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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一半吧。”青年平静道。
“你开个价,他给多少,我给双倍。”汪寒梅扬着下巴,那股贵族气依然存在。
“他给我开的是,张至清的命,你能付得起?”青年笑容灿烂道。
汪寒梅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泪花都出来了,轻声道:“就凭他?”
“我信他。”青年柔声道。
“得了吧,这世界上能取我老公性命的人,还没出生呢,三大宗师又怎样?”汪寒梅不屑道。
“那咱就拭目以待吧。”青年面不改色,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的水不够烫,真没意思。”
“甄青衫,你我素无恩怨,没必要搞得太僵,识时务者为俊杰。”汪寒梅眯眼盯着他的背影。
“对不起,这是我的本职工作。”甄青衫轻轻一笑,出水走了几步,停下,“忘跟你说一件事。”
汪寒梅没有出声。
“西狼会和白山黑水堂两个组织,可能要重新选过魁首了。”甄青衫说完,笑着离开。
“你什么意思?!”汪寒梅霍地站了起来,右手狠狠地抽了一下水面,溅起一大片水花。
甄青衫没理她,远远离开了。
汪寒梅赶紧披着毛巾,也准备离场。
这时,从温泉区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女孩,是她的秘书廖莹,面色惊恐道:“汪总,不好了!”
汪寒梅右眼皮猛跳,却强制压住情绪,呵斥道:“慌什么,有事慢慢说。”
“西北王姜乱世、东北王向鸡鸣今天清晨在宁州各自住所被杀!”廖莹一口气汇报道。
晴天霹雳。
汪寒梅脑袋嗡的一声,双目浑睁,脸色难看得像结了霜的茄子。
潇潇一晌残梅雨,独立无情绪。
这场冬雨下得很踌躇,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却不依不饶的浸润着大地。
没有春日里的娇贵,也没有夏日里的张狂,更没有秋日里的浪漫,有的只是沁人的冰冷。
那些被寒霜打蔫的树叶、蒿草、翻浆的泥土都蒙上细密的水珠。
只有笔直的树干,赭色着它的沧桑,鱼鳞一样的肌肤湿漉漉的,还有山顶那座庄严的龙王庙。
萧瑟海风不断袭来,古旧檐角的铜铃钉钉当当,似乎在向那天底下的四位大人物们表示礼拜。
鬼谷子,皇甫寺,尉迟无命,万千百姓顶礼膜拜的三位大宗师,再加上一位默然无声的隐性宗师半日仙,玉山山顶这方寸之地可真是蓬荜生辉。四位大宗师人物各居天南地北,皇甫寺雄居帝都,守着偌大的家业;尉迟老道盘踞上海滩,青帮无人敢动;鬼谷子手掌黑龙团,傲视华中华北江南,唯有半日仙却是飘泊神州大地,难觅踪迹。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任何人能同时请动他们四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是身为人间巅峰的特殊待遇。
今天,他们却为了一个人齐聚玉山。
这个人,当然就是那位雄心万丈的大权臣,华国唯一地下皇帝,人世间实力最雄厚的张至清!
玉山山顶上所有的人都不敢动,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所有人的心中都泛起无限复杂的情绪,或激动,或恐惧,或兴奋。或绝望,或敬畏,或悲伤。人间武力的巅峰与权力的巅峰,齐聚于此。这样奇妙的场景,似乎从来没有在这片大陆的历史上出现过。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或许也没有机会再次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可能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中,或者是电影作品里。
一片安静。
只有天上的乌云在不断翻滚拢聚,还有海上的烈风在呼啸着吹袭。
“成王败寇,止于今天!”
忽然,张至清用其清迈雄厚的嗓音,冲着所有人喊出了这一句,振聋发聩,响彻云霄。
尔后,一声凌厉清啸划破空气,就像一堵海啸,以摧枯拉朽之势从剑端而出,足以摧毁万物。
这就是鬼殇剑法的实力,地上的黄泥清晰地划出了这道剑势的来龙去脉,入地足有十厘米深!
而这道剑势的袭击目标早已翱翔于半空,如同大鹏展翅,整个人化作一条灰龙向鬼谷子攻去。
鬼谷子眼神一凛,知道这是尉迟老道的看家本领,「木空形枯」,支撑脚后移半步,长剑倒竖。
嘭!
那条灰龙以一往无前的阵势,狠狠撞上了那柄生锈长剑,周围二十米内顿时尘土与水珠飞溅。
势。
异常强大的两道势,纠缠冲突,直欲冲天而起,与山顶上空的那些厚云隐雷天威做一番较量!
仿若一个奇怪光圈,就随着两股气势凝固在半空,让所有人惊呆了,这就是大宗师的实力吗?
太恐怖了。
相反,另两位大宗师人物的较量,就文静许多。
半日仙并不着急,缓缓放下手中的那张青幡,清癯面容里透着一股宁和气息,向皇甫寺致意。
皇甫寺嘴角微翘,往前踏了一步,那股大宗师的势与力完美融合在一起,晋入到一种玄妙的境界。他整个人的身体已经伟岸了起来,体内霸道的真气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他的须发皆张,他的衣裳也逆着风势而飞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鬼神辟易的霸道气息,似乎直要将这山,这风,这雨统统碾碎了去!
但半日仙却是另外一个极端,所有的声音,都像被封锁在了一个上了鬼符封条的陶罐屏障内。
所有的大自然现象在半日仙这实势圆融的境界中,开始失去了自我心灵的掌控。
云层绞杀的雷声,雨滴润土的轻语,都变成了哑剧的字幕,能观其形,而无法闻其声。
雨水时稠时稀,铺洒在半日仙那张清癯的面容上,没有被他体内清淳的真气激起雨粉,反而是十分温柔自然的滑落,像荷叶上的露珠,聚而不散,打湿了他的黑发,他的青衣,他的布鞋。山巅的狂风,吹拂着他的衣角向后飘动,然而他的人却像一座温润大山一样,静静地伫立在山巅,迎接着风吹雨打,没有刻意抵抗,只是温柔自然地和风雨混在一处。
大风起兮,无声无息。
大雨落下,听不到嘀嗒。
一股霸道之气,一股清明之势。
终于,两道人影开始以一种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晃动,这股威力远远超出了人类认知的范畴。
这种速度使得庙宇檐上的铜铃轻轻摇荡,但内里的响铁只随之和谐而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很多人浑身上下僵硬,没有一丝动弹的可能。
他们因恐惧而眼瞳无法缩小,他们想惊声尖叫却张不开嘴。
只有一人神色如常,他背手安静地站在战场外,就像人间膜拜的一位君主,看着臣民在搏杀。
“这样的变态人物,真的不能留在世上。”张至清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好强大的气势!”刚刚爬到玉山半山腰的燕清风感受到山顶的异状,遽然收步,眉头紧皱。
“可能几位大人物已经开打了。”萧云苦笑,望了眼身旁的燕清兮,无奈道,“这还是人吗?”
“神。”燕清兮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她的内心何尝不是翻云覆雨呢?
萧云摸了摸鼻子。
“小七,你怎么老是在观察四周?”燕清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什么,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萧云哂笑,再次摸摸鼻子,“走吧,不能错过好戏。”
一行人再次爬向玉山山顶。
而在龙王庙正门的屋顶上,一道黑影静静趴着,与黑色的庙檐似乎早就已经融为一体了。
雨水打湿了他全身,也打湿了他手里的一把黑色狙击枪,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已整整一夜了。
透过瞄准镜头,枪口停在了张至清的心脏位置,但他还没有扣动扳机,他在耐心等一个机会。
一个绝不会失手的机会。
第八十八章 底牌
今日的玉山上,整个人间最巅峰的四位同时出手,其威力已向着虚无缥渺的天道无限靠近了。
山顶四周的荒芜黄草像一丛丛的蒲公英一样,被四道强势吹向空中,像是在膜拜人间的君主。
覆盖在草尖上的薄雪虽然沾了雨水变重,却依然被震到了半空,然后像礼花绽放,雪沫四飞。
“我真不想出去跟别人说,我是会武功的。”蒋破军看着那四位大人物的巅峰对决,自嘲道。
“还真是,感觉这些年的功夫白练了,在那四位面前,就像个武术白痴一样。”郭鹿鸣摇头。
“所幸啊,这样的人物只有四位,不然这世界得乱成什么样。”一旁的耿断水也是感慨万千。
“光四位,就够折腾了,为了今天这个局,将军这些年做了多少铺垫和安排?”魏拉弓叹道。
殚精竭虑的燕中天却没有多大的成就感,枯指轻轻敲着冰冷扶手,轻声道:“事情还没完。”
“将军是在担心简易行跟那群变态?”太史颜回为燕中天撑着伞,眼睛静静盯着那群恶来们。
“小鱼小虾,扑腾不出大浪花,我担心的是张至清,他太冷静了,不正常。”燕中天皱眉道。
“人中龙凤。”太史颜回不得不赞叹道,此时张至清的气度,真的能令他的对手也心悦诚服。
“说句实在话,他跟小七两父子,真要我选哪一个更喜欢,我会选张至清。”燕中天如实道。
太史颜回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张至清的地位在将军心中会那么高,不解道:“为什么?”
“他比小七更懂事,更听话,更勤奋,如果没有那几年的知青下乡……”燕中天没有说下去。
“命运就是这样,总会在某一个地方,为你开出一条几岔口,选错就完了。”太史颜回说道。
“天意弄人吧。”燕中天长长喟叹了一句,看着对面而立的张至清,布满皱纹的脸庞很慈祥。
北斗七星君沉默着,若有所思。
“小七估计也快到了,你们几个待会儿跟他联联手,照顾一下简易行他们。”燕中天轻声道。
“明白。”北斗七星君异口同声道,他们心里都明白,要是让自己跟那四位去拼,十死无生。
“这场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呢。”燕中天抬头看了看灰霾的天空,无来由地抱怨了句。
冷雨渐密。
激战正酣。
在场间的四势之中,皇甫寺的霸道之势与半日仙的清明之气交叉混在一起,颇有“高歌谁和余?空谷清音起”的意境,是如此的合拍。尉迟老道闭门造车这么多年,今日终于能够棋逢敌手,想多玩一会儿,自然会处处留情,唯有鬼谷子这处是全力而发,恰似“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的急迫心情。
他的眼中瞳子耀着异彩,一丝完全跟他苍老年龄不相符的妖异,整个人像是年轻了数十岁,他的身体在风雨中迅疾摆动,看不到一丝颓色。手中的长剑愈发凌厉,气息冲天而去,震得他面前的雨水变成一片粉雾,弥漫身周,模糊了其中地景象,也逼得原本以玩命著称的尉迟无道有些手忙脚乱,只能一味被动地防御着。
难道他是在毫无保留地耗损着自己的生命真元,不留一寸后路,与尉迟无道以命搏命?
尉迟无命确实很郁闷,他没想到这老头一开始就不留余地,他是不怕死,但也得循序渐进吧?
当高手间长时间交手还平分秋色时,自然而然就会忘记了生死,可不像这老头这般不讲道理。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稍微有点空隙的距离,尉迟无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无奈道:“急着投胎?”
“急着送你去投胎。”鬼谷子依旧拢着双手,原本浑浊的眼睛更亮了一些,就如同一泓秋月。
“老鬼子,你我都是几十年没动过筋骨的人了,能稍微热热身,再来真的吗?”老道乞求道。
“脑残就是脑残,吃药也治不好。这里是战场,你以为玩过家家来了?”鬼谷子讥讽了一句。
“你看那对,打得多有默契,像对新婚夫妻一样,咱俩呢,像闹离婚的。”尉迟无命撇嘴道。
“要不我跟皇甫寺换换?”鬼谷子轻声问道。
“别了,我跟皇甫寺打过,他的深浅我知道,那多没劲。”尉迟无命真像个老小孩。
“你还打不打了?”鬼谷子没好气道。
“打就打,谁怕谁?”尉迟无命指了指鬼谷子的鼻梁位置,桀骜不驯道,像个被激怒的小孩。
“那就别那么多废话,像个老娘们似的。”鬼谷子冷哼道,然后往前猛地一挥剑,再次攻去。
尉迟无命觉得似乎有一座山,不顾任何角度任何高度地向着自己压了过来,压得他透不过去。
不得已,他眉毛一挑,停步,左手中指微屈一出,如天雷崩去,纯以霸道真破对方圆融之势。
山破。
雨至。
满天风雨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改变了方向,向着鬼谷子那张骤然间年轻了数十岁地脸颊上扑去。
雨水一触鬼谷子的脸颊,没有激出任何印迹,但他却像是多了几条皱纹,整个人苍老了少许!
而鬼谷子右手猛地一抖,手中长剑转了几个圈,那些雨水却是马上被这一阵剑势蒸发干净,鬼谷子再挥剑向下,想躲开尉迟老道的再次攻击,一剑向着身前地空中敲了下去,虽则无声无息,却是激得雨水从中让路,让面前的泥泞黄土寸裂而开,最终承受不了这种暴戾气息,无数颗粒翻滚着绞弄着,把湿润地水气挤压了出去!
这时,尉迟老道忽然咧嘴一笑,竟然舍弃了鬼谷子,整个人再次化成一条灰龙,疾驰而去。
目标,张至清!
他速度极快,那些被破开口子的雨水绕着凄厉的弧线,在他的身周上下飞舞。
瞬息间,飞舞的雨水变成了一把把锋片,无声地飞舞,透明一片,看上去神奇无比。
尉迟老道在空中时两指屈了一指,锋片般的雨水便倏地一声飞了出去,直刺张至清的面门!
鬼谷子看到尉迟老道的假道伐虢,暗骂了一句无耻,轻轻松开手掌,放开了剑柄,长剑从他地手中缓缓向下划落,却于刹那间重获光彩,一道亮光从剑柄直穿剑尖,电光火石间,杀意便直指大地。鬼谷子于风雨之中并二指疾出,手指一划,身周风雨顿乱,剑意大作,长剑向着张至清的面前处一往无前飞去,带动着那些雨水飞舞,其势不可阻挡。
那柄长剑像盘古开天辟地一样,在张至清面前劈开了那些锋锐的雨水,也阻挡了尉迟老道。
在这一瞬间,尉迟老道踟蹰了一下,而鬼谷子就已经借山势,借风势,借雨势,刹那间挡到了张至清面前,平和着面对那记霸道到了极点的真气。而尉迟老道怒意陡升,他已将「木空形枯」的心法用到极致,身周的雨水锋片飞舞的愈发激烈起来,割断了身周的一切生机,让整个山巅都笼罩在一股绝望厉杀的氛围之中。
嘭!
整个人化作一道灰龙的尉迟无命终于突破了鬼谷子的气息封锁,右手不偏不移地拂上他胸口。
终于要结束了吧。
尉迟无命松了一口气,他这蓄谋已久竭尽全力的一击,即便是大宗师,也是无力回天的。
可他却呆住了,因为鬼谷子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像是早就在等他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尉迟老道连忙伸出左手,叠加在右手上,猛地再往鬼谷子的胸口一摁,宛如清风拂山岗似的。
轻柔自然至极。
然则风一拂过。山岗却无由大乱。
噗地一声闷响,鬼谷子的胸口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犀利的气势,全部碎裂开来。
他的胸骨就像是娇脆地豆腐块一般,齐齐溃败,塌陷了下去!
可尉迟老道却更加慌张。
因为鬼谷子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与嘲讽,还有杀意。
尽管鲜血不断地从鬼谷子的口鼻五官之中急速喷出,生命的力量随着胸骨的塌陷、鲜血的狂喷、真气的奔泄,而急速流失着,想来也是必死无疑了,可为什么他还会那么平静,一点也不感觉痛苦?尉迟老道怕了,刚想收势后退,却发现回光返照的鬼谷子双手突然像一对龙鞭一般,扭曲着,变形着,死死缠上了他的双臂。
尉迟老道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眼瞳猛地缩了起来!
不对劲,不对劲,虽然尉迟老道的最后一击,是强悍无双,但不至于如此顺利攻入心脏地带。
一个大宗师,即便是临时抱佛脚,也会有一股气势御体,而刚才鬼谷子却像是深渊般的空虚。
忽然之间,尉迟老道下意识里察觉到了一丝已经有些陌生的危险味道,那种已至死地的味道。
这种味道有多少年没试过了?可能就是他还没成为大宗师前,去帝都找皇甫寺挑战时有过吧。
可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因为他看清了鬼谷子身后站的那位大权臣嘴角那抹功成名就的笑意,难道我落入了他的圈套?
当思绪像漫天雨点般刮过他脑海中时,他忽然看到始终笔挺如松的张至清动了一只脚。
他只是往鬼谷子的身边走了一步,轻轻地踏了一步,可尉迟无道却感觉像是一座泰山强压来。
随后,张至清伸出右手,轻柔地拍上了鬼谷子的后背,尉迟无道像是触了高压线一样,整个身体一震,双眼猛地一睁,紧接着,一股霸道如天轰五雷的气势就如热刀入黄油一般突破了鬼谷子那具单瘦老苍的身躯,直接传到了尉迟无道身上,他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都在膨胀,心脏似乎已经被震成了五瓣。
倏然,只听噗一声响,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另外两位大宗师,愕然地望了过来。
尉迟无命的后背像万箭穿心,在宛若静止的雨珠帘下,正以一种令人心悸地方式喷射着血箭。
原来大宗师也是人,不是神,终究会死的。
尉迟无命眼神呆滞地凝视着张至清,嘴唇不停哆嗦着,似乎有问题想问,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猜对了,他是无影,我才是鬼谷子。”张至清似乎看穿了尉迟无命的想法,淡淡微笑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自己早该猜到才是,可惜人生就是这么残酷,尉迟老道凄惨一笑,缓缓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一代宗师就此绝命。
海上生起异象。
层层乌云越滚越大,直接连到了海天交际的天边一线,整片天穹都被乌暗的云朵遮蔽着。
张至清把怀里早已没有生命迹象的奴才缓缓平放于地,像昨天一样,他再次向这位老人跪拜。
这位老人为他掩护大宗师的身份,掩护了三十六年,累了,也该歇歇了,世上再无无影这人。
青伞下的萧蔷薇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泥泞的土地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心情异常复杂。
这就是他最后的底牌,大宗师。
难怪他总是带着一股傲视天地的自信,难怪他看着大宗师之间的比斗会如此的平静。
如果他本身不是大宗师,又怎么会如此稳若泰山?
局,往往是分不清局内人局外人的,谋局定胜地人们往往在事情结束地那一刻,才会悲哀地发现,自己算来算去,反将自己算了进去,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这位将帝王心术运用的最为彻底,最能隐忍,最坚韧的阴谋家,其实1978年从g肃返乡之时,就已经突破到了大宗师的层次,可他居然能够隐忍不发,与自己的仆人一起,苦心孤诣,谨小慎微,足足演了三十六年!
不得不说,他是天下最强大的那个人,没有之一。
天光淡然。
这位天底下最强大的权臣,被雨水淋湿了衣服,头发也乱了,但却依旧平静如湖,站立如松。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大过。
第八十九章 无争
无穷无尽的震惊。
看着那位傲立天地间的中年男子,所有人的嗓子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姓名,因为他是国副级别的大权臣,掌权江南一省,硬生生把改革开放桥头堡珠三角拉到了身后,使得长三角成为最强的增长极。他是华夏的地下皇帝,黑龙团、公子党、西狼会、白山黑水堂等四大看似水火不容的组织,却都是供奉一个主子,完全改变了地下世界的疆域图形,可谓震古烁今。
仅仅是这两种身份,就足以称他为天下第一人了。
更何况今日的玉山围杀之局,又揭示了他最后一个惊心动魄的身份。
大宗师。
这消息要传出去了,得引起多大的动荡?怕是再也没人敢阻止他登上中南海那张座椅了吧?
张至清弯腰拾起尉迟老道的那柄生锈长剑,回头望了一眼萧蔷薇,双手合十道:“对不起。”
萧蔷薇有些诧异,怎么无缘无故向自己道歉,可下一秒她就明白了,因为张至清已长身而起。
当张至清执剑闯入那群藏青雨衣们的中间时,结局便已经注定,他挥剑恰似谁持彩练当空舞?
一柄剑,便是一段江湖。
一挥手,便是一条生命。
一道影,便是一个传奇。
那道人影,快得肉眼根本看不清,穿梭在一众青色海洋中,像是骤入花丛的蜜蜂,纵情游戏。
张至清的入剑极浅,真像蜻蜓点水一般,妙到毫巅地在喉咙上一触就松,但造成的伤害惊人。
藏青雨衣们每个人的喉咙都像被子弹近距离轰击过一样,一个大洞便跃然纸上,触目惊心。
雨如抽丝,血似泼墨。
也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当张至清的身影再次清晰眼前,地上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死法一致。
在大宗师面前,几乎所有的生命都薄如白纸,渺似蝼蚁,世界上能打败他们的人,只有自己。
萧蔷薇看着手下的强兵悍将一个个被收割性命,面色逐渐苍白,薄薄的红唇已经咬出血来了。
这时,萧云刚好领着人爬完了千级石阶,张至清望过去,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嘴角还笑了笑。
“主子!”简易行暗叫不妙,也知道棘手的人物终于来了,匆匆跑过来,忙拱手请示。
“去吧,对少主注意点分寸,其他看着办。”张至清淡淡道,眼睛却已看向了另两位大宗师。
“明白。”简易行心头一凛,急走回去,对二十位恶来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拦向了萧云一行。
萧云看着山顶的血雨腥风,有种来到了人间炼狱的感觉,而他看到自己母亲时,更吓了一跳。
可他没能走过去,跟母亲讲句话,因为简易行及二十位恶来就像绵亘的群山,阻挡在了面前。
“少主。”简易行的态度相当谦和,因为他知道,主子对这位年轻人是爱护得紧,必须恭维。
“你不愧是张至清的一条好狗啊,但挡路了。”萧云嘴角微翘道,飘然出尘的脸庞让人舒心。
简易行不以为忤,态度依旧谦逊,轻声道:“请少主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不想节外生枝。”
“我想。”萧云微笑道,右手一挥,身后八十名身强体壮的黑人狼士就汹涌而上,形成包围。
“少主请不要让我们为难。”简易行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手执强弩的狼士们,没有任何恐惧。
“我不为难你们,就相当于为难我自己,那我情愿为难你们了。”萧云安静收伞,雨水侵袭。
“那就得罪了。”简易行脸色一沉,随后作了一连串的手势,最后沉声道,“恶来,大风!”
死战的口号再次响起。
咻咻咻!
一阵密集的弩箭雨瞬间落起,连续的射击,数百枝利箭呼啸而去,普通人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可是简易行及恶来们并不是普通人,虽然他们没大宗师那么变态,但也是屹立于武术之巅的。
二十一个人,以简易行为剑锋,二十位恶来为剑刃,化成了一柄锋利巨剑,向着狼士劈过去。
弩箭纷纷被挡落,狼士们的包围圈就像被一头野狼狠狠咬了一口,生生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随后,五名恶来奔向了九品强者燕清风,十四名恶来咬上了狼士们,而那位翘楚张十一郎呢?
张十一郎戴了顶笠帽,更让他鹤立鸡群,雨水顺着笠帽流下,形成一道水帘,遮住了他的脸。
“三年前,在嘉峪关下,我们没有分出胜负,今天是该有个答案了。”张十一郎缓缓抽剑道。
“是啊。”燕清兮柔声道,那股清美劲儿,真的让人见了都怦然心动,这位神仙姐姐真好看。
“那就得罪了。”张十一郎低着头,反手握紧了长剑,拇指压在了食指之上,指节微微发白。
燕清兮笑靥如花。
张十一郎右脚后侧一步,双膝微微弯曲向下压,像弹簧被压倒了极端之后,突然松开一样。
嘭!
整个人就弹飞了出去,虽然比起张至清那种惊为天人的速度差几酬,但也称得上风驰电掣了。
燕清兮黛眉微扬,黑伞猛一收,执伞为剑,双脚在地上微微一点,也向着张十一郎极速袭去。
空中的一滴滴雨珠被伞尖点破,化作了一个个空心小水圆,周边泛着美丽的涟渏,缓缓扩张。
嘶!
伞尖与剑尖对上,真的是针尖对麦芒。
两人都被对方的气势震得不得不退后,燕清兮的伞叶被割破,而张十一郎的手臂则酥麻不止。
第一次亲密接触后,双方不再那么拘谨,一招一式都是动真格的,稍有不慎就会走上黄泉路。
张十一郎的攻势大开大合,燕清兮的出招清淡寡味,虽风格迥异,但打起来十分的夺人眼球。
燕清兮刚用伞背拍中张十一郎的肋骨,让他吐了口血,转眼间她的纤白手臂就剑气割破皮肤。
俩人一时间难分胜负。
相比起恶来们选择的对象,简易行就要首鼠两端很多,因为他面对的是萧云,张家未来主人。
两人都是九品上强者,武术修为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按理说应该谁也占不了谁便宜的,但简易行得了主子的命令,要对这个年轻人手下留情,那就苦了他的出手了,重吧,万一两败俱伤,被主子秋后算账追究起来,肯定得罚得很重,轻吧,可能自己就会被送上西天,这位年轻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发起狠来,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见招拆招吧。
简易行咬咬牙。
萧云缓缓上前,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可落在简易行眼里却如同森森白骨般恐怖的笑意。
道藏太极优雅舞起,萧云身边的雨水就像着了魔一样,萦绕着旋转,却不沾身,无数精灵般。
忽而,萧云如一片落叶,不沾雨水飘退,他先前踏上的那一方泥地,忽然间变成了一个小坑。
简易行手中紧紧握刀,随着萧云身形前进,他却不断点地后退,尽量拉开与萧云的空间距离。
可逃避终究不是解决办法。
萧云近在眼前时,一股浓厚的死亡气息就扑面而来,简易行终于抛开了优柔寡断,奋力挥刀。
刀气割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声音,劈波斩浪般,使得萧云身边那缭绕的雨水,随即毁于一旦。
萧云双臂左右舞动着,将那股霸道的刀气柔和在道藏太极的招式中,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简易行眼神一厉,大喝一声,不退反进,手中的雪刀舞出一片刀花,恰如“梨花院落溶溶月”。
地上的黄泥尽管被雨水浸得湿漉漉的,但也受不了这样的刀气,轰然干燥,露出龟裂的地皮。
一物降一物。
简易行的凌厉刀气,在萧云的道藏太极面前,就如同滔天洪水撞上了沼泽湿地,疯狂被吸收。
这个场景显得异常诡魅,就像世上最锋利的矛与世上最坚固的盾对上了一样,萧云那优雅如同钢琴家的双手,并没有多么的锋芒毕露,却显得更加可怕,在如此高速的境界中却是一丝不颤,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稳定与力度,从细风冷雨中伸出,就像是九幽之下探出来,要搜刮人间一世生灵的神手!
在感应到这只白玉般稳定的手瞬间,简易行眼中的光芒愈发的明亮。他头脑里的第一反应很正常,这双手应该是萧云的,只有萧云的手,才会如此稳定,如此神妙。他虽然没有见识过道藏太极的真正威力,但作为一名巅峰的武者,自然而然地就能感受到一种武技的玄妙,这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萧云在抵挡了简易行一连串的刀气袭击后,再次飘然向前,姿势依然如同落叶归根一般优美。
简易行的头发飘了起来。
萧云的衣裳开始鼓动了起来。
二人间的空气开始不停地变形,或凛冽,或宁静,让穿越其间的风雨,却骇然地龟缩了起来。
简易行为了不让萧云的道藏太极有更大的空间施展,逐步逐步向着龙王庙方向退却,很明智。
在龙王庙门口,简易行右手劈掌虚晃,左手紧上横刀,幸亏萧云反应快,一个云遮月挡开了。
可龙王庙斑驳的墙壁上,却深深地划过一道刀气痕迹,深达3厘米,如同一条蜈蚣一样狰狞。
萧云看着墙上的刀痕,有些后怕,眼见简易行迈步走进了佛门,他摸了摸鼻子,也跟了进去。
在那汪龙潭前,两人你来我往地对峙了几个回合,原本平静的水面被两人强大气势完全打乱。
波纹四荡。
两人掠过龙潭后,就来到了龙王正殿的小广场,一棵参天槐树拔地而起,只是光秃秃没叶子。
而在掠行的过程中,一向谨小慎微的简易行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因为他把这位年轻人想得太高尚了,在空中完全没有防备那头畜生的小手段,只想着落地后再挥刀而攻,却不知那位从不将道德摆在三观上的青年才俊左手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就弄出来了一枚光滑圆润的小石子,左手轻柔一洒,小石子直奔简易行肋部而去。
砰!
简易行闷哼一声,显然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卑鄙,左侧肋部像断了几根肋骨一样,落地都不稳。
可那位爷才不会管你心里怎么想,是诅咒自己也好,是辱骂自己也罢,爷不在乎,白老鼠黑老鼠,不让猫抓到的老鼠就是好老鼠,所以他秉着趁你病拿你命的国际主义精神,趁着简易行立足未稳,奇快无比地纵身而去,那只极好看的右手食指微微翘了起来,柔软而又刚毅的指尖,啪地一声点碎简易行眼帘前一寸处的一滴雨珠,然后轻轻落在了他的两眉之间。
而在萧云点中他眉心的同时,简易行的长刀也顺势捅了出去,却不成想在距萧云半寸处停下。
因为萧云的左手紧紧抓住了那薄而锋利的刀刃。
尽管猩红鲜血一点一滴地从萧云左手指间的缝隙滴落,但他没有任何的松动,表情也很平静。
因为他知道,简易行快不行了。
虽然简易行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及时运气护住了眉心,没让萧云直接把眉骨点碎,但他万没想到,那根微翘的、稳定的食指,并没有与眉心间凝结的精纯真气硬抗,而是用一种缓慢而温柔地方式,向里面灌注,没有暴戾之气,没有绝杀之意,并无天然气息,有的只是人世间最堂堂正正的规则,无争。
虽只是一指间的动作,却隐约让人感觉到了有龙行虎步之象,一指便有帝王万世之尊!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简易行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他右掌掌心处一抹红斑,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嗤嗤作响。
他想不通,那位年轻人只不过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怎么感觉自己身子不可控了?诧然抬头。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两股九品上的气势,就像一个气球打得太多气一样。”萧云微笑解释。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简易行惊愕地望着那位年轻人,他似乎永远在笑,这一点更主子很像,但他的笑容更干净些。
雪刀拿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踉跄着退到槐树底下,简易行不断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丹田处,在背脊雪峰处,不断地有强大地气流在冲击着,血液循环极快。
终于,他的身子撑不住了,像膨胀到极致的一个氢气球,在某一个点,破裂爆炸,接着变瘪。
又一位九品上强者就此作古。
第九十章 皇甫寺
雨中的寺院清幽宁静。
兴许是觉得杀戮太重,龙王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僧人开始念起了经,靡靡之音旷远阔达。
参天古槐之下,萧云在雨中点了根烟,无声地抽了几口,吞云吐雾间,眼神很迷离,看不透。
尔后,他随意弹掉烟头,蹲下身子,对着早已驾鹤西去的简易行叹口气,轻轻合上他的眼帘。
站起身后,萧云掏出一块藏青手帕,把刚才受伤的左手简单包扎了一下,便缓缓走出龙王庙。
此时,他刚好看到燕清兮停下了极速舞动的倩影,一头青丝被雨水打湿,像洗濯过的黑色绸缎,还沾了几根在清美脸颊上,她却浑若不知,只低着头看着脚边断成两截的一柄长剑。而张十一郎的身子却在天空飞着,鲜血夸张地从口中喷出,整个人画了一道长长的弧线,颓然不堪地落地,将山顶左侧平台一株并不算高的小树重重砸倒。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却觉得浑身的力气像被一口被抽干的枯井一样,最后只能在地上痉挛。
而燕清风那边就有点棘手,对付五名恶来确实让他大吃苦头,好在狼屠及时过来助一臂之力。
两人联手血战五名恶来,最后两败俱伤,不过狼士人多,发挥狼群战术,一通弩箭就解决了。
十四名恶来干掉了六十七名狼士后,才最终力竭被射杀,这是多么惨痛的对决,不死不休了。
剩下的狼士们多数也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张家豢养的这群变态着实令人心寒,太恐怖了。
地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天上已经盘旋了不少乌鸦,只是碍于人多不敢落下,扑棱棱飞到附近的树丫上,等候时机。忽然间,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从死尸堆里站了起来,在这样的阴雨天气下,在这样的修罗场中,出现这种场景,应该会感到恐怖吧?可惜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死了这么多人,哪里还会怕突变?
幸存的狼士们重新振作,再次扬起手中沉重的弩箭,手指一颤,十几枝箭就射了过去。
这群萧云一手调较出来的狼士箭手,每一枝箭的目标都没有重复,对准了那个血人身上的某一处,将他浑身上下全部笼罩住,凄厉十足,让那人根本无法避开。本来一场血拼大战之后,每一个人神经那根弦已经绷紧到了极限,又忽然发现有人从死尸堆中走了出来,再次触动了神经,狼士们个个都是下意识的发箭,心想你还能活下来?
但谁也想不到,那名血人面前这十余枝噬魂之箭,竟是根本不在乎,只是顺手拣起身边两具尸体,将那两具尸体当作盾牌一样地舞了起来!噗噗噗噗一连串闷声响起,十余枝箭枝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射中那个血人,然而下一刻才看清,原来都只是射在那个血人舞动着的尸体上,喷出无数血水,将那个血人染地更恐怖了一些。
尸体比一般的盾牌更重,这个血人却能轻松舞动着尸体,挡住极快速地箭枝,不得不说,此人的臂力十分惊人,而眼光与境界,更是令人瞠目结舌。那名血人缓缓放下手中的尸体,咧了咧嘴,似乎是在悲哀什么,同情什么,感慨什么,然后他慢慢地向着千级石阶的方向走去,没有箭枝的打扰,他走的很平静。
快走到石阶处,血人停了下来,咧了咧嘴,露出满口健康的白色牙齿,望着狼士所在笑了笑。
燕清兮认出了他,张十一郎,但她没有再下令让狼士们万箭齐发,因为张十一郎已经倒下了。
而这一次,张十一郎没能再站起来,永远倒下了。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生起了同一个念头,十一郎,死也要面北而死,真猛士也。
一个强大的团队,需要五种人:震山的虎,敏捷的豹,远见的鹰,善战的狼,看门的狗。
毫无疑问,天下第一权臣张至清的身边就齐聚了这五种人,伪装成大宗师鬼谷子的无影就是那震山的虎,姜乱世、向鸡鸣这些掌权者就是那敏捷的豹,汪寒梅、皇甫轻眉这些大智囊就是那远见的鹰,百里孤舟、简易行这些绝顶高手就是那善战的狼,恶来、青鱼这些秘密组织就是那看门的狗。
此刻山风乱颤,吹起了龙王庙屋檐上的铃铛,响起清脆的声音。
萧云并没有去留意狼士们屠戮张家最后一条忠诚的狗,只是呆呆地看着大宗师们的竞技方向。
他甚至都站在龙王庙门口没有挪开步伐,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极为震惊的画面,让他呆若木鸡。
一代宗师皇甫寺仰天卧倒在泥泞的地上,眼睛浑睁,身子下流着一滩浓稠鲜血,已驾鹤西去。
张至清与半日仙这俩宗师级人物则不见了踪影,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山顶的气势弱了一半。
更令人吃惊的是,皇甫寺的女儿皇甫轻眉很怪异,竟然没有任何哀伤的神情,更多的是惊诧。
为什么?
萧云虽然奇怪,但更多的是同情,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节哀。”
皇甫轻眉从惊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看清身边的萧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居然还能笑得出?
萧云更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忍住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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