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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见刘书记气急败坏的表情,遂安慰道:“刘书记你也不要急,气象局已经打过散雨弹了,这雨,时间长不了。唉,坏事怎么都碰到一起了?难道真是天意?”
刘书记勃然大怒:“放你的狗屁。什么天意?……你是不是真的幸灾乐祸,是不是还想落井下石啊?……滚……马上给我滚到井口去,抽水正常不了,你不许离开。”
吴征也是正经的正处级干部,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刘书记骂的狗血喷头。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不禁怔住了。刘书记理也不理众人,向白县长一示意,两人转身出了房间,留下安监局刘副局长一帮人唬的面面相觑。一位工作人员问:“刘局长,这刘书记也太过分了?”刘副局长猛喝一声:“闭上你的嘴。”
吴征看刘书记出了房间,方才反应过来,也追着跑向井口。就听前面刘书记一口粗话,给白县长说骂:“他妈×,一帮狗日的。这时候了,是救人要紧,还是追查责任要紧。装的倒象个球。”吴征听了,明白刘书记已经被安监局刘副局长给逼急了,刚才的发作有大部分是对着刘副局长的。心里暗自后悔刚才言语的莽撞,虽然挨了训,但这样大的暴风雨,岂止是人力可以控制。不觉又有些庆幸,脑子里又冒出“天意难违”四个字。
矿井内抽水的人员倒没有吴征想像的那样惊慌失措忙乱不堪,一切都按预定的细节有条不紊的执行。大家都做好了所有准备,等待着发电机的电流输送过来。刘书记他们赶到时,远处传来发电机一连声的突突声,追随着渐渐远去的雷声,穿进人们的耳膜。矿井口的灯泡又倏地亮了。不一刻,四条水龙复又吐出哗哗的水舌。康明禹和李万长分头检查完毕,回到井口刘书记他们面前。
刘书记看着淋得落汤鸡般的史可平康明禹他们,内心突然一阵感动。白县长也有同样的感受,点着头对史可平说:“史总,辛苦了。快去换件衣服吧,小心着凉。”
招呼着大家进了井口,刘书记向史可平点头致意,又对康明禹说:“康矿长,很好,干得好。”回头又对史可平:“史总,你关键时刻,挽救了我们大家呀。你放心,我们只要全心全意抢险救人,多大的事,我给你担着。”白县长也郑重颌首:“放心,史总,还有我呢。”
史可平听了很是感动,象刘书记和白县长在这个时候,能说出这样包容见底的话,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史可平眼睛有些湿润,说:“刘书记,白县长,谢谢、谢谢。你们也请放心,我们一定把井下被困的人活着救出来。”
吴征见几人谈的贴心,康明禹却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谈话,一脸木然。随口说:“康矿长,醒一醒,你看你都成落汤鸡了。”
一旁的夏茗哼了一声,反唇相讥:“就算是落汤鸡,总被人打成落水狗强。”
史可平微微一笑:“他已经五天没有睡觉了,累的虚脱了。”
刘书记:“这可不行,他要累倒了,抽水的事怎么办?要让他睡觉,这么熬,谁都抗不住。”
夏茗:“累到极限了,他反而睡不着觉了。准备让他吃安眠药呢。”
刘书记:“不能吃药。我有过这样的经历,吃药不行。吃少了不管用,吃多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白县长:“那怎么办?”
刘书记一挥手:“给半斤白酒,喝下去保证一会就睡着了。”
白县长惊讶地问:“这时候,喝酒?睡觉?安监局的人怎么想?”
刘书记:“不管他们,有事叫他们找我说。这样,今晚我和你和史总,我们值班。康明禹必须要睡觉。长期不睡觉的人,怎么指挥抢险?”回头看田保义在旁边,吩咐道:“你去拿酒,一会我们喝完了,你扶你们矿长去休息。”
几人目瞪口呆。
刘书记这个办法确实有效,康明禹糊里糊涂的喝了半瓶白酒,果真坐在那里就睡着了,还轻轻地打着鼾,最后被田保义和夏茗扶背着走了。白县长突然来了兴趣,指着还剩的半瓶酒,对刘书记说:“剩下这点,我们喝了吧?大家都累透了。”
刘书记点头:“也好,我也睡一会,哪怕十分钟也行。”
白县长招呼吴征:“老吴也过来喝点?”
刘书记:“他不许喝。我们喝,他来值班。来,史总。”
史可平却多了一层防备,他不放心吴征值班,推辞说:“我毕竟熟悉井下情况。你们喝点休息,由我值班吧。等康明禹恢复了,有他接替,我再休息。吴主任,还是你喝点,休息休息吧。”
史可平见几人都沉沉睡去,阻止了刘书记和白县长的司机要搀扶着两人去休息的意思。望着井口外唰唰斜飘的箭雨,史可平突然一阵眩晕。这雨,怎么还不停下来呢。防汛的散雨弹怎么就没有发挥作用呢?这高压通电线路,什么时候能恢复供电呢。发电机的可靠性毕竟不是百分之百呀。奇QīsuU。сom书如果发电机中途再发生故障,哪就……柴油又能坚持多少天呢?这个时候,史可平宁愿把把所有的困难都往最坏处想,同时做着面对最坏结果的打算。想到这里,他用拳头狠狠地捶着微秃的脑袋。
康明禹醒来时,已经凌晨三点了。睁开眼睛,发现在陌生的房间里,自己躺在床上。脑子里霎间反应出事故抢险的事,忽地坐起,大声问:“这是那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抽水怎么样了?我睡了多长时间?人救出来了没有?”
田保义没有睡,他一直陪护着。见康明禹语无伦次,说:“抽水正常着呢,你连续几天没有睡觉,我们让你喝了些酒,刚睡了几个小时。”
“啪”,康明禹一个耳光抽在田保义脸上:“你混蛋,这么关键的时期,你怎么能给我喝酒?”
田保义动也不动,低声劝说:“你再睡一会吧?一切正常,没有事。”
康明禹好似有些醒悟:“真的一切正常?”田保义点点头。
康明禹起身下床:“那也不行,我不能睡觉,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睡觉呢。我得要看着抽水……”
“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吧。”旁边椅子上被吵醒的夏茗柔声说:“你要去那里呀?”
“我要去抽水。”康明禹说:“这个时候,我一步也不能离开。”
“行了。”夏茗大喊一声,厉声说:“你知道水抽了几天了?现在是事故的第几天了?暴雨引起的停电你知道吗?你是怎么喝的酒你清楚吗?又怎么睡到员工宿舍的你明白吗?”
康明禹:“我……”
夏茗:“你还要去抽水,就是因为你已经累的没有意识了,没有思维了,大家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让你睡觉的。”
康明禹:“可是抽水要紧呀,28条人命呢。”
夏茗摇着头,一字一句说:“正是因为抽水要紧,你这个矿长才不能累倒。你想想,你要是累倒了,有谁还可以代替你指挥抢险。你要是累倒了,困在井下的人还有希望吗?还有,一个累的已经没有思维和意识的人,又怎么来组织抽水救人,抢险救灾?”
康明禹:“可是……”
夏茗斩钉截铁:“可是什么?没有什么可是。你要明白,抽水只是抢险的一部分。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呢。”
康明禹:“水抽到位,人就可以救出来,还有什么比抽水更重要?”
夏茗:“抽水是重要。可抽水到位之后呢,被困在井下七八天的人能自己走出来吗?还有,困了七八天的人,谁能保证就能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康明禹:“……”
夏茗:“所以,你要适当的休息,把所有问题都考虑清楚。现在,我们一步都不能走错。倘若有半点疏忽,我们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康明禹这时猛然惊出一身冷汗,望着夏茗只是出神。大脑里竭力想回忆睡觉前的细节,但愣了半天,却是一片空白。只好说:“你还是让我去井口看着抽水吧,在这里,我也睡不着。”
田保义对夏茗一番话佩服的五体投地,听康明禹还要固执地去抽水,劝说道:“睡不着,躺一会也好呀。你这么熬煎下去,身体怎么受的了?”
康明禹没有回答,沉思了一会,关切地问:“我刚才把你打疼了吧?”
田保义被感动的差点流泪,但他是个冷面人,只淡淡说:“没有事,你是累极了。”
康明禹意味深长地说:“保义,你要明白,身体怎么熬煎我都不怕,心里的熬煎才是要命呢。……好了,我还是去井口吧。”
田保义突然蛮横地挡在康明禹面前:“不行,现在你必须休息。天亮我陪你去抽水。”
康明禹苦笑一下,看了看夏茗。
夏茗见康明禹恢复了神志,反过来一想,任谁遇上这样的事,现在也不可能睡得着。也只好说:“保义,让他去吧。这样,我们一起去。反正,留在这里,我也不安心。”
史可平正呆呆地想着心思,被康明禹一声“史总”给惊醒了。抬头问:“睡醒了?”
康明禹点头:“史总,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值班,你放心吧。”
史可平也不推辞:“那好,你现在清醒了,要多思考后面的事。记住,宁可把问题想的严重些,都不要有一丝疏忽。”
康明禹:“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其实,你心里比我还累。”
史可平:“唉,我脑子现在也乱的一团糟。商量什么事情也想不出了。你先总体想想,我们随后再商量。”
康明禹一边答应,一边招呼几个司机把各自的领导扶着去休息。见几人困的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都被司机扶着去了。回头看见李万长摇摇晃晃着过来,累的也是站都站不住了。遂叫田保义搀扶着李万长也去休息。李万长声气微弱说他睡不着。康明禹吩咐田保义,叫他们两每人也喝半瓶酒,先好好睡一觉。
一直监视康明禹的警察这时也累的要跨架,见领导都走了,就无声的靠着坑道岩壁溜了下去,一会就呼噜起来了。
康明禹知道,夏茗这时候绝对不会自己去休息的。他也不劝了,只是充满歉意的对夏茗说:“你也一直没有休息。现在,你就趴在我怀里,我抱着你眯一会吧。”
夏茗顺从地猫在康明禹的怀中,微微闭上眼睛。半晌仰起头说:“一想起来,就后怕呀。今天,要不是史总提前对停电做了充分准备,也许现在我们就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绝境了。……你说,困在下边的人,他们会不会已经被水全淹没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师傅梁工不是就……那才多少水,也就几个小时啊。”
康明禹头轰的一响,呼吸立时急促起来,霎间不寒而栗,仿佛师傅遇难时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曾几何时,他大脑中也若明若暗的闪现过这种结局,被困的28人或许已经和师傅一样遇难了。但每一次,他都不敢顺着这条线思考下去。只好说:“放心,我那次也和师傅在一起,我不是没有事嘛。”
夏茗:“可你师傅——梁工呢?”
康明禹:“师傅,他……”
夏茗若有所思地说:“但愿好人有好报。”
第二十四章:考虑后事吧
二十四
连续五天的劳力劳心,使得大家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停电之后,都沉沉地进入梦乡。
康明禹没有睡,他那几乎陷于停顿的神经,被夏茗透心冰凉的一句话激活了。
是啊,师傅梁工就是先例。还有,吴征在三号矿任矿长期间的透水事故。几次事故的对比,这一次的透水量就是前几次的累计叠加也没有此次的一半。可前几次透水事故,不是都没有挽救过来吗?想到这里,康明禹感到后心一阵冰凉,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史可平也没有睡,他正躺在床上闭目冥思。这么大的透水事故,是他组建矿业公司以来第一次见到。其来势之猛,水量之大,被困矿工之多,抢险时间之长,是他平生仅见。对比历次的透水事故,单从透水量和抢险时间上判断,被困矿工生还的希望就十分渺茫。史可平隐隐觉得,一切征兆显示,这一次,凶多吉少。但如果仅仅从事故角度来思考,史可平认为自己承担的责任毕竟有限。然而从事故善后的角度来分析,这次事故显然对自己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假入事故调查开始,自己必将被推到风口浪尖,想要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即使有申辩的机会,但对于28人的特大责任事故,在各方的强大压力下,也等于百口莫辩。最可怕的是,公安,检察院,法院连带着追查任人唯亲,贪污腐败,重重累计,哪,可真是跳到黄河也说不清了。想到这里,史可平突然不寒而栗。只好深叹一声,又翻了个身。大脑里冒出一个念头,该考虑事故善后的事了。
吴征也没有睡,当暴风雨引发停电后,史可平和康明禹迅速利用发电机恢复供电时,他一瞬间竟然有些失落。但等大家休息后,他把事故发生的前后思考了一番,对照三号矿历次发生的事故和抢险结果,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史可平、康明禹此番在劫难逃。此次事故根本无法挽救。不论人力,还是时间,都没有挽救的余地和机会了。但怎么才能让史可平和康明禹首尾难顾,阵脚大乱,直到没有丝毫反手的机会,应该从何处入手呢?重要的是,作为矿管委主任,如果事态严重,自己也是难逃干系。应该怎样打老鼠又不伤花瓶呢?
李万长也没有睡,他内心的绝望胜于任何人,但希望也胜于任何人。大脑思维清晰地给他的信息是,这次抢险是没有希望的,但他内心却强烈希望被困矿工能够完整的生还。以至于这样两种念头搅的他一阵心惊胆战,一阵充满希望。而绝望的成分愈来愈强烈,以至于感觉没有任何希望。这样的感受让他内心慌乱地无以复加,几乎心胆俱裂。思索半晌,只好强行压制住心头迷乱,沉重而幽幽地去找康明禹。待到近前,发现夏茗猫在康明禹的怀里瞌睡,不由出了一下神,默然地坐下了。此时,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不出对夏茗爱意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那样相互压抑的对坐沉默。许久,李万长见康明禹始终一言不发,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康矿长,如果抢险救人不能成功,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我们自己的问题了?”
康明禹倏地睁大眼睛:“你什么想法?”
李万长掂量着说:“我们都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
康明禹:“你说清楚,你想怎么样。”
李万长:“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躲一躲?”
康明禹:“你是说----我们,畏罪潜逃?”
李万长:“能躲我们就躲一躲。我担心,现在不走,再就没机会了——这里的警察越来越多。”
康明禹突然带着无限蔑视的口吻说:“你以为,你能跑的了?!”
天麻麻亮,史可平已经来到矿井口。绕过不远出处的警察,就听康明禹对李万长说:“你不要这样,你放心,如果真的抢险失败,这次事故的责任我来承担。坐牢,枪毙,我替你去。”康明禹声音虽小,淡淡的口气却包含着无限的蔑视。“你知道的,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脓包。还有,如果追查责任,我谁都不连累,我一身承担。”
李万长还在辩解:“康矿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康明禹微微仰头,叹道:“即使那样,我也难赎我的罪过。”
史可平轻咳一声。两人听见,挣扎着要站起来,被史可平摆手制止了。夏茗因为康明禹动了一下,也惊醒了,睁开眼睛,茫然看着三人。见史可平和李万长都在面前,微笑着喃喃说道:“睡着了。”顺势直起身子坐了康明禹旁边。
史可平随便坐下,问:“你们说什么呢?”
康明禹说:“没什么,想着水抽完了怎么办。”
史可平:“难道就没有想善后的问题?”
李万长:“我正要和康矿长商量,结果他怎么就扯到事故责任上了,我……”
史可平:“你怎么想的?你什么意思?”
李万长:“我……就想,先救人要紧。至于事故责任,该我承担,我也不会推卸责任的。”
夏茗哼了声:“你承担,你拿什么承担?你把我们大家都陷入了万丈深渊,你毁了我们大家。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
李万长:“我……”
康明禹:“好了,不要吵了。”转脸对史可平说:“史总,你怎么想的?”
史可平盯着康明禹沉默了半晌,沉重的问:“明禹,你说实话,井下的人还有没有希望?”
康明禹沉思良久,才幽幽的说:“被困的三班和五班,班长是王建喜和王建国兄弟俩,按他们两人多年矿山经验,大多数被困人员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当初,设计逃生通道时,也是和他们商议后才决定的。施工也是他们参与了的。还有,以建喜兄弟两的为人,会带领大家紧急避险的。”
史可平猛然插话:“这么说,多数人可以活着出来?”
夏茗和李万长同时紧张地盯着康明禹,等待着下文。
康明禹苦涩的摇摇头:“井下太复杂,施工地段离透水口太近,大水又是一轰而下,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迅速撤离。”
三人都听明白了,施工地段离出水口太近,大水一轰而下,人只能随波漂流,根本没有时间躲避。这和当年梁工及其他几起事故如出一辙,只不过是重复再现罢了。而且,这次事故人数是28人。
史可平刹那间绝望的有些悲凉。夏茗和李万长也是霎间浑身冰冷。夏日清晨矿井下的寒气流向井口,笼罩着四人,激得人寒骨凄髓。四人各自打了个冷颤。
夏茗忽然带着哭腔说:“都是你李万长。你不是要负责吗,你说话呀,你怎么负责?你拿什么负责?”
史可平摆摆手,一字一句说:“责任,是谁的,谁负责。万长既然已经决心承担,那就好。现在,我们商量善后的事。”舒缓了一下,史可平接着说:“千万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比如说潜逃一类的想法,以免作法自毙。这四周已经全部布满了警力,就是插翅也难飞。”
县委刘书记和白县长也起得很早。两人各自给电力局和气象局打了电话,求尽快供电和提供准确得气象信息。挂了电话,刘书记和白县长互相对视着。还是刘书记先说话:“老白,下来怎么办?”
白县长说:“这些措施,只能保证我们接下来不出现失误,能够保证按时把水完。可我们面临的本本质问题是,水抽完了,被困人员能完全生还吗?如果……”
刘书记:“如果什么?”
白县长:“如果水抽完了,人却没有生还,我们是不是该考虑善后的问题了?”
刘书记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吴征此时正好进来,最里招呼道:“哎呀,两位领导起得早。”
白县长微笑示意,刘书记冷不丁问吴征:“吴主任,你原来是三号矿的矿长,你说,被困人员有多大的生还希望?”
吴征脱口而出:“几乎没有?”
刘书记死死地盯着吴征说:“说话要负责任。”
吴征似乎委屈地说:“当然,我这就是负责任的话。”
刘书记:“象这样的特大事故,最终应该怎样定性?”
吴征长吁一口气:“很明显,这是典型的责任事故,是因为指挥失误造成的。谁做的决定和谁下的命令,谁就是第一责任人。其余,根据管理岗位分别承担管理责任。当然,我作为矿管委主任,也应该承担领导责任。”
刘书记沉默了半天,方才说道:“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真的要考虑善后的事了。”
吴征十分诚恳地说:“是的。还有,我们要防患于未然。李万长年龄还小,康明禹他是个民工呀。难保关键时刻,他们会狗急跳墙,畏罪潜逃。”
刘书记思索了一会:“畏罪潜逃不可能。如果他们是聪明人,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再说,从开始,这里就布置了大量的警力,他能逃的了?”
吴征:“可是,人心叵测呐。”
刘书记:“康明禹我想他不会。他要是想逃走,就不会从老家赶回来。要畏罪潜逃,早就跑了。”转头问白县长:“吴主任说的也对,要防患于未然,把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要考虑进去。当然,外表上,要外松内紧。既不能太过于紧张,影响抽水救人;也不能放松监管,造成疏忽漏洞。”
吴征频频点头:“刘书记思虑周详,部署到位,我们自愧不如,佩服。”
刘书记没有理吴征的马屁,继续对白县长说:“老白,你看还有什么遗漏?”
白县长无可奈何的说:“现在情况已经这样,我们只能面对现实。今天,你休息休息,让我去面对省安监局刘副局长吧。”
刘书记猛地想起昨天被省安监局刘副局长逼的哑口无言,窘态毕现。说:“不用,先凉他们一会。不管怎样,还是救人要紧。不管人是否活着,我们都要全力以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县长:“那,安监局那边要调查怎么应付?”
刘书记:“叫他们来找我。抢险救人时期,我谅他们不敢过分。”
白县长:“那以后呢,安监局恐怕不会轻易结案。”
刘书记:“以后的事,你先考虑考虑,不要让他们抓住把柄就行了。这时候,只要我们全力抢险,谁都没话说。还有,刚才的话,不要外传,一定要让大家知道,被困人员生还希望是很大的。”
白县长还要说什么,刘书记挥挥手:“我去现场看看,先走了。”
清晨的太阳冉冉升起,雷雨过后的青山碧绿苍翠,陵江的涛声依然轰鸣澎湃。矿井口,史可平对康明禹说:“我们现在已经预计到事故的结果了,但是,在事故没有完全明了的情况下,我们还是竭尽全力的抢险救人。对所有的人都要表现出,救人的希望是很大的。”
康明禹:“恐怕,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能瞒得了别人,吴征绝对瞒不住的。”
史可平说:“你全力以赴抢险救人。吴征那边你不要担心,就目前情况,抢险救人还是第一要务。况且,刘书记会制止他。他不会乱来的。”
康明禹:“我担心,吴征在这时候火上泼油,如果再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该怎么应付呢。何况,这件事的善后工作又何其难呐。”
史可平点点头,叹一口气说:“是啊,善后何其难呐。善后,其实就是责任的定性。万长能够担负责任,也应该担负责任。”史可平顿了一会,仰头说:“人的一生,有多少事是难以善后的呀。”说罢,陷入沉思之中。
听夏茗叫了一声“刘书记”,史可平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叫了一声“刘书记”。
吴征和县长也是在商议善后的题。
吴征说:“我们能想到的,史总和康明禹他们也绝对明白。他们之所以不明确说出来,也是有为事故善后考虑的缘故。白县长,但我们得站在领导的角度来通盘考虑呀,尤其要未雨绸缪呐。”
白县长说:“你说得不错,但刘书记已经表态了,善后的事等考虑清楚了,我们再说吧。现在,我们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吴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呐。”
白县长摇摇头:“不管怎么说,现在还不能抓人。刘书记说得对,还是以抢险救人为主。……抽水是离不开他们几个人的。”
吴征:“那,一旦……?”
白县长猛然转身:“继续加大警力,凡是与本次事故有直接关系的人员,进行24小时严密监控。”
第二十五章:谁承担这次事故的责任
二十五
刘书记、史可平、康明禹、李万长,夏茗五人各自沉默着思考,都在等着有人打破这压抑难捱的沉默。最终,还是刘书记先开了口:“史总,我们都是久经风雨的人了!我这人跌了半生的跟头,也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现在才混了个县处级,大不了党内警告处分或者调离别处任职,所以,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史总,你也是历经坎坷的人,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在藏着掖着,话可以明讲,并且要讲透。你放心,我在这个位子上,能担当的我绝对一力担当。话说回来,既然我在这个位子上,我就得干这个位子该干的事。”
史可平听着这虽然亲和知心却有着最后表态意味的话,没有任何表示。
刘书记继续说:“史总,你现在给我个实话,井下的人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
史可平平静的近乎漠然,淡淡地说:“几乎没有。”
刘书记心头轰隆一震,吴征这样说时,他还半信半疑,但这样的结论从史可平口里讲出,不由得他不信。沉默一会,刘书记继续保持平稳的口气:“这么说,我们真要考虑善后问题的处理了?”
史可平:“是的。”
刘书记仰天悲怆长吸一口气,半天悠悠说道:“我多想听到‘救人还是有希望的’这句话呀。”
史可平痛苦地摇头:“刘书记,这是现实。我已经做好了面对现实的准备。”
刘书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史可平:“我们除了继续抽水救人,没有别的选择。”
刘书记思索了半天,点头说:“也只有这样了。”说完陷入了沉思。大半天,刘书记才对大家说:“抽水一刻也不要停,不能有丝毫松懈,要继续全力以赴。对外,要继续说,救人的希望是很大的。这样干扰就会少些。至于别的事,史总,就让我来考虑吧。你放心,还是那句话,该担当的我会担当的!”说完,起身独自走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许久,史可平也起身,淡淡说道:“抽水不要出现半点失误,能抽时间休息就休息一会,多少大事在后头等着呢。”说完,踌伫而去。
三人呆呆看着史可平远去。夏茗突然一巴掌抽了过去,李万长猝不及防被打愣了,满怀不解地盯了夏茗看。夏茗狂暴的抓住李万长又撕又打:“你不是要负责吗,你负责呀。28条人命,你拿什么负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死呢,你害了这么多人。你死有余辜,你就等着进监狱,被枪毙吧!”
李万长被夏茗撕打摇晃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其实,他是这六天来唯一没有睡觉的人。在被夏茗摇来晃去时,就感觉大脑嗡的一响,轰然倒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康明禹见李万长晕了过去,而夏茗依然不依不饶的撕扯着,便喊了一声:“算了,他晕倒了。”夏茗这才停了下来,脸上挂着泪水,帮助康明禹抢救李万长。等李万长苏醒过来,康明禹叫田保义扶着去休息。
在刘书记不容置疑的命令下,中午十二点,三号矿全线恢复了电力供应。等到忙完了电力转换之后,康明禹估算,按照目前速度,可以在明天中午达到矿井底部平井。那样,用不着把平行巷道的水全部抽完,只要稳住水势,抢险人员就可以进入事故发生区域。到时,被困矿工是死是活,也就一目了然。
刘书记和白县长以及吴征已经在着手研究事故的善后了,当然,史可平被必然的排除在外。随着抽水工作即将完成,刘书记和白县长的心情愈来愈沉重。无形的压力让两位县级官员内心近乎发疯,却都克制着性子讨论着下一步的安排部署。吴征心情是激动而又忐忑不安的,几年梦寐以求的结果即将出现,史可平和康明禹将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报复的快感几乎让吴征有一种仰天狂笑的欲望。但他没有笑,在事故定性没有决定之前,他没有笑,而是心平气和的帮助刘书记和白县长这两位最终把握事故定性的官员分析形势。不着痕迹的把个人意愿灌输给两位领导,瓜熟蒂落般的让史可平和康明禹跌入百身莫赎的罪恶深渊。
吴征说:“刘书记,白县长,两位领导的决策我认为完全正确。这是一起典型的责任事故,由于管理人员忽视安全规程,违章指挥,造成这起严重的特大责任事故。这与县委、县政府利用资源发展经济的宗旨没有关系,而作为矿管委来讲,也只是监管不力的责任。但我们凡事要从根本上找问题,这就要问一问,康明禹他一个民工,他是通过什么渠道担任了三号矿的矿长的?他凭什么担任三号矿的矿长?我想,这与本起特大事故责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刘书记和白县长当然听的清楚:第一,这是一起典型的违章指挥造成的特大责任事故;第二,发生这样的特大责任事故,是因为任命了一个没有文化不懂管理的民工矿长;第三,任命一个不懂管理的民工矿长,发生今天的特大事故是必然的;第四,这是史可平任人唯亲的结果,县委、县政府以及矿管委不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刘书记和白县长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却都明白:只有这样定性这次事故,在场三人才不至于在事故善后中太被动。但这样一来,史可平无疑要承担更大的政治代价,确确实实要万劫不复了。两位县级官员内心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但在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关键时刻自保毕竟是重要的,所以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刘书记若有所思地说:“也只有这样了,按政策,依法办理吧。老白,你看呢?”
白县长颌首:“我同意。”
刘书记大脑里盘算半天,决定把得罪史可平的事交给吴征去办;而慰问家属的事应该让白县长来做。想到此,刘书记突然冒出一句:“吴主任,这样,下午的事故听证会上,当着史可平的面,这些问题由你向省安监局的人反映。”没有等吴征反应过来,刘书记接着说:“老白,你回城慰问一下家属,听说家属在县城闹的很厉害,你代表县委、县政府安慰安慰他们。实在不行,让家属派几个代表,来现场看看吧。逐步把事故的严重性告诉他们,让家属作好心理准备,听听他们对事故善后的想法和意见。”
没有等白县长回答,刘书记已经转身,边走边说:“我去见省安监局的人,然后去督促抽水。”说完径自出门去了。
刘书记转眼之间把两个烫手红碳团交给了吴征和白县长,自顾自的走了,怵的吴征和白县长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吴征想,关键时刻,刘书记直接把他推向前台,又要他去面对史可平,而且揭发史可平,然后置史可平与死地。看来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躲在幕后了,这个恶人已经当定,只有赤膊上阵了。
白县长也是苦不堪言。历次事故的善后中,家属是最难对付的。那些家里失去亲人的家属,才不管你什么县长书记的,只要是领导,见面就理直气壮的骂,抓住就要拼命。刘书记这样的决定,无疑把他推到了炉火中央。思索半晌,白县长无奈的对吴征说:“还思考什么,按刘书记的指示办吧。”
吴征苦笑着摇头:“没什么,反正我这个恶人当定了。”
刘书记与省安监局刘副局长见面后,因为有上次的不愉快,所以两人都很克制,彼此客气的招呼后,刘书记把下午事故听证会的想法以汇报的口吻做了说明。言语明了简单,说自己忙于抽水救人,委托矿管委吴征主任代替出席,请刘副局长海涵。刘副局长答应的痛快,脸上淡淡的矜持笑容,让刘书记理解为现在不和你计较,咱们秋后算账。
刘书记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安排人去通知史可平下午参加事故听证会的调查后,转身急步来到矿井口。却发现史可平也在抽水现场,正听县委的人通知他参加事故听证会。刘书记原不想和史可平在这时候见面,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只好和转头过来的史可平点点头。史可平面无表情,也只是点点头。刘书记接着又笃定地向史可平点头,似乎是一种胸有成竹的会意,好让史可平放心去的意思。史可平显然明白其中含义,把心一横,猛然点下头,毅然去了。
天麻麻黑时,白县长垂头丧气的带着五十多个家属来到三号矿。这些家属不管男女,刚下车,径自呼天抢地哭喊着扑向矿井口。刘书记一看这场面,忙问白县长为什么来这么多人。白县长疲惫而又无可奈何地说,这才是部分家属,县城还有一百多人没有来呢。刘书记发现家属在矿井口昏天昏地的哭喊吵闹,急忙挥手叫过公安局周局长,吩咐其安排警力,防止家属闹事。但五十多人同时大哭大闹,有的已经开始破坏矿井口的设备设施,二十多名警察显得无能为力。几个女的听说是县委刘书记,立马嘶号着扑了过来。刘书记急中生智,反而高喊道:“老乡们,我就是县委刘书记。”见众人愣了,刘书记挥手接着喊:“老乡们,我叫刘宝怀,我就是县委刘书记。老乡们,请大家有事和我说,矿井口太危险,请大家到这边,我愿意听老乡们的,并且按老乡们说的意见办。”说着一把拉过白县长,说:“他叫白生瑞,是我们的县长。老乡们,请大家放心,抢险救人正在进行,请大家不要破坏抽水设施,免的延误,影响抽水救人呐。”
大家果然被刘书记的气势给震住了,慢慢地涌向刘书记和白县长。男人们口里咕咕囔囔,女人们轻声抽泣。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长哭一声:“刘书记,你要给我们做主呀!”趔趄着扑向刘书记,却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待扶起来时,已经牙关紧闭,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刘书记一把推开众人,半跪在地,顺势把女人揽在怀里,嘴里喊道:“叫医生来。”白县长也急忙过去帮忙。
康明禹下午一直在井下观察抽水,同时召集了一帮骨干矿工,部署了明天涉水进入事故区域救人的人事安排。因为不知道被困人员死活,本来已经人心惶惶,这个节骨眼上,是没有人愿意再冒险的。但康明禹说,如果没有人一同去,他将独自一人涉水进入事故区域。最后,终于有几人答应一同涉水救人。等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安排周到了,康明禹方才上到矿井口,就发现刘书记怀抱着年老的女人在急救。来不急思考,跑过去一看,那女人正是王建喜、王建国的母亲。
康明禹从刘书记怀里接过建喜的母亲,叫了一声:“大娘,我是康明禹。”还没有等到回答,就听有人喊:“这就是他们的矿长。”便有人接口喊:“打死这狗日的。”霎间康明禹便被人扯了过去,仇恨的拳脚一时雨点般落在康明禹身上。康明禹在地上滚来滚去,耳边只传来拳脚落在身上一声一声的闷响。
夏茗从远处狂奔过来,见康明禹被踢的满地乱滚,嚎啕着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在康明禹身上,嘴里哭叫哀求着:“不要打了,求你们了,不要打了,你们会把人打死的……”众人那里肯听劝告,还是拣夏茗遮护不到的地方,在康明禹身上继续踢打。夏茗满脸泪水,她自己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却毫不在乎,兀自无助的哀号乞求。
众人的仇恨怒火还在继续,一旁的警察拉开这个,那个又冲了上去,一时顾此失彼。这时,就听王建喜的母亲嘶喊道:“你们不要打了,不怪康矿长,不怪他呀……不怪他呀……”
可能有认识的矿工说明了情况,不知谁喊道:“走,找李万长这狗日的,是这王八蛋做的孽。”众人又轰然一声向生活区涌去。二十多个警察急忙拦截时,十几个年轻男人已经冲破拦阻,随手抓住地面的工具当武器扬长而去。
白县长挥手叫过周局长,气急败坏地喝道:“还不组织人拦截,还要再闹出人命不可吗?”
周局长急忙叫过一名警察,命令道:“全力以赴拦截,要闹出人命,我唯你是问。”警察答应着急匆匆走了。
康明禹推开夏茗,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蹒跚到王建喜母亲身边,哽咽叫了一声“大娘”,眼泪便涌了出来。建喜母亲老泪纵横,闭上眼睛,只是摇头却什么也不说。康明禹忍住眼泪,帮助医生把建喜母亲扶上救护车。
刘书记和白县长对这样的混乱局面似乎还心有余悸,互相对望着不吭声。就见一名警察跑步前来,附耳对刘书记说了什么。刘书记听完,脸色大变。半晌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安排部署了的任务为什么执行不好?一帮死人吗?”
白县长从没有见刘书记发过这么大火,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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