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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老爷子总结道:“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的发展,就要看你的决心,悟性,和努力了。”
对从小就酷爱武侠的江之寒来说,这一天无疑是超现实的梦幻一天。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修得怎样,但突然之间就有了一个师傅,一套入门的练习口诀,还有一个美丽的目标。昨天老爷子和他说的时候,他还觉得象是一个善意的玩笑,虽然老爷子看起来不是开玩笑的人。今天早上,他多少是带了点好奇和怀疑来的,但看到老爷子穿着练功服在天井中那一站的姿态的范儿,他的心不由得重重的跳了一下,就仿佛一个小孩突然发现美丽的童话世界居然真的存在,虽然没有想象中神奇,却是触手可及。那样的快乐,真是难以形容。
带着一些非真实的感觉,江之寒离开了老爷子的住所,心里还充满着快乐,一些对未来不确定的紧张和兴奋,还有一种急切地跃跃欲试的心情。书上说,人生就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块骨牌推dao了,后面哗哗的跟了一大串。
想到自己开始去学校锻炼的时候无非是一场梦以后,想以每种可能的方式去改变自己的生活,生活的更加积极。然后就认识了两个朋友,然后一时热血冲动打了个抱不平,然后就捡到一个师傅。这个夏天,蝴蝶扇了一下翅膀,空气中有了一点小小的波动,和一些小小的变化,但江之寒的生活却大大的改变了。
江之寒对自己说,这些看来都是一件一件的小事,但我一定要抓住机会。他想起母亲同学的教导,抓住每一个你能看到的机会。
回家的路上,江之寒还忍不住的偷偷乐着,心里想:大侠江之寒养成中,今天是纪元0年1月1日。
(周末争取多更几次,还请大家多支持。)
第一卷蝴蝶扇了一下翅膀的那个夏天9。此中方一日,世上已百年
见了老爷子之后的那个星期,母亲在单位接到戚处长老婆的电话,去市图书馆取回了特别阅览证。再加上老爷子对江之寒吩咐说,他的心肺功能还需要加强,除了吐纳练功以外,游泳是最好的锻炼方式。老爷子想办法办了一张市体育馆游泳馆的月票,有市里唯一的标准泳道,而且有三天并不完全对公众开放。
一下子江之寒的日子就繁忙起来。去图书馆看书,去体育馆游泳,锻炼,一有余暇还要去体会基本入门的呼吸吐纳,练习蹲马步的基本功。
一天除了三顿饭,睡觉,和路上的时间,其余的基本被江之寒用到了极致,什么八点档电视剧或者小说无聊杂志的,早都消失在日常的生活中。掐指算来,一天做这些事竟有十五六个小时。
回想以往的暑假,江之寒记得生活是如此的无聊,每天时间都过得极慢,经常要用看电视睡觉看无聊杂志这样的事情,去试图填满它。那时候一天建设性的有意义的活动应该不到一个小时吧。十六个小时对一个小时,岂不是相当于把前面十六年夏天的事情都能堆积到一个夏天里来完成了?想到这里,江之寒不禁有些成就感。
江之寒的父母对江之寒在假期变得如此繁忙确实有些讶异,但想来看书锻炼都不是什么坏事,应该比成天窝在家里做宅男好,所以也就并不多加干涉。
江之寒的社会交往EQ确实提高不少。去图书馆的第一天,先是找了母亲单位的电话给戚处长的家里打个电话,邀约他儿子一起去。不出所料的是,小戚说要补课不能去。江之寒很怀疑他真的有兴趣从郊区的家里坐半个小时公车来图书馆,但既然戚处长提过,自己的姿态一定是要做的。
到了图书馆,虽然有办好的证件可以直接进入。江之寒还是打听了一下戚处长夫人的办公室,上去道个谢说两句客气话。那天在家里,风阿姨表现出有礼貌的冷淡,但江之寒并不是太在意。毕竟母亲和戚处长还算某种程度的共患难过,而他夫人却和自己家素不相识。在中国这个官本位意识很强的地方,能对工人背景的丈夫的老朋友表现出最基本的礼节,已经算是相当难得的修养了。
江之寒并不期望得到什么热情的接待,不过是要尽一下自己这方面的礼貌,毕竟他对这个特别的阅览室很有期待。
江之寒就读的中学倒是有一个小小的图书馆,但书的量极少而且多半很旧。母亲在的工厂算是国营中型企业,图书馆的馆藏比学校大不少,但基本都是迎合工人兄弟的娱乐性图书。
市图书馆的一般借书证,只能接触到开放的一部分馆藏,里面还充斥着五六十年代的苏联图书和七十年代政治挂帅的国产革命书籍。想要接触到最新鲜的东西,了解国际的流行动态和经典书籍,在这个年代的中州,还真不是普通民众能够拥有的奢侈。
而信息的不对等,很大程度决定了掌握信息的那部分人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还没满17岁的江之寒当然还想不了这么远,他只是直觉的认识到如果自己想要看的比别人远几分,要作那条越出水面的鱼,那么首先他就得比绝大多数人接触更多更新的东西。
风阿姨热情的接待让江之寒多少有些吃惊。毕竟是读图书馆专业出来的大专生,风阿姨大致的向江之寒讲了图书馆的分类学,以及如何尽快搜索到自己想要的资料,然后还询问了江之寒的阅读兴趣所在。
江之寒回答说,自己暂时没有一个特定的目标,但是希望通过一些初步的阅读能够锁定一些特别的领域。
于是风阿姨简要的给他介绍了一下泛读和精读的区别,怎样更多的通过阅读索引,简介,前言,以至章节名称来快速扫描和扩大阅读范围。
风阿姨告诉江之寒,学校教育通常有一个误区,就是说读任何书都不能囫囵吞枣,要细细的去一页一页一行一行一字一字的去阅读理解。其实不然,有效率的阅读一定是结合泛读和精读的。风阿姨絮絮叨叨的倒是和江之寒讲了半个小时,直到有人叫她有事才离开,走之前对江之寒说有事尽管来找她。
江之寒却不知道,今天让他惊讶不已的待遇却是来源于那天他走之后的一段夫妻对话。
戚处长吩咐妻子说,江之寒去图书馆如果有事找她,要尽量热情周到一些。
处长夫人虽然答应,但显然对于一个读中学的家里没有背景的小屁孩被丈夫重视不以为然。
于是戚处长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江之寒这孩子以后能不能有大出息,我不敢断言。但他这个年龄,就知道人情世事,言谈严谨有逻辑,知识面广,更重要的是气质沉稳性格成熟,这算是一个异数。人家说穷人家的小孩早当家,但历蓉蓉家我是知道一二的。她家,包括父亲爱人,几代都是工人,在城里扎根已久。家里就一个小孩,自然是百般呵护。虽然经济条件有限,但吃穿是不愁的,从小应该没受过什么大委屈。这样的孩子,一般能够懂事到努力学习,争取考个重点大学就不错了。但这个小孩好像已经在规划自己长远的人生。一个人成功与否,我以为比努力和天赋更重要的是,要有审时度势的能力,能够洞察世事人情。我们这一代,上过山下过乡,吃过苦,比儿子他们这一代远为成熟。不过即使是你我,十六七岁的时候还是懵懵懂懂,随波逐流,20来说才开始想规划自己的人生,30来说才慢慢懂得一些世事人情。从这个方面讲,江之寒早熟的可怕,有很大的潜力。但这还不是主要的,毕竟未来怎样还要看他的机遇。明年小霄升高中,不管成绩如何,我准备把他转到市区的重点高中,七中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相对比一中和五中这样顶级的中学要好进好疏通,离我们市府的办公楼又最近。到时候再拿一笔钱在市区租套房子,一家人可以平时在市区住,周末回这边来。今天聊起我去日本意大利和美国的时候,江之寒对什么军事啊足球啊这些小霄感兴趣的东西都滔滔不绝,我看小霄听的还很服气。我的打算是,有机会让他们多处处,让江之寒能够影响影响他。亲如父母,我们的话小霄是越来越听不进去,光靠严厉管教是不行的。这个年龄的小孩青春期反叛很严重,加上有代沟,所以我们有些工作很难做。如果有个同龄人让他很服气,做个榜样,没准效果就会好很多。”
风阿姨当时就回答说:“江之寒听说成绩不过中上,也不算是最好的榜样。”
戚处长笑道:“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当妈的,一天就看到学习尖子。我当年从来不是成绩最好的,为什么现在比其他人走得顺。今天江之寒这么说也许是想让我高兴,但这是事实。你们有一个天大的误区,跟成绩最好的小孩在一起,就会受益最多。错!有些学习尖子是书呆子,有的呢确实聪明但傲气又不懂人情世故,我们儿子跟他们在一起能学到什么?难道他会一下子就变得十二分努力了吗?多半不会,说不定还有抵触情绪。小霄的基础和天赋,你要期待他一到高中就变成成绩前5前10的学生,是不现实的。我们也不需要那个。只要他能靠自己的努力上得了中州大学的基本分数线,我就有把握把他弄到最好的专业去。在我退休前我还有时间帮他联系个好的单位,以后能走多远要看他的努力造化,但只要是做到这一步就基本能保证他一生衣食无忧了。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所以说,你今天给江之寒一点小惠,不过是举手之劳,明日说不定他就能报你一个大恩,让你的宝贝儿子不再懵懵懂懂的混日子。”
风阿姨一向对丈夫还是信服的,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江之寒在图书馆的特别阅览室已经呆了两个星期了。影音室他只去看了一眼,那里人相对最多,因为有最新的外国电影电视和音乐的录像带,但这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外文阅览室他每天去呆一个把少时。因为英语基础不够,江之寒看起来有些吃力,阅读速度很慢。在江之寒的规划当中,第一个阶段是泛读的时间,他想要发现自己感兴趣的和值得投入大量时间的东西。
经过两个星期的阅读,江之寒有了一些大致的概念。艺术哲学这些范围的东西不符合他的性格能力,了解一点,有点谈资也就罢了,深入走下去似乎自己不是那块料。他把阅读的兴趣慢慢集中到两个领域:一个是理科知识和它们的工程运用,一个是经济和财务管理。
太深入的数理化专业书籍当然不是他能够短时间去了解贯通的,如果决心走那条路,大学才是真正学习培养的阶段。江之寒主要想了解一下最新的科技的运用领域,到底什么才是当今的热点和焦点。
这几日,他快速的阅览了很多东西,包括一套讲经典物理和化学在17到19世纪鼎盛时期史料的科普作品,几名大师的传记,和最新的电子杂志的工业热点介绍。无论是十九世纪物理学那个高峰时期的群雄争霸,还是当今才兴起的个人电脑和半导体产品,江之寒都看的热血沸腾。
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有十年左右的历史,但对于内地城市中州,国营企业改造还在最初的阶段,小商业流通也并不发达,更不用说高科技企业的成型和腾飞了。
虽然一切的一切都还离自己的世界很远,江之寒却感觉到,自己就象终于挣脱了桎梏的井底之蛙,总算看到了壮阔而华丽的星空。虽然星空遥不可及,但有时候仅仅是注视,也会是一种快乐和一种特权。从十七世纪的科学怒流到二十世纪末的新工业浪潮,在很多太阳西下的日子里,当江之寒抬起头看看窗外,恍惚间真有此间方一日,世上已百年的错觉。
阅览室十点钟开门,到晚上六点关门。在江之寒的时间安排中,早上5点到10点是锻炼和练功的时间,然后再到图书馆呆到关门。晚上的时间则平分给阅读和练功。
有了风阿姨的关照,他每天能登记拿一本书回家,但第二天早上必须归还。江之寒呼吸吐纳的练习自觉进境不错,暗自得意自己还天赋不错。随着呼吸吐纳的练习,他每日休息5个小时也觉得神清气爽。有了效果,练习起来的兴致就格外高,不仅蹲马步的时候在练,睡觉前和阅读间隙江之寒也勤练不缀。有些东西,越尝到甜头就会越有动力,这正是江之寒现在的真实写照。
第一卷蝴蝶扇了一下翅膀的那个夏天10。干姐姐的烦恼(上)
这一日回到家来,沙发上坐了个客人。一个女孩二十岁出头,短发刘海,单眼皮,眼睛不大但很灵动,举手投足有种利落的感觉。
她主动站起身来招呼道:“之寒是吧,我叫石琳。”
江之寒打过招呼,去厨房和母亲打了个照面,没想到母亲说:“这是我刚认的干女儿,比你大,所以要叫姐。”
江之寒腹诽道,没搞错吧,这么大的干女儿也到处乱认。母亲好像知道江之寒在想什么,说:“我可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以陪我一起逛街聊天什么的。你愿意和我一起逛街吗?”江之寒立刻败退。
回到客厅,江之寒和石琳聊起天来。石琳问起江之寒这些天在忙什么,笑说你妈妈说你早出晚归,日理万机,比总理还忙。
江之寒对这个干姐姐的第一印象颇好,告诉他自己在锻炼身体和读书,又捡了最近才看的欧美流行的最新电子产品,个人电脑,和电影歌曲,和她一阵神聊。
谈得投机,江之寒慢慢了解到石琳最大的兴趣是旅游,这几年和朋友一起背包去了不少地方。两人都去过南疆有名的原始森林,于是又找到不少共同话题。说到想要去的地方,江之寒憧憬道,西疆的天云山,号称天上圣城的萨城,以及两河流域的源头是自己最向往的地方,可惜现在没钱,父母也不允许单独出门。
石琳很开心的说:“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三个地方也是我想去的地方。有机会我们同去。”
半个小时以后,母亲烹调完毕开始晚饭的时候,两人已经熟络起来,江之寒开始叫琳姐。历蓉蓉甚是高兴。她和石琳年龄相差不少,但却出奇的很是投缘。石琳的父亲刚刚升了副厂长,而她大学专科毕业进了质检科,算是母亲的同事。虽然父亲是厂长,石琳和一般的工人科员都很合得来,说话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没有任何架子。前两天开玩笑说起要认亲,就认了个干母女。虽然不能太当真,但认了干女儿,还是要请她到家里正式来吃个晚饭。
吃饭的时候,石琳一边和江之寒谈旅游呀时事呀,一边也没忘了和历蓉蓉大讲购物经和各种八卦消息,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话题中跳跃腾挪,举重若轻。江之寒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吃过饭,母亲拒绝了石琳的帮忙,去洗碗收拾,于是石琳和江之寒就凑到一起看江之寒这些年集的邮票。最珍贵的是已故的外公当年收集的一部分建国初期和年代的邮票,改革开放以后这些年的邮票基本是江之寒集的。
说到花钱的爱好,江之寒就这一个。所以这些年来,虽然零用钱不多,他统统都投到集邮这个无底洞里去了。他经常一个人跑去市区的唯一一个邮品交易市场,其实也就是在一个邮局分局的门外聚集了一批集邮爱好者,后来发展到有专业的邮票贩子。和邮票贩子砍价还价这类事,江之寒做的多了,渐渐就熟能生巧了。
石琳看到一张70年代末的东北虎的套票的最后一张高值票,恰好是自己找了很久都没有的,江之寒恰好有一张。要知道一整套票还相对容易买,但要一张一张集有时候相当难。
石琳就说自己找了好久这张邮票都找不到,江之寒大方的说:“这张送给你。”
石琳拒绝道:“那哪行,你多少钱买的我付给你。”
江之寒说:“这是外公从信封上集来的。”他补充道:“人家说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今天却是凭空多出了个琳姐姐,我从小就觉得独生子不好,还是应该有个兄弟姐妹比较好。如果要在兄弟姐妹当中选一个,我第一个就选要一个姐姐,温柔大方,可以照顾我。今天看到琳姐,就和我想象的姐姐一个模样,我很是高兴,这就算是我的见面礼。”
石琳看到江之寒说的非常诚恳,再加上江之寒面相老实,年纪也不大,心里自然觉得这番话发自肺腑。
她心里很高兴,但还是笑着说:“姐姐弟弟,当然应该是姐姐给弟弟见面礼,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江之寒说:“您不懂了吧,今天送你一个小礼,改天我一定是会10倍搜刮回来的。”
石琳于是收了弟弟的见面礼。她也不是那种推三阻四的性格,又问起江之寒的兄弟姐妹理论:“除了姐姐,然后你会选什么?”
江之寒说:“当然是妹妹,可以照顾她,可以看着她慢慢长大,帮她驱赶让人讨厌的追求她的男生,保护她,也是很好的感觉。再然后是哥哥,最好能罩着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弟弟啦,除了分宠,拿来能有什么用?”说的石琳娇笑不止。
历蓉蓉收拾完毕,石琳就邀请他们母子去自己家坐一坐,其实她家就在对面的单元楼,隔着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石琳说要叫江之寒去看自己的邮品收集,历蓉蓉想了想便欣然答应,于是三人就起身朝石琳家里走去。
石琳住的这个单元,三楼以上是分给厂里中层干部的。户型不同,是三室一厅,比江之寒家那种普通职工的户型多一间屋,厅的面积也要大不少。石琳的父亲原是车间主任,技术骨干,去年才提成分管生产的副厂长。按理说,厂领导级别的住房是在另一处的,据说面积要大很多,环境也不可同日而语。石厂长上台以后倒没有急着要待遇,这大半年来就住在宿舍区。厂里的人议论石厂长算是踏实肯干又不贪钱的干部,口碑颇好。石厂长有一儿一女,儿子结婚后已经搬出去了,就余下女儿和父母同住。
到了石琳家,她母亲出去搓麻将去了,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节目。石厂长算是不拿架子的,女儿认了个普通科员当干妈,他也没什么意见,还很客气的坐在那里和历蓉蓉聊一些厂里的话题。石琳和江之寒坐在转角的沙发上看她的集邮册,天南地北的随便海聊一通。
历蓉蓉很快就谈到现在厂里头号热门话题,升工资。那个年代的国营企业,奖金占的比例还很少,更没有什么医疗住房补贴什么的,因为这些都是国家报销或者管分配的,所以工资是收入主要来源,不仅影响现在的收入,而且退休后的退休工资也取决于此,所以自然是所有人关心的头等大事。
视财政状况,加工资每年或每两年有一次,但具体到个人,可能几年才有一次机会。这一次是工厂进行改革试点,要调整职工收入,所以每个职工都可以加至少一级工资,但有少数的名额可以加两级工资甚至三级工资。中层干部(车间领导)和厂级干部当然是有另外的规则。
关于加工资这件事,在那时的中州第一印刷厂,并没有特别清楚的原则,当然也不是透明的。说穿了,基本上就是四个字“领导决定”。当然领导也得考虑各种因素,譬如工龄呀,表现呀,还有大家都是拿铁饭碗的,基本上加工资也是轮流来,不能太轻视了某个人。
历蓉蓉倒不是有什么想法,她估计这次自己的情况,只能跟着大伙加一级,毕竟上次调整工资,她是30%获得晋级的人之一。好事不会每次都轮到你,不管你工作多努力,这是国营单位不二的法则。
每次到了加工资的时候,厂里就会鸡飞狗跳,上演很多闹剧。
首先一个吧,谣言满天飞。在结果没公布之前,几个星期甚至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各种各样的传言被到处传播,牵涉到几乎每一个人。这样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厂里都人心惶惶,无心工作。
这第二个吧,每次结果公布前后,就有很多的人找到领导吵闹,尤其是一些泼辣的女职工,非常难缠。印刷厂女职工的比例超过60%,找到领导就是一泼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你还真不能拿她怎样。
这个年代关键的一点,如果没有触犯法律,国营企业一般是不能辞退职工的。你可以调换她的岗位,你可以不重用她,但不管她怎么闹,你没办法开除她。
上一次加工资就闹出一个有名的闹剧。四车间一个著名的泼妇,工资没加到,找到某个书记闹。先是去办公室哭诉,每次都是被保卫科的人半劝半拖拉走的。再然后发觉不奏效,就一天到晚不上班,跟着书记要个说法。书记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书记去厕所她就守在厕所外面,甚至有一次直接跟进男厕所要给个说法。据说当时里面的男同志都作鸟兽散。
跟了有大半个月,后来偃旗息鼓了。据四车间的人说,书记不堪其扰,悄悄给了她一个名额。虽然这样的事只有少数人做的出,但这个事的影响非常不好。大家都流传说不要脸的只怕不要命的,厂领导都不是不要命,所以你只要做得出极度不要脸的事,就能制服他们。
其实一级工资不过18块人民币,不过那时候的18块钱确实很值钱,加上大家收入都不高,所以因加工资上演的悲喜剧是足可以写上一大本小说的。
历蓉蓉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奢望,但既然认了石琳作干女儿,自然觉得和石厂长家是走得近的,要想办法加固关系。
厉蓉蓉对石厂长说:“现在到处都流传,这一次是你最后拍板,谁有没有资格加,能加多少。这可不是啥好事情。说的难听点,是吃力不讨好。加到工资的人多半觉得是理所当然,没加到的人都会觉得被错误对待,没准都在背后议论你收了多少贿赂乱来呢。”
石厂长吸口烟,沉默不语。
第一卷蝴蝶扇了一下翅膀的那个夏天11。干姐姐的烦恼(下)
石琳插话说:“我这些天可烦着,不过看你比我更烦;所以没和你讲。每天来打听消息的没有二十拨也有十八拨,我说我不知道他们还都不信。一个个说什么咋们俩什么关系呀,一定要帮我在你爸面前美言几句。我说我爸不吃这一套,他们都说,哪能呢,你们父女可是亲的很。我估摸着,要是谁升不到两级,不知道背后说什么缺德话呢。”
石厂长吸着烟;还是不说话。
石琳接着倾诉她的烦恼:“最讨厌的是四车间的那个张靓靓,据说她是上次大闹天宫的那个泼妇的朋友,这次铆足了劲想升2级,还想她丈夫也能升2级。这些天天天跑我面前来说一些恶心的奉承话,还一定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照片都拿了十多张来。也不知道她是干啥的,哪来这么多照片。”
石琳说:“爸,我可是因为你才没有马上翻脸哈。免得人家说你女儿一进厂就搞特权,不和普通工人打成一片。不过她这么下去,我可不保证不翻脸。”
石琳说:“还有啊,她车间的主任书记好像是怕了她了,据她夸口,他们暗地里是承诺给她涨两级的。要是到时候没成,一定把帐算你身上。她这个人,指不定做出什么大闹天宫的事呢?你可得小心点。”
石厂长沉声说:“朗朗乾坤,她还能翻天?我问心无愧,能有什么好怕的?”
石琳说:“以前那些厂领导,都一个劲地给自己的亲信多加工资,也敢做收礼换名额这种事情。即使得罪了一批人,自己拿到实惠,还总有一批亲信围在身边摇旗助威。你呢?想搞不群不党,一碗水端平,到时候反而难办。”
江之寒在旁边想了想,插话问道:“加工资这么大的事儿,难道不是领导集体决定吗?怎么这次成了石叔叔您一个人的事了?”
石厂长有些惊讶中学生的江之寒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但还是好脾气的耐心解释说:“现在说要搞改革嘛,提高领导班子效率,要注重分工,而加工资这事儿就交给我这个生产副厂长啦。”
江之寒说:“这是把您拿到火上烤啊。”
石厂长苦笑:“这么明显吗?小孩子都看出来啦。”
江之寒说:“我前几天看了一本书,讲公司管理的。现在绝大多数的西方大公司,都是讲究好的主意好的想法,应该越过行政管理的固有阶层在整个公司自由流通,就是所谓的要把管理层次扁平化。但如果说到职能分配和绩效评估,一定还是严格分层的。普通员工的绩效评估就应该交给一级经理去做,一级经理的绩效评估交给二级经理去做,如果没有严重的违反道德法律的现象,二级经理一般是不被鼓励越级去评估员工的,最多给一些参考意见,如果他有直接和该员工共事的经历。员工也不被鼓励越级去申述或者要好处的。虽然实际中越级的事情难免发生,但制度上却是很清楚。如果照这种普行的制度的话,您就应该专注于车间主任和中层干部的评估,而把工人和科员的评估交给车间主任何和科长这一级的中层干部去做。”
石厂长对江之寒说出这么大一番道理很是惊讶,他抬了抬身子,不再陷坐在沙发里。“我们国家不是有自己特色嘛。这个中层干部的评估,一把手二把手是肯定不会放权,交到我手上的,这是他们拉拢中层干部最好的机会。”
江之寒说:“即使这样,您也应该把工人和科员的评估交给中层干部,免得把所有东西都背在自己身上。”
石厂长说:“其实呢,推荐名单当然都是中层干部们做的,我们最后做的不过是一些小调整。”他揉了揉眉头,说:“这次的事情是挺麻烦。有一两个车间已经提交了名单,有些人很不合理呀,也不能完全交给他们乱来。”
江之寒说:“其实调工资最大的问题就是不透明。有些领导想要拿好处,当然愿意暗箱操作。但这样一来,往往加工资前后几个月都人心惶惶,影响工作效率,更不用说赏罚不公影响到职工士气。像您这样没私心的,就应该把这个过程弄得更透明,怨言谣言就会少不少。”
石厂长说:“怎么个透明法呢?我们也不是没试过,团委工会都是要做一些说服解释工作的,但没有人愿意听。”
江之寒说:“量化指标嘛。当然我这是班门弄斧,不过是一些理论上看到的东西。譬如说各个车间科室根据贡献不同分到不同的比例。打个比方说,二车间贡献利润成长最大,那么厂里平均30%的职工可以升2级,那么二车间可以给他们40%或者45%的名额。这是一个。然后是个人的评估,这个您应该更清楚,但就算外行来看,主要的无非几个指标,出勤率,工作绩效评估,工龄长短,还有同样工龄的平均工资和这个人现有工资水平的对比等等。不管是几个因素,给出来,给个比例,张榜让大家都知道。虽然说有些评估永远都是主观的,总有人会说闲话。但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只要评比标准清楚透明,非议应该会少不少。”
石厂长想了想,说:“主意不错,但操作起来难度不小啊。而且厂领导是不会同意完全把权力下放给车间科室的。”
江之寒想了想说:“那可以搞个张榜公布嘛,车间的决定一律张榜三天,有意见的可以陈述,然后厂部可以收集意见,对于意见最集中的5%或者10%来开会研究。而且大家不能说自己为什么应该加,只能提为什么榜上的人不应该加,要说出个一二三来。这样基本尊重车间科室的意见,又给了厂领导一些调整的权力。再或者,可以考虑5-10%的名额直接交给厂里决定,而把剩下的都交给车间科室,当然还是要张榜,这也是搞人民民主嘛。”
石厂长沉思着,点了点头:“后生可畏啊!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没准能拟出个章程来。”
江之寒说:“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对了,我倒想请教您,其他厂领导这次把升工资的决定权交给您一个人,他们不是就损失了以往的好处了吗?”
石厂长苦笑说:“一来,他们的意志可以通过下面亲信的中层干部来体现,那些名单里面一定是有他们塞进去的人。二来,在我这儿,每个领导也是要来塞几个人的嘛,难道我还能都拒绝他们不成?这三来嘛,这一次算是工资调整的试点改革,轻工业局要有调查组下来听职工的反馈。这目标最大的,啊,你可以想象啦。所以得其利而避其害,是很高明的招数呀。哈哈,你是小琳的干弟弟,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个只能家里说说,不能乱说出去影响团结的。”
历蓉蓉看着石厂长对着江之寒说话,眼睛却瞟向自己,赶紧说:“厂长你放心,我是知道分寸的,这些是一个字不会在外面乱讲的。”
石厂长之所以推心置腹,确实是觉得江之寒开拓了他的思路,虽然讲的不完全可行,但给他了很多启发。
江之寒说:“石叔叔,我看最近报纸上的舆论,都是强调一个改字,摸着石头过河嘛,要去试验要去创新,敢于改革是终究得到回报和奖赏的。有些人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您,想要得其利而避其害,我看对您倒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大刀阔斧的改一改,说不定对了上面的人的胃口,还能往上走一步,不用象现在这样,被制肘的厉害。”
江之寒说:“我常听妈妈说,您是真正懂生产的,又廉洁奉公,现在效益最好的二车间就是您一手搞起来的。这个厂要真正搞活,还是要您这样的做实事的人真正能有话语权才行啊。”
石琳笑骂道:“小马屁精。”
石厂长来了兴趣,和江之寒倒是长聊了起来。对于错综复杂的工厂管理,江之寒当然是懂不了太多的。不过他很是有兴趣,颇提了一些奇怪的问题。石厂长呢,从车间操作工做起,到小组长,到车间主任,到副厂长,无论是处理生产问题还是人关系际问题,都有几十年的经验,但要说什么现代管理书籍是一本也没读过的。所以江之寒的观点虽然难免稚嫩,但还是能给他很多启发。
这一聊居然聊到11点多钟。还是石琳几次催促,才结束了这晚的谈话。石琳笑说:“爸爸找到了忘年交,”又笑江之寒不正常,小小年纪喜欢这样的话题。石厂长倒是送到了门口,握了握江之寒的手说:“小伙子有前途,有空多来家里坐坐。”
于是告辞出来,母子二人走在黯淡的月光下的路上。
历蓉蓉对儿子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不是被ET请去过飞船,为什么你现在讲的东西我完全都插不上嘴。”ET是江之寒才给妈妈讲的故事,她就活学活用了。
江之寒说:“我承诺过你,你没实现的梦想,我来帮你实现。嗯,还不够,要加倍的实现,加5倍,。。。。。。10倍,10倍够不够?”说着母子俩不由得一起笑起来。
第一卷蝴蝶扇了一下翅膀的那个夏天12。书中自有颜如玉
一转眼江,之寒已经泡在市图书馆的特别阅览室六周了。
前几周,江之寒把一天的时间大概分成两部分,上午以及下午的一小部分分给科学史,传记,和前沿的科学技术普及性的杂志。剩下的一半时间则分给经济学和理财投资。在财经方面,风阿姨帮他找了个大学教授请教了一下,理了一个很长的书单。
当然,江之寒不是每一本都有时间看,而且很多市图书馆也没有。但怎么着有个开始就好,江之寒也只是把那个阅读名单作为参考,他自己也在继续探索,并在过程中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由于很多投资理财的书都没有中文翻译本,江之寒被迫开始阅读一些英文的原版书,阅读速度也大大地慢下来。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把原版书拿回家读到很晚。
一周前,江之寒兴冲冲去找了杨老爷子。他终于可以坚持到蹲半个小时标准的马步,而且感觉自己在呼吸吐纳上进展颇大。
老爷子倒没有表扬他,只是又传授了他一套更复杂的呼吸吐纳的口诀,以及一套协调性和平衡性的练习。江之寒并没有多问,只是很仔细的记下新学的东西。
老爷子告诉江之寒,内家拳内家拳,开始的时候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练气是根本,就如同打地基。宁愿多花些时间,做的越扎实越好。等到积累的东西多了,总有厚积薄发的一天,到那时就像堆砌上面的楼层,可以一日千里了。
最让江之寒惊讶的是,在老爷子家里遇到了派出所的那位林所。两人从老爷子家一起告别出来,林所言道自己是老爷子师侄的挂名弟子,师傅两年前搬离中州,所以自己每个月都代师傅来探望一下老爷子,有时候也请教一下拳艺武学。
江之寒心想自己岂不是长了一辈,嘴上不说,眼里却透出笑意。
林所重重拍一下江之寒的肩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可是吃这口饭的。老爷子说了,你不算正式的弟子,挂名的都算不上。所以甭想在我面前论辈分了。”
江之寒自然问起操场砍人事件的处理,林所说当场一个人都没有抓到。本来寄望有在场的人指证,但没有人出来配合。而且几个小痞子并不是经常在七中一带活动的。他也去问了受害者,他也叫不上行凶者的名字,只是记得几个外号,是那帮人打人的时候互相叫的。至于受害者的伤势,最严重的是腿部和腕部的几处骨折,有较严重的脑震荡,和一些内出血。医生说,如果头部继续被击打,或者内脏器官被多次击打,很可能有致命的可能。
林所严肃了脸色,对江之寒说:“你很可能救回了一条命。我们做警察的要感谢你。”
林所讲的如此郑重,倒搞得江之寒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
林所问起,老马或者小李后来是否来询问过江之寒,因为他们负责这个案子,但现在好像也移交给刑警队了。江之寒摇头,但是他也承认他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个人,可能帮助不大,而且江之寒确实向小李提及过。
江之寒问:“那岂不是这个事情就这样挂起来不了了之?”
林所说:“你不了解我们办案的情况。现在派出所人手严重不够,刑警队就更缺人。除了一些关系到社会安定的,杀人案,恶性抢劫案,大宗财物丢失案件,或是上层领导亲自抓的案件,其它的案件是不可能有人手去四处排查的。别说排查,就是立案都不容易,立了案的很多也就是多个卷宗放在一边。像这样的案子,多半得看运气,有时候这些家伙又犯了别的事,抓起来可能会一并供出来。”
林所接着说:“像这个案子,既可以定性成严重的故意伤人案,也可以定性成打架斗殴致伤的案件。如果是后者,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了。一个关键是你们学校的态度。如果他们坚持这个事情严重的影响了学校的正常运行,并且通过相关渠道施加一些压力,就会受到的重视多一些。但我听说你们的校级领导和很多老师都组织出去旅游了。来我们派出所的好像是你们保安科的副科长,科长也跟着出去旅游了。”
林所说:“老爷子挺关心你的,他让我想办法多关心一下这个案子。这件事本来是被老马拿去管的,他是老同志,我初去也不好多说什么。好消息是,不知道为什么刑警队这次很主动,专门有个人下来关心这个案子,顺便也把案子接过去了。我和刑警队的一个以前的同学打了招呼,让他多留心留心。”
江之寒想了想,对林所说:“我的直觉是,那个带头的和他手下最凶狠的那个家伙脾气很是暴躁,而且看起来象睚眦必报的人。很有可能还会回来报复那个受害者甚至是我。”
林所说:“你担心的不无道理,他们如果还要报复泄愤,可能找你的机会更大。据我分析,那个去找人的小子,或者还有那个带头的家伙,大概会躲上两天,甚至到外地去避一下风头。如果他们了解一般的办案程序,就会知道这种案子,只要没死人,会很快过去。那时候他们再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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