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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侃说起大学时代跟柳敬亭的那次通信,引得大家集体吐槽,连孙信阳都没忍住嘲讽了两句。
“还没恭喜你们两口子保研通过呢?”柳敬亭看着孙信阳和苏南红说。
孙信阳不好意思地笑笑。苏南红刚要说话。于小树接道:“所以信阳、南红,你们是要把学霸情侣这个称呼贯彻到底了?”
“其实我又想早点出来工作。”苏南红微微叹了口气说。
“别啊。考研的人数每年都在增长,你有保研机会还放弃,会被烧死。”
“经济不,人格难以。而且……”苏南红下意识地瞥了柳敬亭一眼。
柳敬亭轻轻摇头,然后笑着说:“如果是侃侃和小树考研,我可能会怀疑他们的动机,会觉得他们是为了逃避社会,想在象牙塔中多躲两年,但是信阳、南红的话,我是十二分地赞成你们继续读研。至于别的,不用太着急。”
“就是说啊,”赵侃也劝道:“研究生起点高,据统计。同样一份工作,研究生比本科生高两千块钱左右。”
“最重要的是,你读研的时候,说不定会有其他机遇,比如碰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开创事业;比如遇到一个神通广大导师,能推荐好工作,我就认识一个学长,在他导师的推荐下,去了西班牙。”于小树说。
“别的不说,就比如说郭靖吧,如果他没有遇到洪七公,他现在还是个愣小子,说不定早被欧阳克杨康什么的给灭了。”
“是啊,就说去桃花岛求亲那段吧,试想一下,如果关键时刻不是洪七公出场,而是江南七怪,后果会怎样?”
“来日大难提前上演?”
“毫无疑问,不要说欧阳锋,就是黄药师都未必鸟他们,去的时候,是欢天喜地江南七怪,回来的时候可能就是七具浮尸,由此可见一个牛逼导师的重要性,是吧,敬亭?”
柳敬亭笑着点头。
接下来,大家的话题成功地转向武侠小说,气氛逐渐热闹。
不知说了多长时间,柳母的声音突然在屋外响起:“敬亭,可以叫同学吃饭了。”
出门前,孙信阳拉着柳敬亭说话,柳敬亭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然后问:“怎么?”
孙信阳略作犹豫,说:“就是那三十万的事情。”
“当初不是说十年吗,现在怎么突然提起来?”柳敬亭疑惑。
孙信阳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
一周弹指即过,这七天下来,柳敬亭没有开一次电脑,没有想任何写字的事情,也没有去关注《匠录》的事情,完全抛开以前的所有工作,做很多一切没有做过的事情。
那是全新的体验,世俗却也新奇,同时还让柳敬亭悟到一件事:“只有在江湖上翻江倒海一番,才有条件说想回归平凡。”
这其实是一个围城式的悖论。
不管怎样,七天过后,柳敬亭终于要踏上旅程,柳父嘴上鼓励说“读万卷书,走万里路”,心里怎么想,无从得知,柳母的不舍和担忧却溢于言表。
把儿子送上车后,柳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折回大巴敲开车窗。
“爸怎么了?”
“我忘记跟你说了,上个月我去市里开文艺工作会,碰到《少儿文艺》姚主编,她跟我说,希望你能再创作一部长篇的童话小说,让你考虑一下。”
柳敬亭点头道:“爸你跟姚主编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那行,先这样。”
柳敬亭关车窗时,听到妈妈的声音“明明就是想看儿子……”心里一暖,不自觉笑起来。
……
行程是徐晴全权安排,从江海出发,经迪拜转机到希腊。
柳敬亭到了江海,不过他没有去杂志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机场,在候机大厅等徐晴的时候,居然碰到乔可丽一家,刚要走过去打招呼,却看到乔可丽在哭,边哭边说话:“谁在哭,你在哭吗,你在哭吗,我们喜欢别人哭吗,我们喜欢我们哭吗?”
柳敬亭愕然不解,不过从乔爸乔妈的表情来看,这应该也是她平时情绪的一种体现。
等了几分钟,乔可丽渐渐平复,柳敬亭犹豫一下,仍是走上前打了招呼。
“小柳!”
乔爸见到柳敬亭,讶然起身。
“这么巧。”
“嗯,”乔爸点头,然后看着女儿微微苦笑,“你几点飞机?”
“还有一个半小时,你们呢?”
“我们一个小时,可丽,跟敬亭哥哥打招呼。”乔爸转身对女儿说。
乔可丽转头看向柳敬亭,仍旧湿润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让人难解的冷淡和陌生感,柳敬亭笑着摆摆手,说:“你好,孙悟空好吗?”
乔爸乔妈闻言一怔,却见女儿莫名一笑,说了一句“孙悟空”。
柳敬亭点头,对乔可丽竖大拇指,说:“你画得最好。”
乔可丽对这个称赞似乎没什么特别感觉,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敬亭。
“我叫柳敬亭。”柳敬亭自我介绍。
乔可丽把眼睛移开,看向天花板,然后又转向提示班机的电子屏幕,说:“乔可丽,我的名字叫乔可丽。”
乔爸乔妈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乔可丽自我介绍之后,再没多看柳敬亭一眼。
柳敬亭询问地看着乔爸,乔爸摇头,说:“时好时坏。”
柳敬亭不免又是一阵叹息,想起前段时间有个父亲在网上发布的“自闭症儿童家长的几个误解”,更是揪心不已。
“不要以为每个自闭症都是天才。”
“不要以为自闭症可以痊愈。”
乔爸语气微苦地说道:“是我们对不起她。”
柳敬亭忽然想起爸妈刚跟自己告别时,转身回家的背影,鼻子一酸。
乔爸看到柳敬亭的反应,忽然笑道:“不过,她对画《西游记》很感兴趣,工作时候的状态很好。”
柳敬亭微笑点头,问:“她理解那个世界,嗯,这有没有可能是个突破口?”
“她的老师说这是个好现象,我私下又问过几个相关方面的专家,他们都建议可以从这方面努力,从她感兴趣的事物着手。”
柳敬亭陷入沉思,片刻后说:“《西游记》漫画完稿还得两三年,其他可以继续尝试。”
柳敬亭话刚落音,听到晴姨的声音在从身后传来:“柳敬亭。”
“那你先过去吧。”乔爸起身。
“好,下次再聊,我跟她说再见。”
乔妈说:“跟敬亭哥说再见。”
“再见。”
柳敬亭颔首,然后忽然做了个猴抓动作,说:“俺老孙去也。”
乔可丽看罢大笑。
乔氏夫妇相顾愕然,继而莞尔,那个柳敬亭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
“干嘛呢,对人家小姑娘抓耳挠腮的?”
一身利落装扮并且戴着一顶鸭嘴帽的徐晴,充满青春的活力,不过此时看着柳敬亭的表情就有些不满了。
“她就是乔可丽。”
“她?”
乔可丽受柳敬亭特邀,替《匠录》作画,对乔可丽的状况,编辑们自然全知道。
“我过去打个招呼。”
柳敬亭伸手拉住徐晴,摇了摇头,说:“您跟我讲讲咱们的行程吧。”
徐晴远远地看了乔可丽一眼,明白了柳敬亭的意思,被他拽着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是从迪拜转机吗?”柳敬亭刻意地转移话题。
“嗯?噢,是从迪拜转机,不过要在迪拜停四个小时。”
“那岂不是正好可以逛逛传说中的迪拜?”
第三百五十一章世界波(中)
乔可丽一家登机前,乔爸特意过来跟柳敬亭告别,当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候机大厅,徐晴表情谨慎地说:“看上去他似乎对你很尊重,你怎么忽悠人家的?”
柳敬亭摇头说:“他可能认为我请乔可丽给我们画画是在有意帮她实现个人价值吧。”
“她确实画得好啊,你不会吧?”徐晴有些嫌弃地看了柳敬亭一眼。
“我早就跟他们解释清楚了,而且是非常真诚地解释,没有任何道德绑架。”
徐晴也没过多纠结,问:“你做那个鬼脸呢?”
柳敬亭笑:“我觉得我有时候能跟她沟通。”
徐晴这次没有嘲讽,道:“那就是了,他以后可能会找你协助乔可丽的特教,话说回来了,你是怎么判断出你能跟她有交流的?”
“我有办法让她笑,而且感觉能抓住她的笑点。”
“装傻充愣扮小丑,一般人都会笑吧?”
“不是,”柳敬亭构思了一下措辞,说:“就好像我知道晴姨你的笑点一样,属于那种‘了解’的知道。”
徐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说:“你现在说个笑话来听,如果我能笑,就承认你说的话。”
柳敬亭摆手道:“这种主观的赌约我不会参与,等下晴姨你为了赢,不要说我扮演孙悟空,即使我真成了猪八戒,你也不会动一下嘴角。”
柳敬亭说着,突然用手按住鼻尖,对着徐晴做了一个“猪鼻子”,粗声粗气地问:“对不对?”
徐晴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醒悟,指着一脸得意的柳敬亭说不出话。
“看到没?”
徐晴无奈摇头,说:“难怪丽……李爷爷说你有点小聪明。”
柳敬亭没注意她那个变字,看了眼时间,说:“我们也可以登机了。”
说着,打开手机联系人目录,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徐晴边起身边随口问:“给谁发短信?”
“康园长。”
“还要特地向他汇报?”
“不是,问下我毕业论文的事情。”
“不是全优通过吗?”
柳敬亭点头。
……
当飞机平稳飞行在万米高空时,徐晴开始简单地介绍接下了来一段时间的大致行程,旅程从希腊开始,在希腊停留的时间待定,但不超过两月。
离开希腊后,要越过地中海去埃及,去看金字塔、狮身人面像以及世界上最长的河流尼罗河。
“要不就从四大文明古国开始?”柳敬亭提议。
徐晴瞥了他一眼,说:“你出门前完全没有看过我以前的攻略吗?”
“当然看了。”
“那你把我的核心思说出来。”
“用最节省的时间和预算去最多的地方。”
“知道就别乱指挥,前半年我可以带着你,接下来我们要分开旅行半年,我有些地方要自己去看看,你最好认真跟着学。”
“明白了,对了晴姨,到迪拜要飞多久?迪拜到希腊呢?”
徐晴瞪了他一眼,柳敬亭立即说:“我想想,噢,我记得了,嗯想起来了。”
“江海到迪拜大约九个小时,迪拜到雅典差不多五个小时。”
“是的,也就是说我们差不多要花二十个小时左右才能达到目的地。”
“嗯。”面对这个小白,徐晴的优越感完全控制不住。
柳敬亭对徐晴的高姿态不以为意,一则是长辈,一则是前辈,没有脾气才怪,他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二十个小时,可以做些什么呢?
徐晴好像看出他的心思,说:“你不会想用这段时间写字吧?”
“那就太暴殄天物了,不异于焚琴煮鹤,我肯定不会那么干。”
半小时之后,柳敬亭跟徐晴打赌,说自己念诗的速度绝对比徐晴打字的速度要快,旅行作家丽阳当然对此嗤之以鼻,于是他们只好用事实说话,柳敬亭念诗,徐晴打字录入。
“诗名‘吉檀迦利’,”柳敬亭正正经经地说道:“开始了哦。”
“不然我先睡一觉?”
柳敬亭扬眉,念道:“【你已经使我永生,这样做是你的欢乐。这脆薄的杯儿,你不断地把它倒空,又不断地以新生命来充满……】”
泰戈尔的《吉檀迦利》,被称为是向神敬献的“生命之歌”,191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泰戈尔因此成为第一位获此奖项的亚洲人。
“请容我懈怠一会儿,来坐在你的身旁。我手边的工作等一下子再去完成。”
……
“我旅行的时间很长,旅途也是很长的。”
……
“我要唱的歌,直到今天还没有唱出。”
……
“若是你不说话,我就含忍着,以你的沉默来填满我的心。”
最初,徐晴还抱着和柳敬亭较量的心思,但是随着柳敬亭念出的诗歌内容越来越多,心情随之发生微妙变化。
作为一个百分之百的文艺青年,徐晴可以轻易体味到诗中的妙义,而且越往后,心中越震惊,一个小时之后,徐晴已经完全忘记和柳敬亭的比试,她基本可以确定,柳敬亭从头到底就不是在跟她较劲,而是在认真地创作。
杨丽璐以前秘密地告诉过她《西风颂》等诗歌的来历,她知道那个“翻译游戏”,对柳敬亭这方面的能力毫不怀疑。
此时,她早明白过来,那小子是在把她当打字员,但是她不准备揭露真相,因为能参与一部将来很可能伟大的作品,那种经验很难得。
“在这困倦的夜里,让我帖服地把自己交给睡眠,把信赖托付给你。”
……
又过了不知多久,这个游戏的“本意”早已经飘散在平流层,这个“你说我写”的比试终于水到渠成地进化成一项正儿八经的“工作”。
飞机在迪拜降落的时候,他们没有按计划去见识那座世界唯一的七星级酒店,简单地吃饭休息之后,准备继续工作。
徐晴刚打开计算机屏幕,柳敬亭突然问道:“杨丽璐现在在哪?”
徐晴猛地一怔,一抹不自然的表情迅速掠过,咳了一声道:“在同传培训,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她?”
柳敬亭笑着摇头不语。
“你想让她替你翻译这首诗?”
柳敬亭点头,说:“是的。”
“为什么要翻译成英文?”徐晴皱眉问,旋即醒悟:“你准备申请诺贝尔?”
柳敬亭再次笑着承认。
徐晴指着柳敬亭,说:“你果然……好吧,你行,把我都算计进来了。”
“晴姨觉得被算计了吗?”柳敬亭突然认真地问道。
徐晴白了他一眼,说:“你让我给你打字不是算计我,算了,谁让你是小辈,不跟你计较就是了,我帮你问下璐璐,反正她现在也需要材料联系。”
“好滴,谢谢晴姨。”
“到时候奖金分我一半吧。”
“只能分三分之一,半仙也要分的。”
“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
事关旅游的事,徐晴是绝对的权威,一旦涉及到文字方面的事情,徐晴对柳敬亭又有种莫名的信任,现在跟他聊分赃固然有玩笑的成分,但她对柳敬亭获奖的结果有九分确信。
和其他认识柳敬亭的同事一样,徐晴也没见过柳敬亭在文字领域里输过一次。
……
飞机追着夜色,刺向希腊上空的云层,半途中,《吉檀迦利》宣告完成。
“就这一首诗是不是太少了点?”徐晴问。
“还有几首,会组成一个诗集。”
“西风颂也放进去吗?”
“那首不用了,大家已经习惯它存在的方式了。”
徐晴“嗯”了一声,忽而又斜眼盯着柳敬亭,问:“你不会只有这一个准备吧,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对我言之不尽,我就把你丢爱琴海里喂鲨鱼。”
柳敬亭笑起来,说:“晴姨我旅游经验少,你别骗我,爱琴海里有鲨鱼?”
徐晴回之以冷酷眼神。
柳敬亭讪讪说道:“我毕业论文写了一个两幕悲喜剧,荒诞风格,我让康园长帮我联系出版并在九月份报名明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评选。”
“这么说,这个诗集也是为明年做准备?”
“嗯,此外,还有一个中篇小说,后年的。”
徐晴闻言脸上变色,她见识过柳敬亭的手段,也详细地知道他与黄河文艺交恶的全部过程,但那些信息都是听闻和间接所得,如今亲眼所见他为了诺贝尔,居然准备了戏剧、诗歌和小说三种题材的作品,用心不可谓不深刻。
然而转念一想,诗歌他曾有过《西风颂》、戏剧他写过《哈姆雷特》和《罗密欧与朱丽叶》,小说则有《阿q正传》,这样一算,那三个准备倒也合乎情理。
“说封笔三年,事实好像不是如此嘛。”
“第一篇是毕业论文,第二篇是和晴姨的打赌,第三篇是我自己练习翻译的作品,不违背封笔的承诺啊。”
徐晴心中的惊讶更甚,原来他不只是准备了迎战的作品,连后期应对的言辞都做了准备!
“第三篇是什么?”徐晴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那个中篇小说,我准备直接用英文写出来。”
“你?”
“晴姨不要小看人嘛,我英文也很不错的,高中的时候,得过演讲比赛和指导教师两个奖项,后来又跟半仙学过翻译,可谓……”
“行了,你写完,我让璐璐帮你修改。”
“谢谢晴姨!”
……
柳敬亭和徐晴在雅典机场降落的时候,康园长已经安排好《等待戈多》的出版事宜。rs
第三百五十二章世界波(下)
与江海机场相比,雅典机场显得古旧而窄小,与它闪耀两千多年的辉煌文化似乎不衬,不过转念一想,古希腊先哲,乃至同时代横东方天空而出的孔子和老子,他们思考的问题更多偏向深邃和自然,而非排场和刻意。
“直接去爱琴海吧。”柳敬亭提议。
徐晴一听,立即摆出老江湖姿态,说:“出门在外,讲究‘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只有住宿安排妥当,才能玩得放心,懂不懂?”
“就是所谓的兵马未动,酒店先定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了晴姨,那……”
徐晴冷笑道:“你一路坐头等舱过来,还说什么说走就走,先去酒店。”
“噢。”
柳敬亭到了酒店,直接把行李丢在床上,然后换了件衣服,上了个厕所,就给徐晴打电话催着出门,结果居然占线。
柳敬亭突然一阵内疚,到希腊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应该跟父母报平安吗,自责了一句,拨通家里的电话。
果然,妈妈一直在等他电话,那种“总算放下心”的语气让柳敬亭更加内疚,想起那句“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担忧儿”。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而且晴姨来过这里好几次,认识很多当地的朋友。”
柳敬亭耐心地跟妈妈解释,再也没有高中时代那种嫌她啰嗦的心态。
“那就好。记住少吃点凉的,冷了就要穿衣服,好了。你这是国际长途,挂了吧。”
“好,你跟我爸也注意身体,打麻将不要熬夜。”
柳敬亭挂了电话,一边顺手打开房间里的电脑,一边再次拨通晴姨的电话,这次晴姨终于接通。说:“半小时后出发,我要洗个澡。”
“行。”
柳敬亭打开电脑,把语言调成中文。下载安装了wc,刚一登录,头像闪到卡机,等了五六分钟。点开杂志工作群。输入:“已到希腊。”
发完之后,突然伊水安回复道:“你去了希腊?”
柳敬亭大吃一惊,定睛一看,发现点开的居然是千红的作者群,他在这个群里常年潜水,拢共发言不超过两句,第一句还是伊水安拉他进群时,礼节性打得一个招呼。
如今蜚声文坛的古庸生突然主动露面。还引出了同样蜚声和潜水成性的伊水安,该作者群立即炸开锅。先是千红老总陆艺筹回顾了一下当初去希腊的往事,接着是编辑匡衡出面介绍希腊的地方小吃和几个比较出色的景点。
之后是各种作者乱入,拜大神的拜大神,给攻略的给攻略。
陆艺筹截了一个图放到千红工作群,感叹道:“咱们作者群何曾这么热闹过,一二三线的作者集体出闸。”
“我感觉老古他是发错群了。”
“也有可能啊。”
柳敬亭的确被自己的乌龙搞得哭笑不得,只好先回答伊水安的问题,然后感谢大家的推荐和介绍,最后私聊伊水安一句:“真心发错群了。”
伊水安回哈哈大笑的表情,说:“我是不敢轻易去希腊,那两个字感觉对我来讲,太神圣。”
“也是,不过总要来看看的。”
“如今你既然打了头阵,我下次就不用避让了。”
“我会做好攻略。”
“哈哈,好了,你去忙吧。”
柳敬亭赶紧点开跳得正欢的《匠录》工作群,确认好几遍之后,回:“已经到希腊,大家想要什么礼物报上来。”
……
从酒店到爱琴海不过半小时车程,这也是徐晴当初订酒店时,柳敬亭特意提出的要求之一。
“爱琴海的水色和地中海比较类似,浩大但很温和,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
徐晴化身导游,给柳敬亭讲解。
“是的,而且我看这海域附近别墅群也不多,房屋都倾向简朴风格,感觉还挺与众不同。”
“和那些被开发出翔来的海域来说,爱琴海绝对可称为业界良心。”
柳敬亭微笑颔首,忽然想到什么,纵目四顾,果然看到那个矗立着许多洁白石柱的峭壁,柳敬亭指着那个峭壁说:“有人说过,当此石柱矗立时,东方的孔子、老子、释逝牟尼正在沉思,与此同时,这个海岸线徘徊着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苏格拉底、希罗多德和柏拉图,这样阵容的精神星座们出现在那样的时代,用空前绝后来形容都一点不夸张。”
“历史上,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失衡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
柳敬亭点头,然后说:“可以近距离去看下那石柱吗?”。
徐晴指着警戒线摇头,柳敬亭也没什么叛逆的想法,说:“那就远观呗。”
柳敬亭想到那个伟大而孤高的诗人的名字,沉默地望着某一根石柱,半晌之后,忽然听到徐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徐晴,问:“晴姨怎么了?”
就在那一晃眼间,柳敬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喜悦,又有不安和疑惑,但完全摸不着具体痕迹。
“明天去奥林匹亚。”徐晴答。
“永恒的神殿。”柳敬亭丢开那道突如其来的错觉,接道。
柳敬亭的希腊之旅正式展开,爱琴海之后,开始密集刷希腊各大圣地,奥林匹克发轫地奥林匹亚,“地球的肚脐”德尔菲,以及“希腊文明的封面”巴特农神殿……
……
柳敬亭和徐晴在雅典待了一个月,从雅典到迈锡尼,再到希腊第一大岛克里特岛,平时游览时,都以徐晴讲解为主,柳敬亭尽量保持安静地学习和记忆,直到离开希腊,积累许久的柳敬亭才终于爆发。
“希腊文明的核心,体魄和思想,他们的思想家常常也是肌肉男,这对我们现代人都有很强的启发。”
“思想达到极大丰富,会渐渐忽略身外物,我甚至想到邋遢道人张三丰。”
“希腊文明在不停地探索个人潜力,我们从古至今一直在考虑人际交往,这种区别具体体现在‘三人行必有我师’,以及‘吾师吾更爱真理’。”
吧啦吧啦……
徐晴睁着眼睛,久久不愿接话,最后实在不耐烦,回道:“你说我们国家功利和技巧书籍太泛滥,你怎么就不说那些‘xx之道’和‘xx秘籍’加起来的销量没有你一本《射雕》的五分之一多呢?”
“晴姨你其实并没有听我说话对不对?”
“很显然。”
“你是不是不止带着我一个人来希腊?
“你说什么?”
“第一天我就在好奇,那时我正在看石柱,总感觉远处有人在看着我。”
“废话,海边那么多人,有个别中国游客认出你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别废话了,你的诗集和那篇戏剧怎么样了?”
“都已经正式出版,现在有好几个国家的戏剧团在排《等待戈多》。”
“我是问报名的事情?”
“已经在去瑞典的路上。”
……
亭穿九年十月,《等待戈多》历史重演,率先在法国上演,并引起巨大轰动,随即波及整个欧洲;另一方面,《吉檀迦利》在印度学术界掀起盛大的讨论热潮。
“威尔特”和“戈明克”迅速成为当今世界传统文学界最炙手可热的两位作家,相比之下,“古庸生的封笔”以及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归属者都失色不少。
“不出意外的话,威尔特和戈明克基本预定了明年和后年的诺贝尔,这样算起来,古庸生的诺贝尔之路更加前途难料,真是让人担心呢。”
网红东方之客的言论适时且应景地出现在各论坛,由于他在黑古庸生上面别出心裁、花样繁多,连常有道都忍不住偷偷地去看他的帖子。
实际上,这个世界除了极个别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人猜到“威尔特”和“戈明克”就是柳敬亭,毕竟按照柳敬亭的安排,《等待戈多》是在法国首发,《吉檀迦利》率先出现印度,想象力再丰富也没办法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康园长等几位万象教授自然知道“威尔特”,但对戈明克就了解不多,同理,负责诗集联系出版的的宫承恩知道“戈明克”,但《等待戈多》什么的的就不在他关注范围内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世界波(完)
当然,同时知道威尔特和戈明克是柳敬亭的,还有瑞典文学院的五位院士,也就是现在的诺奖评委会,因为在诺贝尔文学奖的申请材料中,作者要登记真名和身份验证。
“维尔特、戈明克,这算什么奇怪的笔名?”一位女院士的提问打破了一时的沉默。
“中国没有这种笔名,但是据我所知,这位柳敬亭先生曾以四个笔名同时在一本杂志上写小说连载,轰动一时。”作为诺奖评委会唯一的汉学家,牛开朗教授面带微笑地说道。
“很不安分的一个大男孩啊。”
“也是很天才的一个少年作家。”
“先不讨论柳敬亭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先说说怎么选?”委员会主席隆德夫问道。
“我先说我自己的观点,”牛开朗点点桌子接道:“不论是《等待戈多》还是《吉檀迦利》都已经具备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要求,这两部作品也是我近年来看到的最杰出的作品,我认为可以进入决选。”
“现在外界舆论可能还不知道这两部作品同属柳敬亭,不过两部作品的呼声却旗鼓相当,看来那位柳敬亭先生是有备而来嘛。”另外一位院士接道。
“对诺贝尔文学奖来说,呼声何尝准确过。”那位女院士不知是自嘲还是另有他意。
“而且,家略萨今年递交的新作品《天堂杀》同样非常优秀,进步和提升非常清晰。因此,我仍然坚持家略萨。”
“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不选柳敬亭。外界可能会有声音质疑我们的公正性,会认为我们故意刁难柳敬亭,毕竟他喊出的那个赌约还在世界读者群中流传。”
“这同样是关节所在,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作家这么不知所谓过,倘若今年我们把奖颁给他,不知他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几位院士争论不休。隆德夫却始终沉默不语。
“诺贝尔文学奖的初衷是,奖励每一位在文学领域创作出具有理想倾向的最杰出作品的作家,至于其他方面的因素。可以暂且不考虑,或者说,柳敬亭他之所以敢许下三年之约,就是因为他拥有这个自信。而他之所以敢把真名交给我们。就说明他对我们的公正性也抱有期待,所以……”
“格兰(牛开朗外文名)院士,我们并没有忘记诺奖初衷,不然就不用坐在这里讨论是否将柳敬亭送入决选,只是我认为申请了两年的家略萨更有资格获得这个奖项。”
牛开朗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现在正在翻译柳敬亭的《西游记》,坦白地说,他这部作品也拥有了申请诺奖的资格,同时。据我了解,这部小说改编成的电视剧也在中国掀起极大的观看热潮。可谓兼具了通俗和艺术两大特质。”
“遗憾的是,他没有报名这部作品,是不是可以说他终究对我们的公正没有那么多信心呢?”
虽然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记录和讨论会都是为期五十年的绝密,但是大家从诺奖之后记者对评委会评委的的采访中也能大致看出出评选时的唇枪舌剑。
此时牛开朗和那位白发教授的争锋只是预告片,等进入决选阶段,十五位院士共同裁定最后结果时,那才叫一个兵荒马乱。
“我已经了解了大家的意思,”隆德夫终于开口,“诺贝尔文学奖永远遵循诺贝尔先生的本意进行评奖,永远秉持最公正的态度评选,为的就是挖掘出这个时代最为杰出的作品,所以我们有自己的尊严和坚守,虽然中国作者柳敬亭的这两部作品非常优秀,但是他本人的品格和对诺奖的态度,都非常令人不解,既然格兰院士刚才提到他的另外一部作品《西游记》也同样具备评选资格,那是否可以等这部作品翻译出来之后,再次进行筛选呢?”
“我反对,”牛开朗立即举手发言:“《西游记》卷帙浩繁,如今我的译本只能一册一册地出版,等到全部翻译完毕,可能是两年后的事了。”
“格兰教授岂不知有作者已经连续申请七年诺奖?”
“不一样的,如果主席阁下也认为柳敬亭不能竞选今年的诺奖,那我建议,还是把这个最终裁夺权交给文学院全体同仁吧。”
“格兰教授是否坚持?”隆德夫主席问。
“我坚持这么做。”牛开朗斩钉截铁地答。
“是否有人附议。”
“我同意格兰教授的提议。”说话的居然是那位女院士。
隆德夫主席点点头,说:“那就把《等待戈多》和《吉檀迦利》交到学院,由所有院士集体投票裁选。”
……
“你有几成胜算?”
已经从希腊辗转来到罗马的徐晴和柳敬亭,此时正在一家海味小馆里吃面,忍了好久没提这个话题的徐晴终于放弃跟柳敬亭这个妖物的心理战,带着愤愤的语气问道。
“没有胜算。”柳敬亭干脆地答道,然后继续吃面。
“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
柳敬亭停下筷子,解释说:“两部作品报名的真名都是我的“真名”,晴姨你觉得我胜算几何?”
徐晴恍然,然后皱眉,最后刚想开口,又停止,最最后终于问:“那为什么还要用真名?”
“彼此试探一下,表示我的诚意。”
徐晴略作沉思,明白了柳敬亭的意思,笑着说:“你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柳敬亭也笑,说:“人不信不立。”
徐晴黑线,道:“这里的信是诚信吧?”
“看自己解释嘛,还有人说“学而时习之”中的“习”是实习呢。不也一样说得通?”
徐晴语塞,只好低头吃面。
“就比如这个面摊的老板吧,他认为自己家的面是全意大利最好吃的面。那种牛气何尝不是一种自信,何尝不是支持他坚持自己事业的动力呢?”
徐晴哪里容许一个后辈一直对自己说教,反击道:“我只知道,今年你再错过得奖,就只有一年机会,而且如果你试探失败,我可以确定你必输无疑。难道说你真的准备舍弃掉‘古庸生’这个笔名?”
“如果走到那一步,我也没办法,说起来。前几天伊水安还跟我说起改笔名的事情呢。”
徐晴不赞同地摇头道:“你们是否认为养一个笔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柳敬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心里其实根本没做好这方面的打算。
“至少要考虑那些笔名对读者的意义吧?”
“读者只在乎好故事。”
“你这么说,那些费尽心思打造个人品牌的文艺工作者只怕不能赞同。”
柳敬亭忽然苦笑。
这个时候,小馆进来一位老人。在柳敬亭徐晴旁边的桌子旁坐下。用地道的意大利语叫了一碗面。
“晴姨你看,不是所有意大利人都喜欢吃意大利面。”
“也不是所有中国人都喜欢吃拉面吧?”
两人正低声聊天,那老头突然看着柳敬亭,说了句抑扬顿挫的中文:“泥是顾用僧?”
柳敬亭指了指自己,先用刚学的意大利语跟老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用中文问:“你、认、得、我?”
老头点头,说:“泥是中国的,作家。我去中国的,见过泥。”
柳敬亭微笑颔首。又客气地说了句你好,准备结束谈话,不料老头十分健谈,征求意见:“我可以一起坐?”
徐晴不等柳敬亭说话,用意大利语答:“可以。”
在接下来半小时的聊天中,柳敬亭震撼地发现这个老头居然是个外交官员,因为现在正在度假,跑到这里吃面,让徐柳二人又感叹了一番“罗马假日”的真谛。
“中国的休假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他们的工作是为了更好的休假。”
当老头知道他们下站是威尼斯时,立即推荐了叹息桥、黄金宫和彩色岛等景点,徐柳二人刚要点头答应,那老头话锋一转,对柳敬亭说:“希望您能在威尼斯留下诗篇。”
柳敬亭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不过忽然心中一动,答道:“我会尽力的。”
……
柳敬亭徐晴与老头告别,从罗马赶往威尼斯,一小时之后,飞机在马可波罗机场降落,二人下了飞机,还未出机场,就被几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拦住去路。
“我们是受市长委托,特地来迎接邀请来自中国的柳敬亭先生和徐晴小姐,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徐晴先是一怔,随即认真地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工作证,回头跟柳敬亭说:“来请你写诗篇的。”
柳敬亭跟徐晴说:“晴姨你跟他们说,市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而且我们明白市长的意思,不会让他失望。”
为首的那个男子说:“我听得懂柳先生的意思,既然如此,柳先生、徐小姐,希望你们在威尼斯玩得愉快。”说完转身就走。
“还好。”徐晴舒了一口气,“接到的命令应该是‘不要有任何为难’。”
“挺有礼貌的。”
“你面子够大。”
“就说坚持低调嘛。”
第二天,威尼斯早报副版头条:“中国作家柳敬亭献身威尼斯!”
“不愧是世界三大国际电影节的举办地之一。”
徐晴、柳敬亭第二天晚上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第三天荡舟游城时,两人的通关密语是:“听说柳敬亭也在威尼斯哎。”
遇到人就说一遍,屡试不爽。
“这叫贼喊捉贼之计。”徐晴笑着吐槽道,“不过他们对你的‘诗篇’是势在必得,看你怎么应付?”
……
……
三个月之后,“莎翁最成熟的喜剧作品”《威尼斯的商人》在威尼斯火爆公演,与《等待戈多》不同,《威尼斯》一经公演立即赢得观众和评论家的如潮好评,接下来连续三十二场的演出,观众场场爆满,“鲍西亚的智慧”以烽火燎原之势,迅速席卷整个意大利,之后向欧洲各国波及。
亭穿十年,柳敬亭路过意大利,该世遂有《威尼斯的商人》!
第三百五十四章无冕之王(上)
柳敬亭最早接触《威尼斯商人》,是在彼世中学的课本中,鲍西亚智斗夏洛克的事迹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奸商夏洛克为了谋害对手的性命,宁愿不要贷款,也要按照合约割下对手的一磅肉,假扮律师的鲍西亚欲扬先抑,先大肆强调要按照合约办事,然后针锋相对地指出,夏洛克只能割一磅肉,不能多一克也不能少一克,更加不能流血,否则就是谋害基督徒,夏洛克因此败诉,正义最终战胜邪恶。
该剧作为莎翁四大喜剧之一,除了对当时唯利是图的高利贷商人进行讽刺,同时热情地歌颂了爱情、友谊、和智慧,是莎翁笔下极具代表性的一部作品。
虽然时地有移,但剧作中呈现出来的积极意义以及对人性仁爱的讴歌,一经上演,立即再次引起广大观众的共鸣,柳敬亭过威尼斯留《威尼斯商人》的新闻迅速成为文坛一大佳话。
3月初,罗马公演《威尼斯商人》,特别邀请了中国驻意大利大使到场观看,引起中国媒体,包括每日新闻的热情报道,不过消息在中国传开之后,很快有人开始猜测柳敬亭此举是在向《等待戈多》和《吉檀迦利》叫板,毕竟后两者是目前诺奖呼声最高的作品,而柳敬亭身负诺奖赌约,难免心中焦急。
“说好的封笔呢?”
“这么说,古庸生的封笔宣言只在中国有效吗?”
“翻墙在youtube上看了《威尼斯商人》的演出,戏剧是不错啦,但确定要报名诺贝尔文学奖吗?”
当国内的质疑和调侃之声刚刚兴起时,大家习惯性地把目光锁定在东方之客身上,想看看他关于这件事又有怎样令人捧腹的段子,不过东方之客还没来得及出手,《匠录》执行主编天道有常率先在“华山论剑”发了一个反质疑的帖子:“为什么别国网民在为我们欢呼的时候,我们自己却在自黑?”
常有道在帖子里放了好几张推特和脸书的截图,引用了欧洲几个国家主流媒体的相关报道,然后再次发问:
“难道在对文艺发展的态度上,我们的容忍度竟然都比不过外国人吗?”
常有道的帖子很快得到古庸生读者群的大规模响应,以前东方之客出面黑古庸生,古庸生本人及《匠录》编辑都很少有人回应,这次难得这么积极和主动,大家的斗志迅速即被点燃,对所有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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