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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屠及狼士们等国际人士则捏着鼻子站在一边,很奇怪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这么臭也能下口。
“要吃不?我请客。”萧云回头问道。
五名国际人士头部赶紧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萧云耸了耸肩,也不强求推荐这闻着臭吃着香的玩意儿,囫囵吞枣完,擦擦嘴,继续往前走。
经过一座人行天桥,走到崇文西路时,整条路都被那百余辆面包车塞得满满当当的,太惊悚。
站在外边看热闹的群众谁也没有想到,大白天的也敢如此猖狂行动,真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啊。
民国小楼,已是血迹斑斑,在这上班的近二十名青鱼总部成员无一生还,只有田野狐还幸存。
这位青鱼大佬,谁也没敢动,只把他堵在三楼的办公室,院子里也派人驻守,怕他跳窗逃走。
下午三点一刻,萧云早前从富春小笼出发,像遛弯一样,懒散地走过来,终于来到了终点站。
天师会三处行动处处长狄绸缪亲自走出院子迎接,并简单汇报道:“23人,无一漏网之鱼。”
萧云满意地点点头,稍微瞄了几眼已经清理干净的院子,背着手往里走,问道:“他呢?”
“堵在了三楼办公室,我们的人守着门口,里面很平静。”狄绸缪当然晓得萧云口中的“他”。
“嗯。”萧云走进屋子,踩着木制的楼梯,登上了三楼,到了门口,他举手示意其他人止步。
狄绸缪、狼屠等人立即原地等候。
笃笃笃。
萧云轻轻敲了三下门,然后才推门而进,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田野狐,浮起一脸温和的笑容。
办公室很干净,也简朴,一套皮沙发,一张梨花木茶几,几盆绿色植物,还有几幅名人字画。
“少主,上百辆面包车,几百黑衣人,你是想把事情捅到首都去吗?”田野狐双手微微捏紧。
“现在田秘书长如日中天,对付您,没点排场怎么说得过去?”萧云微笑道,坐到了沙发上。
“你知不知道青鱼这组织对于你父亲来说,是什么样的地位?”田野狐眯起眼睛,冷视着他。
“知道,悬在四大社团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萧云的语气很温和,甚至是云淡风轻。
“既然你知道,我想,你父亲应该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的行动。”田野狐喝口水,平静道。
“呵呵,不需要拿张至清的招牌来压我,我很清楚我现在所做的事情。”萧云点燃了一根烟。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四年前,b京的名流会,你当时还因为纳兰葬花打了郑龙生一拳,朱王道还在我面前笑你没有城府,结果他是我们仨死在你手里最早的一个。就是从那一次见面后,我开始尝试去了解你,了解你的过去,了解你的经历,了解你的脾气,了解你的品行,了解你的势力,了解你的实力,我自认为对你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掌握,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却没想到你今天会如此的孤注一掷,看来我还是对你剖析得不够啊。”田野狐自嘲道。
“呵呵,不用自怨自艾,作为对手来说,你已经算是很了解我了。其实你拔了天师会那五十枚钉子,本来是无关痛痒的,哪个庙里都有屈死鬼,大不了再安插一批就是了,眼线耳目有的是,虽然费点时间,但也无伤大雅。可惜啊,张至清想借你的手,来告诫我,除了对他驯服外别无他路,这点我就接受不了。换做别人,你这么一通杀威棒下来,早就对他顶礼膜拜了。可我萧云不同,头顶天,脚踩地,管你是神仙还是皇帝,真把老子惹急了,跳上天宫就砸,闯进皇宫就烧!”萧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却偏偏如同恶魔的笑容。
“你太高看自己了,萧云,任何时候,你都只是在你爸的掌心里蹦跶。”田野狐鄙夷一笑道。
“是吗?”萧云唇角微微抽动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京城公子。
“你在东北帮助向午设计除掉向晚,向鸡鸣那个老王八可能一开始气急攻心迷了眼,被蒙在鼓里,可老成精的他过后能不回过味来?为啥他不敢对你下手?就是因为除掉向晚这事儿,在你爸的默许之下,借此敲打向鸡鸣,毕竟这老王八把持了东北快三十年,快要数典忘祖了。”田野狐从办公椅起身,走到萧云的侧边沙发坐下,温和笑道,“你在帝都跟朱家交恶,为啥最后纳兰家会站在你这边,把朱家推进深渊?真因为你抓着了纳兰笙和耿青瓷那点小辫子?还是因为纳兰盛世那个老军阀觉得朱家丢了他的老脸,于是就把朱家当成弃子?要知道,朱家是从五十年代末就开始跟着纳兰家的,多少峥嵘岁月都不离不弃,为啥纳兰家最后倒戈了?因为你爸的一句话。纳兰家也是隐藏在黑龙团幕后的家族,所以你才能斗倒朱家。”
萧云默默地抽着烟。
“还要我继续举例么?”田野狐微笑摊手,占据了主动后,情绪松弛下来,还挽起了二郎腿。
“不用了。”萧云摆摆手,吐了个烟圈,而嘴角却牵扯起一个谁都看不出意味的弧度。
“少主,你爸是这个国度实力最为雄厚的人,也即将成为最有权力的人,你作为他唯一的公子,应该感到自豪才是,而不是整天想着与他争锋相对,过去的事情就一笔抹去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田野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有今天坐的这个位子,全靠你爸所赐,所以我很忠心于他,对你我也是十二分尊敬,今天的事我会想办法摆平,希望从今以后,我们能和平共处,好吗?”田野狐主动伸出右手,想跟萧云握手言和。
萧云定睛看了他有十来秒,忽然大笑,随后轻声道:“田野狐,你能有今天,真的实至名归。”
“过奖了。”田野狐并没有收回右手,依旧举在半空。
“这是我拟的青鱼在宁州的名单,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萧云干脆递过一张薄纸条。
田野狐身子一僵,停在半空的右手难以自禁地颤抖了起来,接过纸条粗略一扫,他脸色惨白。
上面详细列举了五十几位青鱼宁州总部骨干的姓名与职位,全部都是他新近提拔上来的亲信。
“我不想滥杀无辜,所以请你确认一下。如果这些都是你的人,那我就放心了。”萧云笑道。
那张写满了姓名的纸条如同秋末的树丫上最后的一片落叶,飘落到了地面上,室内一片安静。
田野狐猛地抬起头来,盯着萧云那张俊秀无尘的面容,双眼一眯,寒光大作。
正如田野狐自己所说,他了解萧云这个人。
所以,他十分清楚萧云说的并不是假话,更不是在耍宝卖帅,纸上那些姓名想必此刻都已经化成了阴间的一缕怨魂。他眸子里燃着怨毒的冥火,死死地盯着萧云,他不知道萧云为什么非要这样做,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是死路一条?在这一刻,田野狐竟觉得有些隐隐的骄傲,自己居然把萧云逼到了鱼死网破这条道路上。
经此一闹后,他田野狐的地位恐怕会更加的坚如磐石,因为张至清需要他钳制萧云这个疯子。
“你闹也闹够了,恕我不再奉陪。”田野狐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吞了下去,然后起身离开。
萧云并没有去拦他,只是用一种垂怜和耻笑的眼神看着他的动作,看着那个强作镇定的背影。
田野狐开门后,外面的黑衣人没有让开,他回头,轻蔑笑道:“你不会想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萧云没有否认,只是不急不缓地抽了口烟,看着不远处的田野狐,平静道:“对于张至清来说,你是一条好狗,对于青鱼来说,你是一位能臣明吏,对于田家来说,你是一个重新崛起的希望,但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一坨恶心的大便,所以我不会给你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说来也奇怪,我跟你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我在京城跟朱家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没跟你有交集,就算我跟南宫青城两虎相争的时候,跟你也很难碰面,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讨厌你。”
田野狐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无力。
“可能是你的功利心太重吧,你在京城的时候,帮朱家出谋划策也好,帮同袍会决胜千里也罢,只不过是为了积累资本,获得张至清的青睐。南宫青城,虽然一直是我面上最大的拦路虎,但我很尊重他,能将自己的一生投入到对抗我的事业之中,很不简单。他把你当成他的兄弟,而你呢?为了爬上一层楼,就用他作了阶梯。天师会的五十枚钉子是如此,曹老爷子是如此,秦始帝亦是如此。别告诉我,秋染派贺斌杀这两个人不是你的手笔。时刻想踩着别人上位,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你晋身的牺牲品,你可以用几千年前汉高祖来反驳我,汉高祖连他老父亲将要被项羽烹煮也嬉皮笑脸的,最后成就大业,但这种做派却是我最不喜欢的,也给了我杀你的充足理由。”萧云笑得很温和,然而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个笑容很阴森,很恐怖,就像一条潜伏在枯叶丛林下的致命蝰蛇。
几滴黄豆大小的汗珠从田野狐苍白的额上滴落下来,他瞪着那双怨毒的三角眼,看着萧云。
萧云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小刀一样,刺入田野狐双耳,他想要反驳,却无力开口。
就在田野狐绝望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自阳台,似一阵风横亘在了萧云与田野狐之间。
“收手。”鬼谷子面无表情地对萧云道。
“晚了。”萧云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鬼谷子白眉一皱,忙转身,却发现田野狐的咽喉处穿出了一把利刃,应该是从颈后刺过来的。
田野狐双眼极其不甘地望着萧云,唇里不停涌出的黑血,阻止他的说话,也阻止了他的呼吸。
鬼谷子再次转回身,仍是一张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老脸,一眨不眨地盯着萧云。
萧云与他对视了几秒,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歉疚地笑了笑,而这个笑意却像燕子春归般惬意。
第七十六章 老人与海
宁州一幢民国三层老建筑遭遇暴力拆迁。
这是官方舆论对公众释放的消息,而天师会蹂躏青鱼总部的真相就这样被掩盖在历史尘埃中。
时间过去五六天后,老百姓对于此事茶余饭后的讨论渐渐削弱,桀骜不驯的宁州又恢复宁静。
临近黄昏,天气氤氲,厚厚的云层一直从天际绵亘不绝地蔓延到眼前,像男女关系一样纠缠。
“似乎要下雪了呢。”历史狂热爱好者白信杰倚着阳台的栏杆,抬头看云,一脸愁容地说道。
“今晚约了女朋友?”萧云在一旁微笑着问道,神情淡然,清净如竹,仿若青藏高原上空的那一抹蓝,也似蒙古草原放目的那一抹绿,更像长白山顶常年的那一抹白,没经过一点的污染。他是在六天前,把田野狐送上黄泉路之后,被鬼谷子带回张家的,再次回到了上次枪伤疗养的那个专属房间,不过这次性质不同,是闭门思过,不允许与外界接触,即便是苏楠也不行,张家的人倒是可以说话,这也算是张至清对他最轻的处罚了。
“是啊,约了跟她去看开心麻花的话剧,在体育馆那儿。”白信杰愁苦道,他刚交了女朋友。
“这跟下雪有关系吗?”萧云疑惑道,虽然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但他也没啥好抱怨的,安逸。
“当然有关系,下雪不是好兆头,德军围攻列宁格勒,最后就是败给了雪。”白信杰笃信道。
“……那你为什么不会觉得苏联最终能守住列宁格勒,也是因为雪呢?”萧云无语道。
“你不懂,我现在就是德军,处在进攻位置,她就是苏联,防守列宁格勒。”白信杰认真道。
“……”萧云彻底无语。
“少爷。”白信杰自从知道萧云是张家二少爷后,既兴奋又恭敬,问道,“你这次要住多久?”
“你想我住多久?”萧云笑着问道,掏出一包烟抽了起来,特供长白山,很够味,比南烟冲。
“我说不算!不过我听二爷说,得等到他从象山旦门山岛回来,才会定下来。”白信杰说道。
“那就等吧。”萧云随意道,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现在的境况,也不会去忧心忡忡未来的去向。
“少爷,你为啥要跟二爷怄气?他在咱们家,可是说一不二的,像始皇帝。”白信杰纳闷道。
“那你觉得我是像扶苏,还是像胡亥?”萧云笑着问道。
“都不像,你没扶苏柔弱,也没胡亥冷血,倒跟大**刘邦挺像。”白信杰说着,大笑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会夺了你二爷的江山?”萧云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
“啊!”白信杰一声惊呼,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连连摆手,“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哈,瞧把你给吓的,太熊了!”萧云笑道,抽了口烟,“我也是句玩笑而已,别当真。”
白信杰看着模糊在烟雾中的那张清隽脸庞,很想把它当作一句玩笑,可总感觉有点不安。
“信杰,你跟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上次我住在这,你还是单身呢。”萧云悄悄转移了话题。
白信杰脸红了一下,有些害羞,然后抬头望着萧云,轻声道:“那还得多亏少爷你呢。”
“嗯?”萧云惊奇道。
“你那次不是受伤了吗?给你治疗的王忠教授有一个女助理,然后就……”白信杰害羞道。
“假公济私?”萧云扬眉道。
“不是不是不是…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已,没耽误你的治疗。”白信杰连忙辩解道。
“漂亮吗?”萧云没在戏弄他。
“漂亮。”白信杰傻笑道。
“要好好珍惜。”萧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会的。”白信杰重重点头,然后问道,“少爷,你身边那么多红颜知己,会很烦吗?”
“……谁跟你说的?”萧云无语道。
“我听管家说的。”白信杰一脸的求知欲。
“不会。”萧云只好含糊过去。
“如果我也有这么多红颜知己,不知道我女友会怎么办呢。”白信杰憧憬道。
“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云轻声道。
“真的吗?”白信杰莫名的兴奋。
“然后瞄准你,把你打死。”萧云幽声道,缓缓吐了口烟。
“……”
这时候,笃笃笃,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白信杰赶紧迈步去开门,见到房外的人,他愣了几秒钟,然后才躬身道:“三爷好。”
“小七在吗?”张羡鱼问道,手里提了一瓶没有LOGO标识的特供茅台,还有两只酒杯。
“在,在阳台呢。”白信杰连忙让出位子,让仍在禁足中的张三公子进来。
“小七,不介意我上门打扰吧?”张羡鱼微笑道,笑容很真诚,褪去了花花公子的伪装。
“不介意。”萧云摇头道,然后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相视一笑,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你跟你妈妈长得很像。”张羡鱼也走到栏杆边,凝视着萧云,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萧云沉默,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中年人曾经深爱过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我把醉音派到你身边,你不会记恨我吧?”张羡鱼玩笑道。
“会。”萧云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啊?”张羡鱼微微吃惊道。
“你为什么不把秋染也派到我身边?”萧云一本正经道。
张羡鱼一愣,看着自己亲侄子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接着就大笑了起来,笑得极尽开怀。
萧云却没有笑,只是双手扶着栏杆,静静凝视着右侧方的前院,那里也有一个人正抬头看他。
张羡鱼也适时停住笑声,循着萧云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自己的二哥正准备出门,抬头看过来。
张至清原地看了一会儿在阳台上的萧云与张羡鱼,没说什么,就钻进了座驾,出发去宁波了。
天色似乎更暗了,云层也更厚了,风雪快来了吧。
张羡鱼率先收回视线,扬了扬手中的特供茅台,笑问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旦门山岛位于宁波象山半岛中部的附近海域,总面积约1平方公里左右,狭长略宽。
小岛拥有五座山峰,每当旭日东升,日影、岛影倒映水中,构成“旦”字,故名旦门山。最高峰高出海平面135米,类似西湖边的矮山,山峰之间有平地。小岛四周礁石密布,海螺丛生,还有一个秀美的红沙滩。岛上植被以草丛为主,有少量稀疏针叶林,还有全国并不多见的丹霞地貌。岛的对面就是旦门村,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住有牧羊人,靠放羊为生,至今,岛上仍有野生的羊群可供狩猎。
03年以前,你还可以从松栏山坐游艇前往,也可以在旦门东旦村雇渔家小船一饱岛上美景。
可惜03年以后,这座小岛就成了有主之物,再也没有谁见过小岛的具体模样,据说很神秘。
夜幕终于降临,酝酿了很久的雪也开始飘絮,纷纷扰扰。
在小岛的东面有一块沙滩,沙子呈红色,和岛对面的红岩长廊风景区下的血红石块似乎有某种地理概念上的联系,因此它叫“红沙滩”。沙子也比别的沙滩要粗些,沙蟹在沙滩上迅速地爬行,留下一道道弯曲交错的神秘图景。沙滩小而精致,从这头走到那头也不过五六十米的长度。
而在红沙滩延伸出去的一块岬角上,矗立着一座灯塔,为茫茫的大海、漆黑的夜幕照亮前程。
此刻,在红沙滩后面的一座山峰上,也亮着一盏灯,只是没有灯塔的明亮,但足以驱走黑暗。
灯光下,两个人对面而坐,为了防风,周围竖起屏障,中间摆着一盈棋盘,黑白子依次而落。
“燕姥爷,您又输了,还要下么?”一个女孩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泠响起。
“不下了,你这丫头,就不能让你燕姥爷一次么?”一把稍微有点尖锐的苍老声音无奈说道。
“放荡功不遂,满盈身必灾。我要是故意让你,你骄傲自满了,又怪谁?”女孩柔声辩解道。
“说不过你!”老人长叹了一声,瞥向山下,鹅卵石铺就的步道随处可见,路旁有景观路灯。
女孩轻笑了起来,拂去棋盘上的飘雪,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棋子,问道:“他该来了吧?”
“来了,今天傍晚动的身,估计会在宁波过一晚,明天上岛。”老人弯腰捻起一枚白子把玩。
“他今天是不是派人上来小岛打了一下草稿?”女孩问道。
“嗯,简易行领着几个人来走了一圈,我不怕他看,藏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老人尖笑道。
“您当初为什么会买下这个小岛?”女孩好奇问道,兰花指将滑落在脸侧的散发挽到耳后。她很喜欢这个岛屿,除了一片葱笼,还有很多奇观,有海水侵蚀而成的巷道;有海水剥蚀出的、孤零零矗立海边的丹霞石柱;有海水冲刷的硕大平坦的红色石头台面;有20多米高的丹霞崖壁;还有,上万只野猪、野鸭、野鸡、雉鸡、角鹿、野鹦鹉栖息其中。
“特殊时期的时候,我跟小七他外公受到迫害,就下放到了这座岛上牧羊为生,前后呆了三年,直到1978年才离开这里。当时岛上没有淡水,就靠着曹子英和他的妻子罗紫兰,也就是小七口中的罗妈,俩人摇着舢板一月来两次,往岛上送些衣服、食物和淡水,才得以存活下来。整座荒凉的岛屿,就我跟醉翁两个居民,我们不止一次地坐在我们俩现在坐的这个位置遥望大陆,就隔着一片茫茫的水域,海水有时浑浊,有时清澈,想我们的家,想我们的亲人。”老人回忆道,双眼有点模糊了,似乎沾上了泪水。
老人与海。
而女孩似乎深深感受到了老人的那份孤寂,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幅画面:两位白发苍苍的老革命并肩坐在一起,萧索,冷清,抬头望望头顶上的星群,庞大的夜空闪烁着迷离的光点,夜空下,是一座孤岛,海水日夜不停地拍打着礁石。他们卸去了在枪林弹雨中指挥千军万马的英姿勃发,变得有点英雄垂暮老矣,在岛上唯一的工作就是追赶羊群,从东端到西端,从北面到南面,他们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这一块唯一属于他的陆地。
“在岛上每年的三四月,是我跟醉翁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对岸会有不少渔民村妇搭趁‘柯洋山’的小鱼船来岛上拣辣螺,翘牡蛎,铲‘簇’,也就是藤壶,‘簇’是象山一带的方言。那时候,旦门山岛就会难得热闹一回,我跟醉翁才会不觉得与世隔绝。你没见过‘簇’吧?背着草垛形的房子,形状有点像马的牙齿,一辈子固定在一个位置上生活,很恋家。旦门山岛礁上的‘簇’是惊人的多,曾是对岸小渔村里村民们的家常便饭,去掉外壳,里面有薄薄的两层内壳夹着汁水横流的‘簇’肉,把它跟酒糟和在一起,加上门前盐场里的粗盐,放置空酒瓮里,用黄泥将瓮口封住,想吃时,捞一碗,或放在饭锅里一蒸,顺便加个鸡蛋在里面,那真是名副其实的美味,现在,恐怕很难再吃到这样地道的糟‘簇’了。”老人在动情地诉说着那段艰苦岁月。
“燕姥爷,你真觉得张至清要是上去了,我们的生活就会回到那十年吗?”女孩踌躇着问道。
“不是同一个概念,但殊途同归,整个国家都会乱,工商农兵会乱成一锅粥。”老人平静道。
“我总觉着这样做,对小七哥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女孩皱眉道。
“呵呵,小七既然能对田野狐下手,也就表明了他对张至清的态度。”老人忽地沛然而笑。
女孩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一双清美的眼睛讶异地望向老人,问道:“幕后有您的影子?”
“嗯,天师会的那五十枚钉子,是我撒出去的,就靠青鱼那破组织?”老人痛快地笑了起来。
女孩木然。
“丫头,你的小七哥有时候太心软,得有人从旁侧敲一下,他才会清醒。”老人淡然道。
“明白。”女孩点点头,眼神也逐渐坚定了。
“丫头,可惜你不是男的啊。”老人再一次喟然长叹。
“……”
第七十七章 白桦林
雪,下了一夜。
清晨醒来,旦门山岛像是覆盖上了一张厚厚的羊毛毡子。
放眼望去,银妆素裹,玉树琼花,阳光铺洒在地上,折射出一种近乎圣洁的光辉。
小岛唯一的码头上,有一行人伫立在雪中,似雕像一样纹丝不动,耐心等待着一艘船的到来。
而在离码头一公里处,还有几个人站在那里,神情没码头那行离群索居的人那么严肃,轻松。
“老卢,码头那十一个人,让你去招呼,你能捱多久?”蒋破军的嘴角依然歪嚼着一根草根。
“刨去领头的简易行,我能在十个恶来手上走过十招,我就很满足。”卢白驹很有自知之明。
“啧啧,不愧是天师会曾经的警卫处处长啊,我要能走过五招,就算命大。”蒋破军戏谑道。
“滚!”高估了自己的九品强者卢白驹红着脸骂道,毕竟五名恶来就可匹敌燕清兮了。
北斗七星君其他几个人都会心笑了起来,与码头边的简易行及十名恶来的肃穆形成鲜明对比。
“颜回,跟家里的老婆孩子都打过电话了吧?”蒋破军又调戏起七人中最为稳重的太史颜回。
“有这需要么?”太史颜回的目光始终平和地注视着大海,就像山顶的那座庙宇,波澜不惊。
“我有不详的预感,这次对付张至清不会太顺利,所以得打好提前量。”蒋破军嚼着草根道。
“哟,难得,也有你蒋太岁发憷的时候?”天师会曾经的四处处长陈怀表弯着眉毛,玩笑道。
“可不么?这可是连将军都忌惮的张至清,耗费二十几年时间只为对付他。”蒋破军苦笑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曾经的五处处长魏拉弓感慨道。
“船到桥头会不会自然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船快要到码头了。”太史颜回忽然淡淡微笑道。
几个人微微一愣,随即像大海方向望去,在一片金色的朝阳光照耀下,一艘游轮正缓缓驶来。
一个穿着黑色立领长衣的中年人背着手,笔挺站在船头,双目深邃而有神,脸庞刚毅而澹泊。
恍然间,腾起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
在中年人身后,一个垂暮老人伛偻站着,双手交叉拢在衣袖里,很祥和,一双眼睛似睁非睁。
在老人身边,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容貌俏丽,身材窈窕,一头瀑布青丝,羡煞多少女人。
“主子,前面就是旦门山岛了。”皇甫轻眉撩开几根被海风吹到嘴角的头发,指着前面说道。
“我来过。”张至清轻声道。
“你来过?”皇甫轻眉很讶异。
“1978年,我来这里接燕中天和萧醉翁两位老将军回家。”张至清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好久远的事情。”皇甫轻眉嘀咕道。
“轻眉,你在岛上安排了多少人?”张至清看着渐行渐近的旦门山道,轻声问道。
“三百人,四处黑骑和五处鬼影各一百五。”皇甫轻眉担心此次的行程,硬是要跟着一起来。
“有点江边上卖水多此一举了。”张至清温柔道,语气依然是那股睥睨天下的强大自信。
“我宁可多此一举。”皇甫轻眉撅撅嘴巴道。
张至清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但并不代表他认可皇甫轻眉的杞人忧天。
“主子,你是万乘之躯,天师会只不过是土鸡瓦狗,何必要亲自冒险呢?”皇甫轻眉不解道。
“那个老怪物是没什么可怕的,可天尊呢?”张至清冷漠道。
“天尊只是个形式松散的临时组织,只要找到牵头的那个人,就可一劳永逸。”皇甫轻眉道。
“是吗?如果这个组织真的那么不堪一击,那尉迟老道也不会掺和进来了。”张至清幽幽道。
皇甫轻眉一愣,是啊,这个组织居然能把一位大宗师拴上,铁定有其魅力所在,绝不可小觑。
“这组织背后,也有很多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可以影响政治大局,要重视。”张至清轻声道。
“明白。”皇甫轻眉凝重点头。
“你父亲会过来吗?”张至清忽然问道。
“会吧。”皇甫轻眉犹豫道,毕竟她父亲跟燕中天也是有一定交情的。
“呵呵,如果是这样,旦门山岛就热闹喽。”张至清轻笑了起来。
身后正在假寐的大宗师鬼谷子听了,嘴角微微上扬,天下三大宗师齐聚,能不热闹吧?
而那座孤伶伶的小岛上,除了码头上简易行十一人,还有后边海岸的三百人在敛声静气。
一种压抑的、森严的、敬畏的气氛笼罩四野,这一切只是为了那一个人,那天下第一人。
恭候圣驾般。
惊涛拍岸间,船靠岸。
张至清踩上了下船板,没有人指挥,简易行等三百多人齐唰唰低头,一种肃穆感油然而生。
鬼谷子寸步不离跟在张至清身后。
大公子皇甫轻眉落后几步,平静地看着小岛上的局势,在她身后,是二十位恶来。
如此一来,小岛上就聚集了三十位恶来,即便是大宗师,也要恶斗一番才能解决这群变态吧。
太史颜回远远看着这一幕,在心底暗自笑了起来,平静道:“咱们也去恭迎圣驾吧。”
北斗七星君其他几人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跟着太史颜回走向码头。
“张书记,欢迎您莅临旦门山岛指导工作。”太史颜回毕恭毕敬道,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到家。
“颜回啊,好久不见,老将军身体可好?”张至清微笑着关切问道。
“这几天精神头稍微好一点,能下床,也能进流食了。”太史颜回不偏不倚地回答道。
“那就好,老将军是为这个国家的解放立下汗马功劳的,理应长命百岁。”张至清淡笑道。
“谢谢张书记关心,将军还在喂药,我先带您去住的地方吧。”太史颜回不卑不亢道。
“有劳。”张至清微笑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第三高的玉山峰进发,这座山峰虽然海拔只有110米,但它却孤悬于小岛的最东侧,像一把利剑突兀而起,高耸入云,若要登临而上,无人不觉心寒。山峰右边就是悬崖峭壁,光滑无比,风大时,海浪拍打石壁,溅起几丈高的白色浪花,像燃放焰火一样。
玉山峰着实陡峭,上山只有一条千级石阶,石阶两侧,黄草丛生,覆盖着一层薄雪,很可爱。
半山腰是一块大平地,上面建了五六幢别墅,高树参天而起,叶子并没有完全黄掉,很阴凉。
山顶上有一座龙王庙,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燕中天买下小岛后,并没有拆掉,依旧供奉着。
三百公子党的爪牙布防于玉山之下,随着张至清上山落脚的,是鬼谷子、皇甫轻眉和简易行。
三十位恶来们也警惕地散布在张至清的四周,他们以五人为一组,号令只听从于简易行一人。
达到半山腰时,正是霞光万丈之际,整座玉山峰都仿佛笼罩在一件金色的佛家禅衣下,美妙。
六幢别墅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半山腰的大平地上,张至清选择了下榻最东边的那一幢蓝色房子。
北斗七星君在安排好了住宿问题后,就离开了,他们要回到燕中天的住所,小岛中间的平地。
半山腰上开始忙碌,有的在忙着搬行李,有的在忙着打扫卫生,有的忙着检查有无偷听设备。
鬼谷子与张至清同住,皇甫轻眉住在隔壁,简易行则领着三十位恶来分散住在其他四幢别墅。
张至清推开窗,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浩瀚海洋,冰凉的海风袭来,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意。
“主子,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皇甫轻眉皱着极好看的黛眉,她还没有回去自己的住所。
“这里的风景不错啊,怎么,不喜欢?”张至清微笑道。
“半山腰虽然易守难攻,但也不利于我们的人展开手脚,对方用心颇深。”皇甫轻眉担忧道。
“呵呵,既来之则安之,有鬼爷在,有谁能伤我半毫?”张至清还是那股强大到极致的自信。
皇甫轻眉侧头看了一眼又在闭目养神的鬼谷子,心稍定,又轻声道:“他们送来了午饭。”
“你处理吧。”张至清听出了皇甫轻眉这句话的弦外之意。
“好。”皇甫轻眉点点头,然后转身,对手下吩咐道,“把那些饭菜全部倒掉,我们自己做。”
半山腰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张至清没有回头,依然眺望着远方的大海,似乎外界没有任何一丝的事情,能让他忧虑的。
在a徽省黄山西南麓,有一座叫宏村的小村落,始建于南宋绍兴年间,被誉为“画中的村庄”。
全村保存完好的明清古民居有140余幢,阡陌纵横,各种小巷随地势时而窄狭,时而开朗。巷子里的民居鳞次栉比,濡湿的粉墙黛瓦,是错落有致的风景。爬出墙外的青藤老树、玫瑰花枝、百年牡丹,墙角的几丛兰草和青葱竹林,皆是飘逸的味道,于无垠时光里沉淀成大美。会让人一时恍忽,不知此时是走在淡淡的写意画里,还是走在江南的梦境之中。
今天,下起了小雨,让冬日的宏村更显画意,有时如浓墨重彩,有时似泼墨写意。
细雨轻风里,坐在堂屋黄花梨木椅上的老妪,有80多岁了,依然耳目清明,穿针引线,绣着鸳鸯鞋垫。巷边上,有主妇在水边浣衣,水色碧绿,衣裙鲜红,而人却素淡,是原生态的美。小作坊里,老板正在精心翻炒着茶叶,四下里飘着淡淡茶香。绣鞋店里,店主旗袍在身,哼唱着黄梅戏,声调婉转,甚是动人。小吃店里,煎锅上摆着雪里红烤鸭腿和金黄的煎饼,丝丝香气撩人欲醉,人间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岁月静好。
而在村西头的一家简陋面店里,坐着三个沉默的食客,两男一女,两个男的戴着各自一顶笠帽,女的则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都压得很低,遮住自己的容颜,默默吃着面条。吃完后,女的留了一张百元大钞在桌面,没有要找钱,就撑起伞,跟着两个男的离开了面铺,沿着石板小道出了村子,随后开走了一辆停在村口路边的桑塔纳。
在水泥路上开了十分钟,桑塔纳驶进了一条黄泥小路,三个人开始下车步行,车子丢弃路边。
前方是一座枯黄的山峰,看来这三人要翻过这座山,到达山的那一头,那里是一个穷僻乡镇。
林子越来越深,山路也越来越窄,下雨路滑,很难走。天时尚早,而且又下着刺骨的冬雨,没有什么樵夫勤勉地早起砍柴,或者村民上山放牛,荒郊野外的,也不可能有什么行人经过,只有三把伞,与六只脚印,山路上一片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起来,连鸟叫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广陵散人,你确定这条路能过去吗?”走在中间的女人显得有些犹豫地问道。
“放心,我以前只要犯事,都会躲到宏村来的,这条路我走过几次。”领头的男人回答道。
“我总觉得哪有点不对劲。”女人也许天生就有第六感吧,蹙着黛眉道。
“很快了,瞧见没?穿过前面那条山坳,就到了。”领头的男人虚指了指前面。
“不会有事的。”走在最后面的男人也开口安慰道,他后背背着一柄用布包起来的长剑。
女人这才忧心忡忡地点点头。
可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了。
在三人走到一片白桦林前时,一支羽箭从密密的林子里射了出来,狠狠地扎进了女人的眼眶。
女人凄厉地捂着眼睛倒地,血流满面,像个厉鬼。
这一枝箭飞行的模样十分诡异。
最开始的时候悄无声息,如鬼如魅。
直到离女人的面门只有三尺之时,才骤作厉啸,箭啸勾魂夺魄,令人无比恐惧!
嘶……吼!
黑色的长箭,仿佛喊出了一声杀字。
“清殇!”走在最前面的广陵散人尖声地惊吼了起来。
*****
(周末愉快。)
第七十八章 铁布衫
吴醉音,残虹一剑,广陵散人。
他们仨是在影视城伏击张至清失败后,连夜化妆出城,仓皇逃到了黄山西南麓的宏村避风头。
昨夜,仨人得到确切消息,张至清已经离开宁州前往旦门山岛,所以他们决定秘密潜回宁州。
绕过这条密林山坳小路,去到隔壁乡镇再转车,从而避开大路上所有的监控,是广陵散人精心挑选的路线,也是他以前惯用的金蝉脱壳手法。无论是黑龙团,还是公子党,都应该不知道这条密道,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一直在宁州跟他们单线联系的秋染。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秋染都不可能将自己地行踪透露出去。吴醉音很相信这一点,毕竟秋染跟她都是张羡鱼最为信任的左臂右膀,她不认为有人会事先掌握到自己的路线,从而提前进行埋伏。
所以,当一枝羽箭射进吴醉音眼眶的时候,她会那么的震惊,能出这个纰漏,答案只有一个。
秋染叛变了!
在一瞬间,与吴醉音同样想通了的,还有广陵散人。
这位在二十几年前曾经因钱财而去行刺萧云、又因行刺而与萧云结成莫逆之交的糟老头一直都是在市井民间过活,日常打交道的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忠厚,伪善,暴躁,怯懦,小气,记仇,等等等等,什么样性格的人都见识过,绝对是个人精,面对眼前的危机四伏,还能想不通其中的道道?
境况刻不容缓。
漫天羽箭似一道道强光,汹涌而来。
广陵散人迅速摘下笠帽,猛地甩出去,磕飞一连串的羽箭,怒吼道:“道子,带小姐走!”
此时的残虹一剑早已是一剑在手,挥出的剑影快到几乎肉眼看不清,把所有的羽箭挡在身前。
听到广陵散人的大喊,残虹一剑放弃了冲进树林里,抱起地上浑身脏透的吴醉音,快速遁走。
林中的人似乎也看穿了对方的意图,立即有黑影从树上跃下,朝着残虹一剑逃跑的方向追去。
雨势渐大,丢弃了笠帽的广陵散人披头散发地站在雨中,状若疯虎,右手那根权当用来爬山的木杖往地面上狠狠地一戳,竟然戳出了一个近10公分大小的黑洞,木杖趁势在极短的时间内向前一伸,将将挡住了一枝宛若天外飞来的羽箭,钉的一声闷响,那枝箭狠狠地射进了木杖之中,差不多没入了半根羽箭,箭上蕴着的无穷力量,震得广陵散人手腕微微一抖,杖头在一瞬之间,炸裂开来!
广陵散人骤然眯起了双眼,心中生起一股彻骨寒意。
如此迅雷一般的箭技,似乎只有九品上强者、恶来的领头雁简易行才有这种水平。
而简易行这时候应该在旦门山岛,离这里应有数千里地。
隔着林子里的枯枝,广陵散人那双清明的双眼,大概看清楚了站在树丫间的箭手面容,那是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但他知道自己亲手接的那一箭,一定是得了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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