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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阁楼前崔卫回停下脚指着门上的锁说:“一阵风给我把门开了”。伊震风刚欲开口说你自己不是有钥匙,却又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来,就只好老老实实的把锁打开,楼上摆放着三只画架,崔卫回大咧咧的往自己的画架前坐下说:“一阵风给我画料调一下-------恩,我的画架太靠前了你给我摆正一下”。话声还未落地他又说:“我的位置不好偏离了光线,你给我再调一调”。伊震风性格中有一桩好处就是说过的话永远记得,作出的承诺必定遵守,此时他心中虽有被奴役的感觉有苦不说,但也只好委委屈屈的照崔卫回的话做了。
纯雯看见他们两一静一动怪有趣的,就问宣慧怎么回事情,宣慧望了他们一下茫然的说:“不知道,他们就是这样的,我们不要理会。”
崔卫回则坐再椅子上挤眉弄眼的向莫桐和祝牟慈招手,莫桐就对祝牟慈说:“牟慈你过去下看看究竟”。祝牟慈走过去说;“老崔你好威风啊”崔卫回乐了说:“可不阿风这个家伙老跟我争风头,看我这回怎么整治他”。说着就把事情的本末告诉了祝牟慈,祝牟慈眼珠子一转说:“是啊!是啊,阿风这次可栽了,不过我可替你担心啊!”
崔卫回不解的说:“为我担什么心呀”。
祝牟慈说:“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听说过了吧”。
崔卫回应道:“这句话关我什么鸟事”。
祝牟慈说;“这可大有关系,你想受了一次教训的人都会多一个心眼,阿风他今天是被你整个痛快,可是事情总有个了结的时候,等这事情完了你想他不会记恨在心,要是他多个心眼以后做事就会谨慎起来,说错话的过失会越来越少,而你却浑然不知,依然故我。到时候什么叫着后发制人,我不说你也很清楚,如果你一旦被阿风逮住把柄,你想他会怎么对你”。
崔卫回听了祝牟慈这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转想下也对自己平时马大哈一个,万一真的让阿风逮住机会,那就不好完了。他急忙问祝牟慈:“老祝你给我个出主意,让我怎么收场否则我这样虎头蛇尾的样子也太没有面子了”。
祝牟慈坏坏的笑了笑,附在崔卫回的耳边嘀咕几句,崔卫回就眉开眼笑的朝伊震风走去,伊震风一见崔卫回头皮就发麻说:“老崔你又有什么事情呀!”
崔卫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风,我老崔和你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就是偶尔开开玩笑,也是凭心中一时的痛快,那会故意整你,我知道你是想追宣慧,可是追女孩子不是这个追法,不能事事都依着她,样样都讨好她。这样就把她的脾气给惯坏了,真的这样发展下去不增加你追她的难度了吗?”说着他又想想该增添一些自己的话,就又说:“你看历史上那些宠坏了女人的人,什么吴王夫差,什么唐明皇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因为宠女人宠昏了头,最后坏了大事……”崔卫回将自己所能知道的爱情典故极大的发挥了一通,把伊震风说得七荤八素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纯雯和宣慧从角落的箩筐里取出一卷卷伊震风他们以前画的画纸,饶有兴趣的观摩起来,纯雯看着看着她发现每张画纸的下面都有几句速评,而那几句速评也挺合乎画意。宣慧就说:“纯雯这是我大哥写的,当初他们四人正儿八经的书不读,却在这里狂作得狠,个个自诩为大诗人,大画家有趣极了”。纯雯不用猜,单凭宣慧那欢快的言语中就知晓他们当时在这里有多快乐。于是她问:“宣慧既然他们都乐得其所,那么你在这里又有什么收获”。宣慧呵呵一笑应道:“说来也很好笑的其实我什么都不会,只不过跟着我大哥他们在一起觉得很开心的,不仅可以调节放松下心情,也是在繁忙的学习之外享受一份难得乐趣,就象是-----欧阳修在他的醉翁亭记中的那份心情,‘人知从太守之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我就是以他们的快乐为自己快乐”。
纯雯觉得宣慧引用这句古话很贴切,她很理解宣慧有这样的感触,自己在学习上不是也有类似的郁闷和沉重吗,不同的是自己可以拉拉小提琴让自己在悠扬的乐曲中忘怀一切,她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这般同龄的人都会有这种压力,是学校的生活太过于单调还是这个年龄段缺乏个与外界沟通的渠道。她正想着,突然一个粗嗓门打断了她,她寻声望去却见崔卫回跳到一个椅子上高声宣布:“喂!大家听我一个提议好吗?”
祝牟慈说:“催命鬼你又发什么神经病,有什么话你直说。”
崔卫回就继续说:“我们今天的意义不同一般,是书社成立后的第一次聚会,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个聚会搞个主题以示纪念,在坐的每个人无论他用什么方式,都要诠释下新生的涵义,谁最出色谁就是我们的社长”。
他的话声刚落地,莫桐就拍手叫好说:“好-好,卫回这个建议提得好,我赞成!”
伊祝两人也叫好说:“既然如此我们全票通过”。
宣慧嘀咕:“怎么解这个新生的意思,可要让我头疼了”。
伊震风听见了就笑呵呵的说:“宣慧参与重于夺魁,你到我身边来我教你画画”。宣慧扭头对纯雯说:“呐—纯雯呢?”
纯雯转了下明亮的眼珠子说:“你放心好了,咱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莫桐看到伊祝崔都凝神的坐在自己的画架前,提笔,调料构思。他也就随身坐下从纸堆里抽出一张白纸摊在桌前,此时大家都陷入一片沉思中,整个阁楼宛无一人,顿显得寂静一片,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呜呜作响。莫桐冥思良久却不知如何下笔,新生,新生,何谓新生,是从生到死还是从死到生。人生广义似海但浓缩起来就是出生—成长—死亡,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人生归宿,莫桐皱着眉头轻咬着笔头,脑海中的思维不住的上下飘飞,捕抓着每瞬间的灵感,希望能理出个头绪来。噢!新生,到那里去寻找可以逃避最后归宿的新生,他垂下眼神目光停留在桌框间一只镂花木刻的凤凰上,那只凤凰正御云升腾,但桌框边的花格却残了一块,正好位于它展翅欲飞的翅膀上,仿佛被折了翅似的。莫桐看着看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凤凰涅磐的典故涌上心头。想到这,他舒展双眉,笔尖轻触纸面一行几笔疏疏而下。
是的,凤凰涅磐永生是经历痛苦和磨难,它在烈火中焚烧去一切的束缚和不堪的肉体,获得了精神上超越一切的新生,那么人又何尝不能取义凤凰的超越自我的精神,在这漫漫人世中不断的探索,寻觅,wωw奇Qìsuu書còm网追求精神上的大丰收,这种丰收对照于那些庸庸俗徒,墨守陈规的人,岂不是意味着新生。他不断的收集理顺随时浮现的灵感,聚化成飘逸的文字,洋洋洒洒的落满纸面。在他看来人生的深邃有如大海,而废墟里的书社就是他心灵的港湾,白白的纸张,小小的钢笔就是他远航的生命之帆。他将从这里出发追寻他生命中的至理。
良久,他长长的吁口气,将写好的诗文用书本轻轻的压在下面。接着他站起身来环视下众人,见他们个个神情专注对着画架,或支头深思或伏身疾笔或细细的匀彩,就连好动不好静的宣慧此时也乖乖的坐在伊震风旁边一声不响,奇怪的是纯雯并不在楼上,莫桐便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纯雯一向是对自己挺有信心的,可是今天崔卫回提出的这个主题,确实是让她大费脑筋,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就抽身来到楼外。外面修竹节节直刺长空,,石阶宛如蛇状没入草丛里,山林中吹来的风夹带几片半黄半青的叶子落到她的脚边,她俯身拾起一片心形的叶子,上面的脉络分明。她不禁微有怅意,又是一种生命的消逝,徒留下形神俱枯的躯干,难道秋之将至一切有灵气的东西都将魂归天国!她又一次的联想起那个新生的主题来,望着前处一波波被秋气渲染得半青半黄的草浪,她深深的感到大自然的无情。
莫桐看到纯雯在前方就缓缓的向她走去,立在风中的纯雯手拈着一张黄叶,衣袖不时被风拂动宛如画中人般的姿仪卓人,莫桐不由得看呆了。纯雯无意间往后一瞥,只见莫桐就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象只呆鹅一样的站着,她回身向他抱以一笑。莫桐回过神腆着脸说:“纯雯就站在这里干嘛?”
纯雯说:“在思考一些问题”。
莫桐跨向前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光停留一处地方是很难想出什么的,我们不如走动走动”。
纯雯不置可否的笑笑说:“去那?”
莫桐遥指着透过林隙露出一角黄墙的废墟说:“我们去那儿看看”。
纯雯一看是去废墟深处,犹豫了下。莫桐就说:“怎么你相信阿风的那个说法吗?”
纯雯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呢---?”
莫桐说:“我是不相信这个说法,我甚至认为杜撰这个说法的人毫无文学细胞,编得子乌虚有,其实只要他看看这里房子的布局和风格,就应该猜出官宦人家都是耐不住寂寞的,只有读书人才会在林泉之间筑屋攻读,你若不相信的话,就不妨跟随我到里面感受感受一下,就知道我所坚持的缘由”。
纯雯被他说动了,两人相偕踏过草浪向前走去。废墟口有两尊残破的石狮子,一只石狮子的底座基石已经裂开,裂纹弯弯曲曲的布满石面,却仍然不曾倒塌下。暴突的双目圆圆的瞪向远方,它的脖子前浮雕着一个铜铃状的物体,以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凿去了,凹进去一大块极象似被偷去了心般。它的左边同伴却已经彻底的断为两截,整个上半身淹没在草丛中只露出狰狞的面目,龇牙咧嘴的通天大口徒然的朝向天空。
莫桐两人绕过它们身边直接进了废墟,废墟空无一人,只有声声鸟叫虫鸣或长或短的隐在一人高的茅草里,一堵堵的黄墙散立在废墟中,犹如守岁的老人长眠在那里。莫桐走到一堵墙根下用双手轻轻的触摸着,那驳驳落落凹凸不平的墙面,显然这些都是砾石,黄土和茅草根混合搅拌在一起垒筑的。所以一经风吹雨打黄土便一块一块的抖落,露出或尖或圆的石片和长长的草根,纯雯见莫桐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黄墙上,就好奇的问:“莫桐你在干什么?”
莫桐兴奋的说:“纯雯你知道吗!在这静旷的空间中我可以听到这墙的脉搏,年轮的呼唤和岁月的追忆”。
纯雯见莫桐的脸充满血色,红红的吓人,就拉住他的衣角说:“莫桐我们走离开这里,这里太幽深了,我有点怕”。
莫桐安慰说:“纯雯光天化日的有什么好怕,你看这些墙都不知道立了多少年了”。
纯雯抬头望望那墙头上的太阳,心里安稳些,可一头一低她就感到自己被罩在墙的阴影里,一颗心却又莫名其妙的悬了起来。莫桐看见她这付不安状就说:“那我们到有阳光的地方去好不好”。
纯雯顺这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废墟的末处有一地方突兀高起,有一棵老槐树和不知名的野花,她点点头说:“好,我们到那边去”。
两人沿着没在草丛里青石小路走向老槐树,脚下踩着的杂草莎莎有声,两人边走边谈不经意间,路边一堵开有一扇旧门的黄墙引起纯雯的注意,那旧门是用厚实的樟木做成,门上镶有一只铜兽口里衔着圆形的扣环,她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起来。莫桐便指着那铜兽介绍说;“纯雯这个铜兽是镇邪的,以前大户人家都把它镶在门上求个吉祥,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纯雯摇摇头,莫桐继续说:“它叫獍锲古书上说它是一种象虎又象豹的的怪兽,一生下来就要吃掉自己的母亲”。
“啊,这太残忍了”纯雯心里不由的生出嫌恶硬生生的退后两步。
莫桐笑了说:“这是古书上记载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这种事也没有人去考证,恐怕连这兽也是人们虚构出来的。”
纯雯听了不作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问:“莫桐如果是虚构的那人们为什么要造出,这个会掉父母的怪兽呢”。
莫桐说:“这是古人的事,也许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们也不能从我们的角度去理解”。
“是吗,可是人的天性总是一样的呀”
纯雯的疑问让莫桐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他有心和她辨证一二就说:“不错天性是一样的因为是先天注定,可是人性却是可以随时扭曲改变”。
纯雯诧异了问:“为什么这么说”。莫桐沉吟了下说:“如果要解释的话,且让我作个大胆的假设,这可能是远古的社会法制不健全,就用礼法去补助。可是这种崎形的制度中却产生了许多暴戾的昏君和愚钝的父母,做臣子的,做子女的只能依着礼法无条件去服从他们,因而他们的命运也就无法自主,任人摆布。所以他们悲愤,他们无奈,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谁也都无力抵抗。可是奇怪的人际关系却又让每个人随时有成为子女,父母,君臣关系的可能,当他们处在这种关系的转换时,他们便借助意想出来的一只凶猛得会吃掉父母的怪兽,因为只有吃了他们,自己才能生存。”
纯雯难以接受的摇摇头直说:“你的观点太怪异了,实在难让我信服,你自己也用可能这个词藻来修饰你的说法,可见你自己也并无多大把握来支持你的观点。摇知道就算是真的有你所说的那类人,那也是极少数的,大多数的人是不会那样。”
她极为莫桐的这个解释感到惊异,没有想到一向给人温文印象的他,竟然会有如此叛逆的见解。莫桐见纯雯不接受自己的解释就继续说:“问题并不在于多数还是少数,你看暴君不要多一个就足已让天下人家破人亡,忠臣不要多一个就可以让人树碑立传留示后人,父母只要一个错误的念头就可以毁了子女一生的幸福。你看过古希腊的神话吗-----宙斯和他的父亲之间的关系,就是獍锲吃掉它父母的翻版,可见古今中外莫不是如此。”
纯雯嫣然一笑说:“莫桐我们关于人性的讨论到此为止,我虽然找不出更好的词汇来反驳你。但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留待日后,我会告诉你----你错了”。莫桐也笑了说:“好,只是别等到我胡子变白的时候再告诉我错了。”
两人说笑着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就到了老槐树下。老槐树长在高地的正中,黑如虬甲的树皮一道道仿佛用刀刻出来般,歪曲老朽的树干,有一人合用的那么的粗大,树根部一侧已经枯空露出阴森的洞口,似蟒蛇状的树根时而突出地面时而又没入地下。老槐树向南一侧生长满浓密的叶片,向北的一侧的叶子却稀稀落落的,因此让人看了就觉得这树是半枯半荣的样子,南北枝干交叉处有一个鸟巢临临危危的垒在当中,仿佛一阵风也能将它吹落。
老槐树旁横卧着两三块平坦的大青石,长的可以卧人,短的可以供人坐。高地四周长满植被,莫桐指向高地一侧说:“纯雯你看那边长着那么多的蒲公英,还开着小花。”纯雯飞快的奔了过去,莫桐紧跟在后。纯雯俯下身折了几朵小花在手,稍一摆动便会落下几丝花絮,她将这些蒲公英花移到嘴边轻轻的一吹,顿时眼前白茫茫一片,漫空的花絮上下飞舞。纯雯对莫桐说:“我最喜欢的花就是蒲公英,它有风的飘逸,雾的浪漫,云的洁白。”莫桐说:“我只喜欢梧桐但却讲不出它有什么可爱之处,只是心中有种的感觉,永远的依恋它在萧瑟秋风中的朽意。”纯雯就问:“所以你的名字就带有一个桐字”。莫桐说:“那是我妈取的,因为我出生那一年,家里刚好载了一株小梧桐,我妈说寓名于树是希望我能象梧桐一样不避风雨茁壮成长。”
“哦,原来是这样,你妈倒是蛮有诗意的”。
两人一边聊一边采集着各种好看的花叶,突然纯雯轻噫了声,她好象踩着了什么新鲜的物体,脸上露出欣许的笑容,莫桐在背后却以为她被什么虫子蛰了,忙问:“你怎么了?”纯雯摇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说着站起身对莫桐说;“我们回去了吧!,说不定他们在楼上已经把画画好了。”
楼上崔卫回终于完成最后一笔,他将画架上的画纸往前移了下,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画纸上是一幅线墨勾勒出的山岩,由色彩的深浅烘托出山脊层次和高低。天上泼墨抹匀的乌云弥漫整个山峰,远处山与天相接处模糊不清,一只岩鹰扑腾翅膀奋奋挣扎在山岩边,下面深仞万丈。看了良久,他的脸上才渐渐的露出平时常见的笑容。
他身边的祝牟慈则长舒了口气,他画的是一幅油画色彩鲜明,因为有些地方还没有干,所以他就弓着身子对着画纸吹。伊震风将画架上的画取下来放在桌面上,宣慧就对他说:“莫桐和纯雯不知道去那里了,楼上怎么不见他们俩人呢”。伊震风刚想开口回她话,却被崔卫回一声打断:“好了,大家都画好了,快点把你们的画拿出来比一比看谁画的好”。祝牟慈说;“你别性急,等一下莫桐和纯雯”。正说间,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莫桐和纯雯一前一后的走上了来。祝牟慈高兴的说;“恩,现在人可是到齐了,大家就请各就各位坐好”。
纯雯兴致勃勃的看着大家井然有序的坐下,象似开什么严肃的会议般。莫桐挨得她近就低声问:“纯雯你准备以什么方式来表达我们的这个主题?”
纯雯应道;“我虽然没有你们的诗画,但也不会两手空空”。
莫桐纳闷的将她浑身打量,却没有见她带有什么丝毫的物件,纯雯就说:“你别找了,它在这里-----”说着她指指自己心口对他神秘的笑了笑。这时崔卫回宣布说:“评比现在开始,谁能拔得头筹谁就当我们的社长”。说着他将自己的画摆在桌中间说:“你们就先看我的,有什么不明了的地方就请直说”。
祝牟慈把那岩鹰看了又看,就问;“老崔这是只年迈的鹰它有什么象征意义?整个画面用呈现黑色意味着什么?”大家一听祝牟慈的这两个提问,都觉得是问到问题的精髓了。崔卫回不慌不忙的说:“鹰是力量的象征,它搏击长空,笑傲风云,直到老迈不动了还依恋着宽阔的天空。然而老迈却是整个生命终结的信号,无论人或动物都无法逃避,然而支撑着整个灵魂的心是不死的,仅管翅膀不能奋飞。但它的内心深处却渴望着临死时再次的沐浴风雨,所以在危崖上挣扎着想向下飞坠。整个画面用了大量的黑色和少许的白色,就是想表明黑色代表着过去,以往的岁月,是对生命即将消亡的哀思。其中少许白色远在黑色之外,就是说希望犹在岁月的积累之上,不去奋飞的鹰是永远也看不到的。”
伊震风说:“你是想表达精神上的进取对比于肉体的消亡,也是一种意义上的新生。”
崔卫回连将头点了点,宣慧便说:“照这样的说法,把一种新生之义表达为这样的方式,也是很清晰的只是构思上却有沿袭之嫌”。
崔卫回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宣慧说:“高尔基曾经写过一篇课文,讲的是鹰与蛇的故事,那只鹰请求蛇帮它完成最后的心愿,就是从山崖上飞下去。我不是说你的画就是抄袭,但有这例子仿同,却有违我们这个主题的新意”。崔卫回搔搔后脑勺委屈的说:“是有这么的一篇课文,可是我作画时压根就没有想到那里去。”
莫桐把那画移动自己面前看了看说:“不管怎么说,这画都是画得蛮好看的,你们就接着再讨论吧!”
祝牟慈就把自己的画拿上桌子,这是幅油画一轮红日当空,龟裂的大地上一个坦胸露背的行者,一手拄着手杖,斜躺在大地上两腿微曲,神情显然是疲惫不堪。整个画面渲染着红色,分外引人注目的是那行者的眼神直视着红日,流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祝牟慈自己介绍说:“这画的主题就是在日魄与信念间衍意新生”。莫桐问:“牟慈在这个红色的画面中你能解释下人的生命,红日的魄光和新生之间的寓意吗?”
祝牟慈就指着画面说:“这画的色彩渲染是和人的心境统一联系的,自然界由各色不同物质组成,而人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灵色彩,有的喜欢黄色,有的则不喜欢,然而不同的色彩代表不同的心境,黑色就是肃穆哀思,灰色就是沉重,兰色就是天真浪漫,只有红色象征着生命,活力,热情和希望,而给予万物生气的太阳赐于我们的又是红红祥光,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讲太阳就是生命之神,而人作为万物之灵的生命却是有限的,在这有限之中,迟钝的人是不会领悟生命的真正含义,更不会积极向上追求永恒。只有勤奋敏锐的人才会感受到生命的短暂,太阳神所于他的时光远远不够支撑他在真理面前的信念,所以他祈求能有再次的新生让他重沐生命之光”。
祝牟慈解说完,大家都不急着发言,半响纯雯才说:“牟慈你的构思很好,可是有点不足的地方,如果能补充完善那就更好了”。祝牟慈问;“你说我那个地方不足了?”
纯雯沉吟了下说:“所谓新生按照字面的理解就是重新获得生命,而每个人去理解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答案也不一样,但不管什么意思都应该体现新生之意,牟慈只是在画中表露出这层意思,却没有告诉人该怎么去争取”。祝牟慈呵呵的笑了笑,他自己也觉得纯雯评得很在理。
崔卫回看见伊震风在一旁偷着笑,就把他的画给摊开说:“让我们也看看你的画”。大家顺着崔卫回的话声向那画看去,只见伊震风的画色彩很淡,只是用白色和蓝色调和在一起打底,一泓碧水周边生长着参差不齐的芦苇,细长的苇叶倒影在水面上,半轮晓月斜挂在苇丛上,几笔较深的色彩勾画出一前一后的飞鸿,一只轻划过水面另一只则展翅飞向苇丛,整个画面突出个静思的氛围,意界悠长又深远充满了和谐之美,大家都被吸引住了,崔卫回啧啧称道了番,然后说:“阿风不是我故意找碴啊,你的画美则美矣,可是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它和我们要表达的主题有什么关联?”
大家一听也觉得蛮有道理,都齐刷刷的向伊震风望去,伊震风就说:“是的我的画是不象你的,也不似牟慈的,我是考虑了很久,也想不出该怎么表现出新生的意思来,后来看见你们都先后动笔了,一急就不由的拿着画笔直敲脑门,也巧这笔头的一敲倒让我想起了以前我们几乎差点放弃了手中的这支画笔,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又一次的握起它,岂不是某种意义上获得的一种新生,既然我们重新获得新生那么随便画什么都是手中的自由了,因此我想只要尽全力画出一张完美的画奉献给大家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祝牟慈赞同地说:“不错。这也是另一种方式,我们三人都已经各自表达了,只剩你们三人了”。他边说边指着莫桐他们,伊震风和崔卫回也都跟着催促,莫桐就从书下抽出那张写满字迹的白纸对纯文和宣慧说;“那我就占个先吧”。
于是他就照着那纸清声朗诵:‘在升起那远航的白帆时/沐浴的旭日以将海天渲染得浑然一体/年轻的我迎着晨风扬帆起征/仅管我对那瞬息万变的大海一无所知/不知是令海天变色的暴风雨在等待我/还是海市蜃楼的美景让我赏心悦目/但我的目标只有一个---磨练/正因为如此在设计我的航帆时/就废弃了停泊的船锚/并非我不想在远航的途中/寻找养精蓄锐的港湾/但我怕短暂的安逸/消挫我再次搏斗的勇气/我渴望领受生活中战斗的欢乐/置身于战斗的舔息间/聆听海鸥的洒脱之声/眺望日落归海的壮景/触摸大海博大的胸怀/这才是来源于征服的幸福/也许命运的征服者就是常年生活在幸福中/领略了生命的涵义/才会比常人多一份天赋/多一份勇气/多一份灵感/因此我脚踩着庸俗/手握着自信/铿锵的签下生命的宣言/假如有一日我被大海吞没/我将很坦然很欣然/我将大笑将歌唱/因为死的概念已经在我心中泯灭/我已经升华/已经驾弛着我生命的航帆/满载着生活的真谛撒遍人间。’
纯雯倾神的听着莫桐那抑扬顿挫的声音,眼中泛着明亮的光彩,她很欣赏莫桐那拈笔既来的文思,但她又隐隐的觉得莫桐这些文字是充满了对生活向往和探索,可既然是探索又何必要扯到死呢,她感到这文章不象是颂扬征服者之路,而更象是献给殉道者之歌。
伊震风等莫桐朗诵完说:“很好,语句精练中又有一种浪漫的英雄主义,我想是每个人心里所真正需求的那种高贵的东西”。
崔卫回也跟着说:“阿风别说的那么文皱皱的,总之我觉得不象莫桐以前写的那些病恹恹的文字了,有种新馨的气息也许就是那海风透过纸面吹到看的人的脸吧!”
众人被崔卫回的话引笑了,莫桐也强忍着笑说:“你们别光顾笑别忘了还有两个人物没有上场呢!”宣慧狡黠的一笑说:“我不敢占先就请纯雯先来”。原来她见纯雯没有带什么东西,心想等下看她如何应付这场面,然后仗着自己这张伶俐的口才,也能依样画葫不落人之后。
纯雯对大家说:“是的,现在是该我了,那么我拿什么来比喻新生的涵义呢,卫回的鹰在振振欲飞的动态中表现自我,牟慈的日魄从色彩上给人强烈的启发,阿风的飞鸿划水图把一切都溶入静思里,莫桐的远航把自己勇于探索的精神拟化成白帆,在思维的海洋里自由的航行。这些都让我钦佩不已,可我却认为一个生命只要它能在困境中生存,能以它微小的生命向外界抗争,并顽强的生存着,那它本身就意味着新生-----生命的延续!”说着她从衣袋里拿出一株不知名的小草绿芽,用食指和拇指轻拈着神情甚是小心虔诚,好象上面有滴露珠生怕抖落下来般。
宣慧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纯雯将绿芽放在桌中央说:“这是秋天的绿芽”。说着她转问莫桐说:“刚才我们在废墟里游玩那里的景色怎么样?”。
莫桐不明白纯雯为什么会这样问,他就回答:“叶子黄了,花败了,夏未秋初的野外就是这样。”
“是的”纯雯接着说:“这就是快入秋的天气了,漫漫夏季行将结束,万物都在随着季节的转替而变化,对此大家都适应了毫不奇怪,就象对这常见的普通绿芽,谁也不曾在意,但是你们只要把两者联系在一起,就会发现在你们所熟悉的环境中,很难看到常见的绿芽。这就是自然法则的残酷,然而我却在无意间发现竟然有这么一株小草在向它抗争,悄悄的抽出新芽。虽然在风里它是显得那么的弱小无助,瑟瑟而抖但那片绿仍让我心喜不已,就像沙漠中的行人看见绿洲般,一时间让我联想起很多很多-----人要是也能象小草般不断地发出新芽替代已经枯黄的旧叶,不停地从旧的自我中走出来成为新的自我,这就是更实在新生。”
祝牟慈听得纯雯娓娓道完就问:“纯雯这就是你的新生”。
纯雯自信的点点头:“在困境中就是希望,有希望就有一切”。
崔卫回感叹说:“我们都是纸上谈兵,那及得纯雯现身说法的好”。
伊震风说:“是啊!我们几个人都是想摧毁一个,再诞生一个,而纯雯却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出发点以在纯雯之下”。
宣慧拍手笑着说:“我可不想跟纯雯争什么社长不社长的,我只不过也想在这里证明一下我人生观点”。说着她从身后拿出张画纸上面是素描,仍可看见涂改后的草迹。崔卫回朝那画‘噫’了声,宣慧懊恼的望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掩嘴偷笑的崔卫回,说:“我知道你笑什么,我这刚学画的人画的是不太好看。但你毫无理由对一个初学者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更不该把自己的快意放在人家不足之上”。
崔卫回被她一说,张着半开半闭的嘴再也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得老老实实的听她说下去。宣慧把话锋一转:“在这里想告诉你们,那就是我想学画画这并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早在以前我就很羡慕你们可以将所想所爱的挥豪泼墨于纸,留作日后的纪念,所以心中也希望象你们一样,也许我没有你们对画画那么痴迷,将它视作人生的第二生命,但我只是想能在空闲的时间里,有种可以陶冶情操的娱乐,难道我们在这里谈论的新生不是指精神上的一种寄托和升华吗,既然如此那我把画画作为点缀个人生活空间的一种方式,来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就不强求自己成为毕加索,高更之类的名家,你说是吗?纯雯社长!”她临说完时调皮的向纯雯笑笑。
祝牟慈说;“宣慧的话毫无造作矫饰,坦白真实是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伊震风说:“宣慧为我们的笔聊书社锦上添花,我真的很不得有那么个象记载历史的史官般的人,好把我们今天所谈论的一切详详细细的记载下来”。
莫桐接着说:“阿风虽然我们没有给我们写传记的史官,但这里的每一片瓦,每一片砖,每一栋梁和楼外的山风修竹青天白云都会欣然作证,有我们这一群人曾经谈论过一个这么有趣的话题……”。
五 小笨伯初登大雅堂 火焚情惊煞众小子
九月莫桐真的进了报社,而纯雯和祝牟慈他们也开学了,并且就在一个班上。莫桐和他们一直遵守着他们六人之间那个神圣的契约,每周在废墟相聚一次。余下的时间就是在报社里和家中。
进入报社后莫桐才发现校对这份工作却是这么的清闲,本来他还担心自己什么也不懂会搞的手忙脚乱的,不想报社里的庄老很是热情的指教他,几乎包揽了他所应作的事情倒让他袖手旁观了起来,报社里两个老头韩有为和莫子琪,一个言语不多,一个整天笑嘻嘻似个小孩般。唯有副社长贾奉贤让他感到生疏,贾奉贤不常对他开口说话,加上他自己又口拙得很。因此两人一天也说不上五六句话,贾奉贤对其他三人倒是健谈的很,但言语间又有一种逼人的锋利,莫桐感觉到其他三人都对贾奉贤有些惧意,言谈之间都不想与他争锋。
这天莫子琪用力地摔了摔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写不了几个字又没有墨汁了,心中不由恨起这支笔,他刚好写在兴头上手中的笔却又偏偏不凑巧的断了墨汁。他窝着气狠狠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带白痕的字迹,差点把纸面都给戳破了,这才放下笔对着对面的韩有为说:“老韩麻烦你把旁边的墨汁瓶拿过来,韩有为听到叫声一侧首,眼睛从镜片后面瞟了瞟向莫子琪,他有些耳背一下子没有听清莫子琪的话,莫子琪见韩有为这个样子,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就用笔尖指了指墨水瓶,另一手指指笔一字一字地说:“我-笔-没有墨汁了,你—给我把墨汁拿来好不好”。
韩有为这才听明白连点点头把墨瓶给移过去,莫子琪把笔帽脱了,注满汁水后把笔从瓶子里取出来,他见笔头还有些汁水沫,便想从前面的那堆本子中撕下张白纸来檫干净。不料刚抬起手,衣袖口却挂在忘了拧盖的墨水瓶上,一用力就带倒了那瓶墨水,顿时黑黑的浓汁从瓶口流出。莫子琪见状大吃一惊忙伸手扶正瓶子,对面的韩有为此刻眼睛却特别的尖,远远的便瞧见一股汁水悄无声息的向自己这边流来,急得也来不及去挪那边上的书本,大叫一声:“喂!老莫你怎么把墨水弄得一桌子都是,还到处流起来。”他这一叫倒让莫子琪更加的慌乱了,两人七手八脚的又要挪东西又要檫桌子,转来转去的忙得团团转。
庄老看见了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这场面煞是难见,他说:“那里来的水满金山,慌得你们俩象两只螃蟹一样手忙脚乱。”
贾奉贤坐得远远的笑呵呵的看着。莫子琪也不答理,急切间又不敢乱撕纸张,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抽出自己的手帕用力的檫桌面,不想那桌面是太滑了手帕一抹东桌面就印出一串向东的墨迹,手帕一抹向西桌面就印出一串向西的墨迹,结果是越檫桌面上的脏迹反而越大了。倒是莫桐想起角落里的废纸篓里有一块海绵,忙取了过来递给莫子琪。莫子琪欢喜得连忙伸手接过将那桌面的水珠一一吸干,弄了好一会儿,韩有为才松了一口气坐在位子上继续手中原先的活,莫子琪却依旧苦着脸,原来他刚才写的稿件已经被墨汁污了一大团,里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就叹了口气把它扔到纸篓里重新写过。对面的韩有为此时口中还兀自念叨着不停,莫子琪耷拉着脑袋无心搭理他。
庄老就说:“老韩你念叨起来跟老妈妈唱家常一样没完没了”。
贾奉贤见方才的闹戏收场了,也就懒得再评论了什么,他顺手把桌上的一张揉成一团向窗外一扔,恰在这时楼下一声警笛响起来一下又一下。他不由吓了一跳自言自语地开起玩笑来:“莫非我扔的纸团扔到交警的头上不成,怎么会这么巧”。他向窗口一探首一下子被下面的景象给看住了,忙向庄老招手唤道:“庄老你过来看一下,这街上要开车展了”。
庄老也就走到窗口向下一看,果真下面的街面有十几辆小车花花绿绿的挂着彩带,从头接到尾在慢慢的挪动,四周的行人都停下来驻足观看,这人流一停就把各种车辆给塞住了去路,只有少数骑技精湛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在人群中见缝插针的骑来骑去。韩有为见他们都靠在窗前就问:“是什么东西那么好看,把你们都给吸引住了”。庄老返回位子说:“也不知是谁家死了人,还是在娶亲,办的排场好大有那么多的公家车在街游行”。
贾奉贤说:“庄老好没有水平,这肯定是迎亲的如果是送葬的队伍会有花圈之类的东西”。
韩有为点头说:“看来也应该是迎亲的人家,只是把交通给堵了,不知是车里的人看外面热闹还是路边的人看车里的好奇,唉!人有时也真可笑”。
莫子琪凭着记忆继续写了一会儿,就写不下去不是忘了这个词就是忘了那个字。索性就停下了笔插上话说:“县里不是三申五令的禁止这类游行吗?那一次好象还是胡社亲自主笔写了一篇抨击这种现象的文章”。
贾奉贤嗤笑了声说:“规定是规定,遵不遵守又是一回事,在社会风俗的万有引力影响下,胡社写了一篇文章就可以移风易俗吗!再说能请得来那么多公家车的人家也不是等闲的,哪个警察会发神经真的管起这种事情,就算真计较起来你是扣车还是留人,理论起来还是办事的人缺德,人家娶亲办喜事也要管”。
庄老笑了说:“还是奉贤说得好,分析的精辟,我们国家是的礼仪之邦,每个人都经过几千年文化的熏化都不会做令人令己忌讳的事情,有两句话不是说娶亲和死人的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和人死比天大”。
贾奉贤恩恩连声:“到底是庄老多读了几本道家的书,对世情多一份了解”。
莫子琪说:“都有理,就是出风头的人没有理”。
几人谈得热热闹闹,莫桐却一句话也插不上,他坐在角落里又没有事情可干,只好静静地听他们的话声,翻翻手中的旧报纸,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就象似个隐形人般,空留个人在这里别人却看不见他,而自己却能听见他们在说话,他听久了心里就希望报社楼顶的那个大挂钟能早点响起下班的铃声。
傍晚,张曼文和丈夫,儿子一起用餐时忽然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胡自牧闻声抬头一看妻子一副孤孤郁郁的样子就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今晚的饭菜不合口?”
张曼文摇摇说:“自牧,我想给我们家请个人,你看好不好”。
“请人-----”胡自牧想了下说:“这样也好,省得你忙家里的事情”。
“自牧,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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