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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的运动员一怒之下只好把唯一能找到而且态度仍旧很不屑的教练给揍了。为了这件事情体操队没有安排他正常退役,而是相当于把他赶了出去,没有给任何安置费。
女朋友说不可能等他三年,以这个理由彻底分手了。
失意的前运动员回到了阔别的家,见到愁容满面的双亲,家里的条件和十几年前一样穷苦,而原本落在他身上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本来想重新开始,但是从小没正经念过什么书,也没有劳动的体力,只有一身伤病,做什么都不成功,这让他越发自卑窝囊,少言寡语。这种性格在周围人中也吃不开,受到邻里嘲笑,他怒而伤人,被捕入狱。父母对他失望,相继去世。
几年后等他刑满释放,出来后家里的房子已经被推平,老社区被改建,他无法提供房产证,没有拿到一分钱的拆迁款。从此成了无家可归的赤贫流浪汉,不得不靠乞讨维持生活。
在他生命最后一年曾经收养过一只流浪土狗作伴。那是他不幸生活中唯一一点温暖。可惜就在前几天,他的狗被一群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人给捉走,他一瘸一拐地追着车跑了很远,最后跟丢。但是他不放弃,一路摸索着找去,最后在一家韩餐狗肉馆后门看到了一张毛色熟悉的狗皮。他发疯地冲过去打砸狗肉馆里的人,被人一顿踢打,给丢了出去。
在这之后不久他就在一个雨夜惨死街头——正是医生偶然发现他的那个夜晚。
听完医生的这段介绍,梅宝也忍不住为他的悲惨命运微微摇头。
医生摊手:“所以你看,他已经这么惨了,我不能答应他的事不办。”
梅宝说:“可是我不认为那个教练有多该死。”
医生说:“严格地说在可死可不死之间。”
梅宝挑眉,“还有这么一个中间档么?”
医生说:“教练的恶,当然不全然出于他个人的品行问题,很大一部分是体制问题。客观地讲,不能把运动员的悲剧全算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可是怎么说呢——就拿咱们从前打土豪分劣绅来说吧,土豪劣绅不管人品好坏都在打击之列,理由就是他们所处阶级的原罪。一个体制内的得利益者自然会成为农民翻身闹革命的时候直接而具体的处理对象。同理,在这个案子中,那个像野狗一样死去的运动员一腔仇恨总要落实到某一个具体的人身上才不那么苍白,这个人就是当初把他拉进这个体制,又无情踢出体制那个人——他的教练。”
梅宝说:“你从前说过,区分人性的善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总之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就算这个案子通过了你们的审核,我也没有执行的兴趣。”
医生说:“你是不是认为委托人是个乞丐,所以担心没有委托费?”
梅宝耸肩,“部分原因。”
医生从抽屉里拎出那个硕大的奖牌,丢过去,“是金牌。”他得意地说,“变卖之后会值不少钱,也许你的手术费都够了!这个乞丐也许想留住最后一点光荣的回忆,所以即使穷困潦倒至死也没有拿去变卖。”
梅宝掂了掂,又摸了摸,医生说:“别怀疑了,我都咬过了,是黄金的。”
梅宝说:“是镀金。”
医生吃惊地说:“是……吗?……不可能的吧,我他确实得过金牌,没理由临死的人拿假东西骗人。”
梅宝说:“你以为运动会上的金牌就是纯金打造的?”摇头,又丢回去,“我说了没兴趣了,现在就更加没兴趣。如果你非坚持不可的话,就自己动手吧。让我也见识下你的身手。”说着浮出一点冷笑,起身起来。
医生说:“等等!”
梅宝回头挑眉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有何意见。
医生说:“小宝!你不能这样没有组织性、见钱眼开什么的……”
梅宝扭头就走。
医生拍桌,“等等!——你不想知道那个廖忠平的事情了吗?!”
梅宝一下子定住,缓缓转身,看定他,“你查到了什么?”
医生得意地说:“我查的可多了。自从你上次让我帮忙留意这么个人,我就让国安内部的人稍微搞了下情报,结果还挺有趣的。”
梅宝走回沙发上坐下,她想医生应该不会知道很多,七处在保密级别上比国安在此地的部门要强大,可是也说不定他有什么野路子,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若无其事地说:“少废话,说说你的情报。”
医生说:“我们还是先来谈谈教练的案子。”
梅宝爽快地说:“我做。交换条件就是你特么的少给我啰嗦。”
医生啧啧摇头,“一个女人,顶着这么漂亮的脸蛋——不过你骂起人来也挺性感的。”
梅宝皱眉,“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医生摸摸还有一块烫伤疤的手背,老实了些,把他查到关于廖赴任七处在此地办事处的事说了,又一本正经地警告:“这个姓廖的据说很不简单,这里还有点问题,”他点点脑子,“虽然做这一行的多少都有些问题,不过他是很危险的那一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个人,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劝你,真的真的,最好是离他远一点。”
梅宝心里一片冰凉,好的不灵坏的灵——廖忠平还真的长驻此地了,她预感到自己有麻烦了。
20、第6章(2)
上飞机睡觉;下飞机就满城都洋溢着一种傻玩傻乐的气息。医生交代她说如果有人问题就说是来采访赛事的C某TV的记者。反正现在活动在此地的我国记者有2000人,而有正事采访证的才200人;其余都是跑去凑热闹的。
梅宝把头发喷成黄色扎起来;穿便装T恤;戴上美瞳,看起来跟平时不一样。就这样她的随身包里仍旧装着一件带帽子的外套和口罩。
医生也进行了伪装——戴了发套,粘了胡子,脸看上去有点脏兮兮的。
俩人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直奔体操比赛场地;在外围逡巡。
医生有点担心,不时看表,问梅宝:“今天能干完活吧?我买的往返机票;今晚上十点的那班回程。”
梅宝说:“你也知道时间紧吗?怕干不完的话为什么要买当天回的票?”
医生说:“因为酒店的钱太贵了;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折扣啊!”
梅宝就说:“……那我们就去蹭酒店好了。”
教练走进酒店房间的时候心情仍旧难掩激动;今天运动员们表现出色,有望进军决赛,他把钥匙丢在桌子上,偶尔从镜子里看到背后出现一张陌生女人的脸,他大惊失色想怎么回事?这种紧张的赛事酒店也准备了特殊服务么?然而随即他就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可惜他反应太过迟钝,下一秒就觉得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运动员们想找教练谈谈明天的比赛,可是他房间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孩子们都当他一天下来已经疲累,因此也就转身各自回去。
房间里面灯光熄灭,窗帘拉上,教练被绑在木质椅子上,嘴巴里塞着一块酒店的毛巾,因为塞不下拖在外面很大一部分。
他睁开眼,浑浑噩噩,搞不清楚状况,等适应了黑暗,看到前面离他不远的床上边站着两个人,具体的面容看不清,依稀可见其中一个女性的轮廓。
梅宝低声说:“你确定要走审讯的过程?——如果赶时间的话,我建议直接做掉比较好。”
医生说:“审完再杀也费不了什么时间,还来得及。”
梅宝说:“我提醒过你这个人不是非死不可,可是既然你决定要做了,就最好不要犹豫,优柔寡断是出任务时的大忌。”
医生说:“……我知道。”
在黑暗中他看不到,但是感觉梅宝此刻正投以看不起的眼神。
教练彻底惊醒,发出呜咽的声音。
梅宝走进卫生间,拿了只一次性牙刷折断走回来。
她到教练面前,低声说:“听好,有人买你的命,但是我同事似乎对你还有些妇人之仁,要给你死前为自己辩护的机会。为了让你说话我会让你发出声音,但是如果你敢呼救一声,我就刺你一下,如果你引来什么麻烦,我就直接宰了你。”她把尖锐的牙刷折扣划过他的脖颈,如此威胁。
教练紧张粗喘着,肾上腺素急剧上升,脑子开始飞速地转,身体却一动不能动,一点办法也没有。
梅宝拔出他嘴里的毛巾,教练随即敞开喉咙准备大叫一番,然而在第一个气音破喉而出之前,那毛巾又早有准备地狠狠塞回去,同时他胸口一阵刺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去了,似乎直捅到心脏。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然而,并没有。牙刷柄又被拔了出去,他觉得又死了第二次。
女人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是第二次机会,你准备好挨第二道的话就尽管喊。”
医生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说:“虽然你避开了致命部位,但是也还是有点不人道。我带了肌肉松弛的药,给他打一针,保管他说话就像蚊子哼哼一样没力气。”
梅宝说:“……你是故意现在才说的吗?”
医生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不过是忘了嘿嘿。”
梅宝无语,有点理解为什么医生没自信单独出任务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医生在黑暗中熟练地完成了注射,不一会教练的肌肉果真松弛下去,瘫软在椅子上,如一摊猪肉。
梅宝抽出毛巾,口水顺着嘴边淌下来。
教练气若游丝地小声喊:“救命……救……命……”不要说门外的人,就算是隔上两米远就听不太清了。
梅宝说:“这药不错。”
医生叹气,“钱也好啊。”
梅宝想:“……果真最开始没舍得拿出来用还是为了省点钱。”
医生在床边坐下,开始了现场审讯。梅宝觉得无聊透顶,到卫生间修指甲。
医生对哼哼唧唧的教练说:“你知道是什么人要你的命?”
教练艰难地摇动头,“我问心无愧。”
医生说:“你再仔细想想,还是说你毁过太多孩子的人生,所以想不出来。”
教练有点震惊,但是没有力气表现出来,“……你说我手下教出来的运动员?……不可能……我对他们问心无愧……”
“好个问心无愧。”医生冷笑,“因为你的问心无愧,一个人流落街头,像野狗一样随随便便就死了——这就是你带给他的人生。他到临死都忘不了对你的憎恨——这就算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我劝你还是想想到底做错了什么,到那边去好好忏悔。”
教练动了动,可惜无济于事,他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演戏不是玩笑,自己可能被自己的运动员给买命了,一旦接受了这个现实简直比接受自己即将死去还要令他震惊,并由此而生出了巨大的愤怒和委屈。
“你杀了我好了……杀了我我也没什么好忏悔的……”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吼出来,实际的效果虽然不理wωw奇Qìsuu書com网想,但是人之将死的悲怆还是很好地传达出来,“我倒听你说说,我有什么错。”
医生就说他给乞丐本人及他的家庭造成的毁灭打击,“如果不是你,他也许不用过那样一文不名的人生。”
教练低声说:“你怎么知道?……如果不是我,他也许连三十岁都活不到就死在工地上了……注定成功的人经历什么挫折都会成功,注定失败的人不管有什么机会都没办法抓住……我到底有什么错!”
医生说:“你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反思?!”
梅宝在卫生间一边修指甲一边提醒,“小点声,不要以为星级酒店的隔音足够好。”
医生压低声说:“你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逼他日复一日做艰苦的训练,没书读,没娱乐活动,把他当做笼子里的种狗一样,喂养长大就是为了将来给你赚钱。这和挨千刀的狗贩子有什么差别?!”
教练说:“你才是狗贩子!我们是为了国家荣誉在战斗!你以为我愿意逼那些孩子吗?可是不逼不出成绩,不出成绩就被全国人民骂。你小时候学习不好父母打你,难道你长大了也会杀掉他们?我没错!”
医生说:“你这么说不过是为自己的功利心找借口而已——这个且不说,运动员成绩好的时候你就当块宝,没有用了就当累赘丢掉,他们退役后的生活你有没有关心过?”
教练说:“我怎么不关心!——可是这不是我关心能解决的事情!我不能给安排工作,我不能给提供上学、就业、住房,这些都是组织上应该过问的问题,我只是一个教练,应该我管吗?”
医生说:“嗬哟!你还挺有理的!推的一干二净!就因为有你这种人,一路上踩在无数运动员的身上才爬上来,结果成全的只是你们少数几个台面上的人,下面千千万万失败者的辛苦全都成了炮灰!你拿什么陪人家的青春幸福?!”
教练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就是这个道理,站在台上的永远就只是那几个幸运的人。率队比赛就好像上战场,如果每个人的利益诉求都要兼顾,怎么打仗?我是搞竞技体育的,不是搞工会的!战争就是这么残酷的,比赛也是!连这个觉悟都没有就不是体育人!”
医生站起来指着他说:“你!你嘴真硬!”
梅宝从卫生间走出来,冷笑抱肩:“你要审一个常年做运动员思想工作的教练毕竟不容易——过把瘾就让他死吧。”
教练的呼吸重又急促起来,刚刚的豪迈之气消散不少,又想到还没有结束的比赛,更加难过,哀求说:“你们两位,就算要杀我……能不能看在国家荣誉的份上……暂时让我比完这两天?……如果我死在这里一定会成为这里最大的新闻,到时候我们整个队的名誉也会受损……求求你们了,看在同是中国人的份上,就算我有什么错……回去清算还不行吗?别让外国人捡个笑话……”
梅宝把那截牙刷柄在指捡绕了几绕,完全不为所动,就要动手。
医生突然大声说:“等等!”
梅宝看他,黑暗里看不清细微的表情,只听到他短促的呼吸,听起来心虚缭乱。
梅宝冷声说:“到了这个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杀他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医生说:“你让我想想。”
梅宝冷硬地说:“你让我飞了半个地球过来就是为了看你自掘坟墓的?”
医生说:“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可是我就是这样子,就是没办法像这个混蛋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没有错……如果我杀了他又后悔了怎么办?我没办法改变这个错误……每当我亲手杀人都会有这样的犹豫,就没办法……再说你得承认他说的有点道理。”
这时候电话铃响起来,所有的人神经都绷起来,看着电话的方向,听它久久地响着。
梅宝说:“给你三秒钟,快点决定!”
医生快疯了,抱着头说:“三秒钟根本不够思考的!”
梅宝气得说:“那就不要杀了,快点撤!”
医生说:“可是现在等于打草惊蛇了,如果不杀他的话以后想杀是不是就不方便了?我已经答应乞丐了……”
梅宝也快被他气疯了,吼他:“那你在这慢慢想,我走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走廊里有不只一人的脚步声传来,神色一凛。
敲门声响起,总领队在门外喊:“X教练!老X!睡这么早干什么?你忘了还要开会么?!怎么回事?!”
又听他在外面说:“小O,你去找前台要钥匙,我们进去叫醒他,这个老X,睡起脚来比猪还死,现在可还不是时候安睡。”
正说着,门打开了,黑黝黝的房间里静悄悄的,突然从两面冲出两个人,闪过他们向电梯的方向跑去。
领队他们目瞪口呆,来回地看着,不知道是追上去还是进去看,最后两个人向电梯追去,领队进门打开灯,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教练被人绑在椅子上,胸前一摊血嘴巴被堵着,看不出死活。
场面混乱起来,幸而领队镇定下来组织人手有序工作起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先想到的也是把影响降到最低,顾全大局。
把教练嘴巴里的毛巾抽出来发现他人还没有死,只是一激动——昏过去了。
梅宝她们顺利冲上电梯,身后追上来的两个人因为是运动员速度很快,也随即冲进来,电梯门在打斗中关上。等到再打开的时候,梅宝和医生踩着瘫倒在地的两个运动员走了出来,一路走到大门,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大吼一声,梅宝拉着医生如风一样直窜了出去。
追兵在他们身后聚集起来。
梅宝一边狂跑一边怒骂医生:“被你害死了!”
医生一边狂跑一边说:“……能和你同死做鬼也风流哈哈。”
梅宝很想现在就把他丢给追兵,自己脱身,但是一想自己的手术还要用这个贱人,就忍下了。
廖忠平在上班时间组织办事处的同志一起看电视直播的国际大赛,体操赛场上中国健儿的英姿博得阵阵掌声。
廖忠平也看的津津有味,时而点评一下,另外两名同志不时附和。
电话铃响,小丁同志去接。
他接电话的时候神色紧张,身体立正,恭敬地叫廖主任来接。
廖忠平摇着大蒲扇就走过来,接过电话,“首长,有什么指示?”语气也是随便的,还带着点看大赛的悠闲的兴奋感。
“忠平,你马上到某国首都去一下。那里有紧急任务。”
廖忠平说:“首长,我现在已经是驻某地办事处主任了,还家里还有个孩子要照顾,外事任务能不能让处里的其他同志去?或者欧洲科的人处理下不行吗?”
首长C严肃地说:“让你去是因为非你去不可。”
廖忠平稍微正经了点,放下蒲扇,正色说:“出了什么事?”
首长C顿了下,然后说:“我们在某国的绿色通道被人用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用的。”
廖忠平神色一变。
首长C说:“这个绿色通道是当年派你和夜泊建立起来的,现在夜泊不在了,只有你出马去查一下情况。”
廖忠平立正,“是!我接受任务,马上出发。”
撂下电话,廖忠平拧着眉,显出一副不轻易显露忧心忡忡到杀气重重的表情。
小王和小丁整齐地站在那里,目光坚定如钢铁战士,等候调遣。
廖忠平路过他们的时候交代任务:“我要出差,你们留守,小丁主抓办公室这一摊,小王你去照顾夜辰。”
“是!”
“……是。”
廖忠平走出办公室就这么一路到了欧洲某国,从盘旋的飞机舷窗向下看这块异国土地的时候他的心说不出是揪起来还是沉下去,他倒要看看是谁动用了那条隐蔽的绿色通道,这背后到底有怎样的真相在等着他
21第6章(3)
辗转逃回国内后;梅宝把医生狠狠揍了一顿,揍得他鬼哭狼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一来是为医生的愚蠢行为;这要是搁梅宝从前的单位,出了这事肯定上军事法庭坐牢的;二是因为医生嘴贱的毛病不改。
梅宝边揍边骂他:“你这种也叫男人?!”
医生边挨揍边还嘴:“反正想切了子孙根的不是我!”
梅宝完全把他当沙包来揍,医生就只有防守的份。他没下都挨到,但是实际上懂行的人;比如梅宝心里清楚,医生没下都巧妙地避开了重要部位受力点,因此表面上看皮开肉绽;但他没受到任何内伤;回头自己在诊所里随便吃点药过几天就没事人了。
碰上这样的同伴;梅宝完全无可奈何,因为日后还有重大用途又不能认真打死。只能教训了事。
虽然打不死,但是挨打也疼,医生最后受不了了大声求饶,“我错了!是我错!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想怎样?!——嗷——好吧好吧,我给你经济补偿好吧!求你别揍了!”
梅宝又踢了两下,停下来,说:“你给多少?”
医生说:“五、五千。”
梅宝重新又踢打起来。
医生说:“一万!”
还打。
医生仿佛割肉一般说:“三万!三万总行了吧!嫌少的话你就直接打死我吧!再多也没有了。”
梅宝踩着他的脑袋碾着,火大地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担了多大风险?!要不是你——你!”咬牙碾动。
有件事她一想起来就无比心慌——在被追杀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她不得已动用了多年前曾经一手建立的绿色通道,逃离某国后,医生才又想办法和侠取得联系,从别的渠道回来的。
都是脚底下这个蠢猪让她暴露自己到这个地步,七处肯定会有所察觉,差不多也会派廖忠平追查,如果他真的找到自己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她真有点动了杀气了。
“这件事没有五万你平不了。”生气归生气,她仍旧掂量着医生的经济能力说出了一个他应该能承担的数目。
医生疼得落泪,最后忍不得痛,答应了。
从地上爬起来医生就被逼坐在电脑前进行了网上银行转账。
“这一票是彻底干砸了,”他沮丧地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做一线干部了——每次我都没办法成功。”
梅宝唾弃地说:“每次?——那你还真是命大。你在第一次就该去死了。”
医生哼哼两声,意味不明,“……对了,咱们最开始逃亡的时候那套路线好像挺玄的,是什么玩意儿?”
梅宝说:“你这个人贱得要死——是想再挨揍还是你钱多不在乎?”
医生立刻做了一个把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锁的表情,表示自己绝对会守口如瓶了。
这件事的后遗症绝对不只如此,梅宝想,不单是七处,连侠也会对自己从前的身份有所察觉。
可是事已至此,只能静观事变。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人……这个世界上能真正杀死自己的就只有廖忠平。
国际赛事顺利完成,体操队获得了团体第一的殊荣,受到国家和全体国民的爱戴,赞誉之声不绝于耳。然而胜利的喜悦中也有一点不同寻常——某教练虽然一直坚守岗位,在比赛期间不容如山地坐镇台下,但是少言寡语,和他平时大吵大嚷情绪化的风格十分不同,赛后也拒绝一切采访。
队员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及教练十□体不舒服,他们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惶恐,纷纷摆手,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或者“没有听说过他健康出现问题”这样稍显用力的回答。
然而媒体很快也就在有关方面的关照下放过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焦点很快头投注到别的光鲜细节上。
在这次赛事结束归国后,教练便因病提前退休,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对运动员和领导的来访也闭门不见。家人担心他的精神和身体健康,但是最后仍旧出了问题——他开始夜夜失眠,闭上眼就梦见有人来杀他,从前他训练过的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弟子都怨恨他、捏住他的脖子,他惶惶终日,神经衰弱,安眠药也无法帮助他从噩梦的泥淖中抽身。终于有一天他出现了幻听幻觉,对着前来安慰他的家人挥舞起菜刀。
一代名教练最后被安置在西山精神病院,在这里他的情况有所好转,神志清醒的时候还组织病人中的青少年进行体育锻炼,在草地上折跟头打把势练倒立。
对于年纪小根骨起家的少年也十分爱护,还劝人家:“你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不练体操可惜了,你跟我练吧,十年八年我把你培养成世界冠军!”
小病人就哈哈笑着说:“我不想成为世界冠军,我只想要快乐!我跟你练习是因为我快乐~~”
其实教练是安全的,医生任务失败之后就没想过要再做第二把,特别是他知道教练被吓疯的事情,更觉得这已经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了,毋需画蛇添足。
只一件事他有点犯嘀咕,就是手里这块金牌不知道如何处理,卖了不值当,再说他知道这个案子动静太大,GA部已经介入调查,如果从金牌这个线索入手还真不好会不会查到他头上。但是留在手里吧,看着他总能想起乞丐那张在失败命运尽头的脸孔,心里生出酸涩。
他想把金牌还回去,可是斯人已逝,何处寻踪?
又一个雨夜,他装作路过和乞丐相逢的巷口,悄悄把金牌放在那里,起身离开,口中念念有词,“仇我算给你报了。你心眼也不要太小,过去的就过去了,投胎去吧,去吧……不要跟着我,千万不要跟着我……”
廖忠平从欧洲归来,回七处复命,在首长办公室汇报调查结果。
他到最后并没有查到那个路过者的真实身份,当他追到某国时一切线索都断得干干净净。他由此推断这个应该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有组织的预谋。但是鉴于绿色通道的保密级别之高,从前也从未有别过特工破解的迹象,他的另一个结论是——可能问题来自于内部。
首长们对这个结论当然早有心里准备,A说:“你是说七处出了内鬼?那你有没有排查过最近几年内叛逃的那些人?知道是谁做的?”
廖忠平说:“不知道。”
首长B点头说:“这条路线在七处内部也是不公开的,叛逃者也很少能摸上来,这就是这条路线仍旧保持至今的意义。忠平,你再扩大调查安慰,把现役人员也包括进调查范围,如果我们内部真的有双面间谍存在的话,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首长A冷哼说:“还有那个神秘的组织,很神通广大么!不容小觑!”
首长C说:“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开几个会讨论下。我倒是觉得忠平这一趟辛苦,本来他已经下派地方,却被我们几个老家伙急召回来上阵。现在他既然初步的调查报告已经出来,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也该让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了。至于这个案子,我们还是走正常程序,让欧周科和内部监察科去办。”
其他两位领导也表示认可。
廖忠平对这个结果有心理准备。
首长们又对他的生活略关心了几句,C说:“趁这个机会,忠平,我给你介绍个人。”
廖忠平心理警觉起来,果真,C继续说:“上次跟你提的心理医生,今天凑巧也在,我叫她进来你们见个面,彼此也好有个熟悉的过程。”
在七处就没有“凑巧”这回事,廖忠平起身,稍微整理下袖口,算是做个郑重其事的姿体暗示,但是他心理实在很不把这素未谋面的心理医生当回事,是男是女是扁是圆都无所谓,他会想办法打发,只做好眼下领导面前的表面功夫即可。
然而他的这份好整以暇自以为掌握绝对主动的态度在见到敲门进来的女人之后宣告终结——眼前这位并不是什么陌生人,正相反,七年之前曾经是无比亲密熟悉的关系。
廖忠平愣在当场。
领导A有点得意地介绍说:“怎么了忠平?你们也算是老战友老朋友了,多年未见难道不认识了?——那就重新认识下,这位是我们七处培养出来的优秀心理医生,刘莲子,刘医生。”
刘莲子伸手说:“廖主任,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也很荣幸组织上安排我做你的专属心理医生。以后还请多多照顾,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廖忠平目光转向首长C,C没说话。
首长B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刘医生虽然是C首长的侄女,但同时也是我们七处久经考验的同志。这几年她的动向你不太清楚,实际上她从一线下来转学心理学,现在是学有所成报效国家的时候。忠平,你看曾经的战友这么有上进心,你不加油可要被落下了。”
廖忠平最终伸手握了下刘医生细白修长的手指,“久违。”
刘莲子笑了笑,“有件事廖主任不知道听说没有,因为我要担任你的专属心理医师,所以也会随你去某市落脚,开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心理医生也是我对外的职业身份。到时候希望你按时复诊,不要想着偷懒,我会定期向首长们汇报你的病情。”
廖忠平也笑了下,有点无奈地说:“且不说我有没有病——为了给我治病,专门成了一个工作室,还有专属医师,首长们,你们太客气了。”
首长A敲桌,“注意语气!”
首长B沉吟地说:“你应该体谅我们对你栽培的一片苦心。”
首长C叹气,“当着你们俩人的面我也不怕告诉你——忠平,这个安排是刘医生主动申请的。再多的话我不想多讲,忠平,你替那么多人收拾人生,你自己的人生也要好好把握。我们部门允许适度变态,过度就不妥了。”
廖忠平立正说:“谢谢组织的关心,首长的信任。”
廖忠平出了一趟差回到某市之后被绿色通道和刘莲子的事弄得有点心浮气躁,想放松下找点乐子,脑子里就想到梅宝性感的背影。他让小丁查出梅宝的地址行踪。
小丁初步了解了这个领导的特殊爱好,在报告上把梅宝在脱衣服俱乐部的事情突出了下。
廖忠平那微妙而略猥琐的笑让小丁松口气,他心里又想:“算了,好乐无荒,良士休休。廖主任总体来说还是个能干的好特工。我要向他学习!”
晚上廖忠平去脱衣舞俱乐部捧场。
斑斓暧昧的光填充了公共观赏区,此外还有一些被用水晶珠帘隔出来的小小的半封闭的空间,里面是付费近距离观赏钢管舞的地方,根据付费标准来决定你可怖可以动手,以及可以在什么部位动手。
梅宝一直在公共区域跳,每天两场,中间间隔半小时,现在她有医生那五万块的补偿金垫底,并不是很着急赚钱,安于每晚三百的劳务费,属于不能摸的那种。
所幸这里身材妖娆、姿容姣好的女人有的是,并没有死皮赖脸执着于她的那种,她乐得清闲。
看似宽衣解带性感到有几分猥/亵的舞蹈,反而比在其他夜店的工作还要安全些——这里对于“摸”这种行为有着严格科学的界定,是要付出不菲的代价的。
梅宝在这里还一次未踢过谁的下、体,也不希望有这么个人出现——直到廖忠平喝着酒坐在她的杆子下,用色迷迷的眼睛看。
梅宝当然预感到迟早会被他找上来纠缠,但是看到了仍旧心情难以平静,虽然眼神尽量不和他做接触但是余光里总有他——啊、啊,知道你是男人,你有种,你前列腺没问题,那种眼神麻烦你收一收好吗?
廖忠平叫来经理,要点梅宝的钟,到包厢里“单独会会”。
然而经理抱歉地摆手,说这位舞娘是只卖艺不给摸的,只在公共观赏区表演。
梅宝稍微放下点心来,目光不小心就与廖忠平的狼眼对视了,她不知道是适应之后变得大胆,还是受了这性感挑逗的音乐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竟然没有避开目光,又想自己何必心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总不能总是露出担惊受怕的兔子样,反而惹人怀疑。
目光就这样黏着了一会,梅宝越发大胆,一只手执杆,身体绕着杆子快速飞旋,翻身上杆,目光居高临下有几分挑衅。
廖忠平眼睛里的意味更浓,把杯里的酒干掉,放在桌子上,一个指响又叫来经理。
梅宝甚至开始有几分得意了,叫经理也没用,她要用行动告诉这个色鬼自己不是卖的,给他看看已经不错的待遇了。
廖忠平叫来经理之后手指一点:“点那位小姐的钟。”
指尖的方向略一偏,错过梅宝,落在了旁边舞娘的身上。
经理喜笑颜开地说:“先生,您眼光真好,这位是我们的台柱莎莎。”连忙叫莎莎过来服务。
梅宝意外得差点从杆上摔下来。
廖忠平冲她笑笑,然后带着莎莎钻进了水晶珠帘隔着的小包厢。
梅宝不想仔细梳理内心的复杂情绪,她只抓住一个念头,狠狠地想——廖忠平,你的节操在哪里?!
22、第7章(1)
在送走男后;莎莎原本烟行媚视的做派立刻松懈下来,她锤锤后腰;揉揉手腕上的勒痕;心里暗骂金主变态;然而因为有求于人,她还要傍着男人,甚至对他大半夜仍旧不辞辛劳地临幸感到庆幸——这说明她还有魅力和价值。
身体虽然极度疲惫,但却带着些微餍足的心情;莎莎到浴室把花洒的水开得大大的,任由激射的水箭敲在身上,皮肤上星星点点微麻的触感;很过瘾。
她从喉咙里呜呜发出满足的轻吟;脑子里愉悦地畅想今后成名立万光芒万丈的生活;真是做梦也要笑醒。
浴室的滑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女人闭着眼哼着歌,心情愉悦。等到她微微察觉近在咫尺的危机猛地睁眼,一双戴着黑手套的手已经伸出,大力地捏着她的喉咙把她死死按在墙上。
莎莎睁大了眼,看到袭击者是一个身穿黑色套头帽衫脸在阴影中的人,她被这陌生凶猛的杀气震慑得完全不能思考,缺氧的大脑一片空白。
袭击者的力气很大,一只手牢牢地控制着她,另一只手封锁了她的所有反抗,在挣扎的过程中,帽子脱落下去。
在看到袭击者真容的瞬间,一道雷击中莎莎,她瞳孔一缩,恐惧极了。下一刻,她被粗暴地捏着脖子揪到卧室,按在床上绑起来。
她竭尽全力的挣扎在那人的面前如螳臂当车,嘴巴也始终没有机会发出呼救声,她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袭击者,里面是卑微的对生的渴求。
一番折腾之后,莎莎被一根绳子绑得死死,嘴巴里塞了枕巾。
袭击者的目光和平时全然不同,深似寒潭,没有一点温度,居高临下地落在莎莎身上,她颤抖着,感受到自己生命似乎要终结在这毫无人性的目光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一路向上拂过她曲线毕露的身体,不顾她的啜泣悲鸣,最后落在她的咽喉上,虚捏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你。”声音也是冷的。
莎莎摇头,泪水跟着散落。
那人在说:“不要误会我恨你,你身上不值得放仇恨,或许我有点讨厌你,不过基本上无感。”
莎莎的眼里迸发出一点希望,既然没有仇恨,就没有杀戮,是不是可以放自己一条生路。
叹气声响起,那人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无奈,“可是我必须杀你。因为我和你此刻的心情一样——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莎莎想说你让我活下去,我们都活下去好了!——然而她再也没有机会张嘴说出一个字——脖子上的手指突然收紧,渐渐地夺走了她身体里最后一点空气。
她被捆绑成一个夸张姿势的身体大大扭曲起来,绳子勒进皮肤,好像下一刻要崩裂一样,然后突然间她丧失了所有力气,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急剧坠落,软瘫在床上,只剩一点点植物神经反射的抽搐。
最后丧失的是听力,她听到那人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说:“至少你会登上头版头条,再次成为娱乐焦点。”
莎莎那正在飞散已然残缺的魂魄昏然想:“这么说我能成为明星了……我是明星……”
一天后,全国各大娱乐报纸的头条便是——选秀舞者裸死家中,警方十六小时破案,死因系与娱乐公司高层玩□窒息游戏。
一个半月前。
莎莎一眼看见梅宝走进更衣室,抱肩一拧一拧地走过去,身后跟着两个姐妹淘跟班。她得意地说:“你不想知道我和昨天那位客人最后发生了什么?”
梅宝垂下眼,自顾自打开衣橱,把包放进去,不理。
莎莎皱眉,她最见不得梅宝这副冷淡的态度,好似姿态清高,实际上还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被超越的危机感,故而处处针对。
用说的行不通干脆用做的,莎莎直接上手重重扒拉一下梅宝的身体,“好大的架子!你耳朵聋的?!”
梅宝被推到柜子上,周围的舞女识趣地四下推开,她们不敢惹莎莎。
梅宝无奈地抬眼看她,“你想干什么?”
莎莎凑过去,咄咄逼人地笑说:“我想看你倒霉的样子咯——你在客人面前那骚、样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可惜就凭你这副死人脸和没看头的身材,人家才不屌你!昨天你一定各种羡慕嫉妒恨吧?”
梅宝冷淡地说:“我没有。”
莎莎啪地给了她一巴掌,“骚、货!我说你有你就是有,敢顶嘴!”杀气腾腾地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梅宝用舌头舔了舔口腔里被磕伤的地方,她对于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并不陌生,不过那些都发生在她十岁前的陈年往事了,十岁之后那些曾经欺凌她的孩子王在她面前都战战兢兢绕着走。而眼前这女人怎么看也是成年人了,居然还在玩她十岁就玩剩的幼稚游戏。
梅宝轻轻笑了下,像是遇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
莎莎有点恼怒了,但是同时也有点心虚,不知道梅宝是脑子有毛病还是葫芦里另有药,在她犹豫的时候,身边的跟班却迅速果断出手,啪地又扇了梅宝一个巴掌,骂说:“莎莎姐训话你还敢笑?!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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