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之园 第 1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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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下起了雨,把C园淋湿了,冲淡了血色。

    第五十八章 借酒浇愁

    更新时间2011…7…25 22:32:16  字数:2312

    我没有伞,也没有雨中漫步的习惯,所以只好等到雨停了,才到678的住处。我看着阿红的手,很吃惊的说:“啊,你的左手,天哪,你的第六根手指竟然长出来了,和原来的毫无差别,怎么回事?”我拉着他的左手看了又看,他故意的活动第六根手指,灵活得像一条成年的金环蛇。

    他的眼神也变了,很得意的说:“想不到吧,竟然重新长出来了,而且一点疤痕都没有,真的是上帝的旨意,看来我又可以重出江湖了,哈哈。”

    “难道你又要赌博了!你好了伤疤忘了痛。你让人失望。”

    “你没有权利在道德上对我进行谴责,我有我自己的自由。一枚硬币有两个面,一枚骰子有六个面,你看不见,我很想看见。我得先赚点钱做筹码,买买彩票中个头奖再说。钱也许会帮助我得到我所想要的一切,让飘荡的种子有落地生根的机会。”

    阿红走了,径直朝着彩票销售点去了。他的背影长长的拖在地上,瘦瘦的像一条狗,吐着贪婪的舌头。

    678的红领带就像一条狗舌头,他穿着并不合身的情侣装,擦他那崭新油亮的皮鞋说:“那要看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她了,如果是真心相爱,没有什么问题是冲不破的。而且她被别人甩了,就是最伤心脆弱的时候,也是最需要你宽广肩膀的时候。男人嘛,胸襟要广阔一点,别被固执和虚荣心蒙蔽了。”他经常对别人的感情问题发表看法,一副过来人举重若轻的模样。张郎很沉默的低着头,接受批评。

    我说:“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胸襟就是广阔,如果柳茜甩了你跟别个有钱的男生跑了,难道你不会受伤!”

    “我巴不得她甩了我再去傍大款。嘻嘻,你没谈恋爱就是不知道谈恋爱的痛苦,花钱如流水,我半年的生活费都快花完了,还没亲到她的嘴。走了,她又要我陪她去逛街购物,心痛啊!你们体会不到的,拜拜。”他好像花了很多时间陪女朋友,吃饭购物逛街。他长胖了,慢慢的长胖了,像个圆球。

    678在喝酒,是一瓶度数很高的白酒,透明的菱形的玻璃瓶子,浓烈的酱香。我感到很奇怪,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改喝二锅头了,不怕引起人体自燃。”高度数的酒好比是酒精,可以燃烧。

    “我本来是想喝啤酒的,是张郎硬要买白酒喝,说是要练酒量。他才喝了两杯就倒在床上睡了,还剩这么多,我也喝不了多少,喝多了伤身体。你到哪儿去了,要不要来两杯。”他洒了一杯酒在地上,算是为阿红祭奠。

    我闻闻酒香说:“不喝,光闻几下就快醉了。刚才到老同学那边去玩了。对了,柳茜在干什么,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她上午就去上网去了,还没有回来呢。”678微醺的脸堆着幸福的笑容说话,口齿都有点含糊。

    678咪了两口小酒,发出滋滋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包含了某个月下黄昏的浅谈,或者是父亲给他头顶上的一次抚摩。他显得十分陶醉。柳茜挎着坤包进来了,一脸的严肃,是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情的神情。女人严肃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如同一把有锋利刃口的剃刀,留下致命的细小伤口。

    “一个人在喝酒,很闷吧,我来陪你喝一杯。”柳茜说话只动了动嘴唇。

    “这可是烧酒,度数很高的,你还是不要喝为好。”678口中这么说着,但还是倒了小半杯酒端给柳茜,柳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脸像擦了催熟剂的番茄,马上就红满了。她拢了拢头发,按了一下太阳穴,说:“我们分手吧,分手!”

    “什么,你是不是喝酒喝醉了,好端端的说什么分手。”他一脸紧张的神情,手在颤抖了。他的心似乎也在颤抖,感觉一阵阵发凉。

    “我没有喝醉,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我们在一起根本不合适,我一点都不快乐,实在经营不下去这份感情了,还是分手好一些。我不能欺骗我自己,也欺骗不了我自己,分手吧!”

    “你是说真的,现在就要和我分手,为什么?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天地良心,我对你可是真心真意的。”678的脸上立刻被另一种红笼罩。

    “就算是我不对,我喜欢上别人了,感情的事真的是谁都说不准。我走了!”柳茜转身欲走。

    “等等,分手可以,你把话说清楚,对方是不是那个跟你聊天,借钱给你的网友。他有什么好,跟你面都没有见过,你就要做他的女朋友,难道就因为我不借钱给你的前男朋友,你就跟我分手。你不要那么感性,那么冲动。”

    “女人本来就是感性的动物,我只是想寻找一个更适合自己的人。”

    “适合自己,哼,完全是借口!”678抓起白酒瓶子用嘴吹,咕咚咕咚一口气把半瓶多的酒喝完了,因为喝的太急,嘴一张,喷了一口酒出来。火焰在他的头顶燃烧。他用手擦擦嘴巴,举起酒瓶子猛地砸在地上,瓶子四分五裂。

    “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会走的,谢谢你给我的经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多保重。”柳茜转身就走了。她没有跟我说再见。

    我站在房门大开的卧室里,看着他们摔瓶子一刀两断,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幕只有两个人的生活话剧结束了,舞台是爱情的受惠者,它只喜欢收集并呈现悲剧。破坏有价值的东西,把理想的面纱揭下来。焰火在燃烧。

    678的头发像结了一层严霜,雪白雪白的。脸上的皮肤似乎是为了和突如其来的白发显得配衬,变得老气起来了。鱼尾纹和抬头纹已经各就各位,只等着向更深的地方冲刺。我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两瓶二锅头,还舍命陪他一起喝。一杯酒下肚,食管、胃和肠子全部都着火烧起来了,张开口就可以吐出火焰。我身子一软摊在木制的长靠背椅上。

    张郎打完了他没完没了的长途电话,过来端起了酒杯一仰脖子灌了下去,说:“二锅头真不是练酒量的好东西,但确实是失恋后的镇定剂。失恋并不是天塌下来,除了我们俩不顾伤身体陪你喝穿肠毒药,还有谁知道你的痛苦。你真是一个白痴,自己找罪受的白痴。”678停止往他的大酒盅里倒酒,以手掩面趴在桌子上发泄他的情绪。低沉的呜呜的声音,一只可怜的圆球。

    我熄灭还剩大半截的烟头,去拖678壮实的身体,没拖动。他似乎是粘在桌子上一般,泪水是胶水。张郎过来帮忙,两个人把它架起来放到床上,拉条被子扔在他身上。我拿了他口袋里的半盒香烟走了。

    第五十九章 花雨

    更新时间2011…7…26 22:53:09  字数:3445

    刚走出几百米远,天空便下起了豪雨,白亮亮的蚕豆般大小的水珠沾满了全身,沁入棉质的衣服里和皮肤亲密接触了起来,怪凉的。风趁机作乱,斜着刮,歪着刮,翻着筋斗刮,就是让你招架不住。街道两边的商铺店主们忙支起了防雨的大花胶布,生怕淋湿了赚钱的家伙,牵线拉绳,也顾不得自己淋了个落汤鸡。报亭的老板只需把报纸一收关上窗子,省事得很,翘起二郎腿点上一只烟,看戏。

    最苦的是摆地摊的小贩,来不及细分,把鞋子、袜子、梳子、镜子、小姑娘抹脸的香香,全一股脑地用塑料袋子卷在一起,提起来扛在肩上飞一般的往家里跑。东西湿点是难免的,只要不漏掉就好,擦擦干还是一样的卖钱。卖煎饼的老大爷还在给顾客找零钱,雨滴落进滚烫的油锅里,一下子爆了起来。油泡泡全溢出来,老大爷心痛得想用手一滴滴的拾进锅去,盖上锅盖推着车一溜烟的跑。车子差点撞到背塑料袋的人的屁股,否则就人仰车翻了。

    路上没人打伞,我懒得再回去拿伞,也加入了短跑的队伍。衣服吸饱了水变得很沉,拖累了我。不过我怎么说还是比背塑料袋的和推车的人跑的快,从他俩的夹缝中穿了过去,一下就超越了他们。超越的感觉很舒服。几分钟的工夫,街道上的人都跑的无影无踪了,分不出先后名次。雨停了,云开了,太阳像个瞅准机会搞成恶作剧的小孩,一脸得意的坏笑。还在对面的天空挂上一幅画得拙劣的模糊彩虹,没等人看够,便又取走了。七色的影子和梦幻。

    我醉意全无。一把脱下并不怎么脏的衣服,放在桶里面揉揉,用水一冲,便拿衣架挂起来晾好。洗衣服真不擅长,我身上的白色病号服,没有洗过吧。有小米粥糊糊的味道。

    夜晚是进行思考的好时光,不受外界景物干扰。黑夜连着宇宙,有限而没有边界的宇宙,包含着真理。

    张郎扶在栏杆上说:“何谓真理----一大堆变来变去的比喻,是人的关系的集合,这些关系披上感情的华丽外表,在长期使用之后就固定下来了,成为对使用者具有约束力的规范。真理是人们忘记其为幻觉的幻觉,是变得无力再影响感官的陈腐的东西,是正面已经磨去,不能再称作是硬币的硬币。”他说的话听起来有一些熟悉,唯心主义对于一些意识层面的东西把握得更全面,更深刻,更原汁原味一些。

    “那就像一把时刻都在变动的尺子,那些以它为标准来丈量的东西不具有可比性,比如说道德感,审美观或者说是美。”我附和着说。

    “羞耻心是一切道德的源泉,猿人们穿上树叶之后才发展成为人类社会,个人对利益的追求成为推动社会发展的原动力。人们在追求利益的过程中所达成的一种共识,一种妥协的相互关系就是道德,其实道德也是一种纯粹的利己主义,只是把魔鬼戴上了天使的面具罢了。”

    “也就是所谓的善恶同源,那么道德也不过是那几片遮羞的树叶子,难怪做鸡的就没有什么道德了。”

    “羞耻心是从性上发源的,但不会是仅仅停留在性上,鸡也有爱国的。”

    “所谓的道德、信念、都在根据人们对他的理解的改变而不断的转变着,换句话说,它是人们根据需要而设计出来的东西。它就是一条腰带,不能系太紧,让自己感到难受;不能太松,没有约束就没有安全感,怕遮不住羞。所以就那么不紧不松,舒舒服服,刚刚好的系着,也可以根据需要,随着体形的改变而随时改变松紧度。它是我们根据需要做出来的东西,而不是绞刑架上勒住脖子的绳圈,用不着害怕。不过道德信仰可以决定一个民族的精神特质。”

    张郎看了看窗外乌七抹黑的夜,离天亮还早,睡觉又睡不着,又坐下来说:“中国人身上好象没有什么共同特质。”

    “也许是因为中国地方太大,经济发展极不平衡,没有很统一的信仰,难以形成共同的精神个性。也许有一点共同的,就是坚韧,有强大的生命力。”

    “这和儒学、道教、佛教有点关系,都提倡一个‘忍’字,这也是长期受压迫造成的。活下去就好!但这个也许是人类生存下来所共有的特质,所有的国家和民族都是这样的。就像所有的种子都具有强大力量一样,这是生命的力量。”

    生命的力量,孕育着花朵。因为一场自作聪明的雨作祟,樱花落了许多,白色的花瓣几乎铺满一地,有些还在飘落,轻盈,飘逸。明菊如樱花般轻盈的脚步很小心的移动,生怕踩着那些卧在地上休息的花瓣,笑着对我说:“你看这樱花多漂亮,花落如雨吹雪,脆弱得让人怜惜。日本大和民族也是一个脆弱的民族,所以深得他们的喜爱,尊为国花。”

    我把鞋子踩在飘落的花瓣上,有一种痛快和超然的感觉,说:“脆弱?”

    “他们领土面积小,自然资源贫乏,以工业为主,对市场有很大的依赖,经济上是脆弱的。历史很短,是由徐福带五百童男童女去繁衍生息的,应该说是中国的一个分支,没有底蕴,心理上也是脆弱的。‘仁义礼智信’五德中他们缺‘仁’,不能引领世界文化。”

    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说:“樱花给人的感觉很特别,比桃花轻盈,又比梨花俊逸。花树挺拔伟岸,独具风格。”曾几何时,我也陪“她”一起来看过樱花,也讨论,也抒情,也心如鹿撞。

    “这也许带有一点弥补的意味。樱花好比武士道精神,愚忠的信仰让生命异常脆弱,只追求瞬间的美,对生命草率、不尊重,完全是一种极端的审美观,一种格式化,狭小的柔弱感。”

    花瓣不停的在飘落,美变换着形式。我伸手接住一瓣樱花,说:“花在总体上都是这个样子的,至少在我们眼中是这个样子,因为人们的内心都是一样敏感脆弱。”一个小孩在摇着一株樱花树,明菊跑过去制止了,又回头对我笑笑。她的笑容好纯净好自然,很美。“她”的笑容又何尝不是一样!

    我仰着头,嘴巴张的很大,吞下了所有飘落的花瓣。一幢古建筑模样的宿舍楼上,樱花,远远的望过去一片雪白,像下了一场大雪,雪花堆积在枝头慢慢融化。心有点冷!

    樱花是敬业的模特,一直在树上招摇,不到凋谢便不会退场。川流不息的人群以花自比,情侣们在花枝下分分合合。我们是情侣吗?呜呜,笑而不语的脸重叠在一起了。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的太快,像一只被猎狗追赶的山鸡,转眼间就没了踪影。樱花谢了,只有两段零落的思绪在飘散。

    阿红发了一支上好的烟给我抽,我对他说的那一套买彩票中大奖的方法不以为然,并斥之为痴人说梦。但我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来到了售票点,彩票室售票的只有两个人,买彩票的倒有十来个,几个戴着眼镜,散发着粉笔味的教师模样的中年人加上几个胡子拉渣,衣着邋遢的外来民工。

    他们口中都在默默念叨,一副虔诚的教徒模样,为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大教派献出毕生的忠诚。我对着统计牌研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很谨慎的写了几串数字,看了又看才把彩票很平整的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中了大奖未必是好事!”我说。

    阿红摇摇头,摆手道,“油多不坏菜,钱多不咬手”。

    傍晚,太阳用天边的帷幔遮住了大半边脸,就露出一点点,有些欲盖弥彰的神秘美。我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呼吸带有炸鸡腿味的夕阳,对阿红说:“你真的想靠赌博发家致富,以赌为生过一辈子吗?”

    阿红拿着一本八成新的课本在看,停下来说:“我想过自由自在的田园式的小康生活,搞搞农业,养猪,喂鱼,种果树。猪粪喂鱼,鱼塘泥肥果树,乱果子还可以喂猪。农闲时还可以打打小牌,不用受谁的管制,爱几点钟起床就几点钟起床。”

    “我也想过那样的日子。田园生活,可以养些小猫小狗,种种花草,弄弄琴棋书画。陶渊明被美化成一个田园符号了,只怕很难实现。”很多人为几斗米折腰,折断了腰。

    “在纸上画画就可以了。要不在脑子里想想也行,何必那么认真呢。”

    几个家伙正趴在栏杆上抽烟,看偶尔从天空一掠而过的麻雀,总疑惑它们飞的那么快怎么就不会头昏呢,我多抽两口烟就会头昏。阿红笑着说:“兄弟们,那个很好的工厂录用我了。你们要不跟我一起再去看看,确认一下。”阿红那个时候笑得很甜,自信满满。

    我熄了烟头,跟在他们后面去看榜。在招聘信息栏里面,是红色的纸,用黑色的毛笔写着六个名字,阿红排在最后面,排在最后面也不打紧,可惜的是阿红的名字被颜色更红的笔叉掉了,和判官在插于死刑犯头上的牌子上划的叉是一个意思---他会被砍掉。

    阿红的脸色立刻变得像死刑犯的脸色了,卡白没一点血色。呆呆的说:“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要我了?难道不要我了……”我们陪阿红一起去质问那个很男性化的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你在玩我?”阿红涨着黑色的眼眶说。一副欲哭无泪的酸楚模样。

    “我可没有时间那么做,很简单,我们这次的招聘名额是五不是六,你不在那五个之内,你还是等候最适合你的工厂吧。”她一副无所谓的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嘴脸,像不经意掐死了一只肥肥的蚂蚁。

    “去你妈的!”阿红推翻她桌子上厚厚的个人资料。他一定想朝她脸上挥一拳。

    他径直往C园里面走了过去,一条伸长舌头的阴差等在那里。“我要见张郎,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他的背影拖得长长的,撞在台阶上。

    刺耳的警报声,接连不断的响,一直响了很久。

    第六十章 罗宾汉

    更新时间2011…7…27 23:31:03  字数:2246

    一阵微风吹过来拂动了脸颊上细细的汗毛,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头不再那么困乏昏沉,而是变小变轻了,由一个大石臼变成一片薄瓦。身体也有悬浮的感觉。

    那不是风,是窗前的月光,覆盖在灰白色的床单上,有抗生素药水的味道。药水滴在床上,或者是从我的皮肤的毛孔里面挥发出来,药水进入到每一个细胞里面,产生作用,然后代谢掉。我讨厌身上的药味,它让人觉得自己虚弱无力,大限将至。药并不是一副纯善良的面目,它可以是一个凶猛的刽子手或魔王,在某段时间内它一直控制着我。月光落在浅褐色的水泥地板上,是很亮的有明显分界线的一片白色。

    月光缓缓的东移,清冷的却是亲切的。润过水泥地面,化作一阵风,拂过我的面颊。月光被路灯掩盖了,水泥路面是昏黄的,明菊的脸是明黄色的,没有瑕疵。我送她回寝室的时候牵着她的手,柔软光滑得如同月光。她说,你答应过我要请我去看电影的。看电影,图书馆里面就可以看。

    我找了三支烟的工夫才找到退休快一年的借书证,先在一楼的阅览室里翻杂志,拿了一本关于书法的东西来看。都是些老掉牙的人写的字,字同样是老气横秋,写得像枯树枝就以为自己是何绍基,自称得了于右任真传的人写的字像是用左手随便划几下,看的十分没劲。不知道艺术的多元化发展是否延伸了美学的概念,两者肩并肩的跑。封底倒是有启功先生的字,确实有自己的风格,让人看的入迷。

    “你还看不看电影的,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明菊用一本印有英格兰足球队全家福照片的体育画册敲了一下我的头。我们便上二楼看碟,看碟的人不多,全是一对一对的坐在一个个隔间里戴上耳机看,互不干扰。

    “你想看什么碟片?”我征求她的意见。

    “《角斗士》太血腥了,《铁达尼号》看过N遍了。这一盘,《罗宾汉》好象还不错,可以看看,你再挑一盘。”

    “你看这盘碟,《我爱贝克汉姆》应该很好看,你肯定会喜欢看的,就拿这两盘碟了。”男人应该多拿拿主意,才会让女人有依赖感。

    希望像贝克汉姆一样踢球的是一个印度女孩子,演绎一段轻松浪漫的爱情故事。故事中总会讲一点小波折,一到关键处,明菊的神情就紧张起来,替剧中的女主角担心。她的手心流着汗,睁大了眼睛。“你担心什么,她的比赛会赢的,她和她的教练会有好结果的,她更加不会失去真挚的友谊,这是一出喜剧。”到处是阿里斯托芬的笑脸。

    “你又没有看过,你怎么会知道结果,我就是为她担心啊。不过文化差异并不是爱情的绊脚石,他们在互相影响着。”

    她看的很投入,到结局处女主角罚任意球时,她紧张的用手拉住了我的衣角,说:“进球,一定要进,一定会进!”球当然是进了,明菊高兴的大声叫了出来,让周围的人都摘下耳机朝我们看了过来,她不好意思的把头塞进我的衣服里。《罗宾汉》,中世纪时的英国小镇,景色迷人,优美宁静像一副风景画。几个绿林英雄有绅士般的风度,反抗都那么潇洒。真正的战斗是很残酷很血腥的。

    明菊说:“这部片子真有些情调,起义竟一点都不血腥,像一首抒情诗,描写一朵花和一只鸟的爱情故事的诗歌。而我们都是翟让、李密、程咬金之流,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不仅是影片,更加多的是东西方在文化上的差异,矫饰手法上的不同。

    电影里都是英雄美人的故事,有一点童话般的虚幻色彩。灰蒙蒙的天空和僵直的水泥路,让我们立刻彻底地从罗宾汉的绿林中走了出来,电影毕竟是电影,对生活和世界作艺术化的反映。明菊走路时像只灰喜鹊,说:“我前几天由我们辅导员推荐,去一家工厂面试了。”

    “结果怎么样,应聘上了没有?”我急切的问道。

    “他们要求不高,我当然应聘上了,要我两天后去上班。那工厂很远的,在靠近东海的W市,你说我是去好还是不去好,我真拿不定主意。”

    我有些不高兴,刚开始谈,却面临分别,难道是造化弄人,真的是有缘无份。我总在睡梦中想象我们结婚时的盛况,彩色的锡箔纸像发了蝗灾一样遮天蔽日。亲友如云,趴在几百米长的流水筵上大块朵颐。婚后我耕田她织布共享太平,生一个可爱的儿子或者女儿,活泼健康。名字?名字不过只是一个代号,可以用任意球、角球或者点球暂时取代。她也是球迷。

    结了婚就定下来了,一辈子平淡如水的生活,等到金婚纪念日的时候,用积攒下来的棺材本给她买一副假牙和老花镜作为礼物。可惜她马上就要走了,远在千里之外,我真的没有把握牵得住她,梦中的女主角又要换人了。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好想留下她,让她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那么远。

    可是男子汉的尊严和虚荣心把我的大脑顶得水肿了,那些话死活都振动不了声带。我沉默了五分钟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如果到时候后悔了也不会怪我,我尊重你的选择!”她一扭头,气呼呼的走了。

    我并不去追她,尽力克制自己不要转过头去,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瞄瞄她的背影。看看她有没有因为情绪激动而跌倒,或者立刻就遇到坏人,我才有理由过去保护她。顺便跟她说一声,工作的事情要好好考虑考虑,照顾一下其他人的感受,不要急着下决定。她倒好,一口气跑回了寝室,把房门甩的“咚”一声响,差点就把我夹成了肉泥。我用手一挡,说:“你怎么搞的,关门用这么大的力,像个男人一样。”

    “废话,我不是男人难道是女人不成,看你呆头呆脑的个死相,像丢了魂似的。”678叼着一根烟说。

    “你神经病,关门也不用这么大的力,又不是射门。”我嘟哝了一句,便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斗地主。

    牌桌上的人就算是在赌命也无法吸引我的注意,明菊真的要走了,义无反顾的走,去陌生的城市,接触陌生的人。她是学习过《劳动法》的,不会吃老板的亏。她喜欢同陌生的人打交道,比较有新鲜感,她喜欢坐在高楼的咖啡厅里面看下面立交桥上的车来车往。一口咖啡一部车,透明的玻璃幕墙。

    第六十一章 失之交臂

    更新时间2011…7…28 23:58:35  字数:2626

    身体像瓦片一样轻,却很紧凑结实。过分充实的睡眠使体力恢复,而且过剩,下身有了**的感觉。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影响着人的行为。

    明菊屈身坐在床沿上,宽松的红色连衣裙藏不住她渐渐变得优美的让人充满想象的曲线。红色是一团火焰,点着了我的皮鞋、裤子、上衣、眉毛、头发,烧着了我的全身,我的血液在沸腾,心脏狂跳不已。我坐在明菊的身边,凝视着她紧致的毛孔和性感的唇纹,嗅着她那醉人的天然体香。

    她的眼睛看着我,带着一丝羞怯,粉白的脸庞泛起了一片圆形的红晕,慢慢扩散,比裙子的颜色还要漂亮。我猜想她已经预知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便把嘴向她凑了过去,快靠近她时,她忽然用两根葱茎一样的玉指挡住了我热火般努起的嘴,说:“你说有礼物送给我,是什么啊!”

    “你先闭上眼睛。”她很听话的闭了眼,弯弯的睫毛一闪一闪,像滚动的黑珍珠放出迷离的光芒。我搂住她的腰,亲她的头发、额头,亲她的嘴唇,她睁开眼,用手挽住我的脖子,和我亲了起来。

    张郎显得十分大方,转过头对我说:“今晚就留你守大本营了,你可以把明菊叫过来玩,随便你们干什么,只要不把房子弄塌没人管你。努力啊,别说兄弟们没有给你机会。”房间里真的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躺在床上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身旁没有可以咨询的高手。

    拿起电话打给明菊:“喂,玛丽安,你还在生气啊!我是罗宾汉,在舍伍德皇家森林里等你,有要事与你商讨。我还有特别的礼物送给你。”明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来了,就是当初她最让我着迷的打扮,而今晚她更加让我着迷。“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对我讲,是什么事情啊,是不是我要去工作的事情。你是不是想让我留下来。”我把她让进屋,把房门关上,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灭了灯,光线变得昏暗,几点月光从未遮严的窗户缝隙溜进来,落到床上,散发着催情的迷香。我扒光了身上的衣服,抱着她软玉温香的身体。她的皮肤白皙润滑,滑过我儿时捉起的每一条泥鳅、黄鳝、刀背鱼以及长着几条胡子的宽口鲇鱼,她的身体像一只甲鱼咬住了我的手,怎么也拿不开。

    正当我准备下一步的时候,她却突然大叫了起来:“你的肚子,你看看,你的肚子怎么了,竟然长出像块电路板一样的怪东西。这是怎么回事,我好怕,你不要靠近我好吗。”她吓的花容失色,用裙子裹住了身体。

    我穿上了衣服,说:“我肚子上的东西是一些电子部件部件,在城市生活久了就长出这样的东西了。也许这是件好事情呢,表示我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很多人都会长出机械体,这难道不是无法控制的时代的潮流吗?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把人作一番彻底的改造,改得符合它的意图,医生根本没法抓药。医生站在摩登的前面说些废话,让人琢磨不透。”

    “这东西只是一块硬茧,并无大碍,不痛不痒,只是每次吃饭不可以吃的太饱,不可以不让自己满意,否则肚子就会开裂流点血。现在的状况比以前好多了,我想再过几个月,肚子上的东西会看不见了,身体里面流着机械化电气化的血液,你不必害怕。”个体被环境改变和同化,无法避免而且有复杂的意义,物理变化里面的化学变化。我和着衣服抱着她,她的身体慢慢停止了颤抖,变的温软了。

    身体里面的欲望就像火山,我控制不住自己,用手抚摩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面颊,嘴唇。两个一起踢过比赛的球员,配合更加默契了。我握住她的手,更加专心的亲吻,像法国人一样完全把亲吻当作是一种艺术。对艺术的理解往往自以为是,我不懂亲吻,毫无意义的两个嘴唇互相接触。当我心无旁骛的进行我的艺术创作并对此进行感性的思考时,忽然有人在敲门,“哎呀,玩CS总是被人爆头,没意思,回来睡觉哦,困死了。”

    一听就知道是678的声音,就像一只粗鲁的猪,满脑子都是要冲出猪圈的愚蠢想法。每年过年时就杀一头猪,猪头祭祖宗,猪肉卖钱,猪骨炖汤,猪鞭早就没有了。令人讨厌的猪,我不得不穿上衣服给他开门,看到他那副嘴脸,两只耳朵像两把扇子粘在脑门上,长鼻子上有两个圆孔,说话时嘴巴前突的厉害。长着猪头的人,真该一脚把他踢飞。

    “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老子都在外面站了半天,快要累成一头猪了,你在里面干嘛?”他倒责怪起我来了。

    “要你管,这么晚了,还回来干什么,在网吧里混个通宵你会死啊,搅我好事。死猪!”

    678进房间来,看到穿着裙子的明菊像见到鬼,“噫,你怎么在这里?”

    “我过来还书给他,上次拿了他一本足球杂志看的。你上网回来了啊,要睡觉是吧,那我走了。”

    我拉住她的手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啊,我送你。”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你再来送我好了。”明菊面有愠色,“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开始,我们没有结果的。”

    “明天……送你?”我像个睡钉板床的气球,瘪了。她总爱说的一句口头禅是,一切随缘。其实在每件事情里面都有明确的好恶和清晰的主观意识,做出了选择,给对方一个软绵绵的包罗万象的借口,自己一点错误一点责任都没有。女人的聪明狡猾之处,在于善用太极功夫。

    她的背影很从容,没有一点激动颤抖或是抽泣的迹象,似乎是铁石心肠而不愿意表演。我用毛巾沾了一点水,往脸上擦一擦,便到明菊的寝室楼下。她提着沉重的行李箱下楼来,我赶忙上去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箱子,说:“你提着行李箱干嘛?上哪去?难道真的要去东海边工作,那么远!”一望无际的海,遥远的距离,不通船只。

    “是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如果到时候后悔了也不会怪别人,请你尊重我的选择。谢谢你来送我!同学。”

    以同学相称有极大的距离感,王母娘娘用头簪划出了一道鸿沟,让牛郎织女相隔两岸。他们的爱情感天动地不用怀疑,他们不是普通人。我无计可施,只好帮她提着箱子一起到火车站。站台上人很多,来来往往像一群背着食物搬家的蚂蚁。

    人可不就是劳碌的工蚁么,可笑的奔走与繁忙。广播里正播放着一首流行歌曲“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很古典哀婉的曲调,在火车的铁轨和水泥柱子之间反射传播,玻璃高楼在不远处点头。毫不相干的要素可以搅拌调和在一起,取代分裂的精神。

    明菊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波浪头发,用无奈中透着坚定的眼神看着我,说:“我马上就要走了,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我咬了咬颌骨,开启了紧闭的嘴唇,说:“你到那里就好好工作,多保重身体,我会过去找你的!”我的眼睛盯着她,想让她看到我的认真和执着。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我是不是该说一些其它的话,哎。

    结果是失败的,是否该对过程全盘否定。我不了解她,她有一点了解我。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转身上了车,车启动的初始速度很慢,慢慢的钻进远方明丽而诡异的夕阳里,没了屁股。

    第六十二章 复工

    更新时间2011…7…29 23:36:34  字数:2752

    睁开眼睛,却是一个枯燥而平常的早晨了。分得清是早晨,但只有灰白的阳光,满天都是乌云,灰尘模样的乌云。再热情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乌云也会变得疲乏无力了。我的精神似乎很正常,除了身上白色的病号服之外就和其它人没什么两样了。药水瓶全部都收起来了,抗生素的味道变淡了一些。

    铁床在我翻身的时候仍会发出吱呀声,声音小了不少。我的翻身活动变的轻松灵活,而且体重也减轻了不少。墙壁是灰白色的,底色白得很纯,但有太多的雨水冲刷的污迹,黄褐色的斑点。房间就显得陈旧和无聊了,一个桌子,一把椅子,椅子上放着茶壶。桌子上则放着一个玻璃花瓶,插着几朵白色的栀子花,清香淡雅的味道便由此散发出来。

    “醒了啊,今天就该出院了。你在这里躺了一个多星期了。”护士小姐说。她化过淡妆的脸很耐看。

    “哦,出院,出院好啊,终于可以出院了。我竟然在这里躺了一个多星期,真是……”我有些高兴又有些意外。躺在床上流失的时间似乎更漫长更缺少意义。房间里始终都有一股栀子花的清香,沁人心脾的清香。

    “你可以收拾收拾东西走了,不急着想回去吗?”

    “还真有点喜欢躺在这里了。谢谢,请问一下那个花瓶里面的栀子花是谁送过来的。非常清香啊,我好得这么快还要多亏那几朵美丽的白花。”

    “是你的同事送过来的。一个高高瘦瘦而且很黑的年轻人送过来的,他说希望你早日康复,回去工作。”那个人一定是非洲男,面恶心善的非洲男。不知道埃塞俄比亚的沃土里能否生长出大朵的栀子花,那些烈日下的人民更需要清凉的香味。

    “谢谢,谢谢你和医生。让我的病好得这么快。”

    “没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不用谢我们,这只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而已。你记得把费用付清就行了。”她本来有很诱惑人的曲线,直直的站着则一点也看不出来。

    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只有自己需要收拾收拾,蓬乱流油的头发,胡子拉渣,面色惨白。自己差点吓坏自己,一个丑陋的幽灵。栀子花就留给后来的病人吧,淡雅的香味是极好的药物。走出去,刺眼的阳光照在地上,车来车往响着喇叭,灰尘扑面,人们各做各事来去匆匆。哼,真实的世界。

    白胖课长说:“你马上来上班吧,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你得修复修复你和机器的关系,产量降低了是否也有你的责任。机器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拜托你对它尊敬一点。”

    “这个,我知道的。”

    把一批产品烘烤完毕我才下班,只有黑的夜和不黑的路灯,走过用木板搭建的破旧工棚便到了寝室。一幢两层的房子,简单粗糙的粉刷了一下,学校里的寝室是漂亮的公寓,泛着金黄色的光芒,是一个很舒适的窝。咸鱼说,幸亏住的寝室还可以,不然我早就退学了。我们纷纷举手表示赞成,抱着柔软的枕头坐在电脑桌上。

    简单粉刷的两层宿舍楼就在面前。月色很有力度的漆在栏杆上,我推开门,一点声音也没有,当然不会听到678和张郎他们肆意的笑闹,他们或许正在肆意的笑闹。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上床睡觉,冷冰冰的僵硬的床。

    床说,你凭什么睡在我身上,把我弄痛了,我吱呀叫让你睡不好。床一直在吱呀的叫,让人难以入睡,再上班时头有些痛,就像被机器砸到了一样痛。或许被机器砸到只是一个幻觉,是过度疲劳引起的头痛的幻觉。我像根木头一样站在烘烤房中,直到下午才见到白胖课长,由那个台湾佬带着。

    “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工作的要求,我爱莫能助。”台湾佬一副外交家的派头。外交辞令适合普通人,虚伪是每个人都必须穿的衣服。

    白胖子哭丧着脸说:“我工作没有做好,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我问组长:“课长今天怎么了,说话这样客气。以前他说‘上班时不准去撒尿!’就说的那么凶,今天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看到他那副模样,打心眼里高兴,想要跳一支大闹天宫霹雳舞。

    “他已经被台湾佬炒鱿鱼了,工作做不好。做了这些天,参数都没有确定好,昨天做的货全部报废,还怎么当课长,跟我做小弟我都嫌他傻。”组长的尖酸刻薄难得一见,那是富有正义感和阶级情谊的雄辩。

    美洲男却在发牢骚,他的头快爆炸成一顶墨西哥草帽,鼻子里喷出古巴雪茄的浓烈味道。他气极了。“你有什么事不开心?”我试着略带关切的问道。在医院里面学到的新本领,关切是攻心上策,屡试不爽。

    “下班时打卡,我动作慢了一点就被记了一次警告处分,罚款十颗星。”

    “我没听错吧,难道动作慢也要警告,还要罚钱,有这样做的吗!”

    “没办法,他想怎么罚就怎么罚,记警告还算便宜了,有罚更多的。动不动就罚款,就是没听见有奖励的。”美洲男一肚子的冤屈,跳着桑巴舞的冤屈。

    烘烤房那台大隧道烘干机正开着,室内温度有三十多度,没有装抽风机,非常闷。烘干机内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我看着机器默默的流汗。新的白胖课长进来了说:“你现在没事,把这机器擦一遍,把地拖一遍,要拖到关了灯能发光的程度。”

    我拉了拉无尘服说:“刚刚擦过,拖过,发光是不可能的,但从这反光上看也知道是很干净了,不用再擦了吧!”

    他瞪着眼睛说:“老板请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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