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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前多瀑布,烟雾更缭绕。
绿树连荫厚,红花缀碧草。
虽是人间境,只疑到琼瑶。
七彩虹影架,红尘连九霄。
此时银河落,喜鹊不搭桥。
颗颗珠玉溅,条条玉带飘。
世外非桃源,泻玉如此娇。
泻玉谷三年,世外已不知经历了多少风云。然潘文峰在泻玉谷内三年如一日,平静而不失趣味,平淡而不无聊,每天背背药方、采采药草,或是研究研究阵法,偶尔还会打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日子过的悠然自得,浑不知人间几何。诚然是“山中只一日,人间已百年”。
段干悔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潘文峰虽未完全精通,但已略通皮毛,有时的观点连段干悔也要自叹不如。
谷中竹屋依然青意盎然,药圃依旧飘香,正是清晨时候。竹屋旁的小屋升起几缕炊烟,淡淡飘向天际,消散于无形。
在原有的竹屋后又盖起新的竹屋,小巧玲珑,环绕泉水,遍植药草鲜花,似乎整个小屋都被花草掩盖。竹屋与山水自然形成一幅幽静的图画,更有草鱼鸟兽相伴,凭空多了几分生气。
此刻,竹屋门开,一个白衣的女子站在门前深深呼吸了口清晨的空气,然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来到园中,伸伸胳膊踢踢腿,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
望着东边半露的朝阳,潘文峰不由得笑起来。这样的日子可真是神仙生活啊!突然想起了那日----
“鹰阳体?”潘文峰一愣,心吊的老高。
“对,所谓鹰阳体就是体内有男女两种器脏,只要在外部做些改造,变男变女皆可,因为这种人本来就亦男亦女。”段干悔拈着胡须道。
潘文峰忍不住暗暗翻个白眼,他说的是双性人吧!可是我这具身体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劳什子鹰阳体啊!想到此处,不由得说出声来:“我看起来像双性人吗?”
“双性人?”段干悔眼睛一亮,急问道:“姑娘何出此言?不言而喻,当然是问如何说是“双性人”。
“双性人就是您说的鹰阳体,因体内有两套生殖器官,如果将其中一套去掉,只剩下一种性器官,那么这个人就成为单一的男人或女人了。可是这种人双性人很稀少,百年难出一个。”潘文峰摇摇头,心中说不出的失望。难道要做女人一辈子吗?真他妈受够了!这一具身体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段干悔高深莫测的笑笑,起身给潘文峰把了把脉,摇头道:“任姑娘确实为女体,老夫也无甚办法了。”说完回到坐位上悠然的饮了口茶,不再说话。
听了此话,潘文峰无奈的坐回坐位。虽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到不可能,还是有些欲哭无泪。她在心里无奈的呻吟几声:我不要做女人,不要做女人啊!却是毫无办法。
王珏却是松了口气,虽不管潘文峰变成如何模样他都当她是妹子,可是从妹子一下子变成兄弟,他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药香浮荡,使人神清气爽;茗烟淡淡,宁静清香。
“我欲收任姑娘为徒,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段干悔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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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童,今天早上吃什么?”进了厨房,望见一个朴实憨厚的背影,潘文峰不禁笑问道。这药童是几年前段干悔云游的时候拣回来的,因为天生哑巴被父母遗弃,身世甚是可怜,所以同病相怜之下,潘文峰对他十分友善,经常帮他做些活计。
药童不会说话,只是掀开锅盖,里面用小火炖着半锅米粥,参着枸杞、山药等滋补的药,一股饭的清香与药香溢满了整个厨房。
潘文峰故作谗状,笑赞道:“好香!都忍不住流口水了。”药童脸红红的傻笑了好半天,急忙帮潘文峰打洗脸水。
饭桌上,几样清淡的小菜,三碗喷香的米粥。
段干悔坐在上首,潘文峰分左右坐下。段干悔依旧是三年前的模样,一身宽大的儒服,雪白须发,直似得道仙人。
“盈盈啊,这三年来你的医术也日益精湛,应该出谷去历练一番了,毕竟在亲力亲行中得到的经验才最宝贵。”段干悔撸了撸长长的胡须,微笑道。
“哦,知道了,师傅。待我准备好一切就出发。”潘文峰点点头,正吃着饭,神思却已不在此处。
神医看着自己心爱的徒儿,暗暗的叹息一声。他当然知道潘文峰在江湖上经历的一切事情,那日来求他为她改为男躯大约也是因为西门飘雪与古澜的原因。
日常时,潘文峰虽时常去深山老林中采药,但却是极力避开人多的地方,还要易容换貌,这番作为大概也是防止他们的耳目。但是医术是要救死扶伤的,不接近人怎么能行?
解铃还需系铃人,永远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终有一天要面对,还不如现在就把她赶出谷去,解决了那江湖中纠缠不清的几段孽缘。
梁州,街市依然车马如龙,热闹非凡,甚至比三年前更加繁荣。
洛湖之上浅湾处采莲舟悠悠划过,采莲的姑娘唱着采莲曲,尽显清纯妩媚。也有渔船时常飘过,每到日暮时分,黄昏近晚,渔船上便升起袅袅炊烟,他们以船为家,四处漂泊,生活别有一种滋味。还有就是豪华的画舫,远远便可听闻管弦之乐、弹唱之声,上面卖笑的姑娘、找乐子的嫖客,另是一个靡乱的世界。
坐落于洛湖北面的西门世家依旧雄霸中原,西门飘雪与冷风两个一个中原,一个北方,两大世家至今是无人攻克的神话。
“武林第一世家”的牌匾高悬,威严的震慑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之辈。三年来,西门家主励精图治、休养生息,虽未发动大的武林活动,但却使西门世家实力更胜从前。在西门世家所管辖的区域内,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民安居乐业,连偏远地区的人民都知道西门世家的家主西门飘雪的大名。西门世家历代家主也不乏武功冠绝天下、响镇朝廷者,然能够如此得百姓爱戴,古来也只有西门飘雪一人了。
然敬重之余,人们也在疑惑:今年已二十有七的西门家主竟至今尚未娶亲,实在是奇怪之极,而且也从未听说西门家主接近过女色,有人甚至怀疑西门家主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消息灵通之人都猜出其中缘由:几年前“江湖第一美女”任盈盈被西门飘雪赎回家,但因冷风之故,任盈盈香消浴损,西门飘雪还因此与冷风在尽安城外决斗过,自此后再也没有听说过西门飘雪接近其他女子。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为一个“情”字!谁想到,年轻有为的西门家主竟是个为情所困的痴人?!
西门世家,内院。
院内的牡丹开的正艳,雍容华贵、富丽堂皇,果然不愧“花王”的美称。
“飘雪啊,不是我老催你,你看你都二十七了,都是奔三十的人了,怎么亲事还这么拖着呢?珏儿连儿子都一岁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亲事了吧!”一个典雅的中年妇人苦口婆心的劝着这个名镇江湖的西门家主,好似他还是孩子一般。
“姑姑---”西门飘雪无奈的喊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自表哥王珏两年前成亲后,姑姑就每隔几天就来西门家小住一段时间,并且每次都和他商量成亲的事情,让他实在是无奈之极。
这位镇西王之妻、前任西门家主之妹--西门明月看着侄儿的表情,仍然不放弃的苦劝道:“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整个西门世家想想吧!想我们西门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因你而断了香火啊!哥哥地下有知也不会饶你的。”
无奈的放下茶盏,西门飘雪揉揉有些发昏的脑袋,暗想道:就是处理三天三夜公文也没有这么累啊!不禁苦笑起来。
西门明月看着无动于衷的侄儿,把心一横,猛然站起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任盈盈而一直不肯成亲,但是不管她再怎么好,毕竟她已经死了。难道你为了一个已然不在人世的人一辈子独身?为了延续我们西门家的香火,这亲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西门明月声疾色厉,竟自有一股让人拒之不得的威严流露。
牡丹盛放,暗香浮动、花香满室。
花虽艳、气虽芳,但谁道花可解语?
幽幽茗烟,青花细瓷,修长如玉的手微微有些发白。西门飘雪怔怔不语,只是看向窗外,神思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门明月又柔声劝道:“飘雪啊,我知道那盈盈姑娘必是极好的,要不然珏儿也不会和她结拜为义兄妹。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的!还记得御如吗?就是镇南王的小女儿,凌御琪的妹妹,那年你们不是碰巧在王府见过面吗?那孩子可是一直没忘记你呢!她也到了该大婚的年纪,可是迟迟没有订下,前几日她来我府里游玩,方告诉我因由,原来那孩子老惦记着你呢!这种有情有义的好女孩万不可再错过了。飘雪啊,这次就算姑姑替西门家的列祖列宗求求你,成不成?”说到此处,西门明月竟声音哽咽、眼泪蒙胧,不禁用锦帕遮住了脸。
望着窗外悠然而过的燕子,远远的雨打新荷水榭已经开始逐渐模糊,最后竟是迷茫一片,仿佛消失于迷雾中一般。
长长的叹了口气,西门飘雪闭上眼睛,似乎尽力在忘记些什么。半晌,他才缓缓道:
“好吧!我……成亲!”
平静了三年的江湖终于再次有了丝波澜,西门世家与镇南王府联姻的消息一瞬间传遍天下。二十有七的西门世家家主将与镇南王府小郡主凌御如成亲,这是否意味着朝廷对武林态度的缓和?是否意味着西门世家在朝廷中又有新的势力?一时间,武林人士猜测纷纷。
世事本来如此,在普通人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发生在不同寻常人物的身上便产生了不同的意义。
武林第一世家。
平时门庭威严的大门因悬挂了鲜红锦缎编结的花灯而显得喜气洋洋。近几日来客人络绎不绝,平日里甚少开的正门此时也大敞着,迎四面客、接八方人。西门世家门前直是门庭如市。梁州本就繁华,只因西门家主成亲的原因而使得梁州城盛到极致,甚至比京城还要热闹,还要鱼龙混杂。
一切都已备好了,喜事渐渐近了。
低低的粉墙上爬满了藤萝,青青碧碧,风拂而过,犹如波涛般荡漾起来。
这是西门府的后院幽深无人处,与外面的喧嚣恍若天上人间的对比。
一袭白衣,缓缓穿过矮墙,经过那架荼蘼时停了下来。
西门飘雪独立于荼蘼下,器宇轩昂,却神态沉郁,那入鬓的长眉,细长的眼睛中温润尽被忧伤黯淡所覆盖。他睫毛低垂,遮住了眼。
他站在那儿,微低着头,白衣微动,长发轻扬,忧伤染尽了生机勃勃的植物,花红柳绿都只不过映衬了他的白衣黑发,渐渐化作一幅单调而浓重的水墨画……
一切都已逝去时,我只有靠着你留给我的回忆生活,可如今,连这回忆也成奢侈。
今后,我将这三千情丝缕缕都剪断;将这万般柔情,丝丝都扯开;把这相思酿成的苦酒,只倾入这无边的洛湖……
今后,你只是镜中幻影,水中落花,只是心中的一粒尘埃……
缓缓抬头,望向小径尽处的新荷水榭,西门飘雪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但他只是转过头,轻甩袍袖,仿佛甩去了那不可名状的思绪。
他急步离开,背影憔悴,仿佛决然又仿佛逃避……
醉仙楼的桃花酿名满天下,醉仙楼的建筑则也让人称道不已。此楼依水而建,面朝街市,楼上各个雅间各有风格,金碧辉煌有之,高雅脱俗者有之;东方典雅者有之,西方高贵者有之;中原传统者有之,外族奇异者有之,集天下风格为一楼,也是醉仙楼的特色之一。
今日为西门世家家主大婚的前一日,醉仙楼爆满,再无雅间供应。然而两个人进来,那掌柜忙笑着迎了进去,没有丝毫的迟疑,实是让人疑惑。
但得知两人的身份后,恐怕再无人有异议了。
这两个人就是马上大婚的西门家主西门飘雪,另一个人则是镇西王府小王爷王珏。
霜菊厅,这是王珏与潘文峰曾经结义的地方,也是让西门飘雪伤情的地方。几年后又来到此地,不免让人唏嘘。
“飘雪,你终于想通了。大哥敬你一杯,就当提前给你贺喜。”王珏右手举起一杯桃花酿,郑重道。
西门飘雪嘴角微微翘了翘,好像是自嘲又好像是苦笑,他举起酒杯放在眼前看了看,酒杯内红色的液体映红了他的脸,“是啊,想通了……”自语的重复了一遍王珏的话,一昂头将那杯酒尽数灌下去。
窗外画舫幽幽传来几丝若蚊声般细弱的唱词:常记当年对花饮,到如今,西风吹断回文锦。羡他一对,鸳鸯飞去,残梦蓼花深。
王珏看他神色已经知道他还对旧情难以忘怀,不由得劝道:“飘雪,过去的已是过去,你不能总活在过去而不顾今日,要知道你是世家家主,你的一个决定事关江湖,怎能如小孩般任性?盈盈固然是好,你对她念念不忘也无可厚非,但你不能因她而误了西门家,误了江湖。你身上的责任太重啊!”
“责任?”西门飘雪冷笑一声,全无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眼神并不温润,竟是带着几分怨恨。“我还不够尽责吗?这三年内我将西门家势力扩展到整个中原;三年来我为了江湖的平静没有发动过一次动乱;三年来我放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只在名利场上周旋……难道我尽的责还不够吗?人人只道我是高高在上的西门家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谁知道我西门飘雪的心愿只是与心爱的女子隐居山林,粗茶淡饭过此一生啊!”西门飘雪从怨恨、愤然,说到最后竟是越来越轻,然其中悲意却愈重。
画舫歌声已近,萧鼓渐停。波光滟滟,水声泠泠,荷香幽幽。
王珏持杯不语,静静坐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西门飘雪立于窗前,瞭望茫茫洛水,朦胧群山,那里就是他的心愿所在。半晌,他轻轻道:“表哥,我知道,当初定是盈盈让你送我回西门家。我也不问你盈盈现在在何处,我只想知道,盈盈当初让你送我回去时,说了些什么?”
“她说,对不起你。让你---忘了她!”王珏沉吟一下,残忍的吐出了此话。
西门飘雪浑身一镇,双手微微颤抖,酒洒了出来,鲜红欲滴。他仰起头,缓缓闭上眼睛,再无言语。
采莲姑娘的歌声又起,与方才那幽怨的歌声截然不同:莲花相似,情短藕丝长。
“忘?早该如此了……"——
亲们,请向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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