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之园 第 1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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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常规的爱恋,我立刻嗅到一股玫瑰花的香味,感受到一阵浪漫的异国情调,这种事往往存在于小说故事和传奇中,用爱情取代生命的其它意义,甚至成了唯一。现实生活并非如此。

    “那你现在谈恋爱了吗?”

    “刚失恋不久,怎么会马上谈恋爱,况且我不喜欢班上的女生。曾经到大海遨游就不想泡游泳池了,除了黄山的瀑布云世上就没有水气的凝结物了。我看不起别的女生,别人也看不起我,看来是谈不成了。”他说话都哀声叹气的。

    他有点怨天尤人,把丝毫不相关的两者扯上关系,并没有普遍意义。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每段情也是不可重复的。

    “信件,谁写的啊,字迹那么熟悉。”我马上转移话题。

    “还不是他们几个老同学写的,你想看就随便看看。”

    看着陈稳给简明写的信,对着他那离奇的笔画和字句,真是有点无法忍受,像有一堆苍蝇在身上爬,在围着脑袋嗡嗡的飞,用手根本打不着。忽然有一只苍蝇就那么钻进了耳朵里,在扒啊挠啊,撕咬着鼓膜,窜到心肺里面去动作,人立马就处在一种昏聩疯癫的状态了。“又是一堆苍蝇!”我算怕了他,连忙关上抽屉,扒在桌子上睡午觉。

    简明正在看一本《尼采散文》,他想从哲学中,从那些强力意志中找寻力量。问我:“你是唯物主义者还是唯心主义者?”

    “两者兼而有之,任何主义都不是终极真理。”

    “真理只是个幻觉,只存在于追求真理的过程中,是一系列的隐喻。”

    “哲学也只是一个时代的哲学,只是整个精神锁链中的一环,马列主义是个地基,在此之上建了幢这么大的房子,那你就不能说这个地基的不好了,只能是加固它,让它坚不可摧。对于理论本身来说这应该是种尴尬,我也是一个爱国甚于爱真理的人,但我们也要看清这一点,然后再贴一个专有名词的标签——‘历史的局限性’”

    “道德的起源是势均力敌的双方达成的妥协与谅解,但并不存在健忘这个借口,这是一个绝对细致的过程,是囚犯一下一下砸开镣铐的过程。”

    “看来你也并不十分支持尼采,为什么还看他的书!”我打趣道。“尽信书不如无书。”

    “如果说世界不是物质的,就是意识的,那‘力’属于哪一种呢,意识的范畴太狭隘,把它和物质世界相对也是一种唯心的表现。”

    “‘力’应该是一种潜在的意识,作为意识最初的表现形态和物质一起共存于起源的世界中,比如万有引力。所谓‘混沌’应该是一种没有主次之分的平衡。”

    “我有个疑问,如果承认这个纯粹意识的世界,那么就必须承认精神意识的永恒。”

    “其实佛教的‘禅’就是这样,把意识从物上剥离出来而自由地游走在空间与时间中,达到一种精神意识的永恒,这种升华的程度更高。”

    “那不就是‘鬼’了,但我并没有意识到‘鬼’的存在,难道有‘鬼’在帮助我们建设社会主义!”

    “所谓‘鬼’或许是人的一种反物质,就像黑洞是星球的反物质一样。也许斯人已逝,其意识会影响或存在于别人的意识当中,即意识的互相映衬作用,有二个或者多个实点反衬出那个虚点,也许他就是存在,感知即存在。我们意识里关于别人的一部分是属于谁的呢,就像我们口袋里的钱并不会都属于我们自己一样。”

    “总之,你也是不赞成物质决定意识了。”

    “当然,出现人类社会之前,人的意识即人类智慧和老鼠一起存在于同样的物质世界面前。但,是人类创造了如此辉煌的物质世界,所以人类的意识带有主动性,对意识的起源和范畴的概念模糊造成了一些假象,一些认识上的偏差。”

    “并非物质世界越发达,人的精神就越空虚,在物质上的进取和成就可以掩盖精神上的茫然。也许物质进步给了精神一个背篓,当物质追求受到严重挫折时,我们才会,才有闲暇来省视我们自己。”

    “那将来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我妄加揣测:“在今后的一二百年中,世界的总体趋势是平和的,但会有一些颠簸,有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存在,比如‘温室效应’,人口过多,各国之间的利益斗争等。尤其是第三世界发展中国家,会经历阵痛,一些拔苗助长的隐患都会出现,人们会重新审视自己,重新发现了人。”

    “这次便是哲学的重新组合与飞跃,带领我们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以后的发展无外乎物质与意识合二为一或分庭抗礼。”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早已不存在任何从属关系,才会有时间与空间的关系被打破,五百年后会开始星际世界。”

    “难道不是一个乌托邦的理想社会吗?”

    “矛盾是无法消除的。”

    与他闲侃这些内容,让我的思维很活跃,处于亢奋状态。我们已经对世界和未来定下了草率的结论,接下来只需等待时间的验证了。哲学家往往是广义上的预言家,而预言家也很聪明的只下一些笼统模糊充满歧义的暗语。这一切也许都来源于世界的不可知性,以及他们对未来的敬畏。

    纯粹的理性被批判,人们不可能隔着银河取东西,只需要完成自己的思考就行了,充其量也只是个人的思考。

    第四十五章 喷泉

    更新时间2011…7…16 23:29:43  字数:4140

    我合上书,放松一下大脑。接着打开了另一封信,竟然是欧阳欢写给简明的。看起来却感到很熟悉,她有可能写过同样一封信给我。她应该不会那么做,也许只是从一个人手上出来的信,风格是相同的罢了。

    最近的心情无法理清,一切都是混乱而模糊的。看到枯朽的杨树又重新换上让人心醉的绿,我会感慨造化的神奇与时间流逝的飞快。当自己走在铺满枯叶的路上,一阵大风吹起片片叶子,我的头发凌乱,内心便有震撼与美丽的情绪。深吸一口气,仿佛世界便是自己的,走在拥挤的人群之中,那份清高充塞整个心灵,只觉得理所当然,又莫名其妙的叹息。

    对于我们来说,除了对未来的憧憬与追求外,似乎就只有对爱情的渴望了。你是如此的,我也是如此的,为什么呢?难道是我们心灵空虚,寂寞无聊吗?好象有一点,或许是年龄到了的原因。想想看,好象的确如此。哎,人就是这样的,最终的归宿终究是情感。

    爱情是美好的,我经常在想,我和我的恋人一起走在辽阔的草原上,看着无边无际的绿海。一丝柔风吹动了我洁白的纱裙,好美,他牵着我的手,我们陶醉于绿的海洋。我又赤着脚埋在地毯似的碧波里,跪在细碎的翡翠上,和他一起看着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我只是在做梦吧,真想沉浸在这样的梦中。然而我又经常被某根绳子勒醒,我很吃力的想挣脱却又挣脱不了。学习上太多的要求以及家庭带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把我牢牢的捆成一团,在一条叫做成长的道路上滚动,经历酸甜苦辣。我开始讨厌“成熟”这个东西了,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自己,变成了永远都在山坡上推着巨石的西绪福斯。

    有时真不得不发一下牢骚,个人总是很渺小,只能占据有限的空间。而这个小空间你都无法去充实它,总会觉得空虚无聊,寂寞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身边像一只可恶的苍蝇。还好我的生活态度一直都是积极乐观的,美好的东西总会让人心情愉悦,比如谈恋爱。

    我已经答应了陈稳的追求,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两个人朝夕相处就算没有感情也会慢慢的产生感情。哪怕是一块冷冰冰的生铁,放在空气中时间久了也会氧化的。我们的爱情不瘟不火的进行着,暂时还没有想象在我身上会发生什么伟大的爱情,比如梁山伯和祝英台,张珙和崔莺莺。这也许只是人们想象中的爱情标本,理想的东西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中,好比把白雪投进污水中,不如在污水中做一条快乐的泥鳅。

    一切随缘吧!总觉得难题的答案被揭开的太早了,生活少了悬念会有一点别扭。我总会想如果遇到另外一个人,那故事又是怎么样的呢。神经兮兮的望着深邃的蓝天,我会想好多好多离奇古怪的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我也忘记了。我很想念你们,怀念以前读高中时一起的那些愉快的时光,那时候烤的苕好象也特别甜,希望有机会再那样聚一聚!

    欢

    我以为欧阳欢会考虑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犹豫不决下不了结论。做别人女朋友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不是一个把爱情当儿戏的人,既然付出就无法回头了。关键是陈稳根本不适合她,她那么天真活泼的一个女孩怎么可以给一个老气横秋的家伙做女朋友,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烧碱上。虽然我没有打算追求欧阳欢,但就是不愿意看到她做陈稳的女朋友。一想到她和陈稳会有些非常亲密的举动,我心里就不是滋味,越想越难受,对着墙壁用拳头猛捶了起来。

    “躺在病床上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否则药水容易漏掉的。”护士小姐说。

    “对不起!”我回过神来后有些抱歉。

    “今天天气不错。”她说。

    金黄色的透明光线从蔚蓝色的半透明天空中斜洒下来,柳茜穿着粉红色的短春装和浅色的紧身裤,像朵会说话的鲜花,让寝室生辉不少。我们边看碟边闲聊,和聪明的女孩子聊天是种享受,她知道倾听,知道话该怎样说,会让你感到很有面子以为自己很受欢迎,至少虚荣心不会受到伤害。

    吃了饭便到操场散步,天空很透明,几颗星星一闪一闪地躲在很远处,目光都快抓不住它,万家灯火把那些低层云映衬得有一些好颜色。

    柳茜在单杠旁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678直夸她平衡性好。柳茜看着天上的云问我:“你语文还可以吧,那云朵怎么形容一下?”

    我想了一下说:“头发,恩,美人的头发。”

    她一楞:“头发,云朵怎么像头发?”

    “有所谓‘云鬓’,既然说头发像云,那云自然也像头发了。”如果说什么贝壳、羽毛、细纱、海浪、折扇都太俗。捆绑在旗杆上的猪八戒说:哇,好大的棉花糖。

    柳茜默默的说:“真想变成一朵云,无拘无束多自由啊!风餐露宿,在天空漂浮没有一点烦恼。”她望着天空,眼神有些惆怅,一点忧郁在灯光下变得很迷离很吸引人。临别时她说:“明天是我生日,请你们几个一起出去玩,要起早点不要赖床。”

    一轮红日挂在玻璃窗外面的树杈上,又大又圆无暇,早莺叽喳叽喳叫。仙女在旁边舞动云霞,她们骑彩凤披长纱。仙女的舞蹈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有露水。678喷了喷啧哩水,把头发搞成一个很奇怪的形状,像一团蘑菇云。张郎忙着擦皮鞋,柳茜穿戴整齐的过来了,是牛仔裤配紧身上衣,曲线逼人,像那条青春藤下挂着的碧玉葫芦。“青春是用来展示的。”她说。

    先是坐轮渡,陈旧的铁船,清新的微风,淡黄色的江水轻抚船身,船尾翻卷起一长条白色的浪花。儿时滚雪球留下的漂亮印迹。我们扶在栏杆上吹风,吹了好久的风,我的头发花白了,背也驼了。“到岸了,下船吧。”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那是彼岸吗,是另一个轮回。”

    “那只是一条商业街。”

    对岸确实是一条商业街,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唐僧师徒四人到了天竺,看见寺庙就兴奋,以为圆满了功德。沿途都在修路,灰尘仆仆的让人不敢呼吸,到了步行街便更加感觉是换了一个世界,一排排仿古建筑把人拉回到已经远去了的时光。

    建筑好比美酒,越陈越飘香,仿佛一位学识渊博的老者在讲述岁月沧桑变迁,品评世间百态,娓娓动听。它经历了文明和战火,刻下了许多奖章和伤疤。建筑第一层都是名牌专卖店,一家挨着一家让人目不暇接。街面十分整洁,亮得可以当镜子照,于是一个身影叠着一个身影,镜子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每个人都看不见自己。

    穿过地下通道便到了公园,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坠入城市的烟火灰尘中,只留下一抹霞红映衬在天际。我们坐在小亭子里吃黄油面包共进晚餐,等看音乐喷泉。

    夜幕展开,公园里的灯光都活了起来(打哈欠,伸懒腰)。音乐响起,喷泉就动了起来,人们齐刷刷围了过去(生硬地,木头桩子似的)。嗖地,一条洁白晶莹的水柱冲上十多米高像条玉龙,腾空之后又潜回了海底,站在最里面的人急忙往外散(惊慌失措的),怕被飘落的零碎水珠溅着。我们也跟着往外散,柳茜差点滑倒,幸亏我扶了她一把。她的腰好软。

    音乐又舒缓下来,外层的喷泉舞动,像忽然盛开的莲花,又像交织错落的珍珠衫。随风摆动的嫩柳枝。在灯光下更像一池珍宝,和着音乐节拍跳舞的珍宝。音乐渐到高潮,水珠节节升高,又是一条玉龙刺破黑夜腾空而去,人们的眼里都闪着光,不论是多么疲倦的人看到这美妙的喷泉都会精神一振,如醍醐灌顶般爽快(明亮的)。

    我们几个都兴奋了起来,看678那个样子是想要跳到池里面去(假意脱衣服)。他终究是没那几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有勇气,无所顾忌地在池边戏水,像没长翅膀的小天使(大笑)。

    那些水珠的跳跃间,沙漏未停,时针已指向八点,当柳茜发现这一状况后,大叫了一声:“我们要回去了,再晚些就搭不到公汽了。”于是便离开了那些珍宝和天使。他们仍在戏水和大笑,翅膀长了出来。车厢满满的,有很愉快的甜味,黄油面包的甜味。真的要感谢柳茜,我第一次坐轮渡和到公园看喷泉。

    “生日快乐,越来越漂亮。”

    “有你们陪——喷泉很好看,朋友”(潜台词无)

    喷泉喷得连下了几天的雨,抬头的气温被一巴掌拍了回去,我加了一件长袖衬衣和往常一样在校园里闲逛。许多天许多次的重复动作,似乎毫无意义。球场在雨天显得相当寂寥,篮球场上都是一滩一滩的积水,纵使球瘾再大的人,球拍在地上弹不起来也是没辙。我望着球场出神,对面竟然有一对情侣模样的学生在漫步,还手拉着手,那个女生纤瘦的身材太熟悉了。我终于发现她了,就像欧也尼·葛朗台发现了成吨的黄金。

    可是这人形黄金身旁那个戴着黑胶眼镜长得像坨屎的瘦皮猴是谁呢?难道是她的男朋友,不可能!她说过大学里谈恋爱不切实际,应该不会谈恋爱。可是他们那样亲密,不是在谈恋爱又会是在干什么,也许只是她的一个同学或者老乡,只不过是在聊天或者是在谈学习,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走在一起感觉一点也不般配,虽然颜色是相同的但质地有天壤之别,她可是个矜持的人,不会和普通同学手牵着手,肩并着肩。那个人如果换成我该多好,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是我不够努力,肯定是我不够好达不到她的要求。她只是为了拒绝我随便说说的,想法改变了也未可知,人总是会变的,她也是一样。她怎么要变呢,是因为空虚寂寞还是经不住对方的死缠乱打。我脑子里一阵烦乱,背上一阵燥热有几许汗意,脱了衬衣回寝室,把她俩甩出我的视野之外,只能是甩在视野之外。

    “一对狗男女!”我小声嘟哝道。

    汗湿了的衣服不能久穿。洗衣服是件再痛苦不过的事情了,我的一大桶衣服已经到了不得不洗的程度,就偷偷倒了678的小半袋洗衣粉,在洗脸池里慢腾腾的揉了起来,像那些妇女揉腌菜一样,腰酸了便用脚踩。洗衣服真是件痛苦的事情,毫无乐趣的体力活。

    衣领和衣袖像条死狗,两条死狗在操场上幽会,他们能做些什么,有什么好谈的。我的手很酸全身都很酸,令人讨厌的死狗。隔壁狗窝里传出异样的声音,是有节奏的呻吟和喘息,扰人耳膜。不知道是哪条狗在兽性大发。

    衣服搓不动了,一群肉鸽落下来,咕咕叫,啄来啄去啄得人心烦意乱浑身燥热。点着一堆火,把这些鸽子烧成灰烬,清净了;又有一只肉鸽啄啊啄,用刀宰了;还有一只,用绳子勒死;另一只从角落里跳出来,啄啊啄,为对付这些肉鸽累得筋疲力尽,也没有找到根本的解决办法,又不能乱来,任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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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父亲

    更新时间2011…7…17 13:25:30  字数:3420

    日落时分,外面是一片安静的夜幕,房间里的光线更暗一些。我躬身坐起来。那个小方板凳,木制的小方板凳,就在八仙桌的旁边,我该坐在上面,乖乖的坐在上面。父亲点亮灯,打开了工作薄,在上面写划些东西,不时在算盘上磕来磕去。

    这两天可能要下雨,那么打农药效果就不好了,第二期稻虫病来势那样猛,严阵以待,他说。父亲每天都要去田间走走,腿上沾满了泥。朝雾缓缓飘动如同一匹匹野马,整片整片的碧绿,田间小径满是露水。

    他额头上有许多皱纹,很深的皱纹,连灯光都钻不进去,额头很高,发际靠上,而且头发已经很稀疏了,但还没有秃。眉心上有一道伤疤,当兵搞军事训练时留下的伤疤。军营里的青春,在北方的烈风中流逝。我当过五年兵,是个号兵,军队冲锋时号兵都要吹号,哒嘀哒嘀哒哒哒嘀。号兵可以鼓舞士气,让冲锋的战士更加勇猛,更加热血沸腾,为了祖国人民抛头颅,洒热血。

    你上过战场杀过敌吗。没有,我是和平年代的兵,我们应该珍视和平。父亲,我好想上战场杀敌。不许胡说,用心读书,将来做一个合格的人才。父亲看到我这样,一定会有点失望,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似乎有栀子花的香味。让人宁静的温馨的味道,父亲。号就放在穿衣柜的上面,号嘴断了,是我不小心磕到水泥地上磕断的,为此父亲还打了我的屁股。那是记忆,当年在部队吹号的英姿,永远留在他的记忆中,留在他的脊梁骨中。

    鼻子很高挺,有点像希腊人或者是罗马人,他们总让人想到英武骁勇,顽强不屈的战士和帝国的庞大军队,他们在战争中生存,在战争中创造文明。眼睛深陷,却不是那样明亮了,低头看着工作薄。他保持那种姿势有许多年了,只是细微的变化,隐约感到时间的脚步和印记。

    脸颊不胖也不瘦,但脸上的肌肤有些松弛了。人的外表不可能永远年轻美丽,但心灵可以。人的精神可以永存吗。可以,那些英雄的精神永垂不朽,鼓舞人们自强不息。他映在发黄的灯光里,不停的工作和思考,时间悄无声息的走过。他由年轻慢慢衰老,一尊凝重的雕塑。

    “学业不是高考完了就结束的,你还是应该多看看书。想想以后要学什么专业,念什么学校。”父亲说。

    “我看现在只有等待了,枯燥乏味忧心忡忡的等待。当我拿着笔和证件从考场出来时,就知道已经把未来交给命运之神摆弄了。”

    “不对,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哦!”

    枯燥乏味仍然是无法排遣的,就好象无法排空肺里的废气一样。高考后的暑假真的是一个很漫长很难熬的时段,有时候让人悠闲得无聊,有时候又让人担忧期盼,惴惴不安,而且这两种情绪总是混淆交织在一块,缠绕在我的脖子上勒的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除了去河里泡澡便是搓着短裤干干等待,龟裂的稻田张开了大嘴,好象要吞掉螟虫的腿,它饿疯了,它等待乌云的凝聚等待大雨降临,难说耐心。一个困在孤岛上的人,只是坐在沙滩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悠闲来。课本试卷还有一些放在缺了角铺着旧报纸的书桌上,但我与它积怨太深,已形同陌路。书本解乏当然并不适用于每个人。

    几片接连飘落下来的黄叶,踩在脚底下软软的。是蛇还是沙滩,危险还是安全都在感觉之后。不知觉的就踩进秋天了,那味道确实不同。很期盼收到信,也很怕收到不合意的信,信件还是来了,石头落地便觉得失落。还是期盼的心情比较好,悬念比结果吸引人。

    土灰的信封装着一张报名表和该校一册厚厚的宣传资料,宣传资料是彩印的,都是一些高楼大厦的前前后后各种角度的照片,并配有一些文字讲它浑身上下的优点好处,非常详尽,就像有一所真的学校就建在你的手掌上面,任你翻来覆去的看,也毫无破绽。一时也不能辩真假,只是这些图片花花绿绿的很好看,母亲翻着资料笑的合不拢嘴,露出白白湿湿的牙齿,反射着灯光显得很闪亮,眼角额头上的皱纹堆在一起颤动,通知书可比她玩的那些麻将纸牌花多了。

    “这学校好象挺不错的,你看它上面的那些介绍。”父亲说。

    “所谓‘宣传资料’嘛,当然都是骗人的。实际上肯定没有它说的那样好。”我笑父亲的社会经验浅薄,总容易轻信。

    “那我就陪你去学校,检验一下。”

    那些很早前就播下去的憧憬和向往在复苏,像石头压不住种子的新芽一样,在我的心头疯长,有点痒痒的让人兴奋。我好早就想着上大学了,大学其实也并不怎么样。父亲动了动嘴巴还是没再说什么,严肃的脸微笑了一下又接着板了起来。

    报到时下起了零星小雨。那一定是个雨天,我不会忘记的。整个城市都笼在烟雨中,飘飘忽忽,仿佛随着雨丝在摇头晃脑,是个醉汉。公路两旁食铺内的蒸汽飘出来,粘在花坛栽种的树木的枝叶间,模糊了街景轮廓,完全失去了真实感反而很入画。那是一张城市的风情画,极美的一面。

    我们在清新凉爽的雨丝里穿梭,父亲提着沉重的包裹,看得出他使了很大的力,脸涨得有些红,湿了头发仍笑着问路。我撑着伞拿了包跟在他身后,观察所有陌生新奇的东西,那些巨大的,两三节连在一起的公交车当中还用黑布连着,转弯很灵活,一会正开一会反开,让我看花了眼。父亲也许很累吧,应该跟他帮把手的。

    到了目的地,释了重负,然后打量眼前的一切。太过熟悉印象反而不那么深刻了,可能只是一片朦胧的建筑,那时侯是很漂亮的。庞大且新奇的白色教学楼静穆的矗立在阴凉的天空下,插着两根巨大的象牙,不笑也不说话,如同虚幻境地。路面湿润,如同刚出水的鲤鱼脊背,平整的草坪和挺拔的树,被雨水一洗,更显得绿意盎然了。世界被雨水浸透了,失去了真实性,第一次见的房子并不是后来一直看到的房子,因为那时它以极不准确的第一印象存在于记忆中,模糊而美丽。

    进入报到大厅,好似捅开地表,扎进一个蚂蚁窝,非常忙碌,但很有条理。工蚁搬运食物,兵蚁负责保安,蚁后则自管吃睡生育。大厅内部的装修可以称得上豪华,房顶上挂着一盏很大很透亮的玻璃吊灯,四周墙壁嵌着光亮的白色大理石,突出的廊柱上悬挂着许多名人的字画。当然是赝品,有谁会认为米芾的《苕溪诗帖》,凡高的《向日葵》,郑板桥的《竹石图》,还有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会有真品拿来挂在一所不知名的大学的行政楼里面,但它们用上好木框架装裱得十分精致夺目,极具艺术美感。我一直都很喜欢那些字画,几年看不厌。

    地面的大理石是灰褐色的,经过许多双沾有泥浆的鞋子踏来踏去也就不那么光亮了,噔噔的皮鞋点地声和吱吱的球鞋滑地声交汇成一片,不经意的就让大厅里的气氛变得烦躁。烦归烦,报名还是马虎不得,父子俩照着公告栏的提示图一个手续接一个手续办,人挤着人。我不愿意受拥挤罪如是就坐在一旁看着行李。我可真懒,而且笨,幸亏有父亲在。父亲则一寸一寸的往潮湿的人群里挤,他发福了的身体不得不象绣花针一般的使劲插。稀疏的头发滴着水搭拉下来,快秃顶的趋势就越发藏不住了,之前略带喜气的脸因为紧张烦躁而变的很麻木了,而且已有倦意。我呆呆的看着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犹豫了一会,脚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学校分南北两个区,对门而立。但两个区的总体格局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北区若是达官贵人住的府邸,那南区就是下人丫鬟们住的偏房了。南区确实要差远了,教学楼破旧得很,路坑洼不平,樟树倒是很多,却没长什么叶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我抱怨了几句,父亲说:“现在读书比我们那时候的条件要强多了。”那确实。住的地方是幢最新的公寓。外墙由纯金打造,一看就知道成色是十足的,房子顶端的线条设计的很柔和,是两个拱起的椭圆形弧线,左右两端翘起尖尖角,一眼看过去简直就是个巨大的金元宝。

    元宝里面是六人一间房,左右各三张床,床下是漂亮的组合柜,柜子左边是衣橱,右边上面是书架,下边是电脑桌,一直空了三年。寝室嵌着光亮雪白的地板砖,漂亮得有生命有吸引力,慢慢的伸展过来像一张纯白的飞毯托起我,舔舐着我的脚掌,冰冰凉凉的,让我打了几个舒服的冷颤,感觉着吹了几阵湿湿的软风。工厂的条件和大学里的没法比。

    父亲兴冲冲地帮我铺床,动作十分麻利,仿佛是我的一个室友。野菜粥,涩涩的真没有什么好味道,那时候有野菜粥喝就不错了。

    我真不知道野菜粥是怎么喝的。更加没见过所谓的红宝书之类的东西,它和物理,化学有什么联系。父亲额头的皱纹被兴奋充满而变得平整了一些,他适时地做好了一切,给了我几百元钱的生活费,又盯着我嘱咐了一番,就说要回去了。

    我送他出校门搭车,看着他松软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我有些怅然又掩饰不住有更多的喜悦。翅膀硬了的鸟希望高飞,牙齿尖了的野兽需要自己的领地。父权是一种强力意志,一种社会秩序的维护者,爱与力量的施与者。父亲却是一个渺小脆弱的人,疏离仍亲切。一把大伞在风雨中苦苦支撑,有了斑斑锈迹。

    父亲,你的白发是不是多了几根,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空气中漂浮着栀子花温馨的味道。

    第四十七章 代沟

    更新时间2011…7…17 16:26:13  字数:3488

    平时不烧香,急时就抱一下佛脚,我们几个都在寝室里背习题。龙虾领了一对中年夫妇进来,一看就知道是他的父母,长的那么相象。龙虾一贯很嬉笑,他父母却严肃的很,一直都板着脸,好象根本就不会笑一样。辅导员和龙虾他板着脸的父母小声谈着,是关于龙虾和麻雀谈恋爱的事情,我们很知趣的回避到别的寝室去。过了很久很久,仿佛是一年,他们仍在谈话,他们扎根在寝室里了,一定要拆散他俩才肯罢休。

    “龙虾是怎么回事,把他的父母都请过来了。”

    “听说是龙虾和麻雀亲嘴的时候被辅导员看到了,辅导员闲极无聊就把他家长叫来了。大学里谈恋爱是正常的事,搞那么认真有什么意思,革命老前辈李先念都说不反对了。”678闻着自己的臭袜子说。

    “他们要显示他们的能量和权力,不让我们忽视了他们的存在,乱了他们的规矩。”张郎看见了镜子里面被压抑了的自己。

    “那么是谁给了他们这个权力?”

    “法律说父母对子女拥有监护权,儒家的道德伦理关系为他们行使权利打下了社会基础。学校是一个讲秩序的组织单位。我们毫无办法,我们能怎么办?”

    “吃饱饭,睡好觉,搞好学习。然后用忧郁责备的眼神看着他们。”

    饭确实吃得很饱了,一个个摸着肚皮扶着墙走路,龙虾板着脸的父母已经走了,闲极无聊的辅导员也走了。寝室里没有强权者了,麻雀却在龙虾旁边,眼睛红红的还在哭,看见我们回来,她抹了抹眼泪走了。麻雀叽叽喳喳的很烦人,但它五脏俱全,当然也会流泪。

    过了好一阵,待龙虾的情绪平静之后,我才问:“怎么回事,把家长都请来了!”

    龙虾来回走动,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说:“谈恋爱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硬说大学生不许谈恋爱,现在哪个大学生不谈恋爱。还说让我们分手,不分手就要开除我,完全是蛮不讲理。”

    “那你怎么办?不会真的分手吧!”我认为他对感情还是比较认真和重视的,所以必有疑难。

    “没有别的办法,难道真让学校领导把我开除了吗,碰上这几个蛮不讲理的人只有分手了。谁让他们是我爹妈,生我养我当然有权管我。”

    张郎才放下碗说:“你爸是干什么的,好有风度。”

    龙虾苦笑:“是我们镇上派出所的副所长,就喜欢管这管那。”

    “是很威严,你不听话的时候他会不会拿手铐铐你?”

    “瞎说!我老爸看似严厉对我却很好,但是他每天都忙于公务,经常都不回家,根本没有时间管我。现在我长大了他也管不了我,我们之间都不怎么说话,他刚才说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做主。”

    “谈不谈恋爱,读不读书都由你自己做主吗?那样似乎又有点不负责任,白做了父亲。”

    “我不喜欢‘父亲’这个词,我不明白它代表什么意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是一种生硬的社会关系和秩序,只有权力没有温情。似乎只剩下养与被养,代沟隔阂与不理解。可能还有压迫与被压迫。我们该推翻它。”

    “推翻‘父亲’,你不可能取得胜利。需要很多时间,到时候你会发现这只能是一局和棋,因为你也跟他扮演了同样的角色。你最终会理解他。”我说。我喜欢“父亲”这个词,并且要维护它。

    龙虾是个很自强的人,我相信他的经验和直觉,暑假找兼职时我总跟在他的身后。有一份做销售的兼职工作,地点却很远,大热天我俩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汽,到了大概位置下了车东问问西问问,就是找不到那座振兴大厦。

    烈日当空,口干舌燥,背上汗直流,T恤粘在身上像条湿毛巾,又重又沉。路边卖西瓜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摊主还会切开一个西瓜放着,让鲜红坚挺的瓜瓤正对着你。汁水散发出清甜味,喉咙里快伸出一只手来,手中又没有多少钱,只够来回的车费,眼巴巴干咽口水。找兼职可真辛苦。

    又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我说:“会不会是假消息,到底有没有那个所谓的振兴大厦?”

    龙虾也在咽口水,“既然别人登了报纸,肯定是有的,你是不是不想做,想回家了?”

    “现在找兼职真的好难,还不如回家过暑假,以后毕业了再安心找工作,张郎他们不也没有找工作!”

    “每个人的状况都不同,他们不做是他们的事,我管不了,反正我是要在这里做一份兼职的。我不想回家面对无话可说的父母,我不想和他们相处,和我老爸坐在一起比在直射的烈日下暴晒还要难受。”隔阂代沟变鸿沟,两代人都有责任。

    那座振兴大厦肯定是被太阳晒化了,要不怎么会一直都找不到,或者它只是一所虚构的物体,根本不存在于现实中。其实那个物体是否存在于现实中并不要紧,我们的寻找始终都会有一个结果,是或否。它只需要满足这个条件就可以了,进一步的延伸只会带来更多的过程和不确定性,并无多大的意义。我没有继续寻找,我找到了自己的结果。龙虾还在坚持,他比我坚定也比我迷茫,他始终穿行在城市的高楼和铁门之间,怨恨让他觉得孤独,觉得冷。机车的尾气夹杂着灰尘扑过来,高楼全板着脸,或者在对他冷笑。

    “爱情是孤独人的良药,它给了我慰籍。有一个叫麻雀的女生很喜欢我,主动追求我,我可能要和她谈一场恋爱。她没有回家在做兼职,所以我也一定要做兼职。”龙虾说。

    “那敢情好!也难怪你这么努力了。”我觉得爱情给了他动力。

    高楼也在对着我冷笑,它从不认什么人,温和欠奉。车在奔跑,硬硬的坐椅,冷冷的玻璃,售票员在大叫。我的视线掠过那些挤在一起的陌生建筑物,锥形的高楼大厦,全身上下镶着一层玻璃幕墙,把太阳的光辉反弹下来,好似一个个披着坚硬冰冷盔甲的颐指气使的将领。而更多的是充塞在道路两旁的低矮民房,就讲不了那许多体面了,像蜷缩在一起的有点猥琐的老弱残兵。他们正在进行着一场战争,一场规模宏大但是却没有结局的持久战。那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战场,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不像悉尼有屏雀歌剧院;巴黎有艾菲尔铁塔;上海有金茂大厦。

    它们没有旗手,它们在混战,没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将领带着老弱残兵,他们要战斗,矛头指向了谁。是刀枪剑戟,近身肉搏的冷兵器时代;还是飞机大炮,科技对接的热兵器时代。总是有受害者。尽管时代不同,但战争的性质不变,利益纠纷,牺牲个体,残酷惨烈。他们或许只是在进行一场和平演变,在慢慢的渗透,想同化对方。

    那些高楼的确不讨人喜欢,还好它们不会活动。汽车,汽车是高楼下的崽,跟它是同一副德行。周围的环境很影响心情,对汽车来说也是如此。它出了市区,一路钻街串巷,途中经过干净的湖泊。一望无际的湖水,烟波浩淼,水光接天,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枝叶相连,抱成一环。它像是经过了一条海底邃道,然而,海的那一头并没有更开阔的风景,依旧是羊肠小路,几株柳树悠闲地扎在路边,是麦田的守望者。它便觉得自己是个自由的生命体。

    汽车再觉得欢畅那它也只是个铁壳,简明他的老板父亲的汽车也不例外,一部漂亮的铁壳。假期时他父亲派了豪华轿车来接他,我就搭了顺风车。

    搭顺风车也不能白搭,坤在一边很有些尴尬,总免不了要搭搭讪,语言贿赂一下。我对简明说:“这车真是漂亮极了,值多少钱?”

    “这车啊,……”司机很恭敬地对简明介绍关于漂亮铁壳的事情。那应该是部好车,坐在里面真舒服,像坐在寝室的床上一样,让人以为路重新修过。轿车把那些以前经常坐的小巴士甩得远远的,根本就赶不上。那真是一部漂亮铁壳。七星瓢虫有很漂亮的甲壳,飞起来又快又稳。

    简明说:“以后要像我父亲一样,有一辆自己的轿车就好了,到处飙车兜风!”

    “很难吧!”

    “要相信自己,天生我才必有用。面包会有的,轿车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他说话的样子很意气风发。我则继续装懦弱,装没有追求,装比他差很多,不置可否。车轮飞快的速度是不容易察觉的,只是看到车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后退,松树,柳树,电线杆和田野。它们很会装木纳,装一脸的崇敬给车里的人看。

    他一身笔挺西装,戴着茶色墨镜,板着脸背着手,手指上有两颗硕大的黄金戒指。他就站在车窗外,车在他跟前停了。应该是简明的父亲,我很少见他,没有跟他打招呼也不敢跟他说话。司机摇下车窗必恭必敬地递过去一包烟,领了吩咐便开车走了。

    “你父亲这样子好威严,真像个当老板的。”我的话有溜须拍马之嫌。

    “当老板的都养成这习惯了,对所有人都呼来呵去。我们很听他的话,我们家的亲戚都怕他。”

    “别人都有求于他要看他的脸色,并不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也许是吧,他们都活得很累。自从和我妈妈离婚之后,他就很少笑了,得到的多,失去的也多。”

    “你父母为什么要离婚,他们的感情不好吗?”

    “并不单单是感情的问题,我不想跟你讲那些事情。事业和婚姻,很难都处理得那么好。何况个人的欲望会不断的膨胀,让那一切失去理性而更难控制。”他说话的样子还算平静,应该是适应了这种生活。

    “是不是有点纠结?”

    “有一点。他们不会失去我,但我早就失去了我自己!”他说的“自己”应该是他内心深处的自我印象,就算改变了也是我看不出来的。

    “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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