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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啥时候关心过这个?”陈梅状似不满的埋怨道,眼睛却偷偷的瞥了母亲一眼,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母亲背后可没少唠叨过,只是她全没想过,这种语气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终究还是要露馅儿的。
陈子华先是忍不住一笑,在陈梅额头上敲了一下,“小大人!”,随后道:“家用的事儿爸妈就别瞎操心了,以后我来管。”他觉得是时候打点儿经济基础了,没有钱,做什么都愈外费劲儿,再说,如今成年了,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人当妖孽看。
“那镇上收集资款的钱,你交。”陈梅连忙替妈妈把噎在喉咙里的话说了出来,“一人一百块,咱们家一下子要交五百多块呢。”
“啊?怎么会这么多?”陈子华吓了一跳,“不是应该四百么?”心里却道,四百也不少了!一般的家庭可能还真的一下子拿不出来。
陈老妈便说,“还有粮食差价、农业税、教育费、村提留、乡提留什么的,已经算是少了呢,听说今年咱们镇上的提留款都减半了,其他像道路修缮费、水利费等等,都还没收呢。”
“唉!”陈老爸叹了口气,道:“今年可遭怪了呢,基建队大多都没领到工钱,说是材料费都还欠着呐,临河乡盖的学生楼,洋灰的标号都不够。”
洋灰却是大多数人对水泥的称呼,沿革了百年前的习惯,标号不够,那就是以次充优了。
陈子华心里又是一跳,想起下午在凉皮店侃的那些话,隐隐约约的,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一时无法想得清楚,不能把这些东西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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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章
第一卷镇书记的奋斗第十章初露端倪
带着小道士吴明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吴明跟陈家的人都认识,却也不用多费口舌介绍,只说是跟陈子华去城里找工作。
吴明下山的时候,老道士送了一个小皮包,里面除了一张身份证之外,还有一本存折和两万块钱的现金,都是给老道留给吴明的,存折上的钱自然都是老道士这些年巡游天下的时候骗来的,有十多万。
把吴明蛊弄下山,是因为陈子华太需要一个帮手,尤其是像吴明这样既能信任又有能力的心腹。
在家住了几天,陈子华和吴明专程跑了一趟陈家坪的邮电所,打算给家里装上一部程控电话,因为是镇上第一家,距离又远,花费了一万多元,还得等上半个月才能装好,陈子华不耐心等,便借了吴明两千块钱给家里留下,然后推说上班,带着吴明去镇上了,临走的时候,又带了几支野丹参,不过这次全是干透的干货。
到了镇上,陈子华找到陈家坪的书记兼镇长陈大忠,想了解一些有关公粮收购和乡镇一级所征收的税费细节,毕竟不曾在基层呆过,对其中的名堂还不太清楚。
陈大忠不同于别的乡镇书记,他是陈家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之所以能在辖区大小名列蓝山县第一的大镇当书记兼镇长,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个时候的乡镇之间还没有像后世那样,书记乡长相互交叉,各乡镇轮流倒换,因此,陈大忠便在陈家坪当了二十多年的书记兼镇长。
陈家坪的辖区在整个蓝山县甚至文熙市来说,都是头一号,面积最大,但因位置特殊,几乎所有的辖区都在深山里面,地广人稀,耕地贫乏,又没有厂矿企业,土特产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是有几样,也运不出去,唯一的一条通往山外的公路还是昔年在陈家坪驻军的部队修建的,若是逢上大雪封山或者泥石流、滑坡什么的,十天半月与外界不通,也是常事。
因此,陈家坪出奇的贫困,几乎不能承受镇政府的供给,这也形成了一个奇观,全县最大的乡镇,却有着最精简的镇政府,包括勤杂工在内,镇政府的在编人员只有十九人,与动辄几十上百人的乡镇机关比,陈家坪镇政府机关简直有些寒酸。
这也是没人愿意来陈家坪当官的主要原因之一,有陈大忠这个当地人当一把手镇着,谁来也没油水可捞,做出政绩,那就更不用想了,因此,虽然县委也曾派过几任副书记和副镇长,却从来没有人能在陈家坪呆够一年的,最终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陈大忠对于陈子华那是相当的热情,不光因为他是市委的秘书,更因为陈子华是陈家坪出去的第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全镇的人都赶到镇政府相送,陈大忠还出面为陈子华募集了伍佰元的学费,因此,陈子华对陈大忠的感激和敬重也是不用说的。
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小饭馆里面,陈子华恭恭敬敬的请了陈大忠上座,又把陈大海也请了过来,上次送妹妹去市里,他还没亲自谢过人家呢。
让吴明交代厨房弄几样山珍,又特意拿了两瓶从县城带回来的西凤酒,这才进来打横相陪,“陈大伯,我先敬您一杯!”陈大忠的年龄要比陈子华的父亲还要大得多,若非实在无人接班,只怕早就退下来了。
陈大忠笑眯眯的接过酒杯一口干了,道:“娃子,不用敬来敬去的,咱们一笔也写不出两个陈字,都不是外人,有啥事儿就说,没事儿就放开了喝,我老人家可有些时候没过过酒瘾了,这一喝上啊,不倒下是停不下来的。”说完就笑。
陈子华忍不住脸上一红,老人当了几十年的基层干部,心思贼着呢,当下也不忸怩,便把心里的疑惑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诚恳的向老人请教。
陈大忠泯了一口酒,叹道:“好酒哇,唉,只是眼看着,没有多少福分享用咯。”
“大哥说的甚话?您现在身子骨壮实着呢,我看啊,再活上二十年也不成问题。”陈大海在旁边接道,他是陈大忠的族弟,却比陈大忠小了近三十岁,才四十出头。
陈大忠从腰上抽出旱烟锅子,压上烟叶,慢慢的用大拇指压实,拦住凑上来准备给他点烟的陈子华,自己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看着冉冉弥漫的烟圈儿,老人这才慢慢说道:“要说这种地缴公粮嘛,也算是天经地义,可打白条儿收公粮,这些年啊,还真没见过,咱们乡呐,也就是这几年才不用政府拨救济粮了,可也是仅仅够吃而已。”
“娃子在市里大衙门,应该晓得政府拨没拨购公粮的钱咯?”陈大忠随口问道。
陈子华也没掩饰:“公购粮的钱每年早几个月,财政上就应该专项拨付了的,或许临时没有转到粮食部门,也是可能的,即便打白条,也拖不了多久的。”
“那年不是这一套?衙门里的套路,断不会出现这样大的纰漏的,你娃子用心查查,不难找出根儿的。”陈大忠若有所指,却没有明说,显然他是知道一些隐情的。
“再说差价的事儿吧,咱们粮食不够吃,有些家就宁愿补上差价,也不愿去卖粮,要我想啊,这个差价,应该就是公购粮和议价粮的差价吧,再另外补上要缴纳的农业税、教育费什么的,单是差价,也没多少,可你知道,实际上是怎么收的?”陈大忠叹了口气,“实际上收的是议价粮的价钱呐,也就是说,本来用于购买这部分公购粮的钱,就这么被人吞了!”
陈子华心里一寒,没想到下面的人胆子这么肥。
陈大忠的话他听明白了,比方说,一斤公购粮的价钱是七角,议价粮是九角,差价就应该是两角,一个五口之家,按每人五十斤公购粮任务,应该是二百五十斤,若是不愿意卖粮,用补差价的办法缴钱的话,就应当补缴五十块钱,外加应当上缴的农业税和教育费等等,而实际上呢,却是按议价粮的价钱收的差价,即每斤九角,原本五十元的差价就变成了二百二十五块,税费另算,这样凭空就被吞掉一百七十五块,简直被抢人还厉害。
“至于教育集资,这里面呐,水就更深咯。”陈大忠也不掖着藏着,将一些外人看不透的东西,抽丝剥茧,一项一项的给陈子华详细肢解、指点,听得陈子华冷汗淋漓、大受启发的同时,却也觉得莫名的悲哀,恐怕直到后世彻底取消农业税,开始农业补贴的时候,农民才不受这些蒙蔽吧,至少要少受些蒙蔽。
送陈大忠回去之后,又与陈大海聊了起来,得知陈大海已经办妥了采矿手续的事儿,便一再提醒他小心环境污染,因私人开采黄金的污染极其恐怖,弄不好就要危及周围的饮水安全,所以才跟陈大海专门提了提。
陈大海道:“说起污染,你还真就提醒了我,咱们这里的原矿还是很丰富的,不过大多属于鸡窝矿,开采方便,暂时也打算用锌丝收取,处理污水,倒是个大问题。”
“上次去化验的时候,结果还不错吧?”陈子华问道,原本这些都是秘密,一般人虽然关心,却不会问,即使问了,人家也不一定说。
陈大海却十分爽快,“还行,最低的也有七个品位,还是土山,最好的有一百一十多个品位,不过暂时还没能力开采。”
“这么高?!”陈子华吓了一跳,随进沉吟道:“这些话以后不要随便跟人说,尤其是矿上的详细情形,嗯,若是这样的话,你也别用锌丝收了,太麻烦,还是多投点儿本钱,用活性炭吧,提炼起来也方便。”
“没想到陈秘书对采金也这么精通,有没有兴趣合着干?”陈大海笑问。
陈子华笑道:“我倒是想,可惜分身乏术。”
陈大海却道:“没关系,那里虽然偏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被更多的人发觉,不知道吧,为了承包那片荒山,我答应大堂哥,今后几年镇上一半的提留款由我出,还另外缴了承包费。”顿了顿又道:“几年时间,我一个人肯定开不完那片山区的富矿,到时候不定便宜谁呢,不如咱们合伙儿干,还能多分点儿。”
陈子华犹豫了片刻,陈大海的话不假,一旦消息走漏,还不定那片荒山归谁呢,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投资多少?”
“我本来也没多少钱,东拼西凑的,能有三万多块,加上从信用社贷点儿,能整五万块吧。”陈大海道,“承包费用预交了一万,其余的年底再算。”
陈子华琢磨了一会儿,方才道:“五万块是少了点儿,而且在咱们这儿开金矿,也不是长久事儿,不如这样,我再投资五万块,咱们尽快捞一笔就收手,如何?”他自然是没钱的,但吴明有啊,家里装电话和留的那两千块,都是吴明的钱。
“成交!”陈大海端起酒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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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镇书记的奋斗第十一章递把刀儿给林书记
在陈家坪镇上停了两天,陈子华跟陈大海又一起去那片叫鳖岭的荒山野沟实地视察了一番,发现这里确实太过偏僻,全是荒山野岭,距离有人烟的地方极远,自然无法通车,虽然艰苦,却也更容易保密,因此,两人最终商定,由陈大海到偏远地区去雇佣两个大点儿的采矿队,来这里进行全封闭式开采。
原打算让吴明在鳖岭矿上帮陈大海来着,陈大海却说暂时用不上帮什么忙,等采矿队来了以后,能正式开始采矿了再说,陈子华便带着吴明四下里搞调查去了,先是到附近的凤凰山乡,再到临河乡,将凉皮店老板和陈老爸说的情形都一一验证了,方才回到蓝山县城。
仍旧在真味居,陈子华要了凉皮和黄酒,又让老板给他准备几份精美包装的酒坛子,每个坛子装上两斤酒,坛子外面罩着细皮竹编织的网,很有几分精致的味道。
吴明便问:“你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送人。”陈子华淡淡的道,这几天跑乡下,辛苦倒是不觉得,可心情极差,越是走的地方多,越是觉着闷得慌,自己又没有多少官场经验,即便掌握了不少弊病,却也不知道该从啥地方下手,这里面盘根错节的,也不知道牵涉了多少人的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不知轻重的胡乱放炮,只怕遭殃的最终还是自己。
“还是在想那些事情?”吴明便笑,陈子华在他眼里,还是学生气太重,“天下不平的事儿到处都有,你能管得几件?还是留给那些有能力的人去管吧。”
陈子华琢磨了一阵儿,轻声问道:“你说,这些事儿,会不会跟上面的某些人有牵连?”
“那还用说?”吴明撇嘴道,“要是上面没人撑着,谁那么大胆子,敢鲸吞集资?”
原来很多地方都在搞教育集资,打着义务教育的牌子,按人头摊派费用,至于随着农业税征收的教育费,却没人提说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部分地方开始着手翻修校舍,建新的教学楼,不过绝大多数地区却没啥动静,已经开始建学生楼的地方,也没有付给建筑队一分钱,全由建筑队底垫,等交付之后使用再到上级教育主管部门去结账,陈子华便有些纳闷,集资款哪里去了?
“这么几天下来,想必你也知道怎么做了吧,”陈子华道,“你到别的县市、乡镇都去看看,多收集些资料,不要局限于文熙市,也到其他地区访察一番,然后到市里来找我。”
吴明眼珠转了转,轻声问道:“要是有价值的证据,要不要也收集些?”
“当然要了。”陈子华皱着眉头瞥了吴明一眼,“你不要耍小聪明,小心把自己陷进去,这里面水混着呢,知道没?”
吴明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言。
这几天跟着陈子华走过不少地方,也听陈子华唠过市里的事情,陈子华对他也没啥隐瞒的,所以,吴明自然知道陈子华现在最需要什么,只要离开了陈子华的约束,他想弄到这些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刘师傅开着桑塔纳停在真味居门口的时候,吴明已经走了。
帮着陈子华把十几个精致的酒坛子搬到后备箱,刘师傅道:“陈秘书,这个是不是蓝山特产的那种黄酒?”
陈子华倒有些子好奇,“刘师傅也知道这种黄酒?”
“当然知道咯,”刘师傅忍不住咂了咂嘴,“以前来蓝山的时候,经常喝,可惜不好带,拿回去的酒,都有些发酸,不好喝,听说这种酒,只能在蓝山本地喝。”
陈子华微微一笑,“今天先请你在这儿喝个够,然后再带上几坛,这回应该不会发酸了。”
凉皮店的老板在门口笑道:“我说是吧,远路太过颠簸的话,回去肯定发酸。”
“这酒不能颠啊?”刘师傅满脸的懊恼,“我说呢,那次买了一大塑料壶,回去全酸了,还以为是塑料壶的毛病呢,可也没人跟我说不能颠呐。”
陈子华道:“你不问,人家干嘛跟你说这个?还怕你不要了呢,谁知道你会带那么远?”
“陈秘书?”一个不大确定的声音问道。
正在说话的陈子华一愣,回头一看,认识,却是蓝山县县委常委,主管党群关系的县委副书记梁珊,曾经在市委跟陈子华见过面,因为蓝山人的缘故,陈子华还专门请梁珊在市委小食堂吃过一顿饭,帮梁珊了一些小忙。
“梁书记,也来饮食街吃饭啊?”陈子华忙笑着问候,“几天不见,您可比上次更显年轻啦。”梁珊三十五、六岁,尽管一身正装,却依然勾勒出成熟妇人特有的完美曲线,此时正是最具妇人风韵的时候,容貌又端庄清秀,让人极具好感。
梁珊露出浅浅的笑容:“陈秘书可是越来越会奉承人咯,倒是你,几天没见,似乎精神了不少啊,怎么,回蓝山了,也不去跟大姊打声招呼?”
陈子华忙道:“哪能呢,我就是回家里去看看,这不,今天也是刚到县城,要不,我请梁书记吃凉皮?您还别说,这家真味居的味道还真就不错呢。”
“行啊,我也正想买点儿凉皮回去呢,不过既然回蓝山了,还是大姊请你吧。”梁珊笑吟吟的说道,“你最近变化可不小哟,若不是看到市委的车牌,还真不敢认呢。”
“是嘛(口语),那我可得回家好好(儿)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真的变帅了,”陈子华夸张的语气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梁珊的秘书连忙让真味居的老板准备一小间包厢,这种小食店没有专门的包厢,却有准备好的活动屏风,只要拉开,便能形成一方小天地。
其实,梁珊倒不是真的要买凉皮,即使要买,也不会带着秘书亲自过来。
倒是梁珊的秘书张敏,极喜欢吃饮食街的凉皮,方才在街边买皮子的时候,恰好就看见刘师傅的车停到真味居门前,市委的车牌她自然认识,小姑娘倒是脑子转得挺快,连忙到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梁珊,又适逢梁珊就在附近,坐着车拐了个弯就过来了,远远看到林安东常坐的桑塔纳,梁珊便把司机和车打发走,自己走过来招呼。
真味居的老板可没想到,经常到自家店吃凉皮喝黄酒的小伙子居然是个大人物,连县委书记都凑过来请吃饭,自然殷勤的招呼,这样的大人物在自己家的店里吃过饭,真味居还不立时声名鹊起?
当然了,他是分不清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的区别的,更不会关心蓝山县政府有哪些大人物,只是听说是蓝山县的县委书记,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人物了。
陈子华跟梁珊进了小包厢,桌上已经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一盘凉皮,一斛黄酒。
刘师傅自然有秘书张敏招呼,两人就坐在屏风外面,正好可以拦住附近的无关人等。
“陈秘书最近可是意气风发啊,精彩论述便是王书记,也赞不绝口呢,这不,正组织县委各科室的人学习呢。”梁珊抢先拿起酒壶,轻巧优雅的斟上两杯酒,然后笑吟吟对陈子华道,“为陈秘书的论文发表,咱们喝上一杯。”
陈子华一愣,最近净忙了调查取证的事儿,倒是没怎么关注报纸,对于他这样的秘书来说,可是犯了个大错误了,连忙拦住梁珊的酒,问道:“梁书记,您说的是啥论文发表?”
梁珊闻言也是一怔:“你不知道?”
“嗨,我最近不是回家了么,在山里面,消息蔽塞,报纸都比外面晚了一个星期以上,再说了,我在家也看不到报纸啊。”陈子华苦笑着解释,“您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儿发蒙。”
梁珊恍然记起,陈子华的家是陈家坪的,确实如他说的那样,信息可不是一般的蔽塞,便轻笑了一声,“《关于物价和工资改革的若干建议》,是你写的吧?”
陈子华吁了口气,“嗨,我还以为是啥呢,原来是这个,那都是些个人看法,还很不成熟,随便写写,怎么,又上报了?”上次的事情记忆犹深,他还真怕又闯出什么麻烦来,给林安东整理的资料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不适于见诸报端的,但作为政治人物,林安东会怎么做,还不是他能够预料得到的。
“与上次那篇一样,先是内参,后是省报,现在连全国性的媒体都有不少的转载,你可成了大名人啦。”梁珊不禁有些钦佩,这次可全是正面报道,人民日报还特别专门加了编者按,对基层干部勇于改革探索,敢于尝试创新,能够调查研究的工作态度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也对文中提出的观点和方法,表示谨慎的支持。
陈子华听着梁珊的转述,半晌无语,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林安东倒是挺大方,文章只有他一个人的署名,看来,他想不成名都难。
“陈秘书只怕是要高升了。”梁珊敏锐的分析,“听说林书记年底就会上调国家部委,陈秘书年轻才俊,多半是要跟着进部委了吧?”
陈子华狐疑的看着梁珊,“梁书记听谁说的,林书记要回部委?”若是连地方上的基层干部都能听说这样的消息,要说背后没人推波助澜,陈子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到底是谁在推动?显然是想让林安东尽早离开文熙市,能这样迫切的希望林安东这尊神走的,多半便是顾世平或者孙铭了,也或者是两人联手也说不定。
“不管是谁说的,重要的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梁珊若有所指的道。
陈子华琢磨了一会儿,这种情形下,对他的调查取证很不利,便是林安东,因为传闻要被挤走,在地方上再想做点儿什么动作的话,恐怕可要千难万难了,因为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配合你的,也就是说,原本支持林安东的人,也可能因为这个传言,放弃支持。
转而想起自己这几天的努力,还有吴明,对,就是吴明,这个跟寒微子游荡于三教九流之中乐此不疲的小骗子,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陈子华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反而愈挫愈强,加上两世为人的经历,比所有人都宽阔得多的视野,他完全相信,在自己的运作下,只要给林书记准备一把锋利的刀,他就敢毫不犹豫的斩人,作为一方政治势力的代言人,林安东并不缺乏魄力,他缺的,是运气和机会。
考虑到这次只有自己一人署名的论文发表,陈子华细细揣摩林安东的思维模式,渐渐的心里便有了清晰的脉络,面上也露出自信的笑容。
“王书记不是蓝山本地人吧?”王书记是蓝山县的一把手,为人若何,陈子华并没有概念,但从各乡镇的一些细节不难看出,此人应当是顾世平的铁杆死忠,否则也不会如此卖力的为顾世平冲锋陷阵。
梁珊脸上露出微微的诧异,却极好的掩饰过去,“王书记是从市里下来的,曾经是顾书记的秘书,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室副主任。”
陈子华端起酒杯,“梁书记风华绝代,长袖善舞,定能在蓝山更进一步,来,我预祝梁书记一帆风顺,更上层楼!”
梁珊精致端庄的面上露出雍容优雅的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借陈秘书吉言。”
………
从离开省城回家到再次返回文熙市,中间过去了半个多月。
林安东依旧呆在省城,似乎要在省城住下似的,陈子华回到市里的第二天,便驱车来到省城,除了给林安东送两坛黄酒之外,还送有几支干透的野生丹参。
省委招待所,见到一别半月的陈子华,林安东满面笑容,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挫折:“小陈,你送的那个野生丹参,可真是妙品呐,我已经检查过了,效果出奇的好!”
“就知道这点儿小病小灾的难不住林书记,这不,今天我还给您带点儿好东西。”陈子华把手里的两坛竹编袋装着的黄酒放在桌面上,“这可是我们蓝山县的特产,您尝尝,包您爱喝,下次啊,还得让我给您弄来。”
林安东伸手摸了摸陶瓷酒坛子,脸上露出难得的缅怀之色,“黄酒?好东西啊,可有多少年没尝过了。”
陈子华从客房的酒柜里面取出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启开酒坛,往杯子里注了多半杯。
淡淡的酒晕,黄中透亮,带着淡淡的暗红色,一缕浓郁的酒香扑鼻而至,林安东端着酒杯,嗅味,观色,浅尝,神色中透出说不出的专注,目光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晕红的酒色之中。
放下酒坛和几支野生丹参,陈子华悄悄的退出客房,轻轻拉上了房门。
接下来几天,陈子华先后到蒋雨珊和许若兰家去了一趟,送上黄酒和一支干透的野生丹参,然后便是聚齐钱康和杨剑心,几人倒是好好的玩了一天。
除了钱康之外,杨剑心、蒋雨珊和许若兰都顺利的考上大学,杨剑心被华都军事学院录取,蒋雨珊被华都大学光华学院录取,许若兰则是被华清大学计算机学院录取,三个人虽然同时考入华都,却分别在三个完全不同的大学,也算是一件趣事了。
钱康不打算回学校复读,却一心想做个最有钱的人,用他的话来说,钱老爸是小学文化,可他的建筑公司里面多的是大学生、研究生给他打工,如今钱某人已经是高中文化程度,要是再进一步考上大学,就只能沦落成给别人打工了,所以,坚决不回学校复读,要下海去经商,至于具体经的什么商,还有待于考察之后再说。
陈子华便出了主意给钱康,让钱老爸多出点儿钱,送钱康去国外学金融经济,两三年之后回国,铁定赚大钱。
对于陈子华的眼光,钱康自然服的没话说,回去跟老爸一商量,还真就成了,钱老爸听说儿子愿意去国外学经济,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送礼托关系,三两下就帮钱康办妥了去日本自费留学的手续,不等蒋雨珊和许若兰等人出发去华都,便先进行封闭式日语训练去了。
七月二十八日,经共和国国务院批准,全国各地放开名烟名酒价格,实行市场调节,同时适当提高部分高中档卷烟和粮食酿造的酒的价格。
八月十一日,国务院批转共和国人民银行《关于控制货币、稳定金融几项措施的报告》,并发出通知指出,货币、信贷是整个国民经济活动的综合反映,货币投放是否适量,金融能否保持稳定,对于保证国民经济的稳定发展,促进经济体制改革,尤其是物价改革的顺利进行,巩固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关系极大。为了促进国民经济健康发展,防止出现恶性通货膨胀,要进一步加强货币、信贷的集中管理,调整信贷结构。
陈子华论文上的观点一件一件得到了验证,紧接着,在那篇《物价和工资改革的若干建议》发表半个多月之后,华国中央讨论并原则通过了中央有关部门整理制定的《关于价格、工资改革的初步方案》。
有关中央领导提名并称赞了陈子华提出的部分观点,认为价格改革的总方向,应当是少数重要商品和劳务价格由国家管理,绝大多数商品价格放开,由市场调节,以转换价格形成机制,逐步实现“国家调控市场、市场引导企业”的要求。
方案提出,今后五年左右的时间,价格改革的目标是初步理顺价格关系,即解决对经济发展和市场发育有严重影响、突出不合理的价格问题。
工资改革总的要求是,在价格改革过程中,通过提高和调整工资、适当增加补贴,保证大多数职工实际生活水平不降低,并能随着生产的发展而有所改善,同时进一步贯彻按劳分配原则,解决工资分配中一些突出不合理的问题。
同时提出,价格、工资改革实际上是改革的全面深化,还要在党内外人士和有关专家中广泛征求意见,然后讨论、审议,目前经济正处于充满活力、蓬勃发展的时期,进行价格改革、工资改革,时机是有利的,尽管面临的问题不少,但克服困难的潜力和回旋余地很大。
八月十九日,人民日报详细报道了中央会议的过程和关于价格、工资改革初步方案的基本内容,有心人注意到,基本内容和部分主要观点,与陈子华之前的论文惊人的相似。
被陈子华鼓弄下山的吴明,经过近半个月的明察暗访之后,终于回到了文熙市,满面笑容地交给陈子华厚厚的一沓资料。
第二天,这沓资料和陈子华整理好的文件以及相关报告,放在了林安东的面前。
认真的翻看之后,林安东苦笑了一声,“你这是给我递了一把刀啊,唉,可惜了,”随即便满意的望着陈子华道:“很好,你果然是……很好,嗯,这段时间,你就去华都吧,正好中央党校有个培训班,我帮你要了个名额,去进修一下,算是在职培训吧。”
陈子华没有想明白林安东的未尽之言,却也无法凭空猜测,更不知道林安东若有所指的两声“很好”指的是什么,不过,他明白一点,自己找了一把好刀,并把刀递给了林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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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镇书记的奋斗第十二章看不见的硝烟
九月初,陈子华陪着蒋雨珊、许若兰和杨剑心,离开文熙市,四人一同坐上开往华都的列车,这次,他除了返校之外,还挂着文熙市在职干部的头衔,前往中央党校受训。
吴明在陈子华走之前,就回鳖岭金矿去了。
九月二十四日,共和国国务院发出关于清理固定资产投资在建项目、压缩投资规模、调整投资结构的通知。
通知指出,为了抑制通货膨胀,为价格、工资改革创造条件,也为国民经济的发展保持必要的后劲,国务院决定开展一次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清理工作,通过全面清理在建项目,做到大幅度压缩投资规模,进一步调整投资结构,清理对象包括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项目。
这个通知终于为文熙市的争论画上了句号,只是,真正的硝烟却才刚刚拉开帷幕。
九月底,文熙市粮食局局长吴篪被纪委立案调查,三天后被双规,被牵涉到的基层和市县官员越来越多,陷入的部门系统也越演越烈,到年底的时候,市财政局局长被双规,教育局局长被撤职,税务局局长平调,相关系统主管的副书记、市长等,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
八九年初,文熙市市委书记顾世平同志调任省政协副主任;文熙市市委常委、副书记、市长孙铭同志,调任市人大副主任。
省委常委、副书记李国振同志出任文熙市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林安东同志接任孙铭,出任文熙市代市长,许泽华同志出任市委常委、副书记、组织部部长。
龚林同志任市委副书记,市委党校校长、市社会主义学院院长协助市委书记负责市委日常工作,分管市委研究室、农村、计划生育、信访、维稳、机关事务、接待、机要、保密、关工委工作,兼任市委党校校长,联系市人大工作。
黄建东同志出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协助市长负责市政府日常工作,并分管市政府机关、财政、审计、税务、金融、工商管理、法制、对台、机关事务、接待、驻外办事机构、重点项目工作。
叶常浓同志任市委常委,渭滨区区委书记,
杨繁斌同志担任市委常委、军分区政委,分管武装、国防后备力量建设工作。
李恒同志任市委常委、副书记,分管物价、粮食、劳动保障、统计、人事、编制、监察、民政、人民武装、打私、民族宗教、残联工作。
周济民同志担任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分管纪检、监察工作,兼任市纪委书记。
赵水仙同志出任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分管宣传、文化、广播电视、新闻出版、工会、青年、妇女、党史、文联、社科联工作,兼任市委宣传部部长。
彭铁山同志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分管政法工作,兼任市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
接下来便是文熙市辖下的各县市乡镇的大换血,其中,蓝山县县委书记王潭被双规,县长平调到邻县,梁珊升任蓝山县县委书记,县长则由市委空降,由原市委副秘书长田云担任。
陈子华的一份调查材料,充当了林安东的利刃,文熙市从上到下,几乎被齐齐梳理了一遍,被双规的官员达到三十多位,遭到牵连被撤职查办或平调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被批捕的基层违法人员也有一百多人。
省委一名常委受到牵连,随即被翻出陈年旧账,成为这次风暴中被双规的最高级别官员。
林安东的派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斩获,将文熙市纳入怀中,在共和国的西北有了立足之地,稳稳的站住了脚跟。
而陈子华,在这次令人侧目的风暴中,被人私底下称为“屠夫”,挥手之间,数百名官员被斩下马,而自己却毫发无伤,举重若轻。风暴之后,派系内甚至有人提出,将陈子华送入纪检系统任职,却被派系上层坚决制止。
八九年春节后,尚在党校培训的陈子华,成为国家计委政研室下属的综合处挂职副处长,同时,他还报考了六月份母校华都人大的在职研究生考试,打算给自己混几本好用的文凭。
到了政研室,陈子华反而收敛了很多,在京城,像他这样勉强算得上官员的处干,简直就是个渣,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官员,熟识的同学们也只知道他现今在部委上班,最多也就是个小科员罢了。
四月份,为期半年的培训班结束,陈子华顺利拿到了中央党校的一张文凭,又适逢林安东回京,他便亲自上门拜谒了一番。
林安东是京城人,拥有煊赫的政治背景,原本去文熙市挂职锻炼便是走个过程镀金,如今挂职即将结束,这次回京便是打算为自己的前途运作的,由于在文熙市取得了辉煌成果,也使得他对自己的前途有了更高的期望。
“谢谢你啊,小陈,要不是你的野生丹参,我现在还不能碰酒呢。”
能在京城见到自己的部下来拜谒,林安东还是很欣慰的。自从用了陈子华送给他的野生丹参之后,纠缠了很多年的心脏病再也没有犯过,药也已经停了,在医院复查了几次,都说身体健康,没有任何毛病。
“那里,市长本来基础就好,一点小病小灾的,自然药到病除。”陈子华恭维道,虽然在党校只呆了半年,但每天接触到的,都是滑不留手的官油子,便是再纯洁,在这么个大染缸里浸了半年,也变得圆滑了很多,没有林安东面前满口的空话套话,卖弄幽默就不错了。
林安东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虽然在部委呆了几个月,却没有染上什么坏毛病。”
陈子华腼腆的笑了笑,斟上酒,恭恭敬敬的递给林安东,“还不都是靠市长教诲?”
“是我借了你的光才对,”林安东也不讳言,笑吟吟的道,“如今党校毕业了,有没有什么打算?继续在部委熬资历还是打算去地方上涨涨见闻,干点儿实事?”
陈子华道:“我还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想到地方基层去锻炼锻炼,您看?”
林安东笑了笑,“也好,基层的工作还是很锻炼人的,地方上的执政经历毕竟不同于在机关熬资历,动动也是正途。”顿了顿又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儿?”
陈子华也不客气,“作为陈家坪出来的唯一大学生,当年来华都的路费,都是镇里的乡亲给凑的,所以,我觉得,是时候回去帮助乡亲们做些什么了。”
“嗯,知恩报恩,好。”林安东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小陈,你说现在在部委好呢,还是在地方好?”
陈子华先是一怔,随即便醒悟过来,苦笑了一声,林安东这是在问他自己的选择呢,如今一年的挂职时间已满,面临着回部委的问题,但在地方仅仅一年时间,他已经走过了别人几年甚至一辈子也迈不过去的门槛,从副厅升到正厅,如今在副省级市做代市长,算是副部级实职了,级别调成副部不过早晚而已,但若是这个时候回部委,前途可就真不好说了。
陈子华琢磨了一下,“回京城吧,机会肯定会多一些,却不如地方上稳妥,”想起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共和国政坛的风云变幻,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市长不是以前说过么,危机始终与机遇并存,越是危险,机遇越大,反过来也是一样,市长若是想求稳,未来一两年之内,还是留在地方上最好。”
林安东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拜谒完林安东,陈子华便返回文熙市,半个月后接到新的任命,如他所想,被任命为蓝山县陈家坪镇委书记。
第一卷镇书记的奋斗第十三章走马上任
若是陈子华不曾在市委担任过重要领导的秘书,没有中央党校培训的文凭,没有在部委挂职的资历,像他这么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放到地方任职,是绝对没有可能成为一把手的,莫说是全县第一大镇,便是随便一个小村子,也不会让他去指手画脚的当书记。
正是有了这些资历,他反而成了文熙市官场上的一个传奇。不知道的人,觉得陈子华是踩了狗屎运,刚上班就能被市委书记选中当秘书,后来的青云直上、一帆风顺,不用说,全是占了现任市长林安东的光,知道底细的人呢,却无不在私底下传说陈子华的手腕高明,目光如炬,还是名副其实的官场屠夫,反而是林安东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选了这么个人物做秘书,短短一年时就传奇般的连升几级,都是占了陈子华的光。
不管怎么说,这一年的时间,陈子华已经在官场上积攒了一定的人脉,因此,去陈家坪上任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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