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废墟 第 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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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以确信老者乃是神智不清的人,惟恐他会有什么突兀疯狂的举动,都不自主的退后了几步,只是莫桐依然蹲在他前面,老者目光犀利的扫视众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莫桐的身上说:“你不怕我?”莫桐摇摇头,那老者又说:“你相信我是在给老槐树算命。”莫桐点点头,良久,老者抚掌长叹说:“老友啊!你可曾听晓,多少年了,总算有人懂悟,你可幸也,我可慰也。”莫桐见他这番说,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摇头又点头,好象一切都这么自然,好象那老人的眼光中透出殷殷之意,令人难以拂意而为。

    纯雯见那老人的话癫狂中却蛮有条理,便宽下心来向前问:“老人家你给它算命,算什么命能讲讲吗?”老者露出笑意指着槐树说:“东南西北,中有乌有。”说完就垂手肃坐不再说话。

    大家循着他手指的方位看去,只见老槐树树冠一端枝繁叶茂绿颜常驻,另一端却是枯朽干杈,稀有叶片,垂挂在上面,两者之间界限分明。但在交叉处却有一垒鸟巢支在中间,大家都不懂青衣老者方才的偈言是什么意思。

    莫桐望着槐树,暗自寻思开:中有乌有,莫非是说树中间有鸟巢,可是东南西北又是该作何解释。”青衣老者见大家一脸迷茫状,兀自的摇摇头,他转问还在深思的莫桐说:“你想出来了吗?”莫桐沉吟半响才开口说:“好象指什么鸟巢是吧!”

    那老者还是摇摇头,甚是失望的说:“尘蒙三昧,根尘难净,怎现灵台思刹,一普悲乎!”大家都难解老者的话,崔卫回就说:“我们走吧!这老头儿说的话难懂得要命,好没有意思。”青衣老者哈哈笑起说:“好,你们不懂是吗,那坐下我讲给你们听。”大家听老者如是说,又都来了兴趣。

    青衣老者指着身前的阵图比画说:“这副卦图是相辅相成的,它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每个方位属有两个卦位,且都有不同的意义。南方两卦位是坤位,离位,意为乐与无乐,北方两卦位是垠位,坎位,意为净与无净,东方两个卦位是震位,龚位即常与无常,西方两个卦位是兑位,乾位,即我与无我。这四方八卦于天地万物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莫桐听了半响,颇有所解,但还有疑义,便问:“老人家你即是说这卦图是用来相树的,那么这树是什么相呢?”青衣老者说:“这树患立三百年,不生不灭,非枯非荣,非假非空。”

    “不生不灭,非枯非荣,非假非空。”纯雯轻声念道。青衣老者指着古意朽然的老槐树说:“不错,你们看这树有四方,有枯荣,茂盛的一端显示涅磐本相‘常乐我净’,枯萎一端显示世相‘无常无我无乐无净’,在这八个境界中有一老乌以此老树为栖身之所,来终其一生,也算是天工弥合。从此老树不孤,以老乌之乐为乐,以老乌之悲为悲,便无法修至亦枯亦荣之境,来显本相世相昭示有缘人。”

    纯雯恍然大悟觉得老者的话颇合禅理,心中原本的畏怕之感全然消去。宣慧欣然说:“老人家你算树都算得这么的准,不如也给我们算算吧”。伊震风也附和说道,青衣老者笑笑伸出手说:“钱----钱拿来!”崔卫回惊讶的说:“怎么你也是要钱的啊!”青衣老者点点头说:“不错,就是要你身上的钱。”

    崔卫回踌躇起来,祝牟慈催促说:“老崔别犹豫了,快把钱给他吧!”崔卫回瞪了他一眼说:“老祝今天不巧啊!我一文钱也没有带。”青衣老者忽然说:“我就是要你身上的那文钱。”崔卫回奇了说:“我身上那有一文钱。”宣慧在一旁提醒他说:“会不会是那枚古钱,你拿出来给他看看。”崔卫回嘀咕着说:“铜钱也算是钱,真是愚弄圣人。”说着掏出那枚铜钱递了过去。

    青衣老者面露笑容,拿过古钱放在手心里抚摩着说:“不错,就是它。”纯雯说:“老人家你要这古钱作什么用?”老者说:“你们不是要我给你们算命吗?”祝牟慈他们齐刷刷的点了头,青衣老者拈着拿枚露出通宝字样的古钱对莫桐说:“你先拈个字。”莫桐随口说:“通字”。

    老者闻言将那枚古钱往卦阵上方高高的一抛,那古钱在半空划了个弧正好落在卦阵中间,正面朝上,钱面上“通’字对着西方竹节的乾位,老者说了句:“无我卦”。说着随即将乾位上的竹节尽数的拔起,平平的摆放在地面上,稍一调整竹节上的案纹竟拼成一副图画。

    大家仔细一看,但见画上有一少年倚靠在临池的小角楼的栏杆边,望着满池的芙蕖出神凝思,小角楼上空有一只远飞的黄鹤。老者念着图画边的蝇头小字:‘满池芙蕖,满池梦,纷红弄绿,水泊华,风来逍遥,风去心殇。’莫桐细嚼着字义,心里越发的糊涂,犹如坠入五里云雾般。

    青衣老者又示意纯雯也拈个字,纯雯心想刚才莫桐拈个‘通’,我就拈个‘宝’看他会变出个什么花样来,就指指宝字。老者并未将先前莫桐占卦时取出的竹节补上,只是在残缺的阵行上面,重新抛起古钱咕的一声,古钱嗡嗡做响,钱面的宝字正指向北方良位。老者说:“原来是良卦”说着将良位上的竹节也拔出拼成另一副图案,纯雯一看却是一名姣好的女子,一手挽着裙角,裸足在溪流中逐水拾花,而小溪上漂满落花。

    老者指着画边小字慢慢的念:“有心惜花,无心花去,匆匆流水,影驻神伤,能拾多少,何况新愁旧病,风中絮果,难得,难得”。宣慧急着说:“这回让我先来”。青衣老者微笑着伸出古钱,让宣慧拈字。这时,槐树上空忽然响一声乌啼,惊破长空,直悚人心。在场的每个人都冷不防吃了一惊,老者站起身来,望着鸟巢上面的那两只乌鸦,不时的张翅跳跃,高声啼叫。

    老者长叹一声说:“我本来想给你们每个人都占一卦,不料它却不让我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说完,收拾起竹节用绳子串好后背一摞,大步向前走去。莫桐猛然记起与这位老者聊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忙高声问:“老人家该怎么称呼你啊!”青衣老者应声:“姓古----古恨水!”话音未散,人却以飘然离去。

    这时,槐树上的老乌也静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鸹噪喧叫。宣慧自言自语的说:“这人真奇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莫桐兀自念叨着那老者古怪的名字:“古—恨—水,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是李后主的词”纯雯在旁说。

    崔卫回突然大声叫起来,大家都禁不住吓了一跳,崔卫回说:“那老头儿把我的铜钱拿走了。”伊震风嗤笑说:“拿走,就拿走了,那破玩意有什么用处,你还真当它是宝贝啊!”祝牟慈说:“真奇怪,那老头怎么知道老崔身上有一枚古钱,我总觉得他身上带有一种邪气。”宣慧叫了起来说:“老祝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舌头给拔出来。”莫桐知道她怕什么,他偷偷的看了一眼纯雯,见她一点都不在意祝牟慈的话。伊震风说:“管他是什么人呢,反正他已经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大家下得了山,伊扬刚好从车行探了头出来,见到他们便打声招呼,崔卫回冲着他说:“伯父,我们今天在山上遇到算命先生了。”伊扬当是句玩笑话也没有深问下去,各人就向伊扬父子告别,回家去了。

    奇昭儿看见莫桐回来了,就笑着说:“你还晓得回家啊!我还以为你的魂掉在外面了。”莫桐轻嘘了声,用手指指楼上,压低声音说:“我妈妈她人呢?”昭儿说:“她在书房里练字呢!”莫桐听了就径直上了楼,推开书房门看见张曼文正坐在桌前凝神练字,莫桐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书张曼文觉察到有人进来,一看却是莫桐。莫桐走近母亲跟前一看,见那字贴上写着首诗:……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张曼文放下笔说:“这是曹植的《七哀》诗。”莫桐说:“是三国时那个曹操的儿子吗?”张曼文点点头:“是的,天下文才共一石,他却独得八斗,但后来却抑郁而终。”言下之意甚是感叹。

    莫桐就说:“是啊!我也替曹植不平,当初曹操要是把帝位传给曹植,司马一家就不会那么容易的得到天下了。”张曼文摇摇头说:“莫桐你这样想就太天真了,曹丕工于心计的人,而曹植是个重文采的人,做政治不比做文章可以任意的发挥。如果真的让曹植做了皇帝恐怕会沾辱了他的才气。”

    “为什么-----?”莫桐不解的问。

    张曼文说:“自古文人多磨难,一生中注定要受很多的苦,有名的如李后主,宋徽宗,隋炀帝这些人那一个不是风流倜傥,才气横溢,做出的诗词字画音律惊绝一世,可是一碰到与文才不相干的事情,就一塌糊涂,弄得亡国破家,一身恶名留传后世----唉!象这些历史典故莫桐你真得多看些。”莫桐点头说:“我知道了。”张曼文笑了将莫桐拢在怀里,柔声说;“你这个傻孩子就是心肠太软,往后立身处世该怎么办,外面的人都是些面具人尔虞我诈,我真担心你……”

    “妈妈-----”莫桐动情了,眼红红的,母亲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那根敏感的心弦,张曼文换了话题问:“今天玩得开心吗?”莫桐打起精神,他决意将他们的阁楼之约告诉母亲,只是他将废墟这个场所隐了去,他知道要是母亲知道他每次都去一个荒野郊外的山上,她是绝对会断然反对,无论他们的初衷是多么的好。

    于是他就把地点说成是在某个人的家里,张曼文听了说:“你们有这个想法,那是你们这个年龄段所决定的,等你们以后再长大几岁,就会把这种聚会看成是很肤浅。”张曼文将莫桐所告知的事情付之一笑,她把这事等同于小孩子过家家一类的性质。

    莫桐见张曼文没有反对的意思,心里就宽慰起来。他想起适才在废墟中那青衣老者所说的一些奇怪深奥难懂的话,就有心让母亲解释一下,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涉猎书籍广泛,懂得的诗词也很多,就说:“妈妈,我问你一些事情。”

    张曼文问:“什么事情?”

    莫桐说:“尘蒙三昧,根空难净,怎现灵台思刹,一普悲忽,是什么意思?。”

    张曼文很奇怪儿子怎么会说出这佛家的偈言,当下她凝眉费思了下说:“这是寓意一个人蒙离本体理性,便无法自观其心,降伏烦恼,‘根空难净’是指六根四空即佛家禅宗所指的眼,耳,口,舌,鼻,身六个清净位。地,火,水,风四大假空位,假如人能把这些都看空的话,那么他的精神上就达到了涅磐境界,不再世俗所累。,反过来说一人如果不能看空俗世的事情,这个人的灵台就不能清明、朗净、自照、照人,就无法用智慧去顿悟一切。”莫桐听明白其中一些,余下的还是蒙里蒙胧的不明白。张曼文说:“你一时难懂也不能怪你,这些本就是禅悟里面最深的法义。”

    她问莫桐是从那里听来的这些话。莫桐不敢说出青衣老者,怕牵扯太多,就扯了个谎说:“我回家时在路上,看见一个老和尚对一个小和尚说这番话,当时心里觉得有趣,就把它给记了下来。”张曼文听了说:“是吗,那他的那个小和尚也太可惜了”。莫桐纳闷母亲为什么会说‘可惜’两个字,他本想将那无我卦上的那行律诗也让母亲解说下,但又怕母亲会追问,也就作罢。

    七 黑书房里暗心事 迷津渡上玉人引

    却说吕家的老舅婆对于媳妇将自己姑子的小孙女介绍到胡家去,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她是做童养媳到吕家。自小就和小姑子笃好,而今小姑子虽然早以做古,对于她的孙女,她感到要尽到长辈的义务加以关心下,她自己脚小不方便走路,而昭儿有时来又往往有外人在场,每每不得便。

    这日她坐在里屋纳鞋底,刚巧昭儿拿了盒蜂蜜来给她,她就问蜂蜜从是谁叫她拿来的,昭儿说:“是伯伯,他的单位发福利,他和莫桐一人一份就有两份了,所以就叫我给你送一盒来。”老舅婆高兴的说:“还是自牧他有心呀!”昭儿把拿蜂蜜给她收好。

    老舅婆就把她叫到自己的身边问:“孩子你在胡家还呆得习惯吗?”昭儿说:“舅婆,还好,这日子一长跟胡家的人也熟了,有话也聊得进去。不比一开始到他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句话或是想笑一下都得看人家脸色才行。”

    昭儿的话触动了老舅婆的心事,她感慨的说:“唉!当初我十一二岁到吕家,那时你奶奶才八岁,我们姑嫂两好得是没有话说了,那时家娘对我很严,早上五六点就得催我起床,生火做一大家子的饭。十几岁的小孩子那烧得来什么火,又怕黑,好在你奶奶那时天天陪我起来一起干活。唉----也不知道那时是怎么过来的,一眨眼就老了,你奶奶也不在了。”

    昭儿说:“舅婆当初你家怎么那么早的就把你嫁了。”老舅婆笑了说:“那时早一辈子的人都是这样的,你奶奶十四岁就到你李家去了,我的家娘就是自牧的姑婆也是这般年龄到吕家。”昭儿说:“原来如此,我爸也曾和我说过咱们三家原是有点亲的。”老舅婆说:“也就是我们两家会亲近点,和胡家就远了。”说到这,她停了下问:“孩子,我那自牧侄子对你可好。”

    昭儿说:“伯伯对我很好,比如家里有什么事情,他都不怎么叫我做,总是自己拿起来自己做。”老舅婆恩了声说:“自牧是个明事理的人,当初我也和他说,如果我那李家的小孙女在你家做得不好,摔了什么盘子打了什么碗子的,你可不许骂她,你瞧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婶娘那怎么会,我家多个人也只是为了多个伴,我是不会让小孩子受委屈的。唉!读书人就是这样好,体贴人。”

    老舅婆又问:“自牧他家的对你可好?”昭儿说:“婶娘她这人不爱多说话,想是身子不好的缘故吧!凡事也不爱多管,加上她家人口也不多,家务自然就不烦琐,我在她家倒是清闲得很。”老舅婆说:“象自牧那样子的人家,家里哪会有多少活干,只不过是他那个老婆太懂得享福罢了,整日里大门不出,街坊邻里也不走动,端似个贵妃娘娘似的,倒是作践了自牧,一个大老爷们忙前忙后的在支撑一个家。”

    昭儿此时又想起那日在坊间听到的传言,就问:“舅婆,不是说婶娘她有病吗?”老舅婆叹了口气:“什么病-----还不是害了见不得人的病,你几时见到她去医院了,去打针,去吃药了,说透了,她的病还不是在这里-----”她边说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心窝,昭儿吃惊的问:“舅婆你是说婶娘真的有神经病吗”?

    老舅婆很诡秘的笑了笑说:“听说她的病根是从她父亲死时就落下,二十多年来整个葫芦巷的人家都这么认为,那有在一个地方住了二十年,街坊还有人不认识她的怪事。”

    “不认识她----”昭儿也觉得难以置信。

    老舅婆咳嗽几下说:“:难得见面自然就不认识了嘛。就我这老太婆也只是在她年轻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往后就不晓得她变成什么模样了。”

    昭儿说:“我天天见她;倒觉得她长得很清秀像画中人一样,看不见苍老。”老舅婆说:“漂亮有什么用又当不得饭吃,若不是自牧他当了个官,街坊不敢明着取笑她,但暗地里个个都把她当成疯子看待,还好她给胡家留了个后,真不晓得她整日躲在家里是怎么过的……”。

    她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在窗外响起:“哎哟!你这个老的少讲点人家闲话,传到人家耳朵里是要得罪人的呀!”老舅婆一听是自己媳妇,就取了串佛珠念起经来,昭儿也就连忙的离开吕家。

    晚上,胡自牧想写一封信,他摸摸身上的笔,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往常随身带的钢笔不见了,他将卧室里的各个角落寻遍了,都找不着。就转身往书房里找,推开房门打开灯一眼就看见搁在桌上的笔,他走到桌前拿起笔刚要走开时却瞥见桌面上的字贴,那正是张曼文白天写的《七哀诗》,他伏身一看只见那字贴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依稀是:风霜侵鬓,春秋沓去,不堪以往,试问可好,最后却是句树君知悟否。胡自牧看后脸色很是伤情,好一会儿才将那字贴叠好,放在衣袋里,熄了灯离开。

    胡自牧在卧室里等张曼文进来,他心中的疑问今晚得求证一下。张曼文从外面进来,她见胡自牧坐着没有睡,便问:“自牧,你怎么还没有睡啊!”胡自牧满腹话语,不知如何开口说的好。张曼文看见丈夫一副心事,就说:“自牧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胡自牧伸出手从口袋拿出那字贴,张曼文见到字贴整个人竟似僵住般,好一会儿,她才接过字贴然后轻轻的将它揉成一团说:“你不该拿它!”胡自牧长叹声说:“你既然还想他,没有忘记他,为何不去找他。”胡自牧的话触到了张曼文的痛处,她猛的把手中的字贴揉烂撕碎,往地下一扔。胡自牧见状就说:“你这是何必呢!他也苦。”

    “苦-----”

    张曼文冷冷的目光中透出丝恨意,她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胡自牧转身背负双手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黑黑的夜空,痛心的说:“二十年了,都二十多年了,这个死结,这个心结,你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张曼文哽咽着略带哭音说:“你若是我的话,对他所做的一切,你肯原谅吗,你能原谅吗?”胡自牧听了心乱如麻,窗外的风刮过梧桐树梢呜呜作响!

    天明,胡自牧起身望了下尚在梦中的妻子,伏下身拉起被角遮盖住妻子裸露在肩膀,他看见妻子的脸庞上有着道淡淡的泪痕。胡自牧眉头一沉,心头沉重起来。妻子昨晚的一夜必定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夜,她一定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两个自我的厮杀。胡自牧此时心中真的希望有个上帝的存在,能赐给他超常的力量,虽然他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但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解开束缚在妻子身上的死结,那个一直压抑着她心灵的包袱。二十多年来他用尽所有的心血,却都无法抚平妻子心中的伤痕。胡自牧有些悲哀,二十年了……他想起很多,记忆的阀门被打开,压积在里面的往事就跟啤酒泡沫一样全都飞逸出来。

    他想起当年在报社和张曼文短暂共事的一段时光:张曼文天生雄辩在报社里所有的人,连当时的老社长也不得不折服她,他记得自己曾开玩笑对张曼文说,在没有发现她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座山峰,在对比她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只是众多丘陵中稍微拔高的一座而已。张曼文则说他是江湖术士口吻,会一山不容二虎排斥她。他当即回答说,他是永远不会排斥她的,因为没有对手的英雄是会很寂寞。

    是的,就算他不是英雄也不会排斥张曼文,因为她是他的最爱。可是潜伏在报社里的那不知名的毒虫,却会排斥她。一纸告密信便葬送了张曼文在报社里的前程,,这件事情只是她一生苦难的中继站,还不是终点。张曼文不作任何的抗争的退出报社,一心呆在胡自牧为她营造的爱巢里,她曾对胡自牧说她愿意就一辈子呆在这里面不想外出。

    然而树欲静风却不止,一场噩梦又向她迎面袭来,一则关于她父亲的讯息,将她匆匆的撵上探亲的归程。她走得是那样的匆忙,甚至来不及通知下胡自牧,只留下短短数语,告之去向。等到她归来却以是一个心如死灰的稻草人。

    胡自牧一直等到张曼文从巨大的悲痛中苏醒过来,才从她口里得知家庭最大也是最后的悲剧-----张琮景死了,是被活活打死的,打死他的凶手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张树君。张树君为了与父亲划清界限,在革命群众的监督下亲手鞭打父亲,却不料张琮景经不起这肉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当场猝死。

    张曼文由此与弟弟张树君决裂,文革结束后,张曼文生了莫桐,张树君曾远赴古城向张曼文请罪,却被张曼文拒之门外,胡自牧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妻舅。后来听说张树君远遁东北在一个极边寒的林场当看山人,再到最后就没有他的信息了。

    张曼文睁开眼睛,见丈夫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呆呆出神,就招呼他说:“自牧你这么早起床,又不下楼去,却一人发什么呆。”“哦----我发呆了吗?”胡自牧一时间思想还没有集中,他搓搓手起身来回踱了几步。

    张曼文懒庸的一笑说:“还没有发呆,我一醒来就一直望着你好半天了。”胡自牧恩恩几声才说:“我刚才在回想我们当年年轻的时候。”张曼文说:“年轻的时候有什么想头的?”胡自牧提醒说:“怎么会没有什么想头呢,你还记得我们俩的‘旧屋子论’吗?”张曼文说:“你好没有由来的提起这桩事情干嘛。”胡自牧敲敲脑门说:“怎么会没有由来,那时我们在食堂里用餐,还差点为这个问题而大动肝火呢,那时的你锋芒毕露。”

    张曼文说:“我锋芒吗?你不也是一副斗志高昂的模样,为了坚持自己的观点和我争红了脸。”胡自牧闻言哈哈笑起说:“你叫你骂我是守旧分子,改良派,不仅如此还骂得更绝说我是清末改良主义的嫡系子孙。”张曼文想起这句话也觉得好笑说:“可你也讲我是剑走偏锋,是个大破坏王。”

    她叹了下气幽幽地自言自语:“当时也真搞不懂,为什么会火气那么大,非得把对方说成是一文不值才甘心,好象自己赢了,就什么都是真理,弄得好端端的一下子变得谁也不理谁。”胡自牧说:“不是吗?当时你是那么的倔,要不是我有心求和,恐怕你到现在也不会原谅我。”张曼文说:“我倔吗?你当时不也是傲得很。”胡自牧开了句玩笑话说:“我再怎么傲,最后不也还是被你专了政。”张曼文一听丈夫忽然说出那早以淡忘的字眼来,心里一痛就再也笑不出来。胡自牧看见妻子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就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犯了妻子的忌讳。

    昭儿看着张曼文精神不振的下了楼,在她的记忆中张曼文似乎就是病厌厌的模样,重未精神焕发过。有时她倒觉得张曼文这样子更有韵味,更有魅力,是不是自古的美人都是忧锁双眉,愁病缠身。象西施的胸痛,贵妃的牙痛,林黛玉的心病。

    张曼文抬眼一瞥见昭儿看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光景,就问:“昭儿你在想什么事情。”她这一出声倒让昭儿不敢再想下去了,赶紧应了说:“婶娘早饭了,伯伯正等着你呢,我去看看莫桐有没有起床。”张曼文挥挥手让昭儿上了楼。昭儿来到莫桐门前敲了敲说:“懒虫,快起来吃早饭了。”

    只听里面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还杂有莫桐的声音:“好了,好了,你等下,我就出来。”昭儿才不想等,她知道通常男孩子早上起来时,总会垃里拉塌的不拘小节。她不想撞见那种场面,想起自己一早起来,一脸朦胧的忙这忙那,也未曾梳好头发,于是就折身返回屋子想好好的整理一下。

    她沿着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张曼文的书房时,她不由自主的向那房间瞄了一眼,在她的心目中这书房是神秘的,神秘得有点诡异。大白天那房间里的窗户都不开,而且自她来胡家后,从未见过窗户打开过。有时她站在庭院里向上一眺望,就可以看见那不打开的窗户,里面拉上一层厚厚的红窗幔。

    那书房里有什么?她心里这么的想,眼睛也不由的向那多瞄一眼。这时,她惊讶的发现平时一向紧锁的房门竟然虚开了一条缝来,那门缝不大却可以看见房里有张大书桌,桌上放着几本书籍,但笔筒却滚落到桌脚边,几支笔散在四周。昭儿未及细想就推开门进去,伏身将那几支笔拣好重新放入笔筒里。

    突然间屋内的光线变得灰暗起来,从半掩门缝外透进的光象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那门口立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赫然就是张曼文,她那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庞映在房间内的阴影中,变得煞青惨绿的。只听张曼文用着一种冰冷近似命令的口吻说:“谁叫你进来的,你快出去。”昭儿像似被摄了魂似的木纳的放下笔筒,身子从张曼文侧让的空挡中钻了出去。

    张曼文随手就把门砰的一声给关上,好似里面藏有很贵重的宝物,不轻易的示之于人。昭儿站在走廊上,走廊中的光是透明的,她望着那一脸罩上严霜的张曼文,跟平时那个温雅婉淑的张曼文判如两人,一时间她突然明白莫桐为什么会在他母亲面前乖巧得似羔羊一样。而她自己也在张曼文的威严下忐忑不安,她紧张的说:“婶娘,我是看见笔筒倒了,才想进去清理一下的,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昭儿你听着,不管这屋内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变得怎么样的杂乱无章,没有我的允许,你半步不得踏入。”这话的口风仍是那么的锋芒逼人。昭儿低下头不敢正视张曼文那双刀子般的眼睛,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恩”张曼文紧抿的嘴里发了一声,迈步就要走,昭儿觉得事情还有些没说明白,刚才她象小偷当场作窃,被主人逮了个正着似的受呵斥,使她心里蒙上一层羞耻感。她极欲澄清这一切,她急声说:“婶娘,我真的只是想拣那几支笔而已,我没有想干别的事情。”

    “我知道”张曼文留下冷冷的一句话,人就走开了。昭儿望着张曼文远去的身影,眼中的泪水成串的掉落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莫桐走出自己房间,就望见昭儿一个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上哭,连忙走了过去问:“昭儿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里哭。”昭儿看是莫桐,那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哽咽的说:“我只不过清理下书房里的东西,你妈就……”昭儿说不下去,她的委屈随着泪水不断涌出。

    莫桐心里雪亮,他知道肯定是昭儿没有经母亲的允许,就冒然的走进书房了。他柔声安慰说:“昭儿你别哭了,我妈妈不是个苛刻的人,只是这个书房对她有点特别,莫说是你,就是我也是轻易的踏入不得这书房,连我爸爸进书房时都小心注意,不去随便的翻动我妈妈的东西,你别生气了。”

    昭儿知道这里不是她哭泣地方,今天她无意间冒犯的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不是和莫桐斗嘴呕气,她必须止住泪水,然后再换副表情才可以走下楼去。她边用衣角把泪拭去边说:“我那有什么资格生气,我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罢了。”说着她向自己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莫桐说:“莫桐能替我保密吗?”

    “保-----密”

    “你下去不要说我哭了”昭儿有点哀求,莫桐忙点头说:“我不说,我不说”。昭儿朝他感激的笑了笑,就走进她的房里。莫桐被她一哭,心情也就灰暗了许多。他走下楼,忽然又听到一阵阵哭哭啼啼的声音,莫桐竖耳一听,只觉得那沙哑的哭声似从院子里传来,不一会儿,只见哭红了眼的吕二婶走进大厅哭叫:“自牧你在家吗?”

    听到声音的胡自牧夫妇从厨房走了出来,胡自牧一看吕二嫂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吃了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曼文开口说:“二嫂出了什么事了。”吕二嫂一拉住张曼文的手哭述说开来,原来她家的小三子昨日在葫芦巷口跟几个年轻人玩牌,不料给巡查的联防队给抓住,说他们聚众赌博,就将人扭送到派出所,至今未出来。

    胡自牧皱眉说:“二嫂,小三子也忒是冒失了,竟在公共场所玩牌,刚好这段时间县里正在整治社会风气,抓赌抓得很严。”吕二嫂忙说:“唉哟!天地良心啊,小三一年到头也没有干过几天活,他那里来的钱赌博,他只是跟几个朋友意思意思,玩一根烟两根烟,两毛钱五毛钱的小游戏,那些天杀穿绿皮的人,没有本事去抓那些成千上万大赌的有钱人,却只会专抓这些没钱的穷后生。”

    胡自牧又问:“二嫂,那你去派出所看过小三吗。”吕二嫂说:“当天下午被抓去后,就有人报信给我,我就跑到派出所一问,谁知道那所长眼睛一瞪,把我狠狠的训了训,说我是家教不好,养出这专门惹事生非的儿子,我没办法,只好低声下气的求他,他却说无论赌资大小,只要是赌博性质就要每个人罚一千元。天啊!—千元,出手这么重,叫我怎么拿得出手,那所长说没钱可以,抓的人就要关到拘留所一年半载的,我想想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求求你帮个忙。”

    胡自牧为难说:“二嫂这忙我怎么帮呀。”吕二嫂一听胡自牧这话,一下子停了哭声,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说:“自牧,你好歹也是个官啊!”接着她就说:“由你这个当官的去和那个所长说合说合奇Qīsūu。сom书,总比我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强罢。”胡自牧踌躇半天说:“这样子吧!二嫂,我明天去派出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吕二嫂见胡自牧松口了,心里落了块大石头。

    但她又怕明天胡自牧是否真的会去就说:“自牧别等到明天,今天就不行吗?”胡自牧苦笑说:“二嫂,今天是假日,人家不值班。”吕二嫂慌忙的从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给胡自牧说:“自牧那所长家的地址我都打听来了,我们可以直接到他家去谈,不是更好。”胡自牧被吕二嫂挤兑得没有退路了,只好硬着头皮跟她一起出门。

    到了响午时分胡自牧方才回来,张曼文就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胡自牧苦恼的将手中外衣扔到沙发上,跑了一上午,他也跑累了。他坐了下来说:“那个所长还算是通情达理,让二嫂把她的小三子带了回去,只是那二嫂也太不会管教了,一个大小伙子不肯撵他去干活,整天游手好闲的那能不惹事情。”

    张曼文说:“你不是说现在找工作不好找吗?”胡自牧说:“那也要看是找什么工作,找买力气的活有的是,她家小三那样子的人,不读书没文化没技术,就是个做苦力的料。”张曼文说:“人家好歹跟你也是亲戚,犯得着这么说人吗。”胡自牧鼻子哼了一声:“亲戚,这种亲戚我是惟恐避之不及,一有事情就爱找上门来。”张曼文揶揄他说:“谁叫你是当官的。”胡自牧听了头摇得跟货郎鼓般。

    昭儿出来招呼他们俩说可以吃午饭了,胡自牧站起身对张曼文说:“不提这吃饭的事情,我倒忘了,刚才二嫂千叮嘱万叮嘱要我去她家吃晚饭,我是死活不去了,等一下饭后我就去自经家里,二嫂来了的话,就说我去出差了;若不这样她必定是拉拉扯扯的,我是最怕这样子。”张曼文说:“我知道了,她要是来了,我就照你的法子打发她走。”

    胡自牧饭后夹着公文包就走,到了胡自经那里,胡自牧对着自己的兄弟大吐苦水,将吕家的事情全盘的说了出来。胡自经听了大笑说:“大哥既然如此,你就不要走了,在我这里玩罢,刚好我也有自己的新计划要告诉你。”胡自牧问:“你又有什么新计划了?”

    胡自经就告诉他,自己想在古城再开家皮装店,原来上次他从东北带来的皮货经胡自牧的报纸和电视台一宣扬,很快的就脱销了,因此他想开间固定的店面好长期的经营。胡自牧说:“自经隔行如隔山,你对皮货又不精通,不如不做这行,再说我们这个地方是偏南,四季中夏秋较长春冬都很短,你做这个行当会有风险,干脆就做你的书商算了。”

    胡自经不以为然的说:“大哥这几年钱好赚就赶紧的赚点,等到钱不好赚的时节就可以周转了,再说生意之道要反常理而行,才会有厚利,正因为古城没有一家皮装店,我才想要开,等到天热时还可以改换下门面销售书籍,这样就决不会亏本了。”胡自牧见兄弟一付信心十足,就不再异议了。

    却说,吕二嫂果真的在黄昏的时候,跑到胡家来,张曼文就对她说胡自牧出差了。吕二嫂失望的说:“自牧怎么这样的忙呀,我的桌酒菜都准备好了,不如弟妹你去我家做回客。”张曼文连忙推辞说:“哎!我不能去,我怕闻酒桌上的油腻味,再说我也是个常吃素的人,到了你那里左也吃右也不吃的只会败了你的兴。”吕二嫂知道她是不会去,只是碍着脸皮客套几句而已,就走了。

    清早,莫桐到报社的途中巧遇去学校的祝牟慈,祝牟慈便告诉他昨日伊震风修车不慎把自己的手给弄伤;莫桐得知后一直挂在心里,等下班钟声一响,就第一个冲出报社。骑上单车穿街走巷,他想看一下伊震风到底伤得严不严重,不一会儿就到伊家。

    莫桐停好车,却见他家的大门紧闭着,用手一推才发现大门没有关死,就走了进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他走至前院时迎头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从半空向他扑面而来,莫桐本能的用手一挡,那物扑倒在地接着就传来两声尖锐高亢的鸡叫。莫桐一看却是伊震风家的那只芦花母鸡,它的嘴喙上流着一道血丝。

    “喂-----莫桐你来得好,快把那该死的鸡给摁住了。”只见伊震风满头大汗手里拎根绳朝着他大喊大叫,莫桐就顺势伏身一抓就把那受伤欲窜的母鸡给擒住。伊震风跑上前来将手里的绳系了个活套缚在鸡脚上,用一个缠了纱布的手指头指着母鸡恶狠狠的说:“看你还逃,还怎么逃!”

    莫桐拍拍手里的尘土说:“阿风你的手指是怎么伤的,很严重是不是。”伊震风笑了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给两个螺丝给挤伤了。”莫桐说:“还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不是要杀鸡进补吗?”伊震风抖抖手中的鸡说:“才不,我妈才舍不得杀它呢!它正带着窝小鸡雏,我妈还想要它继续下蛋。”

    莫桐不解的问:“既然这样你干什么还要抓它把它绑起来。”伊震风说:“这就是问题的所在。”说着他转身把绳的另一头绑在一根小木桩上。莫桐又问:“阿风你把母鸡绑在这里就是问题的所在吗?”伊震风点点头。

    莫桐说:“你不说它正带着小鸡雏,为什么还要把它绑起来。”伊震风哈哈一笑拍拍莫桐的肩膀说;“傻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带着小鸡的母鸡是不会下蛋的,我妈就是要它下蛋给家里添点营养,再说那些小鸡已经长大不需要它照料了,这才决定将母鸡绑起来与小鸡隔离一段时间,让它淡忘掉哺带小鸡的习性,那样它就会重新下蛋了。”

    “哦”莫桐总算明白了个大概。这时,院中的各个角落里冒出几只黄绒绒的小鸡来,伸着毛毛头,睁着黑溜溜的眼睛见院子里静了下来,便颤颤抖抖地从夹缝里走出来,它们没有叽叽喳喳的乱叫,只是偶尔发出一声两声稚嫩微叫。显然它们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如此的失神。

    那只扑腾累了的母鸡本以瘫倒在地,忽然听到这微弱的鸡雏声,腾地精神抖长,伸长脖子不住地往四周扫视。伊震风看了笑说:‘我得拿块木板把它们给围起来,省得它们乱跑又钻到母鸡的腹下。”说完就去寻木板,莫桐看着伊震风把那些惊恐万状的小鸡驱拢一起。

    傍边的那只母鸡看被围在一起的小鸡,猛地从地上窜起嘶声尖叫。不住的用那尖喙去逐脚上的绳结,木板里面的小鸡听到母鸡叫声,全都骚乱起来个个扑到木板前‘吱吱’的叫个不停。伊震风费力的加固木板,不时的驱散拢到前面的小鸡。

    那母鸡终于放弃了逐绳结;这一徒劳的举动。开始使劲地往前冲,一次又一次的扑地又起。莫桐不经担心起它那只细长被勒出血痕的脚,生怕被折断。听着这揪人的鸡叫声,莫桐心里戚戚然的,他开始后悔起刚才将它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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