生。”
男人笑而不语,转身下楼。
耄耆老者眺目看向西南,那是成都方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解铃终须系铃人啊。”
*****
(明晚现场看恒大,周末愉快。)
第二十章 地平线
成都郊区,云浮山。
今天是仲春惊蛰日,漫山草木萌生,涯头几株桃树也吐出粉色花蕊来,招蜂引蝶。
春日的明媚阳光,悄悄抚摸过云浮山的每一片叶子,给翠绿的叶子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铂金。树皮光滑而泛着淡青色,透过树皮,仿佛可以看见生命的汁液在躯干里缓缓流淌,一枚枚湛青碧绿的叶片密挂于枝枝杈杈,肥大而脉络清晰,每一片叶子都油油亮亮,仿佛就要渗出绿液来。
山风吹来,树梢开始晃动,青嫩的枝条摇摆着,哗哗的声音由近及远,似一首欢快的晨曲。
透过纠缠不清的树枝和拥挤不堪的树叶,藏在绿意涌动中间的各种小动物若隐若现,金丝猴、白马鸡、赤腹松鼠、杂色噪鹛等到处乱窜。当视线掠过绿树舞蹈的梢部,那是蔚蓝的天宇,静谧而辽远。燕子麻雀们可不顾这些,它们到了该唱歌的时候了,就不约而同地欢歌,大山的宁静被它们嘹亮的歌声搅得七零八落。
萧云刚刚在驻扎山脚下的军营附近,话别一路护送他们的顾翼虎以及那辆x疆牌照的警车。
随后,三辆军用吉普从云浮山方向驶出来,接上萧云一行后,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绿海中。
“你就在这山里头生活了十几年啊?”沐小青挽着萧云的手臂,尽情欣赏着车窗外的景色。
“是啊,纯天然无污染,还能免费观看野生动物,比北上广那些豪宅强多了。”萧云轻笑道。
“点蜡烛么?”沐小青眨着清澈杏眸,好奇心随着盘山公路的徐徐上升而陡增。
萧云咧嘴苦笑,很无奈道:“你真以为是与世隔绝啊,你说庐山上的那些别墅通电么?”
沐小青俏脸微红,吐吐舌头,她以前每年夏天都会上庐山住半个月,当然知道是一应俱全。
“今儿是天气太好,要是赶上雨天,周围都是云雾缭绕,像仙境一样。”萧云像个房产经纪。
“真美。”沐小青情不自禁地赞美了一句,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还要多久才到?”
“半个小时吧。”萧云答道,还想问她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就见到她开始捯饬化妆了。
“从现在起,二十分钟内,不许跟我说话。”沐小青命令道,拿着小镜子胭脂扫,专心工作。
萧云嘴角抽搐。
吉普行至半山腰,后面车里的狼屠突然一声清啸鸟叫,接着漫山遍野都传来相似的鸟叫声。
隐藏在暗处的黑人狼士们一个个现身,或站在石头上,或站在草坡上,或站在花丛中,敬礼。
萧云降下车窗,看着一张张熟悉且洋溢着笑意的面孔,心潮澎湃,同样回了一个标准军礼。
这些都是他从非洲大陆带回来的战争孤儿,经历过炮火洗礼,坚韧彪悍,且对他绝对忠诚。
宝贵财富。
“七,我的妆行么?会不会淡了点?我头发昨晚在成都忘弄了,乱吗?”沐小青语无伦次。
“挺好。”萧云微笑道。
“昨晚都怪你,折腾了三次还不让我睡!都起痘痘了!”沐小青还拿着小镜子照着,抱怨道。
萧云无语。
“你说你妈会不会嫌弃我?我平常在家就没大没小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他们都宠着我,要是待会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可得要提醒我,我不想给你妈留下坏印象。啊,对了,我昨天下午在成都的仁和春天逛了一圈,挑了一个翡翠玉镯,你瞧,就是这个,成色看起来挺不错的,不贵,也就万把块钱,就是有点老气,也不知道你妈会不会喜欢呢。”沐小青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把里面的玉镯看了一遍又一遍,一脸的忧愁。
“妮子,你冷静一下,不就是见我妈么,多大点事儿?一切有我呢。”萧云轻柔搂着沐小青。
“我怕我做得不够好。”沐小青细声细语道,贴着萧云广阔的胸襟。
“你已经足够完美了,别给自己制造紧张气氛。”萧云轻轻顺着沐小青如瀑布般的长发。
“嗯。”沐小青闭上眼睛,在这个年轻人的臂弯里,自己的心永远是最为踏实与宁静的。
三辆吉普车顺利走完蜿蜒的盘山公路,行至云浮山顶平台,一个精致的草坪广场映入眼帘。
刚刚经受了寒冬一季的漫长煎熬,生命力顽强的小草们再次郁郁葱葱,绿油油地十分养眼。
草间散发出来的泥土气息,那种带着清香、纯朴、芬芳的自然气息,让人不忍心踏足其上。
忐忑不安的沐小青在萧云的催促下,才忸怩再三地从车里下来,平常的孤傲自信早没踪影。
十来个在周围警戒的警卫们匆匆跑过来,一一向萧云敬礼,等萧云回礼后,才又跑回岗位。
而狼屠也让七个狼士退了下去,他自己拎着在成都购买的大包小包,跟在萧云身后走去。
就在沐小青还心慌意乱地不停问着萧云待会儿见到他母亲,自己该怎么说话才得体时,一个女人从草坪尽头的木制别墅缓步走了出来,沐小青完全看呆了,她从没见过如此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女人,仿佛高高端坐在紫宸殿宫殿上的武后,让人只能仰视,她一直以为她姐周长恨就已经算是华国美人的顶峰之作了,到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山外青山楼外楼。
“对不起,妈,我回来晚了。”萧云心酸道,在外打拼的所有艰辛似乎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回来就好。”女人静静看着走到眼前的儿子,秋水长眸笼上一层雾气,已经几年没见他了。
“身体还好吧?”萧云变成了一个孩子,脸上的笑容干净空灵,拉碴胡子也剃了一尘不染。
“我就在云浮山这儿呆着,能有啥病啥灾?倒是你,整天令妈担惊受怕!”女人瞪了一眼他。
“我错了,行吗?”萧云说着,就大笑着过来紧紧抱住他妈,就像小时候他做错事时那样。
“行了行了,这还有外人在呢,一点规矩都没有!”女人心里甜蜜,但嘴上还是骂着萧云。
“阿姨好。”一直不敢打扰母子相聚的沐小青在一旁怯生生道,如同一尾未经世事的小青鱼。
“这位是?”女人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萧云。
“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我b京的朋友,沐小青,小青,这是我妈,萧蔷薇。”萧云介绍道。
“小青真漂亮。”萧蔷薇大方地伸出手,与沐小青握了握。
“阿姨谬赞了。”沐小青诚惶诚恐道。
“狼屠,帮我带小青先进屋坐一会儿,我跟我儿子聊几句。”萧蔷薇柔声道。
“是。”狼屠拎着大包小包,后头还跟着赵明渠,向沐小青鞠了个躬,礼貌道,“沐小姐请。”
沐小青无助地望了萧云一眼,见他也是一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样子,忧心忡忡地进屋。
“跟妈讲老实话。”萧蔷薇等沐小青走进门之后,背着手走向草坪,萧云赶紧亦步亦趋跟着。
“我们都是真心相爱的,她也知道我的婚姻情况,我没骗她。”萧云摸了摸鼻子,苦瓜脸道。
啪!
萧云的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哎哟,妈,别打这儿,中过枪的,现在还时不时犯头疼呢!”萧云捂着被打疼的一边脑袋。
“你也知道好歹啊?你都是结了婚的人,还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萧蔷薇板着脸教训道。
“这不是你家儿子有魅力么?”萧云胆怯道。
“你少在这儿跟我油嘴滑舌,我告诉你,萧云,你最好长点心眼,别出格。”萧蔷薇严肃道。
“知道啦,我有分寸。”萧云摸着鼻子道。
“说吧,小青是谁家的闺女?家里是干嘛的?”萧蔷薇语气终于缓和下来,继续往前踱步。
“她爸叫沐楚辞。”萧云小心翼翼道,眼睛总在鬼鬼祟祟地偷瞄他妈的反应。
“什么?副总理的女儿?”萧蔷薇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孩子几年没人管,真是没法没天了。
刚想转身再给他脑袋一个板栗,就看见萧云逃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回去,嘴里还嘟囔着:“妈,你再散会儿步,晒晒太阳,我进屋给小青倒杯水,狼屠那大老粗,做不来这些事儿!”
“小兔崽子,你气死你妈就得了!”萧蔷薇气得原地直跺脚。
许重山一大早就去后山小水潭钓鱼,半小时前听说萧云快到了,就赶上来,刚好看到这幕。
“咋了,薇儿?小七没回来的时候,日思夜想的,咋一回来,就嚷嚷上了?”许重山问道。
“你的那个乖孙,把沐楚辞的女儿骗到手了,多好一闺女,糟蹋他手里了!”萧蔷薇气急道。
许重山爽朗大笑,能让世界上如此高贵优雅的女人气成这副模样,估计只有她儿子能办到。
“不行,我得去跟小青谈谈,咱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家闺女遭这种罪。”萧蔷薇拍着额头道。
“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姑娘还没说啥呢,你急什么?你儿子差了?”许重山问道。
“可是……”萧蔷薇还想解释几句。
“成了,孩子们拉的苏州屎,让孩子们自己扫,咱不参合。”许重山顿了顿手里的龙头拐杖。
“唉,小七这孩子,真不让我省心。”萧蔷薇叹息道。
“他已经很出色了,昏迷了三年,你该首先关心一下他,而不是上来就打骂。”许重山批评。
“呵呵,刚才见到他那一刻,咱母子俩的感情交流就已经完成了,心有灵犀。”萧蔷薇笑道。
“薇儿,你最想看到哪个身份的他?是江山集团总裁,还是公子党大公子?”许重山问道。
萧蔷薇默不作声。
“你是更愿意看到那个勤加苦练的他,还是成为了九品上绝世高手的他?”许重山又问道。
“这些我都不要。”萧蔷薇轻轻摇头,绝美的脸庞笑容绽放,如同一朵夜间才最动人的昙花,注视着那一间住了几十年的木制房子,一字一句缓缓道,“我要的是那一天,我在家里看书,他从草坪跑进来,要我饶恕他的顽皮。他年纪那么小,却那么不开心,满脸污泥,眼泪直淌,他扑向我的怀里,几乎要把我撞倒了。”
许重山心灵震撼。
一个母亲最愿意见到的,是孩子最需要她的时刻。
在家里温馨地吃了一顿午餐。
席间,萧蔷薇终究没跟沐小青说什么,还不断地给沐小青夹菜,让沐小青受宠若惊。
萧云则兴致勃勃地在劝赵明渠喝酒,老爷子他不敢惹,只能欺负客人,还真让他得逞了。
赵明渠大醉。
午餐后,萧云按照母亲指的方向,带着沐小青走向罗妈的坟头,在攀天小径的一个缓坡上。
坟包很小,没有杂草野花,旁边有一棵两人高的翠竹,没有墓碑。
萧云站在坟前,捧着香,红着眼睛,呢喃了很多话语,这位老人给予了他太多的温暖。
沐小青默默站在一边,等上香的时候,才接过香亲自插上,萧云打开酒瓶,把酒倒在坟前。
随后,萧云掏出打火机点着了一根烟,然后用烟点响鞭炮,他抽起烟,听着鞭炮响彻山头。
沐小青蹲在那里,抬头看着快消失在鞭炮浓烟里的萧云,沉默不语,眼泪吧嗒叭嗒往下掉。
等鞭炮放完,萧云走过去,伸出手,柔声道:“走吧。”
沐小青擦擦眼泪,起身,挽起萧云的胳膊随意走着,听着萧云给她讲述当年他的童年生活。
走到一块峭壁边沿的大平台上,萧云停下脚步,回忆起了在这里给许丫头讲西游记的场景。
蓝天,白云,红日,青山。
万丈悬崖,大江滚滚东去。
沐小青凝视着眼前这个极目眺望远方的背影,好奇问道:“七,你喜欢天堂,还是地狱?”
“都一样。”萧云没有收回视线。
“怎么能一样?”沐小青黛眉皱起,她知道这个年轻人曾经执掌过与黑龙团并肩的社团。
萧云轻轻笑道:“天堂,我可以将它变成地狱;地狱,我也可以使它变成天堂。”
沐小青总觉得他与十恶不赦的黑社会不搭,不甘心道:“那你是属于光明,还是黑暗?”
萧云黑眸深邃难测:“一半一半。”
沐小青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萧云微微一笑,嘴角翘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轻轻说出一句:“只要你站在地平线上。”
第二十一章 青鸟回巢
重庆。
这座位于长江上游的中心城市,自古以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巴渝门户,经济发达,交通便利,山水园林,民风彪悍,如同一颗镶嵌在长江上的璀璨明珠。而其独有的袍哥文化,更为这座历史名城增添了不少江湖气息,引人入胜。晚清诗人赵熙就曾描绘重庆诗云:“万家灯火气如虹,水势西回复折东。重镇天开巴子国,大城山压禹王宫。楼台市气笙歌舞,朝暮江声鼓角中。自古全川财富地,津亭红烛醉春风。”
夜色降临。
山城辉煌的夜景开始粉墨登场,万家灯火高低辉映,流光溢彩,如漫天星汉,极为瑰丽。
作为渝城最赫赫有名的万豪酒店,楼高45层,位于解放碑附近,坐拥两江灯火,俯瞰雾都。
陈志坤,江津人,当过数年警察,后因殴打他人受到撤职处分,之后愤然辞职,与朋友成立了万贯财务公司,主营高利贷,手底下养了一班打手,自此真的腰缠万贯。岳家村,原系重庆警方的一员“干将”,后被陈志坤砸钱挖走,与昔日的同事陈志坤再度搭档下海经商,主要帮助万贯财务公司追数,以其蛮横勇猛而闻名于世。据说岳家村经常来往澳门赌博,输的钱已上亿,但岳家村却没有倾家荡产,可见其雄厚财力。
今晚,这两位在渝城举足轻重的人物,刚在朝天门附近涮完火锅,想到万豪酒店消遣消遣。
可当他们刚刚踏进万豪酒店的白宫夜总会门口,就被四个人拿枪围住,两个保镖也被放倒。
“几位兄弟,怕是误会吧?你们狄总是我的好朋友,要不我打个电话?”陈志坤凛然不惧。
重庆人都知道,西狼会是控制整座渝城地下世界的掌权者,谁要想在渝城立足捞偏门,都要经过西狼会的点头允许才行,否则就会被扫地出门。甚至有些女明星光明正大地来渝城走穴赚快钱,也要把自己的穴献出来,孝敬西狼会渝城分会的高层,这是不言而喻的潜规则。因此,进哪一行守哪一行规矩的陈志坤刚下海不久,就通过不断地砸钱,搭通了与西狼会渝城分会高层的天地线,他能在短时间内风生水起,与此有莫大的关系。这万豪酒店就是西狼会名下的其中一个产业,陈志坤经常来这光顾,一来是混个脸熟,增加与西狼会的联系,二来也是让外界有个误解,他跟西狼会的关系密不可分。
“陈总,误会不误会,我们做小的不清楚,只是麻烦你跟岳蛮子走一趟。”领头的人微笑道。
“去哪?”岳家村一双鹰眼直盯着那个领头,精密计算着从腰间拔枪,到射杀四人的时间。
“佛耳岩码头。”领头的人淡然道,毫无惧色地迎上岳家村的目光,接着就让人缴了他的枪。
陈志坤与岳家村对视一眼,都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枪口面前,只能闷头跟着走了。
西狼会的四人押着陈志坤与岳家村,通过一条内部人员使用的专用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电梯口早就停了两辆奔驰,陈志坤与岳家村分别被两人押着,前后坐进了奔驰后座,随后他们还被反手绑住,双眼蒙布,口粘胶带,俨然一副被绑架的架势。尚能保持平静的陈志坤心情是越来越糟,似乎预示到了什么,但他还是没整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西狼会,只能暗暗祈祷自求多福了。
佛耳岩码头位于巴南境内,鱼洞滨江路末端的渔洞镇金子沟村,下距朝天门约36km的南岸。
车子停好后,一路如坐针毡的陈志坤与岳家村被推搡着弄下车,一扯开眼睛的布条,猛然眯眼,等适应光线渐渐睁开,就看到这是佛耳岩码头二期工程尚未完工的一段沥青马路,荒无人烟,日夜奔波不息的长江水就在脚底下轻涛拍岸,发出悦耳的水声,几盏路灯昏昏黄黄,映照出散落在各个角落望风的数十个人影。
狄绸缪正蹲在岸边抽烟,半只脚掌已经悬空了,烟雾缭绕,目光正深沉地看着远处。
他身边还蹲着两个男人,同样是在吞云吐雾,不过陈志坤与岳家村并不认识这两个人。
“陈总,岳蛮子,过来抽口烟。”狄绸缪站起身来,一脸和煦的笑容,但没让人给他们松绑。
陈志坤、岳家村战战兢兢地被带到狄绸缪跟前,西狼会两个手下分别给他们点上了一根烟。
陈志坤稳了稳情绪,啜了口烟之后,叼着烟,咧嘴笑道:“狄总,今晚恐怕是个误会吧?”
“哪有那么多误会?”狄绸缪笑容藏在烟雾背后,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刀,泛着噬血白光。
陈志坤吃了一惊,右眼皮剧烈跳动了几下,慌乱道:“狄总,我跟岳蛮子一直都很敬重您。”
“对啊,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死也得让我们死得清清楚楚吧?”岳家村口无遮拦道。
“怎么说话呢?”陈志坤气急,踢了岳家村一脚,轻声道,“狄总,岳蛮子就是蛮,别计较。”
“不碍事,我经常告诉自己,别对生活太较真儿,反正无论怎样,你都不能活着逃离它。”狄绸缪皮笑肉不笑地瞟了岳家村一眼,又吐了一口烟雾,轻声道,“今晚把你们带来这,当然不是跟你们抽烟打屁,更不是赏月吹风,我只是听说你们暗地里跟佘安泰走得挺近的,杨家坪那家五星级酒店是你们合伙开的吧?”
陈志坤心头一惊,刚想开口解释几句,却立马就被狄绸缪拦住。
“别紧张,我已经决定离开西狼会了,内部清洗的事儿我不关心。”狄绸缪淡淡一笑道。
陈志坤心稍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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