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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会场忙着照顾主席台话题和灯光的一位普通的电视台工作人员,看到了尹扬现在有点无奈的样子,他灵机一动菜解了围。
这个工作人员马上跑到后台一个角落里,在那里和负责采访现场指挥的电视台地领导连比带划地说着什么,然后那个电视台的负责人点了点头,走到了主席台下和曾浩耳语了几句。曾浩看了看主席台上的尹扬。然后脸上很坚决的对他点了点头:“赵你们说的试试,尹书记和几位领导都在台上不方便请示,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去解释的。”
那个负责人马上快步离开了,过了不到三分钟,现场的话筒突然被摘断了,紧接着现场的音响里传出了一阵悠扬舒缓的音乐,并且灯光也马上变幻起来,虽然因为是采访,灯光的颜色和效果并不是很好,但这些灯光师们硬是利用音乐电流地大小。配合音乐的节奏,通过忽明忽暗的光线强弱,再加上位置的交错变化,也搞出一番很眩目地灯光秀。同时。一道醒目的利用灯光投影在礼堂躺四面墙上映出的大字,出现在所有人的眼里:“请大家注意保持会场安静,确保乡亲们能够顺利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这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插曲,让尹扬也有点目瞪口呆,更何况那些淳朴地山民,现场一霎那间就静了下来。
等尹扬想起找人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曾浩已经快步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在尹扬身边轻声把事情地原委告诉了他,并示意他话题已经重新交还了。
尹扬搞清楚了情况之后。脸上顿时露出高兴的笑容,他笑眯眯的回头重新拿起了话筒:“乡亲们,大家刚刚看到了,如果像刚刚这样没有一点组织,没有一点纪律,那我,今天这会是开不下去的。
现在我以县委书记的名义要求所有群众按照各自落座的行次,逢十者请举手!
现场工作人员请注意帮助大家理解是什么意思。”
曾浩早已经在之前的会场秩序失控的情况下。就给县委办地值班同志打了电话。要求他赶紧把各个科室地工作人员紧急集中起来,除了留下必要的值守人员以外。全部到会场里来帮助维持秩序,所以尹扬地话音一落,早已经在外面就被迎出来的李书记好好地动员和组织了一番的工作人员有序的进场了,他们按照李书记的吩咐,在会场的四条通道路分成四行,每行分别在四条通道里都留了人员,这些人员按照分工,以排数为单位,分别劝阻周围的群众保持安静,注意保持会场秩序。
中国的百姓有个天性,按就是怕官,不管是大官小官,只要你是和官沾的上点边,那么老百姓就会有着天生的敬畏,所以在这些工作人员的及时介入下,现场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这些山里大清早翻山越岭出来的村民们,全部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作为座位上,眼睛敬畏和似乎还有点可怜巴巴的望着正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或站在那里一脸威严的样子,他们怕极了。
尹扬看到会场是安静了,主席台上很多人也松了一口气,但他轻松不起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不是想在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下,去和百姓们心贴心的说说心里话,听他们倒到自己肚子里的苦水的。
尹扬面无表情,他语气严肃:“好,现在我宣布,举手的乡亲暂代会场纪律督导员,负责维持和督导各自十人小组的会场纪律。
至于什么是会场纪律,在今天,这个纪律就是我和大家的约法三章。
一,会议期间,必须保持会场安静,大家如果有话想说,必须先举手得到允许以后才可以发言。
二,会场里面不得随意走动,如有急事需要离开座位,必须先跟督导员请假才可以离开。三,在其他人发言时,不得随意打断,必须让他先说完,方可举手发言或提问。
上面这几点,其实简单点讲,那就是四个字举手、请假。也就是说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必须先征得你们纪律督导员或主席台的同意你才可以去做。
好了,现场的其他临时抽调过来的工作人员,可以回到你们的工作岗位上去了,感谢你们对维持会场秩序的帮助。”
李书记嘴动了两下,想说什么,但他眼睛一扫却看见了郝方方眼里瞬间掠过了一道赞叹的光芒,李书记顿时马上就把已经到了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果然,在尹扬迅速的对现场进行了组织和约束之后,现场的纪律得到了非常有效的遵守。每个被尹扬选定的纪律督导员在其他村民羡慕或妒嫉的眼神中,一个个意气飞扬,工作的十分认真,他们中间有些人也许早就忘记了自己本来是来干什么的了,转而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到被县委书记亲自指派的官上面去了,这是多大的光荣啊!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该安排好的全部安排好了,尹扬脸上也放松了不少。
尹扬带着古川的一众干部在主席台上就座了,在坐的时候,尹扬特意往安排垭口镇镇政府和下湾村村支书就座的座位方向望了一眼。他很快就认出了谁是下湾村的村支书,因为那边总共只坐了三个人,而垭口的党委书记和镇长他全部认识,那么另外唯一一个他不认识的,自然就是那位据说和县里不少领导干部有亲戚关系的村支书了。
此时他的表情最特别,让尹扬一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出乎尹扬意外的是这位村支书给人第一印象却并不飞扬拔扈或专横霸道的那种人,反而显得有点胆小畏缩,因为他的眼睛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惊吓了以后兔子一样,满是恐慌和惊惶。
尹扬接过了曾浩紧急找出来的,县里所有关于这位村支书的档案和资料,他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就递给了郝方方,(因为时间太急,加之资料也比较多,所以就没有来得及复印,只好拿出了县里存的原始档案。)
这个村支书叫许志友,很多古川的人因为地方口音上的偏差,常把他的名字念成了共和国一位战功卓著的著名将领的名字,到了后来就有人干脆故意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许司令”。
这个人也是自幼习武,一身功夫非常不错,在下湾村那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加之又有个这么威风的绰号,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畏缩啊?
尹扬心里还真有点狐疑。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愤怒
虽然尹扬心里有些不解,但此刻也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必须先安抚好下湾村的村民以后才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尹扬开口问下面说你们是不是也推选一个代表上来,把你们的情况介绍一下啊?
下面的群众顿时又有点骚动,但显然这件事情是这些村民早就商量好了的了,所以虽然大家有点骚动,却只是东张西望在周围坐的人群里似乎找着谁,却并没有大声喧哗。
很快,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个身体硬朗,精神铄铄的老人从台下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声音中气十足的喊道:“书记大人,老朽可为代表进言!”
尹扬看到这位斯文与豪迈相得益彰的老人,心里已经留下了很深刻也非常好的印象了。他请工作人员招呼着老人走上台来,并亲自为老人让座。
老人连连称呼不敢、不敢,并一再的谦让和推辞,在尹扬的坚持下才连连说愧领了,方肯坐下。
山里人对各种规矩的讲究由此也可见一斑,这与现在都市生活中节奏越来越快,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是有明显不同的两种生活。
尹扬微笑的看着老人,问:“老人家今年高寿啊?”
精神铄铄的老人思维很清晰,听力也很好,他很快就得体利索的回答:“不敢,虚度寒暑七十有二了。”
“呵呵。”尹扬爽朗的笑了,过了一会儿说:“羡慕老人家的身体硬朗,下湾村不愧是我县的习武之乡啊!老人家这次鞍马劳顿地到县里来,不知道是为何事?”
老人家本来还是笑意满面的脸顿时一下子有点黯淡。并还带着缕缕地怒气。
他闷声哼了一声:“我虽然少出山门,也鲜与外界交往,但自少还是读了点圣贤之书,识的些个字,也懂得圣人之礼,道德伦常。自知此次聚集众人,以下犯上,以民扰官就已是人之极罪,但生死老朽已然看淡,却蒙县守以礼相待,老朽铭感在心呐!先向县守告罪则个,待此间事了。必为县守一个交待!”
尹扬一听,大吃一惊,这老人家此言可不简单啦!搞不好老人真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离开山村,寻到了县委,自己可大意不得。真要是马虎一下,出了什么乱子或老人有个什么过激行为,那么自己真的是要内疚一辈子的了。
尹扬赶紧转用了标准地普通话,以常人的语气对老人诚恳的说:“老人家,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可不兴这一套,我们是人民自己的政府,讲究的是为民服务!也就是说。我们就是为古川人民而存在的一个政府服务组织,所以,你们找我们是理所当然。这是我们本来就该做的分内之事,所以老人家,你千万不要说什么打扰,那让我尹扬就难堪了,你就把我们当成你地子侄、你的晚辈,如果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当的地方,你尽管批评,这也是在帮助我们改善和提高工作嘛。我们谢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怪罪您和下湾村的乡亲们呢!”
老人颇为激动,他用力地点了点了头。看的出来,老人是一个颇具豪气的人,干事说话很干脆,他没有再在这些枝枝叶叶再作客套,而是直接说起了主题:“您是个青天,今天我们看样子是来对了,我就和你说说我们下湾村的事情吧,请你帮忙评判一下到底谁是谁非?
县长(老人还是有点搞不清楚尹扬的职务,在他的心里,一个县最大的官就应该是县长。),你来说砍树对不对?”老人说话很简洁直接,他直接就问起了他想问的问题。
尹扬则有点惊讶:“砍树?”同时他地眼睛也扫向了坐在另一边的垭口镇和下湾村的三位当家地领导,他看到他们神情比较尴尬。
“对,就是砍树!”老人语气很坚定,毫不含糊。
老人显的有点沉重和痛苦:“县长,你是不知道啊!那可是我们祖辈留下来养人的命根子啊!多少年了,我们都舍不得砍山上的一棵树,动上面的一根草,就是每年为了保住来年的庄稼收成要打的野猪,我们也只是在秋天才组织打上那么半个月,其余时间可都是封山的呀。
可就是这么一片来之不易地山林,却被这个败家子,黑了心肝地家伙带人给祸害了一大半啦!”老人说着,手指就直接指着了旁边的村支书开始痛骂着。
那个村支书似乎也是被逼地有点急了,他有点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回敬了一句:“你怎么能够血口喷人呢?那树怎么是我带人去祸害的呢?啊!说话可不要胡说,我看你们就是想血口喷人,想把我在县里搞臭,然后好拿掉我这个村支书,你们自己想当吧!”
“你先不要说话!啊?难道刚刚我宣布的纪律你就忘记了嘛?”尹扬也有点动气了,毫不客气的批评了那位有点激动过头的村支书。
村支书有点悻悻的坐了回去,把脑袋气呼呼的偏向了一边,不再说话。
那位老人胸口也急剧的起伏着,显然也是被气的不轻,情绪非常激动,而看到老人这个样子,台下很多人顿时有点激动了起来。
尹扬正准备出声的时候,台下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了起来,把手举的高高地:“尹书记,我想发言,请你允许我说几句!”
尹扬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听垭口镇的镇长脸一沉:“王思国,你又起什么幺蛾子?快坐下!没听到尹书记宣布的会场纪律要求每个人都不得插言和干扰会场秩序吗?”
那个被称作王思国的年轻人没有吭声,但倔强的神情却在他的脸上非常明显,显示出他内心的那股子不服气。
尹扬则心中一动,挥了挥手示意那位镇长不要多言,他笑吟吟的招呼那个青年道:“哦,你要发言,好!冲你是老人家之后第一个主动要求发言的人,我就允许你插个队,你现在可以上来发言了。
不过,你敢上来发言吗?“
那个青年头一昂:“有什么不敢的。”话音犹还未落,他人就跳了起来,连续在前面的几个椅背上用脚尖用力一瞪,几个起伏人就已经跳出了人群,顿时台下响起来一片喝彩声,而台上众人则有点目惊口呆。
那个青年有点傲然的从台上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在扫过垭口镇镇领导和下水湾村村支书身上的时候,眼睛中还多了一份示威和挑衅的意味。
尹扬怕激起更大的事端,赶紧抢先招呼道:“你身手不错嘛!好了,你可以发言了,”
年轻人声音响亮的回答道:“尹书记,我看过你发布的退耕还林、保持水土的通知,那么我们下湾村是不是属于古川县的行政单位?那么为什么我们村支书在去年你发布了退耕还林的通知以后,他还带人砍掉了六十八棵成年杉树,几百立方的木材?为什么他还在村里动员大家垦荒种粮,大肆私垦林地。
另外,为什么他还能够以垦荒的名义向我们征收垦荒费,而且如果不交或有异议的话,他还可以依法不让我们的小孩上学?请问他依的是那条法?”
青年越说越激动,手也剧烈的挥舞了起来:“不让我们的小孩上学,那就是断送我们小孩一辈子的希望,什么我们都可以忍,就是这个我们忍不了!这让我们活着都没有什么希望了!所以,如果县委和县政府不给我们有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是怎么也不会回去了!这次出来我们几抱着就是死也要死在外面的念头,不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誓不还乡!”
青年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是一种悲愤的神情了,他猛的把上衣有拉,露出了一副让人惊叹和激动的景象。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乡村(中)
青年上身露出的是一份西北有着古老历史和传统的,只有死士出征时才会带的“往生衣”,也就是丧衣。
着丧衣而出行,意指的就是志在不成功便成仁!当年古川被征调三千子弟去缅甸协助远征军抗击日寇的时候,每人就着了这么一身“往生衣”,三千出行,生还者不足十指之数,而这数人在带回古川子弟的英灵以后,便集体出走,从此再无音信,志未成,即为往生路上行,既已往生,怎能苟活!
类似这样的有关“往生衣”的传说在古川民间还有很多,但也仅仅是传说而已了,在当今已经没有人见过生人再穿往生衣的情况,这突然出现的往生衣,让会场所有人全部不由的全身一寒,胆小者脸色也变的惨白。
惟有尹扬和郝方方不知道这些典故,因此虽然对这个年轻人的举动有些不解,但神情还是比较自然和平静。
当然,到了现在“往生衣”更多的偏像一种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装饰物,而不是那种很明显的类似衣服的亡者所穿的寿衣了,它只不过是一条黑色的布带而已,被交叉成十字缠绕在当事人的上身。
李书记低声的悄悄跟尹扬和郝方方解释了这些古川独特的本土文化所蕴含的意义,听完了以后,两人脸色都变了,有点复杂和意外,也格外凝重,看样子这个下湾村地问题不会很小啊!也许自己还是轻视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尹扬低声的跟曾浩交待了几句以后。曾浩点点头就匆匆离去了。
尹扬又和郝方方和李书记凑在一起低声沟通了一下意见以后,尹扬抬头对那个青年说:“小伙子,刚刚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人民自己的政府,是以为人民服务为天职的政府,所以请你放心,如果你反映的问题确实有违犯国法党纪的地方,有伤害到古川百姓合法正当利益的地方。我们一定会严肃调查,公正处理,绝不袒护和偏颇!我可以以一个党员和县委书记地的名义向你保证。
但事情必须要先说清楚,也要有充分的证据,我们也必须依法开展工作,所以我现在不能够给你任何其他的承诺,不知道你满意吗?”
那个年轻人眼睛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尹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回避。好一会儿,年轻人轻轻抿了下嘴说:“我既是往生衣,在事情没有得到最后的结果之前是不能够回下湾村的,但你们可以随我爷爷回去,他会告诉你们一切,至于是不是真地?应该怎么处理?我是一个兵。我听你们最后的处理意见,但我保留我对这件的看法和在这件事情上所坚持的态度。”
尹扬点了点头,转而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对李书记悄悄说:“去查一下这个年轻人的档案。”
李书记也用轻不可察地动作稍微的点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尹扬继续对那个年轻人说:“那么你们主要想反映市民问题,可以更明确的列举一下吗?”
年轻人想了一下,或是说准备了一下,他口齿清晰,语气很强硬的说道:“我们一要告现任村支书许志友在换届选举中有舞弊和以权干涉村民选举结果的违法行为,没有按照法定规定,由村民会议推选选举委员会。所以这次整改的选举过程和结果使没有得到有效监督和确认的一次不合法的选举,要求重新按照法定程序,重新选举村委会。
二就是告现任村支书许志友在属于村里的公有财产上钱帐不清。常年不公布村里的财务状况,致使大部分村民对自己村里地公有资产全不知情,所以我们要求召开村民大会,由村民集体表决来确定是否要求清查村里这些年的帐和钱,并要求村委以后要按时如实的公布完整地村里公家的财务情况。
三就是告现任村支书许志友带头非法砍伐林木,致使很多人望风而动,疯狂的盗伐滥伐下湾村的树木,要求县委能够对此进行调查。并给下湾村全体村民一个满意的解释和结果。确保此事能够得到追究和处理,保护下湾村全体村民的合法利益。
四就是告垭口镇镇党委无视《村民组织法》中规定的村委会必须由主任、副主任、委员共三至七人组成的有关规定。长期不对下湾村村委会进行法定地补缺工作,造成下湾村村委会三年来都只有一个村委会主任,一个没有经过任何民主程序,而只是由村主任自行指定地会计在主持工作,根本无法形成民主决策和有效的管理,使下湾村村民地利益得不到有效的保护和体现。
五就是告垭口镇镇派出所非法拘禁上访反应问题的村民,并对其进行了人身攻击,如铐在警车上游街,不允许被拘禁的村民被探访。。。。。
年轻人每说一条,在座的每一个人的心,就往下沉的越下去一点,如果这个年轻人说的问题属实,那么每一条都可以在古川掀起滔天巨浪,这些事情每一件的性质都是非常严重的,都在充分的反映了古川各级政府工作上的严重违纪和失职。
尹扬远远地就看见了正神情肃然的何少坤,正跟随着尹扬派去找他的曾浩后面,从后台通道处低调的走出来了。
尹扬和郝方方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很快就纪委介入调查达成了一致,紧接着尹扬迅速通知工作人员安排书记会,他要在会议结束以后马上召开书记会,不管是中午什么时间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召开。所有地参会人员立刻到县委小会议室里等待。
何少坤在尹扬和郝方方共同的指示下,迅速弄清楚了事情始末,他随即安排了纪委人员到会场外面等候,只要会议一结束,就马上和有关人员进行谈话,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垭口镇和下湾村的几位领导。
下午两点半,匆匆吃了几口盒饭的尹扬就忙着安排联系打客车往下湾村送上访的群众回家,他站在路边跟大家承诺自己明天就会亲自去下湾村实地察看情况的。请大家放心地先回家去。
古川的客车并不是很多,等到费尽力气把最后一个上访地乡亲送上车以后,天色已经暗了,而那个老人和那个小伙子却还没有走,他们自己掏钱在县委前面的一家小旅社租了间房子住下了,而不肯去住尹扬主动给他们安排的县委招待所的房间。
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郝方方和李书记,还有何少坤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尹扬的办公室里,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尹扬在平时的话。都是基本上处理完了每天地日常事务,这个时候正是他对一天的工作进行反思的时候,他们全部选在了这个时候来找尹扬,是因为这个时候是尹扬一天难得的能够安静的和人谈话的时间段。
后面进来地两个人在推开门的时候,都对里面案坐微微感到意外,但随即又释然。不由的会心一笑,这个时候来找尹扬看样子是和自己所考虑的出发点的与所为的目的都是差不多的了。
李书记是最好一个进来的人,他愣了一下说:“呵呵,想不到我去打个盹,你们全部跑到我前头来了。”
众人笑了起来。
尹扬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别卖关子了,脑袋已经够大地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李书记笑笑说:“那个年轻人的资料查到了,他叫王宇,是那位老人家的孙子,毕业于古川县第四中学。也就是垭口四中,高中学历。
毕业以后就应征入伍,分配到了西北某武警防暴中队。因为其出色地武术基础和良好的身体素质,入伍以后很快就被提拔为班长,并荣立一次汇演三等功,因出色完成作战任务立二等功,翌年被提为士官,预备党员,本来在部队会前途光明,却在一次春运去火车站维持秩序的任务中。因与人发生口角。一时冲动出手伤人,所以就在当年被安排退伍。
退伍以后。他就随村里人先后三次去了南方打工,但都没有做多长就回来了,原因是他的脾气太耿直,又比较倔强,看不惯的事情不仅多而且每次总喜欢管,所以在外面干的不是很顺
去年回来以后,他就自己去省城学习了黑木耳种植技术,在老家尝试自己种植黑木耳进行创业。”李书记看了一眼正在集中注意力听他说话的三个人,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能够从书面和在县里与他一起当过兵的战友那里只能够了解到这些情况,但根据和他地接触来看,这些情况还是值得相信地。”
尹扬沉吟了一下:“这个小伙子说话的神态,以及他对事情表达地能力来看,他是一个逻辑能力很强,而且熟悉政策法规,善于观察和表达的人,这样的人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容易冲动啊!这很是奇怪和有点矛盾。”
尹扬心里同时在想这下湾村的人还真是很难捉摸啊,一个许司令,一个王宇都是那么地让人看不清楚。
何少坤这个时候也插嘴说话了:“下午我们和垭口及下湾村的几位领导干部谈了一会儿话,他们比较集中表达的重点就是现在农村工作很难做,他们很难与农民进行有效沟通,所以有时候工作中难免会有一些摩擦和误会,而这些摩擦和误会又有可能被一些人加以曲解和夸大,所以本来简单的事情也就变的复杂和严重起来了。
另外就是一些问题也是过去的遗留问题,这些问题其实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彻底的解决,大家都是你推给我,我推给下一任,反正只要在任时不要出现问题。那么自己走了也就没有问题了,再发生地事情也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这与我们现在的干部制度也有一定的关系。
比如说村里的财务问题,那个许支书解释说现在村里帐之所以对不上数,那是因为村里的很多钱要填到过去历任领导班子拉下的窟窿中去,这个窟窿说出来真的吓死人,七十年代砍树垦荒,每个村都要自筹一部份资金去请外面的设备或其它技术方面地人。还要分摊乡里在这个项目上的投入,那个时候,农民连肚子都只能够勉强吃饱,家家户户连包盐钱都是要靠从几只家禽中抠出来,而且因为粮食也不多,也不可能喂很多的家禽,所以哪有什么钱?于是大部分人是靠出工顶替要交纳的份子钱,仅此一项,数年累计下来。一个小小的下湾村在八十年代中期就拉空了将近四万的窟窿。
另外还有历年来的兴修水利,修路造桥,等等,这些都欠下了信用社和乡财政上大量的钱,乡里的信用社和财政上一有机会就会截掉本应该给他们地钱,而老百姓不可能知道这些。所以就难免老是怀疑村委会中饱私囊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少坤拿出了几张单据,他把几张单据一边给尹扬和另两位领导看,一边说:“许支书还拿出了几张单据,他说早就知道这次来,别人会和他算这些帐,所以也就带了几张单据,但来的匆忙,也没有来得及全部带来,不过他又说。就算全部带来了也没有什么用,村里的账根本是本糊涂账,谁也说不清楚。不相信可以叫前几任支书来问问,看他说的是不是假话。
哦,尹书记,你手上拿的那张就是他自己掏钱,给村里小学修猪舍增加教师们副业收入,稳定教师们安心在村里教书买水泥和部分砖钱。那几张则是他随手抓地几张接待上级领导检查工作时花掉的伙食费,他说他手里还有将近四万块这样的接待费或伙食费不知道去哪里报,而且这些费用也不全部是他的。有一万多块是上任支书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少坤的表情也变的很古怪,不知道他是怒还是气又或是无奈。
尹扬等人也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尹扬说:“何书记,你那里还有没有别的情况需要介绍一下的?”
“哦,还有关于村里地林木被大量盗砍盗伐的事情。”何少坤放下了手里茶杯,应声答道:“根据许支书的解释,他说他是当初盖房子地时候,因为自家的木材不够,就跟村里买了九棵树,钱也早就按照当时的木材价格交给村会计了,只是村民们不知道,也不肯听他解释,全部不由分说的跑到山上去砍树了,尤其是王李两个家族的人砍的最凶,怎么解释也不听,劝也劝不住,后来就乱套了。”
尹扬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这个理由他一听就接受不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作为党员干部应该时刻要注意自己一言一行,在群众中应该起模范带头作用,这是每个党员最基本的思想觉悟和自身应该具备的素质,何况还是一级组织地代表,村党支部书记呢?
其余两个人也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很默契,这个问题地性质和处理相对来说要简单的多。
何少坤显然对这个问题也不想做太多地说明,他转而说到了这次换届选举的事情上面来。
这才是这次群众聚集最直接导火索,前面的种种都只是一种矛盾的积累而已,而到了这次选举的时候,就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何少坤首先介绍的是和那位老人家的谈话,那位老人家说:“我们下湾村本来是方圆几十里最让人羡慕的一个村子,因为我们这里不但有最丰富的林木,而其更让人羡慕的是这片林子里丰富的各种野物,包括各种珍贵的植物,这些让下湾村哪怕在全国最艰难的年代里,他们也没有怎么饿肚子,因为村后的山就是他们取之不尽宝库,打不完的各种猎物为他们提供了丰富的肉食,那些可口的野果让再嘴馋的人到了这里也吃不完,所以下湾村很快就吸引了大批地外姓人到这里来落户。赶都赶不走。
再加上解放时期,因为剿匪时制定的一些政策也让下湾村收益不少,加之地处三县的交界处,更是让下湾村的村民避免了很多冲击。不过这样也使下湾村在很多政策上落实不够,主要都是靠村民自发的进行开展和落实,造成了下湾村很多方面后来反而落后在了山外面,尤其是近几年和山外比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年轻人出去了都不想再回来了。
这些跟过去到现在的村委会一直无作为是分不开的。村委会应该对此要负主要责任!”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很是激动,拳头握地紧紧地。
他的孙子王宇赶紧帮老人轻缓的顺着后背,等老人平静了一点之后,王宇插话说:“我对现任的村支书不满,那从来都是很坦率的,当着他的面我就告诉过他和乡里镇里的干部,我对他当村支书持反对态度,因为他不具备带领下湾村摆脱贫困。走向富裕的能力,这样的支书不是我们下湾村村民心目中希望地村支书!”看得出来,王宇一点儿也不避讳他对村支书的不满。
果然他随后就说自己不喜欢藏着腋着,鬼鬼祟祟的说话做事,在这次选举前就说了要投他的反对票,结果选举日当天。许志友就在几个镇干部的陪同下,在村小学里公布了选举委员的名单,他们没有经过任何民主程序就指定了选举委会会成员和村委会候选人,这明显是不符合组织程序和有关选举法规地,所以一出来就遭到我们的强烈反对。
要求按照有关法规,选举委员会应该由村民会议或各生产小组自己民主推选产生,党支部不得指派委任,也不能够在候选人的提名上用组织提名代替村民提名,侵害村民的直接提名权。
但镇干部当时就回了他一句你不是党员,无权干涉党组织决定。然后就不再理睬他。而在统计选举出来的票数的时候,在选举现场第一次统计的数据是王宇的叔叔王昭德得票数最多,有300多票。但马上就又说票数统计错了,一下子就把王昭德的票数划去了一大半,只有70多票了,而许志友的票数却一路上扬,一直涨到了400多票,远远地超过其他所有人。
在王宇等人不相信,要求重新查验票数时,选举委员会却宣布选票结果已经经过镇党委派出地干部监督。会同选举委员会一致确定无误。选举结果符合法定程序,真实有效。然后就宣布散会了。
三天后,对以最高选举票数当选,继续连任村支书的许志友的任命通知就由镇里下达了。
王荣等人不服气,也不相信就由王昭德带领去了镇里,要求查阅下湾村选举当天地原始材料,却被镇里的有关干部拒绝了,双方一时发生口角,那个干部就打电话叫来了镇派出所的干警,把他们以无力取闹,扰乱政府机关正常工作秩序,对政府工作人员进行人身攻击等罪名当场拘留,并把他们全部铐在镇政府打门口的铁栏杆上达到三个小时之久,其间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王荣说他叔叔王昭德羞的连续用头撞墙想自杀,说当时血都染红了他叔叔的半件衬衣。
这个时候才有人出来把他们打开手铐带进了镇里的一间办公室里,一边还嘲讽地说现在知道害臊脸红了,怎么想争官当地时候就一点儿也不知道脸红呢?还真没有见过这么想当官的官迷。
气地王荣跳起来就破口大骂,结果他被人马上关了黑屋,在那里面不见日光,也没有任何被褥和其他生活器具的屋子里面,他足足被关了两天。
两天里他总共只吃了三次饭,全是剩饭剩菜,也不知道那里面有股什么怪味让人很反胃。
尹扬听到这里的时候,因为听到涉及到公安方面,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让曾浩叫刘建设过来,但突然他想起了上午李书记和自己说的这件事情与李建设之间的微妙关系,他不禁踌躇了一下:难道这里面真有刘建设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尹扬心里不禁有点隐隐作疼。
郝方方此刻也开口说话了:“通过今天的理解,看来这个下湾村的问题不小啊!而且很可能在我们县其他地方也不同程度的存在类似的问题,只是严重的程度上可能有些不同罢了,我建议县委组织精干力量,成立专门的工作小组,从严从快从速展开对下湾村问题的调查和处理,只有反应越迅速,处理越及时,这件事情的影响才会越小,对我县的冲击也才可能得到控制。”
李书记则有点犹豫,他说:“可我们打部分有经验的干部全部抽掉到自来水工程上的清查上面去了,现在的得力的人手不够啊!”
何少坤也点了点头说:“我们纪委本来人手就不足,现在要同时展开两方面的工作,难度和困难是存在的。”
郝方方心里一动,他用似乎没有过多考虑什么的口气说:“那么就从自来水工程上抽掉部分回来啊!我们又不需要很多人,只要几个在各个方面有经验的老同志带队就可以了,应该也不会影响自来水工程方面的清查工作吧?”
第三部分 筑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冶炼
晚上,等办公室的里的工作人员都陆续离去了以后,大楼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尹扬的办公室也告别了白天的喧哗与忙碌,他正在办公桌后面对着一份食堂送过来的快餐努力进攻,今天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顿饭了,中午忙着主持书记会,一直到快下午两点才吃了几口饭,一个下午又都在忙着亲自送行早上聚集的群众,匆忙吃的那点东西早就空了,现在,真的有点狼吞虎咽了,吃相非常不雅。
把桌上的那盒装的满满地盒饭全部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尹扬满足的出了一声长长的气,抓起桌上不知道上午什么时候泡的冷茶,写意的喝了一大口,随即他又不由自主的转到了上午几个还没有想清楚的问题上来了。
首当其冲的他就想到了刘建设的问题,这不是什么护不护短的问题,而是每一个正常的人都会有的感情上的喜恶远近而已,只是有的人把这种感情掌握的分寸比较好,他们会站在更高更全部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有的则要在这方面的修养差点,常常按照自己感情上的接受程度来作出对事物的判断,这两者之间区别也仅仅在此,但结果的表现形式却是非常多样和复杂的。
尹扬此刻考虑的是刘建设有没有可能在这件被涉及进去?如果有波及,那么会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他事先需要考虑清楚的,这样在解决问题时候才会最恰当与合适。
尹扬凭借自己对刘建设的了解,感觉刘建设不可能会视党纪国法于不顾而袒护自己的亲朋好友,这不是嫉恶如仇的刘建设做事的风格,有些事情可以装,但在处理问题时流露出的心底深处那种铭刻在灵魂上的性格却是很难装出来的。
尹扬觉得不管是基于朋友间的帮助,还是上下级间地关心,或同志间的友爱,自己都应该去找刘建设谈谈,了解一下他在这方面的情况。
尹扬想着就伸手去拿电话了。结果他手还没有碰到电话。电话却突然响了,让正在想事情没有任何准备地他吓了一跳,心砰砰用力跳了两下以后。尹扬自己也忍不住莞尔一笑,伸手拿起了话筒。
这人下人会吓死人,自己吓自己也是同样可以吓破胆的。
电话是北京那边的方校长打过来的,他电话一通就是一句想发财不?我送你个金娃娃!
尹扬不禁被逗乐了。他说我现在做梦都在想发财,穷地都快口袋贴口袋了!
这话倒是真话,昆明DR那边融资一拖延,古川整个经济形势所带来的财政上的压力马上就非常吃紧,云龙水泥的技改工作都被迫放缓,大量的已经完成数据计算,技术论证的项目现在都没有办法实地实施,这样如果时间长了。必然会让企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一方面是生产成本因为技术和设备的限制,迟迟不能够降下来,造成了大量资金的积压和浪费。另一方面又是旨在节能降耗地技术攻关项目又因为资金上的困难迟迟难以上马,每天都在丧失追赶标杆企业的机会。这对一个正在发展地企业的伤害将是致命地。
尹扬甚至在考虑是否先放弃部分市场,缩小生产规模,把钱先套现一部分出来,用来支持技术攻关上面的投入,用短期的牺牲换取以后更大更长远的发展,但任何一个人要自己先挖肉饲虎,而后再去打虎下这样的决心确实很艰难,尹扬还是想先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途径可以解决问题。
所以尹扬对方校长的话是很有兴趣的。
方校长在电话里先哈哈笑了一阵。而后才说他们冶炼方面地实验室最近研究出了一种应用在合金钢上地新的提炼配方。现在想到一个合作伙伴一起投入实际生产,学校第一个想到地就是古川。因为古川一直在无偿的为他们的实验和研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学校这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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