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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想聚一聚,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有些事情还想向你请示呢,请问你中午有没有时间?”
史可平还是呵呵笑着:“不敢,不敢,吴主任有什么指示,就请直接下达,吃饭嘛……”史可平故意顿了一下,听吴征有些急迫的邀请,也就装着无奈的答应:“那——好吧。”
…………
搁下电话,史可平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看来,吴征要和自己摊牌了。
就在这时,刘大炮刘矿长和罗经理、张矿长一帮人进了办公室。史可平一一握手打过招呼,发现有人已经把茶泡上,就客气亲切的问:“都好吧,都忙什么呢?”
其他的矿长经理虽然在夏茗和李万长这些人面前,睥睨一切,傲然在上。可见了史可平,却都没有丝毫逾越,稳重恭敬的没有点滴放肆。只有刘大炮自认资格老,稍微随便些。但也没有象在下面那样,无所顾忌的直呼史可平其名。听见问话,刘大炮说:“可平,这到底是咋回事嘛,我们这些老人手是不是要被撸干净?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把一个好好的矿业公司给毁了?”
史可平站起来,挨个递上一支烟,悠然一声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又奈何呢。走一步,是一步吧。”
刘大炮勃然大怒,立马又控制住了,说:“我只问你,那个推荐名单是不是你让他们敲定的?”
说起这话,史可平眼里也有了恼火:“我是让把所有符合条件的人先列个名单,可我不知道,你们竟然没有被列入。我不明白,你们是干什么的,连这样的事也不去主动参与。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呀,难道,要我把你们都扶上马,还再送一程?”
刘大炮有些明白的点着头:“好,我知道了。可是,既然你没有交代,他们怎么敢私自做主,把我们这些老人手就排除在外呢?”
罗矿长在一旁说:“就是呀,史总,我是你一手提拔的。你如果不让我干了,你明说,我退下来就是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就连张经理,我们都是一样想法。”
张经理立即接过话头说:“是啊,史总,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干不干这个位置,无所谓。到那里,不是吃一口饭的事。这事情,把人搞的神经习习的。我……”言下不胜凄惶。
史可平怒气冲冲说:“放屁,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你们有没有脑子,这事,我会这样布置吗?干部任命,我们要公平,公正,公开的,我这样安排,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也违反了原则嘛。”
刘大炮迫不及待的问:“那是谁安排的,谁指使的,谁?你为什么不调查?”
史可平苦笑了,瞧着刘大炮说:“老刘,这事,我自己能追查吗?我就是追查清楚了,我能怎么办?你设身处地替我想想,能吗?要追查,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刘大炮重重的一拍大腿:“好,你要不查,我去查。这明显就是吴征这王八蛋安排的,我就不信,他躲了初一,能躲了十五。哼,我非揪出他狗日的不可,到时候,我再去和吴征理论。”
史可平显得无可奈何:“你们看吧,尽管目前,还没有动我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我估计也快了。所以,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接下来刘大炮和张经理以及罗矿长又发了一大堆牢骚,史可平只是静静的听,没有任何表态。在他看来,牢骚一类的话没有半点实际意义,姑且听之任之。作为领导,有些牢骚是需要硬着头皮去听的,这也是体现凝聚力的地方。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史可平说:“你们说的我都知道。现在,老刘的问题是年龄,而你们几位,象罗矿长、张经理是缺少文凭。刘矿长年龄大,可文件也没有规定具体的年龄嘛,开个玩笑,五十岁放在中央,还是年轻干部嘛。文凭,也没有规定要正规大学的嘛。”
象吴征这样不在主要岗位的县级官员,一般私下吃饭,其实选择的都是些大家常去的普通饭店。只有公开的接待,才放在那些豪华高档的酒店。一直等到十二点半,史可平才姗姗来迟到了桃园饭庄。见只有吴征一人在小包厢,在相互亲热的寒暄后,史可平坐下问:“不是聚会吗,怎么就我们俩?”
吴征表现的虚怀若谷,笑的很爽朗:“就我们俩,我们俩不是挺好吗?”说罢吩咐上菜。
史可平一贯是后发制人,并且打定主意要看吴征的路数。见吴征只是频繁敬酒,也是客气的虚与委蛇,吴征敬一杯,他喝一杯,来者不拒。
吴征身材魁梧,说话幽默爽快,举手投足之间干脆利落,给人豪爽干练的印象。在不停的殷殷劝酒中,吴征说了大堆的笑话,几次要引导史可平进入正题。发现史可平抱定了以逸待劳的宗旨,他只有主动切入主题。放下杯子,一本正经说道:“史总,是这样的。关于矿业公司干部变动的文件,发下去有二十多天了吧?”看史可平点头,就接着说:“可到今天,名单还没有报上来,刘书记和我谈话时,还过问起了这件事。我的意思是,如果最近刘书记要再问起,你说我怎么汇报?”说着又举起杯敬酒。
见切入了主题,史可平心里想吴征终于按捺不住了。但吴征打着县委刘书记的名义过问,自己就得说些实在的了。于是端起杯说:“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名单,可是下面意见很大,说这个名单有很大的倾向性和目的性。甚至可以认为,这个名单是有人背后授意的结果。你知道,我刚回来。这才打算重新讨论呢。不过,快了。”说完又补充一句:“你就耐心再等几天嘛。”
吴征立即听出话中的“倾向性”和“目的性”,和指他在背后的授意。还有“再等几天”也是暗指他有些急不可待了。但吴征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人,却不按这个话题继续,而是真诚的说:“我理解你的难处,象这样的事,得罪人是避免不了的,不可能面面俱到,四面光嘛。至于授意,你们矿业公司决定干部,有谁敢违背你授意呢?县委实在催的太紧,我也有压力呐。”
史可平听吴征说他“四面光”毫不在意,并且吴征把授意的球踢给了他,但他抱定宗旨是听吴征的。吴征口口声声一会县委,一会刘书记,表面是自己承受压力,实际是在给他施加压力。史可平说:“我尽快吧。但这次任命干部,虽然你们矿管委要做最后决定。我们即使负责推荐,也要实际为矿业公司将来负责。因此,我还要建议,有些人是不是还可以留任呢,比如,象一号矿的刘矿长?”
吴征发现球又踢给了他,决心继续施加压力。哈哈一笑说:“你老兄说笑话,真正最后决定权在你矿业公司呀,我们只不过是建议和审核一下。至于刘矿长,年龄还是偏大呀,还有三号矿的康明禹,挺能干的人,可惜不符合条件呀。刘书记哪天谈话警告我,月底之前,干部名单还确定不下来的话。就由县委下发文件,责成矿管委对矿业公司部分干部直接任命。没有回旋余地了,不好办呐。”
史可平吃了一惊,这时才明白,如果干部名单不按吴征的意思推荐,吴征就将在月底之前,以县委和矿管委的名义直接任命中层干部。至于刘大炮和康明禹,吴征的意思是,在推荐名单里提都不要提。换句话说,提了也白提。
怪不得吴征这么契而不舍,不顾社会舆论和干部任免原则,原来,他有这么个杀手锏呀。想到这,史可平内心忿忿不平,表面却漫不经心。
官场上讲究喜怒不性于色,不象一般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都是表面随和亲切,内心暗寒杀机。吴征的底牌一亮,见史可平脸上已经带了颜色,心里得意。却无事般不慌不忙的接着说:“你说那个刘大炮,跟我闹什么呢,这是县委的决定嘛。康明禹也是,一个民工,25岁就是我们矿业公司支柱矿的矿长,人家也有看法呐。”
史可平冷淡的说:“康明禹已经表态了,他不再担任三号矿的矿长了。但我郑重的提醒你,三号矿,离不开康明禹。刘大炮,我们得研究决定。”
吴征有些带酒,猫戏老鼠的般不耐烦的摆摆手,说:‘老兄,康明禹叫他回家种地去吧。我不信,没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
史可平眸子里霜一样寒森森的说:“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吴征看史可平脸色灰暗,脸上也没有了笑容。认为自己一招出手,史可平没有了反击余地。暗自欣慰,却假装叹口气说:“我们不说他了。史总,你说,下来这个推荐名单你是怎么想的?”
史可平脸色已经平静,斩钉截铁说:“你放心,我会尽快公平、公正、公开的选拔和推荐。”
一顿饭吃完,下楼时,史可平突然打了一个踉跄。同时内心有失落的感觉。
第十八章:众矢之的
十八
回家后,史可平没有象平常那样午休,而是独自静坐在书房。点起烟,在浓浓的烟雾中思考了起来。
吴征话可以被认为是最后的通牒。包含几个方面:首先,如果干部推荐不符合吴征的意思,吴征将全盘否定,重新以县委和矿管委的名义直接任命;其次,干部推荐名单上不能罗列康明禹和刘大炮;再者,干部任命必须尽快,在月底之前,务必要完成这项工作。
吴征这样迫不及待,不惜抬出刘书记给自己施加压力?答案也只有一个:吴征急了。吴征现在可能被一帮说情送礼的,胡说乱闹的流言飞语弄的狗急跳墙。人言可畏,他急于让干部任命定局,但还要符合他的意思。只要推荐名单一定,组织讨论只是走过程的事。最后任命文件由矿管委下发,这样,矿业公司中层干部就完全变成了吴征的班底。到那时,史可平的这个总经理,可真算是孤家寡人,傀儡一个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史可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已经答应吴征,要公平、公正、公开的选拔和推荐中层干部。那就应该快速执行,至少让表面上吴征以为,除了完全执行,史可平已别无选择。大方向,史可平自己定的调子就是示弱。
下午一上班,史可平立即吩咐夏茗通知下去。五天后,凡是符合条件的人都参加中层干部的选拔。史可平想,五天,刘大炮他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看所有的魑魅魍魉,个个磨牙吮血,虎视眈眈,就让他们自己张牙舞爪,群魔乱舞吧。
在史可平忙于处理手头的日常事务,在夏茗午夜煎熬,深切思念康明禹,还有刘大炮和罗经理他们四下活动积极准备,一帮年轻大学生上进心正热,个个摩拳擦掌,打算放手一搏,以及吴征得意于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时,五天时间,晃眼而过。关系着整个矿业公司中层干部命运的这个会议如期进行了。
史可平笃定自若的走进会议室。夏茗看史可平落座,问史可平可以开始吗。见史可平沉稳的颌首,随即宣布会议开始。
在夏茗讲了本次会议主题后,请史可平讲话。
史可平清清嗓子,声音洪亮,侃侃说到:“大家都知道,最近,矿管委下发了‘关于矿业公司中层干部任命的建议’文件。文件指出,从培养年轻干部的角度,和矿山安全管理的需要,为完善矿业公司的管理队伍,造就一支跨世纪的能打硬仗的管理团队,做好跨世纪的人才储备等方面出发,建议由‘工作两年以上,矿管系统的大学毕业生’充实到干部队伍中。下面大家自由讨论,谁认为自己可以对矿山安全负责,也属于跨世纪的、能打硬仗的、大学毕业的年轻干部,可以毛遂自荐,也可以讨论推荐,我们将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以讨论结果为准,上报矿管委。下面,开始自由讨论。”
说完,抿了一口茶,开始冷眼觑视。
会议现场忽然就鸦雀无声,年龄偏大的面无表情,轻轻啜茶。年轻的互相用眼神交流,一时倒无人发言。都在沉默中积蓄力量,等待着别人先表演,然后再侍机出手。
沉默了半天,刘大炮第一个站起来,环顾一周说:“我先表明我的观点。首先,我希望对上次的推荐名单有个合理的解释,我认为,只有上一次的问题搞清楚了,我们才可以顺利进行这一次的推荐讨论。对于上次的推荐表,我个人认为,显然有人玩弄阴谋诡计。”
史可平见刘大炮言语不善,绕开这次的推荐讨论,直指前次推荐名单背后的文章,首先发难。不过,这也是题中之意。史可平也知道,刘大炮他们摸清了,背后做文章的是人事部王经理。显然,这玩弄阴谋诡计的非王经理莫属了。史可平这时对王经理恨的牙痒痒,脸上却泰然自如,对王经理说:、“王经理,上次我是安排过,让你们人事部草拟一份名单。凡是符合条件的矿管系统的干部都罗列在内。王经理,我是这么说的吧?”看王经理点头,就继续说,口气平淡,却包含着极大压力:“那,你给大家解释一下。”
王经理从会议开始内心就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尽管吴征私下一直给他打气,让他沉着应对。可从今天的阵势来看,史可平摆出一副以逸待劳,后发制人架势,他心里就先畏怯退却了。才明白作为会议主导者,史可平有着和自己不在同一起点,远远超过自己的优势。此时,王经理面上已经有了汗水,极其懊悔和吴征的私下交易。擦了把汗,王经理觉得这时不能服软。一旦服软,接下来就会是暴风骤雨,群起而攻之。定了定神,他站起来说:“对不起,我只能说是我的工作疏忽。没有正确领会史总的安排,但整个矿管系统符合条件的干部,名字基本都在上面。我认为,是符合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的。”
刘大炮一口顶了过去:“公平、公正、公开?呸,亏你说的出口,恐怕是当面说公正,背后玩阴谋吧。你说,公平在那里,公正公开又在那里?阳奉阴违,私底下交易还差不多。我问你,吴征承诺了你什么职位,你就敢拿矿业公司所有的人做交易,出卖整个矿业公司的人?”刘大炮不愧是工农兵大学生,言辞犀利,在语言逻辑转化中,自然的把自己的事、转化为是在维护整个矿业公司员工的利益。
王经理一听出卖的话,尤其说吴征和他私下交易,并且承诺了他什么职位,让他自己感觉成了矿业公司的叛徒。知道这是个大帽子,这些名义可不能承担。如果不反驳,就是默认。不由的怒火中烧,脸涨的通红:“刘大炮,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出卖了公司的人,我和吴征有什么交易,你给我说清楚。”
刘大炮更是怒不可遏:“放你妈的狗屁,刘大炮也是你狗日的叫的?推荐名单上十四人,有九个就是矿管委的人。而矿业公司好多人却不在推荐名单之上,他们也是符合条件的。还说你没有出卖矿业公司的人?你狗日的怎么解释?呸,徇私舞弊,还敢叫老子‘刘大炮’。”
王经理看这老家伙不依不饶,咬住不放,恨不得掐死刘大炮,可一瞧史可平阴沉沉的脸,还有下面群情激愤的样子,只好说:“好,你个刘大炮,推荐名字是经过仔细推敲的,你们说,还有谁没有列在名单上?谁?”
下面一片轰轰声,有的没的都说他没有。有起哄的,还有打太平拳。局面似乎失控。史可平面无表情,好像置身事外一般,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刘大炮冲动的刚要反击,被身旁的罗经理拽住了,罗经理有些阴阳怪气,却是劝慰的口气:“刘矿长,你不要骂人嘛,少安毋躁,这是开会嘛。坐下,坐下,老刘。”看刘大炮气哼哼的坐了,又看一眼已经茫然张皇的王经理,慢腾腾的说:“王经理,你说还有谁没有上推荐名单?我告诉你,那就是我,还有张矿长。别人我不清楚,我和张矿长是两年前一起党校毕业的。我们有文凭,算来也是符合条件的,你为什么不推荐我们呢?嗯?”说罢笑眯眯直盯着王经理瞧。
张矿长也是义愤填膺:“就是,你为什么不推荐我们?我们不够条件么?我们毕业时,你还没有调到矿业公司呢,你为什么不调查?就这么推荐了,还说公平,公正,公开呢。你怎么解释?”
在一片闹哄哄的要求解释声中,王经理终于明白自己掉入了早已设好的陷阱,在座的自己几个私下的同谋已经魂不守舍,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着不敢出声。而其他的人却都是史可平一手提拔,恩威并施多年的嫡系。今天脱离会议主题,摆出阵式追查老帐,清算过去。而史可平竟也听之任之,冷眼旁观,看来是蓄意预谋,张网以待,就等自己跳出来。王经理内心暗自悔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吴征的交易。一想起还要在矿业公司工作,还得继续听命于史可平。王经理后悔的简直无以复加,不觉满头满脸,大汗淋漓。
这时的王经理已经方寸大乱。他不知道,何以几天时间,罗经理、张矿长他们就变成有了文凭的知识分子。但现在一切扑朔迷离,他也无从分辨。只好嗫嚅说:“是我的疏忽,我不知道这些。”
刘大炮却还要痛打落水狗,语气刁钻蛮横:“你说的轻巧,一句疏忽,就想掩盖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帮王八蛋,私下阴谋诡计,暗自勾结,表面冠冕堂皇,阳奉阴违。呸,你是疏忽吗?老子大学毕业的时候,你不知还在那个裤裆转筋呢。推荐表上,为什么没有老子的名字?老子就不能跨世纪了?就不能打硬仗了?还敢叫老子刘大炮,呸。”
罗经理立即接了话头:“要说打硬仗,你娃娃还差的远呢。谁不知道,我们刘矿长上床,一个顶俩。不信,你们比一比?”张矿长连说就是就是。刘大炮歪眼一声“去你的”。
众人哄堂大笑,会议室乱成一团。史可平用眼神制止了混乱的局面,扫了一眼夏茗。
夏茗已经准备好长时间了,得到暗示,平静的站起来说:“大家知道,我是没有争取什么矿长、经理的想法的。可既然是开会,我就要表明我的观点。既然干部推荐是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我也是符合条件的,为什么推荐表上没有我的名字?啊?我不是要争取什么,可在人人有机会的前提下,不管是疏忽,抑或别的,推荐表上没有我们的名字,这本身就是不公平嘛。那里还有公开、公正呢?如果说我是女性,从事管理工作能力不足,可为什么,矿管委的几位女性干部却仍然在推荐表上呢?”
夏茗的话有理有节,掷地有声。既把自己置身于斗争之外,又步步紧逼中滴水不漏,对自己的权益追逐不舍,实际的杀伤力超过了前面几位。听的史可平暗自默许,认为这才是具备了斗争的艺术和技巧。内心有了对夏茗刮目相看的感觉。见王经理已经象蔫了的茄子,低头不语犹如犯错的少年,一副任人宰割的窝囊样子。心里暗暗鄙视耻笑这王经理这么禁不住风吹雨打,还要异想天开。口里却道:“具我所知,还有三号矿的李万长,也是符合条件的,照样没有在推荐名单之上。所以,我认为上次的推荐名单应该作废,我们重新讨论推荐。这次,必须以公平、公正、公开为原则。任何人不得徇私舞弊,一切以讨论的结果为准。我看,还是由人事部王经理来主持讨论推荐,然后把名单报上来。”
王经理今天成了众矢之的,已经被批驳的魂不附体。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野心。只盼史可平大人大量,让他今后在矿业公司日子后过些。见史可平随手就丢给了自己这么个烧红的烙铁,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刚嗫嚅说:“史总,我不能……”
史可平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口打断:“你必须负责这项工作。你是人事部经理嘛。”说罢一脸肃穆,冷冷觑眼瞧着王经理。
王经理怵然之间满头大汗。
说实话,对付王经理这样的人,史可平一点不放在心上。反倒觉得胜之不武。但败则足为人笑,也让他不能有丝毫大意。这时,他的手机响起,史可平接电话时突然脸色大变。
电话是李万长打来的,汇报说三号矿发生了特大透水事故,28人被困在了矿井下面,生死不明确。
放下电话,史可平脸色阴沉,表情僵硬,看了一眼噤声沉气的众人,语气生涩的说:“现在先停止讨论。三号矿发生了特大透水事故,28人被困在水里。大家都在这里,立即启动《三号矿特大事故应急预案》。分头行动,上报县委、县政府。紧急联系康明禹,命令他结束假期,迅速返回矿山参加抢险。其他人迅速准备,半小时后出发。”
人事部王经理这时心里高兴的一百个如愿,表面却装着和众人一样发愣。
“人命关天,我们要全力以赴,齐心协力抢险救灾。”听声望去,见史可平咬牙切齿,眼神寒光毕露,“谁这时候给我玩阴的,可别怪我史某人翻脸无情。”
第十九章:大难临头
十九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史可平看了下表,是下午四点,距事故发生时间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看大家已经整装待发,喊一声“出发”,大小车辆疾速驶出矿业公司大院。
在车上,史可平拿出《三号矿特大事故应急预案》,硬着头皮阅读起来。等坚持看完,他才开始回忆刚才的部署过程。在得知三号矿特大事故的第一时间,他首先给县委刘书记做了电话汇报,请刘书记出面启动公安、消防等部门参加抢险救灾。刘书记一听,连连叫苦,完了交代他要全力以赴,不要误人误己。又给白县长电话做了汇报,请动员县直机关和电信部门参加抢险救灾……白县长也是叫苦不迭。
脑子里把刚才的安排部署过了一遍后,发现没有什么纰漏,这才静下心,思考起这场事故。28条人命,这样的特大事故要上报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如果最终这些矿工命丧三号矿,自己这个总经理也就当到头了,留给自己的只能是铁窗赎罪了。康明禹早就劝自己急流勇退,只自己还执迷不悟。就在今天,还枉费心机的和人明争暗斗。现在想来,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时候就是悔青了肠子,也为时已晚。人说不见黄河心不死,自己这会见了黄河,终于明白了,人一生,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争来都去,有什么意思呢。现在,28条人命,这些无辜的冤魂,就自己无论怎样忏悔,怕也是百身莫赎。
三号矿虽然是高危矿体,可以康明禹的谨慎,应该不会发生这么大特大透水事故呀。他的每一步采掘安排都十分谨慎小心。即使有大的爆破,也是先全部撤出人员,后施行爆破的。这已经形成了施工的惯例,怎么康明禹一回家,就发生了这样的惊天矿难。是矿工爆破疏忽,还是工作部署失误?失误?能失误的只有李万长,只有他才可以在康明禹不在现场时,有权下达采掘任务。难道是李万长……饶是史可平一生历经风浪,阅历深厚,他也不敢往下想了。
一路胡思乱想着到了三号矿。整个矿区已慌乱不堪,到处是惊吓跑动的人,有呼天抢地扯着嗓子哭嚎的,有急急忙忙来回传递工具的,有吃力的几人抬着搬运材料的……个个都神情极度紧张,往来匆匆忙忙。李万长正指挥着矿工安装水泵,脸色又青又灰,眼神透着绝望。一副惊吓过度后反而镇定下来,只下意识做手头事情的样子。看史可平到来,只瞧了一眼,依然指挥人员继续安装水泵。紧急联络电话已经架在了矿井口不远处,也安排了人值守。
其他几个管理人员在极度紧张中见史可平到来了,都围过来打招呼。史可平也是脸色灰暗,阴云满布。向迎过来的几个人点一点头,算是回答,口里说:“不要慌,要冷静,按《预案》部署安排。……”还没有说完,就有一男一女扑通跪在了他面前。男的热泪迸流,一声“史总,你救救我哥”就泣不成声。女的抓着史可平的裤脚,已经哭的污脸黑眉,扯着嗓子大声号哭:“史总呀,你要救俺孩子的爹呀?喔,我可怜的孩子爹呀……”
史可平刹那间伤感不已,内心百味俱全,嘴里泛上一股酸辣。但他控制住了情绪,温言温语的安慰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一定把他们救出来。放心吧。”然后招呼旁边围观的工人,让他们好好照顾在矿山的家属。等哭闹的几人被搀扶着离开,史可平让人叫李万长过来。
李万长已经吓糊涂了,两眼懵懵懂懂的,做起事来也是下意识的。见他这样,史可平猛一个嘴巴抽了过去。李万长原地转了一圈,半天方清醒过来。一看是史可平,哇的大哭出声。等他哭了一会,史可平才说:“你不要紧张,要冷静。现在,不是你亲自干活的时候。你坐下来安排人员,按《三号矿特大事故应急预案》来安排部署。”
可李万长只是机械的答应,还是不能进入指挥抢险的工作状态。史可平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安排。先安排两个管理人员带领矿工安装水泵,再抽出另一管理人员负责材料搬运,其余一个,让负责照顾在矿的家属。接着召集库房,配电,食堂,医务所,工段长等人员一一做了部署。
当史可平想康明禹不在,李万长又吓傻了,自己只能大体凭经验做这些部署和安排。心里思考还有什么要安排时,就深切的感觉康明禹不在,三号矿一有风吹草动就一派凌乱。夏茗也随后赶到了,眼前的一切让她惊慌失措,浑身颤栗,嘴唇也哆嗦起来。
这时,康明禹的电话来了。史可平此时激动的无以复加,暗自感激苍天保佑,这么快就联系上康明禹。听到是康明禹的电话,夏茗已经浑身稀软,站都站不住了。
怀着十分欣慰的心情接完了康明禹的电话,撂下电话,史可平以手加额,长吁一口气说“苍天保佑”。
快晚上七点时,县委刘书记和白县长带领公安,消防,安检办,矿管委,国土局,地质队,医院等部门人员全部到达。简单会议中,听取了抢险工作安排部署的汇报,。刘书记要求各部门全力协助,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把人救出来。
听到矿长康明禹竟然不在岗位,刘书记脸沉的象布满了乌云,但没有说什么。人人心里明白,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目前所有的工作,都应该围绕抢险救灾为主。
等一切安排就位,食堂的工作人员送来晚饭,刘书记、白县长他们也不讲究了,按级别自觉围成几个圈子,馒头咸菜,蹲在地上随便吃了几口。
康明禹又来了电话,汇报他已经的到了某县。让史可平迅速订购5000米直径25CM的塑料软管,压力要达8千帕。嘱咐李万长水泵要安装成能在矿井内移动的方式,然后再抽水。刘书记马上给塑料厂打了电话,也不管厂长抱怨有多大困难,命令天亮必须先送一批塑料管过来。
几个小时之内,三号矿发生特大事故的消息就震动了整个县城。C县凡是与这次抢险有关的单位部门都紧急出动。主要部门被安排24小时值班,主管领导在县委刘书记和县政府白县长的带领下,都亲自赶赴事故地点三号矿。
夜晚县城的大街上,警笛长鸣,警灯闪烁,大小车辆开足马力。在警车的引导下,迅速穿行在大街上,风驰电掣奔赴三号矿。把急需的抢险物资快速运往事故地点。整个县城似乎也紧张行动起来。平日里悠闲的市民,被这惊心动魄的行动惊呆了。看到道路上匆匆而过的车辆,睁大了惊诧的眼睛。互相询问出了什么大事。待被告知三号矿发生特大事故时,都就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半天缓过神,方喃喃叹气说:“二十多条人命呐。”
凌晨两点多,康明禹到达了C县县城。刚和史可平通完电话,准备出发去三号矿时,一辆警车停在了他的车前面,警灯闪闪发光。警车上下来一名警察,询问过后,执意邀请康明禹上了警车。康明禹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已经失去了自由。今后的抢险过程中,他将被全程监控。最终要么锒铛铁窗,要么脱危解困,都得等到这次事故最终尘埃落定。
在史可平和康明禹忧心如焚,急于想法设法挽救矿井下的矿工生命时,夏茗一直呆呆守在史可平身边。整个矿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及其紧张的往来忙碌。看着水桶粗的几条管道哗哗向外喷水,她的思维却随着史可平口里喷出的烟雾,缕缕飘向远方。
自康明禹从北子口勘察回来,分析自己即将接任三号矿矿长职务时,她就认为他和康明禹的爱情有了希望。今天在会议上,史可平对人事部王经理采取关门打狗的方式,自己也站出来迎头痛击。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让人眼红心跳的三号矿矿长的位置。现在三号矿霎间祸从天降,28条人命生死未卜。今后面对康明禹的就只有凄凉铁窗了,可怜康明禹还有满腔宏图,也只能留在心底了。自己也是红颜薄命,从大学毕业,阴差阳错,不可思议的竟然爱上了一个早有妻子儿女的民工。刚有点希望,却发生这样大的惊天矿难。老天保佑,就让这28条生命脱离危险吧,让康明禹脱离这份万劫不复的劫难吧。这个命运多舛的男人。
一阵犀利的警笛声打破了夏茗的沉思。只见康明禹走下警车,眼神四顾了一周,表情僵硬,闷头闷脑的直接走向忙乱不堪的众人。灯光下,康明禹的脸色青白的可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对围上来的人频频点头招呼着,径直来到史可平面前。
夏茗看着走上前来的康明禹,忽然热泪盈眶,刹那间蒙胧了双眼。康明禹却只瞄了一眼夏茗,直接面对史可平,干巴巴的说:“史总,我向你报道。请你指示。”
史可平从看到康明禹的瞬间,内心就有些似苦似咸滋味上泛。等康明禹来到面前,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听康明禹直接用《预案》的语言报道,方明白这时他们的每句话都会被纪录在案,作为将来事故调查的证据。随即也用《预案》的口气说:“康明禹,我现在命令你,迅速对目前的抢险工作展开检查,发现问题,立即解决。并且,尽快拿出一套可行的后备方案。从现在开始,由你担任一线的抢险指挥。你明白吗?”
康明禹沉声说:“明白。请史总放心,一切让我负责。我负责。我会全力负责抢险工作。”
史可平突然被感动的想哭。这个时候,别人都躲的远远的,唯恐祸延自身。因为有警察在场,康明禹只能一连用三个“负责”,向史可平表明,他将完全承担这次特大事故的全部责任。这样,将可以极大减轻史可平的责任。有警察在,史可平也只能说:“你现在要放下包袱,不要胡思乱想,一切已救人为主。”
刘书记这时命令:“康明禹,从现在起,你的一切行动将接受公安同志的监督。你要迅速展开工作。抢险救人为第一要务。”接着加重语气:“你要明白,这个时候,不要误人误己。”
康明禹点点头,同时明白,自己现在是事故的第一责任人。把自己监控起来,也是为了以后的事故处理。这样大的惊天矿难,最终得向社会各界有个交代,所以得有人担负责任。康明禹向白县长他们稍一致意,转身向几个管理人员问起现在的情况。刘书记和白县长与史可平他们在一边旁听。
足足半小时,康明禹一言不发,只是专心的听。等大家都说完了,康明禹还是一声不吭,只呆坐在地静静思考。大家见他不说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许久,康明禹才幽幽说:“有谁知道,人要不吃饭,能活几天?”县医院的大夫立即回答“最多七天”。
“人还活着。就看他们能不能挺过七天。”康明禹幽幽地挤出一句话。然后也不管别人,径自安排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电力保障,十天之内,绝对不能停电。其次,要保证水泵不出故障。这么大的水量,还得再加一台泵。要是有一台泵出故障,都是了不得的事,得有备用泵。再就是,人员要合理安排,不要全都上。应该分开班次,按四班倒,该休息的要休息,轮流上班抽水。每一班还要有水泵维修工,电工跟随值班。明天要用塑料管抽水,今天连夜加班,要把水泵架子备好。抢险期间,人员工资翻倍。在矿家属……还有什么问题?那好,我们赶紧赶紧行动。”
对于在场的领导干部来说,康明禹的安排没有任何神奇的地方。心里对康明禹的一番热切期望也就渐渐沉了下去。但史可平多年管理矿山企业,心里对康明禹的部署佩服极了。
等其他人走了,康明禹拿出施工平面图,仔细的研究起来。几个矿工和家属这时听说康明禹回来,都赶了过来。又是哭天摸泪,痛哭哀号一番,都被康明禹温声细语劝了回去。旁边刘书记见康明禹还在继续研究图纸,就问:“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康明禹抬起头:“我心里也没底。”
第二十章:在监控中抢险
二十
一夜的紧张忙碌,康明禹带领人员穿梭于井上井下,往来于各工作点之间,答复着各类问题,指挥检查部署。到天亮时,人员已经循序进入有条不紊的抢险状态。除了脸色依然青白,灰暗得阴沉沉之外,康明禹两眼灼灼有光,看不出半点疲劳的样子。倒是刘书记和白县长他们一个个哈欠连天,筋疲力尽,困的简直要命。
到六点整,第二个班次接班,一切工作正常之后。康明禹来到县委刘书记和白县长面前,声音喑哑:“刘书记,白县长,大家休息一下吧,都熬了一夜。这么多人,还是轮流休息一下,要不,都会累倒的。”
刘书记一夜熬的两眼发红:“都到位了?一切正常了?”
康明禹点头说:“都正常了,水位下降也挺快。请放心。”
白县长在旁边关切的说:“你把手头的事情先安排好,救人要紧。我们就是多呆一会也没有什么。”
康明禹还是点头说:“白县长你放心,都安排好了。大家都累了一晚,请到食堂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会,这样下去,人会累坏的。”
史可平这会反应过来,见康明禹说的真诚恳切,没有一丝娇柔操作,遂对刘书记说:“刘书记,先吃点东西吧,都熬了一夜了,这样下去,确实人受不了?”
刘书记确实也想找个地方稍坐片刻,看一切也确实井井有条了。环视一周,带有征询的意思问:“那先吃点东西?你们看……?”
大家心里都清楚,在28人的特大事故面前,即使县委书记,要做任何决定,都得小心谨慎。象离开现场吃顿早点,也要征求大家意见,做出讨论后决定的形式。一旦将来有事,调查起来,这个决定也是大家讨论的结果。
这时候,人心惶惶,县委刘书记也如履薄冰。
康明禹没有随领导去食堂,而是委托史可平代为照顾。夏茗也没有去,落在后面等他们走完了,才来到康明禹跟前。因为康明禹旁边有警察,夏茗只说:“康矿长,你吃什么,我带给你?”不等康明禹回答,夏茗眼泪已经涌出眼眶,怕别人看,见只好走开。走出几步,方伸手摸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继而小跑起来,嘤嘤哭泣着去了。
李万长此时到了,看了一眼啜泣远去的夏茗,说一切准备就绪。康明禹脸上好像恢复了表情,也许是夏茗感染了他的情绪。他满脸悲怆苍凉,眼神悠远哀伤,对着忐忑不安的李万长,喃喃说道:“现在,只有敬人事,听天命了。如果是天灾,我罪百身莫赎;倘若人祸,其人必遭天谴。我不亏心,想来,天也不会亏我。”
恰似晴天一声霹雳,李万长脸色一下变的焦黄。被史可平一巴掌打出的五指痕迹逾加明显,心跳的象快要蹦出来。嘴角哆嗦,浑身软的差点站不住。好容易经过一夜调整过来的情绪,刹那间崩溃了。从康明禹的话中,他已经明白,康明禹对事故是如何发生的,心里一清二楚。李万长极度恐惧,担心康明禹把事故原因公之于众。因为,正是他的错误指挥,才发生了这样的特大惊天矿难。
就听康明禹说:“天作孽,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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