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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因为他太清楚母亲的个性了,知道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真不敢去猜想她还会对宁可做些什么。这实在是很令他提心吊胆,生怕宁可会受到什么羞辱;一方面,是宁可的态度。明明他母亲来访必定是说了些什么难听言语的,但她在他的面前却是只字未提,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对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反而令他深感不安了,因为以她那种心高气傲的性情会如此的简单吗?她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呢?真是难以琢磨;另一方面,则是近来母亲的洗脑行动是愈演愈烈,只要一到下班时间她就会准时打来电话以各种理由要求他回家去,回到家,还不等他坐定,她的教导就开始了,母亲拿出在法庭上的那种雄辩本领来,从论点到论据,从假设到事实说得合情合理、头头是道,轮番的语言轰炸弄得他头昏脑涨的根本毫无反驳的余地。虽然他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但这样三番四次、日复一日地重申同一件事情免不了会印象甚为深刻了。
同时,项毅感受到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从小到大,项毅一直都不是个叛逆的儿子,是很少去违逆父母的意志的,尤其是对母亲的吩咐。可在这件事情上,家里其他的三个人中就有了两张反对票,而且是他向来就遵从的父母。能不让他感到压力重重吗?
母亲无疑是强硬的反对派,完全是一副“非要把他那种愚蠢的感情掐死在摇篮里”的坚决;可就连一向都很是温和的父亲都持不予支持的态度,并且不惜屈尊降辈的现身说法。
“你和那个宁可是不可能的,你们有太多的差异。”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怎么会没有差异呢?”
“但有些差异是不影响原则的,有些却是无法逾越的,你和宁可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怎么就不能逾越了?”项毅反驳道,他在父亲面前要直接得多。“只要两个人有感情就行了。”
父亲看了他好一阵。“你,毕竟是三十岁的人了,想法怎么能这样的简单?”
“简单?感情本身就应该是简单的。”他有些激动了。“非要去夹杂条件,计算利弊还是感情吗?”
“那————”父亲叹了一口气,“的确就不是感情了,但人生在世也并不是处处都得有感情,重要的还是现实。现实,你明白吗?”
项毅不语,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父亲沉默了一会,拿出香烟,点燃一支并深深地吸了起来。项毅讶异了,父亲身上是常常带着烟的,但那只是为应酬别人才准备的,他自己几乎是从来不抽的,除非是遇到了极难抉择的问题,他才会破例的抽上那么一两支。他和宁可的事情就有这么棘手吗?以至于父亲如此严阵以待。
“你如果仅仅是和那个宁可谈谈感情,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我看你这次是动了真心,竟然有了谈婚论嫁的倾向,我就不能不点醒你了。”
“我并不糊涂,不需要……”
父亲挥手打断了他:“你是不糊涂,但你却不懂得婚姻的本质。”
“婚姻的本质?”
“婚姻对一个人来说本不仅仅只是要和某个人在一起生活那么简单,而是决定了你将来的人生走向。”
“有这么重要?”
“当然。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选择了什么样的伴侣就是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状态,也就决定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我知道。但宁可是个好女人啊!”项毅向往地,“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我相信我的生活不会是一团糟的。”
“或许会是这样。”父亲摇头,“但是,你这样感情用事是根本没有什么基础可言的,就如同无根的浮萍、轻飘的柳絮一样。”
“基础?”
“是的。她那种情况是肯定保证不了你们现实生活的。”
“爸爸指的是物质吧?”
父亲并不斥责他这个提问中的讽刺和不恭敬,而是叹了口气说:“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感情,我也是年轻过的,也是————爱过的。”
“爸?!”
“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对情感的看法是差不多的,一样的罗曼蒂克,一样的唯感情论。就是到了广阔的天地去艰苦锻炼的地步也还是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和信心的。”父亲苦笑。“所以,我在那种繁重的体力劳作之余还是动了心,有了七情六欲的纠缠。”
“是妈妈?”项毅虽然这样问,但看了父亲的神情,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果然,父亲摇了摇头。“不是的。她不是知青,而是一个当地的女孩。”
“小芳!”项毅脱口道,又立刻觉得不妥。“对不起,对不起……”
父亲一摆手。“你说得没有错,她就是小芳。”
“那么,就是说你们后来也————”
父亲点点头,眼中有一抹惭愧。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开了口:“在每天长达十几小时以上无休无止的大干苦干下,在那种没日没夜的丧失了人性的阶极斗争中,在同是一个屋檐下受苦却依然激烈的明争暗斗的战友身边……她就是再温柔,再可爱,又能真正解决什么呢?”
“所以,你就放弃了她?”
“不放弃行吗?”父亲再度苦笑。“当时,想要脱离苦海、想要照顾生病的父母、想要有个好前途,就只有回城这一条路了。”
“所以,你选择了妈妈?”
“你妈妈是不如她漂亮,不如她脾气好,但她是城里人,还有一个很有点招工招干实权的舅舅。”
“你就是这样回城的?”
“都这样、都这样,你颜伯伯,陈叔叔,刘阿姨他们都是这样的。”
项毅无语了,不知道说什么才是。从种种书籍和影视作品中,他知道那是一个多么特殊、多么荒谬的时代,他没有经历过那样的苦难,也就没有资格去随便评说了。
“你很不以为然吧?”父亲黯然。“我也很不以为然,但我还是认为这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尤其是这次我们又回到那个曾经发挥”革命热情“的地方,见到了那些光荣扎根的战友们时,我更感到自己当年是对的了。至少,是对得起儿女的。”
项毅难置可否。
“你是没有看到,曾经是那样年轻矫健和美丽聪惠的他们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是一群彻头彻尾的老农民了,物质贫乏得让人心寒,就更别提什么诗情画意,什么精神生活了。而他们的子女就更惨了,几乎就没受过教育,就更没有几个是生活如意的,不是在农村碌碌无为的辛苦劳作,就是在城市的夹缝里做打工仔苦苦谋生,这辈子也就那个样了。”父亲叹息不已,却也难掩庆幸之意。“如果,我当时也一时冲动的留了下来的话,你和小婕现在还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着?”
想想,父亲说的还的确不无道理,项毅更是无从反驳了。
“好了,我也不再多说了。”父亲向门口走去。“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父亲走后的十几分钟里,项毅的思想都沉浸在混乱之中,情绪非常的低落。这是他有生以来和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长谈,而且是如此坦诚和恳切,当然是极有分量的了,不可能没有一点的影响,更何况,他自己的心底不也是一直对宁可的现实条件有所顾虑的吗?而今再听了父亲这一番肺腑之言,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一些矛盾和犹豫,不禁也自问了:难道,他真的不应该对宁可动心吗?难道,他们真的就不合适吗?难道,他应该退步抽身了吗?难道……
有了这样的心态,他虽然还是保持着与宁可的往来,但感情亦免不了有动摇,也自然就无法坦然,无法快乐得起来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新郎倌
第五十八章新郎倌
好在,家里还不至于完全是一片挞伐之声。正在休暑假的妹妹项婕就属于中立,对于他的这场“情变”,既没有赞成,但也没有反对。
她好奇地问:“哥,那个宁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项毅默然,心里也在想着这个问题。虽然,宁可在他的眼中一直是几近完美无缺的,但又总是有些的遥不可及的感觉,若要具体的评说一下她的话,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她真的像妈说的那样是个无耻的女人吗?”
“不是!”项毅生气地喊:“她怎么会无耻呢!”
“那,她究竟何方神圣呢?”项婕饶有兴趣地,“我倒真想见识一下这个宁可了。”
在某一天晚上,她就真的去了“菊花香”,悄悄的“见识”了宁可。
之后,她如此评价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话让项毅高兴。“真不愧是文学系的才女!用词准确!”
“不过,这也只是她给我的外在印象。”项婕的话锋一转。“她实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并不清楚的。”
她话虽如此,但也没有诋毁的意思了。在这之后,她或单独、或与朋友又去过了几次“菊花香”,说起宁可的时候,口气又柔和了些:
“她弹奏时的气质还真不差。”
“她古筝弹得真是行云流水!”
“那首《春江花月夜》的确很有味道。”
“今天她在弹《梁祝》的时候,眼角竟然有泪,很动情的样子。”
………………
虽然这些赞扬之词只不过是针对古筝而言,但项毅知道宁可已经赢得或者说是征服了他这个妹妹。这也难怪,身为文学研究生的项婕本来就是极容易欣赏宁可那种古典类型的,何况她自己就不是个唯母命是从的人,当年,她不就是不顾母亲的强烈反对而选修了“没有前途”的文学系吗?故而,她并不站在父母那一方就不奇怪了。
就在项毅正因为家里有了这样一个同情派而感到勇气倍增,觉得与宁可的未来很有希望和光明的时候,情况却急转直下了,何姗姗在这个时候怀孕了!而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却表现得相当的聪明,一反常态的并不找他吵闹或商量什么,却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了宁可和母亲,毫不费力的就断了他的后路。
在母亲下了封杀令,尤其是宁可下了逐客令之后,项毅真的是感到前路一片黯淡了。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他又能怎么办呢?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道德上来说,他都只有“奉子成婚”一条路可走了。
尽管如此认命了,但项毅的心里还是存在着几分驱不走的疑惑,自己不是已经很久就没有和姗姗在一起过夜了吗?又是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呢?但他又怎么好就这个问题向何姗姗求证,这实在是有点逃避责任的嫌疑。何况,他的确也有过一两次因为应酬而醉得不省人事被同事送回家正遇到何姗姗在的情况,还真说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又怎么敢去置疑姗姗呢?而且,有一个人曾经是那么认真地告诫过他: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责任心。这话是很对的,他能不听吗?
本来就有人把婚姻比喻为爱情的坟墓,况且还是这样一种和自己并不爱的人结并没有爱的婚,那可真是一种炼狱般的痛苦啊!更何况,项毅的心里还得承受着另外一种不为人知的煎熬,那就是他整个人都深陷在另有所爱的境地中难以自拨。宁可,宁可……他终日里在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而它的主人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也总是在他的眼前闪现着,怎么也挥之不去,反而是越回味越鲜明、越令他怦然心动了。他渴望见到她、靠近她的念头是那样强烈,竟然强烈到了每天晚上要去偷偷跟踪她的地步。是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和往常一样,只要一到晚上宁可下班的时间他就守侯在“菊花香”的门口,不同的是他不再敢叫住她,只能是躲在一边看着她出来,看着她拒绝秦戈,看着她独自离去……他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远远地注视着她、保护着她,直至她安全到家。然后,他又会在她的楼下徘徊许久许久,看着她窗口的灯光默默发上好久的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有好几次,他的这种行为都引起了小区保安和那些觉悟高的人们的注意,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阶级斗争的警惕,完全就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时抓捕的罪犯了。可项毅并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夜深风寒,他就那样默默地、默默地追寻着宁可的脚步,感受着她的气息,他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愉悦和满足。然而,这样的跟踪也换来了另一种更深切的痛楚,如此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千里本身就已经够折磨人的了,而宁可那日渐消瘦的容颜、孑然的背影及凄凉的叹息就更让他心痛不已了,尤其是她那一晚的痛哭,真是彻底地震惊了他!看到平日那么坚强、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居然会在街头失声痛哭,可以想见她的心中有多么的悲痛!而这种悲痛不正是因他才有的吗?他竟令她这样的受苦,实在是不能原谅的!那一刻,他是那样迫切地想去安慰她、去弥补她,可,以他现在的身份和立场他又能做些什么呢?耳听着她那一声又一声的啜泣,项毅的心脏已经被怜惜、愧疚与无奈绞痛得缩成一团了。
再后来,他就没有再看到过她失态了。她明显地变得镇定了许多,又似乎恢复了往常的坚强和淡然,这让他好受了些,放心了些,同时也提醒了他:再不能给她增添任何烦恼了!故而,他便停止了这种无谓的跟踪,以免她有所发现而扰乱了她的生活。最后,他去乐器行精心挑选了一具最好的古筝送给她,不署名、不露任何痕迹,只想有这么一样东西在她的身边代表自己陪伴着她。
在这之后,项毅就怀着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万般痛苦和无可奈何地跟着何姗姗去准备结婚了。整天在婚纱屋、珠宝店、影楼、家具商场……跑过来又跑过去的,他苦不堪言得几乎就喘不过气来了。可是,结婚毕竟是一件喜事,他也不能老是苦着一张脸像是在办丧事吧,这样未免就有些对不起姗姗了。说实在的,项毅是感到很对不起姗姗了。一开始,她就是没有什么过错的,是他自己移情别恋在先,出了事情,他虽然也没有要逃避责任,可他这种负责任的心情又是怎样的牵强和无可奈何啊,是说不上有多少诚意的,岂能不心怀歉疚?而何姗姗的态度则更加深了他这种感觉,对于他和宁可之间的这一次“出轨”她除了有些含沙射影的讥讽之词以外,并没有那种不依不饶的大吵大闹,表现得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妻子。
“拜托!”她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你要体会一下浪漫也得找个像样子的对象吧,宁可这样的女人,你不觉得没品位吗?”]
而在婚事的筹备当中,她也一改过去那种挑剔苛刻的作风,不仅不再要求那种跃层式的新房了,更是主动提出要和他的父母同住,并说这样可以好好照顾他们两位老人;在婚礼场面、酒席、车辆等方面她都不再要求豪华铺排了,仅仅是说过得去就可以了,反而一再的劝说她那个尖刻的母亲和姐姐要一切从简;她这种出人意料的宽容而大度不仅让项毅寡目相看到了不敢相信的地步,更令他疑惑了好久,她怎么就脱胎换骨至此种程度了呢?可能是经此“情变”有了危机意识,感到他值得珍惜了;又可能是女人在有了孩子之后都会改变的,会更温柔、更母性吧,就像宁可那样。
唉!宁可!他又想到了这个名字,不知不觉地,他所有的思绪又缠绕在心底深处的那个影像上去了……
“项毅!”姗姗在问:“你看这件婚纱怎么样?”
“哦,可以,可以。”他应道。其实,他连她穿的婚纱是什么颜色都没有看清楚。
她仍然征求着他的意见。“如果你喜欢,我就定这件了?”
项毅有几分惭愧。“别管我,你喜欢就行。”
“你觉得好,我才要。”她观察着他的脸色。“你认为如何呢?”
对于她这种突然的温柔,他感到陌生而别扭,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了,只有点头的份。
看他点头了,何姗姗也就不再试穿别的了,决定就用这件婚纱。见她穿着这雪白的裙裾在镜子前左顾右盼的,还真是娇媚漂亮,但项毅怎么瞧也无法动心,更说不出一句恭维的话来,虽然他知道这种时候是应该说这样的话语的,可他走神了,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另一个爱着白衣的女子来。
姗姗有些期待地,“你看怎么样?”
“可以,可以……”他苯嘴苯舌的只会重复着这一个词,又觉得不妥,可搜肠寡肚好半天也找不到另外的赞美之句。
他的态度令一旁的沈琪很是不满。“你这人真是的!一点新郎倌的样子都没有。”
男人与女人之间真是有很大的区别,男人们即便是友谊再深厚也不会常常见面的,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喝一杯就已经很不错了,可女人就不一样了,总是喜欢一有空闲就腻在一块儿,恨不得什么隐私都拿出来分享似的唧唧喳喳个没完没了的。尤其是这个沈琪,仗着她那个老板丈夫就什么工作也不做,整日里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光阴,何姗姗的婚礼正好给她这种闲极无聊的生活增添了阳光,她忙得比她自己结婚还要来劲。本来,有人这样热心的帮忙是件好事情,但沈琪那种扇风点火、画蛇添足的帮忙实在是不能叫项毅领情,甚至是烦透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买戒指
第五十九章买戒指
显然,姗姗也有些生气,但她还是笑了笑。“你就别说他了,他这人就这样儿。”
“你就让着他吧!”沈琪冷哼着,“男人是让不得的,特别是那些花花过心肠的,更应该管紧点。”
姗姗笑得勉强,说得还是很大度。“算了,算了。”
项毅有些感激,近来姗姗的表现真是好得让人受宠若惊,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要与她生活在一起倒也并不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了。他虽然这样想着,可心底还是有几分怅然,就像《红楼梦》里说的那样:“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从婚纱店出来,接下来就是去挑选结婚戒指。
这一段时间,尽管项毅很努力地强颜欢笑着,一再告诫自己要顺着何姗姗,但还是感到陪她购物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直想逃之夭夭了事,特别是去首饰店,更是一种痛苦了。别看那不过是两枚小小的戒指,却是他们最费周折的一件事情了。在这件事上,两个人的分歧很大,何姗姗完全是因为面子思想颇重的缘故,就非要买那种“过得去”的钻石戒指,而她所谓的“过得去”实际上就是沈琪、彭飞燕之流的阔太太标准,没有个五六千的是买不下来的,项毅当然觉得没那个必要,主张价钱就控制在一两千左右就已经足够了,不过就是个结婚戒指而已有那么要紧吗?重要的是结婚本身。何况,他们这次婚礼虽然是很不达姗姗的标了,但什么装修、婚纱照、服装费、酒席费……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已经是花费颇多了,项毅的那点儿存款早就是泥牛入海,化为乌有了,用的几乎全是父母的赞助费了,他还哪里好意思去要五六千买什么钻戒了?可姗姗偏偏在这一点上就是不通融,僵持到现在还没有个结论。
售货员很热情,拿出了好几排戒指让他们看,自然,又是那种“过得去”的档次。姗姗和沈琪满怀着热情的、以一种钻研科学的态度在那里仔仔细细地挑选着,项毅却毫无兴趣,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她们,对于她们那种兴奋的样子感到很无聊而又难以理解,这就那么令她们心神激荡么?他就从来没见过宁可热衷过这些玩意,就更别说激动过了。
此时,店里正放着梁静茹的那首《勇气》。那婉转的歌声,特别是那歌词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项毅,直钻进了他的心里去了。是啊,爱需要勇气,他就正是因为缺乏了勇气,这才失去了宁可,失去了真正的爱情……
“就这个吧。”沈琪拿出一个不小的钻戒。“这个钻石虽然不怎么样,可样式还算时尚啦!”
“你真是好眼光啊!”售货员不失时机地恭维道:“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了,而且价钱又很合适,又很吉利,才八千八一对呢!”
八千八!这个数字立刻就让项毅从感伤中猛地惊醒了过来,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时候,他就是全身上下搜个遍也凑不够两千元钱,又哪里去找八千八呢?
“这个,太大了一点吧,带在手上不怎么方便。”他用眼睛看着姗姗。
可姗姗显然是受了沈琪和售货员的蛊惑,看着那个戒指的目光分外的热情,并没有理会到或者说是故意不理会他的暗示。
他在那一排排各式各样的戒指中搜索着,急于找到一个价廉物美的来转移姗姗的注意力,打消她对那个“八千八”的热爱。突然,他在最边上那一排中看到了一枚戒指,纤细的白金托子,镶嵌的也明显不是金刚钻石,而是一颗水蓝色的宝石似的,也不大,就小小的一点,但那星星的形状及优雅的味道立刻就吸引住了他,不由得就想到这样的戒指若是戴在宁可那修长的手指上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实在是很相配的。于是,他就由衷的有了一种想买下它的愿望,无论它是什么样的价格。
“请把这个给我看一看。”他第一次招呼售货员。
售货员看了一眼他指的那个戒指,露出一丝轻慢的神气。“那可不是上品的钻石戒指,是次品的宝石。”
项毅有些不悦。“我就喜欢这样的。”
售货员耸耸肩,取出了那枚戒指。“如果你们买了那对婚戒,这个就可以附送给你们的。”
何姗姗听了,像受了什么极大侮辱似的涨红了脸。“拿走!拿走!谁稀罕你这些破玩意了!”
项毅却拿着这个“破玩意”爱不释手,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觉着有一种动人的韵味。并没有多少文采的他,竟然灵光一闪地给它取了一个有些酸溜溜的名字:心之星。
“我要了。”他完全不顾及姗姗难看的脸色与沈琪的嘲笑。“我就要这个了。”
姗姗抗议地,“我不要!”
“你不要就算了。”项毅小声咕哝了一句。他确实是这样想的,打一开始他就没以为这戒指适合何姗姗这个人。至于,是否会把这颗“心之星”送给宁可倒不一定了,他就留着它看看也是好的,它的名字就像是宁可那个人一样,永远就是他心中的一颗星星。
“这怎么行呀?”沈琪阴阳怪气地,“这样的戒指能作姗姗的结婚戒指吗?就是戴着玩也跌份儿啊!”
她这样一说,姗姗的脸色就更不对了。
沈琪又是轻轻一笑:“是不是在你心里面咱们姗姗只配这种两三百块的货色啊?”
这话里的弦外之音真让人不舒服,项毅有些恼火,实在想一走了之了,但还是忍了下来,只是自顾自地付了款,收好了戒指,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们的脸色了。
“姗姗,你瞧瞧!你瞧瞧!”沈琪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你呢!”
何姗姗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了,终于失去了好脾气,声音都有些变了。“我当然是没有某些人看着顺眼了,是不是?项毅!”
“这个……这个……”他欲辩解,反而更加的苯嘴苯舌了。“那个……那个……”
沈琪似乎因他的笨拙而乐不可支了,“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令何姗姗更加的难堪了,脸色黑得像快下雨的天。“什么这个那个的?你……”
此时,项毅的手机及时地响了起来,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走到一边去接听了。
是颜立国:“喂,见一面吧!”
“有什么事情吗?”
“是……”他欲言又止,“有一点事情。”
看来他是不愿意在电话里说,项毅也就不再追问了。这个时候,他也正好想离开这里了。
“姗姗,颜立国找我有点事,我就先走了。”他说完,也顾不了何姗姗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逃跑似的离开了。
颜立国约他见面的地方是在他自己的家里。
一进门,项毅就被那满屋子浓烈的烟味呛得一阵咳嗽,几乎就喘不过来气了。
“你到底抽了多少烟啊?”项毅急忙打开那些紧闭着的门窗。“不怕得肺癌吗?”
“得肺癌有什么?”颜立国脸色晦暗。“这世上,比癌症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
听了这话,项毅有点奇怪,觉得他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了。再看周围,他发现到处都很凌乱,客厅的沙发和地上居然散乱地扔着一些袜子、衬衫之类的脏衣物,什么烟灰烟头、空酒瓶、方便面盒子……更是随处可见,一片狼籍如遭遇过抢劫似的。而向来讲究仪表的颜立国此时则是不修边幅得像个叫花子,脸色苍白,神气萎缩,并且还有一身的酒气,十足一个酗酒的邋遢男人,哪里还有半分老板的模样?
项毅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因为最近忙于结婚的事情就没有怎么和颜立国联系,总以为他过得好好的,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狼狈。
他连忙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颜立国不语,看着他的神情很落寞。
“是和陆丽吵架了?”从房间的脏乱,项毅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她走了?”
颜立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并没有和陆丽吵架,但她是走了。”颜立国像是在念诗似的:“而且,带走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项毅有一些明白了。“你是说她彻底地搬走了,你们分手了?”
“对啊!”颜立国的目光空空洞洞的。“分手了,分手了,彻底的分手了!”
项毅放下心来,唉,只不过是这件事情而已,他们两个闹分手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哪一次又不是最后大团圆的?即便是这次闹得凶一点,但以颜立国对付女人的本事,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严重问题。可他还真有点不习惯颜立国现在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想让他轻松起来,便笑道:“你不用担心了,陆丽肯定只是闹闹脾气,过不了几天也就回来了。”
颜立国冷笑了一下,并不置可否。
“再说啦,你小子还会虚这个?”项毅又调侃:“你不是常说什么女人如衣服吗?换一件不就得了,你还会少了女朋友啊!”
对他的打趣颜立国却没有像以前哈哈一笑,而是一种似笑非笑、似自嘲又似悔恨的奇怪表情。项毅从没有见过他这样,这才真的有了担心,开始觉得事情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你————真的没有什么吧?”
“我?”颜立国欲言又止。“我现在……”
“你现在怎么了?”项毅追问:“是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颜立国默然片刻,“是————公司周转有点困难。”
“很麻烦吗?”项毅立刻就问:“需要我帮忙吗?”
颜立国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你忘了你正在准备结婚,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我可以先不忙结婚的。”
“不结婚?你这是想假公济私吧!”他这有些幼稚的话让颜立国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别又拿我当挡箭牌,到时候,你那个何姗姗不杀了我才怪呢!”
项毅的脸红了。“我……我……”
“别你呀,我的了。”颜立国总算恢复了一分捉狭。“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宁可吧!”
这个名字令项毅的心里一痛,喉咙忽然就干涩得难受了。拿起茶几上那个还剩大半水的杯子他仰头正要喝下去,颜立国却突然惊跳起来,身手敏捷地一把就抢下了杯子。
“不要喝!”他的声音大而沙哑。“不要!”
项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为什么?”
“这水————”颜立国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了一下,隔了好半天才说:“这杯子我用过,不干净。”
“这有什么关系?”项毅笑了,他们从小到大都是随便惯了的,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混在一起用的?他现在怎么突然讲究起来了?“我就喝这杯水了。”
“别,别喝!”颜立国紧紧地攥着杯子,一副生怕他抢去的样子。
“我口渴。”
项毅这样说了,可颜立国并不给他倒水或拿饮料什么的,只是一味的发着呆,似乎沉浸在某个难以自拨的深渊里。看来,他公司里的确是遇到了大麻烦,可恨自己无论是人事、还是经济的力量都是那样微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出能帮得了他,项毅也发起呆来了。
正文 第六十章 惹上官司
第六十章惹上官司
突然,他想起一个人来,眼睛不禁一亮。“你可以找郝大庆帮帮忙嘛,他不是挺有办法的吗?”
“郝大庆?”颜立国的脸上又变色了。
“就找找他去,你们的交情不是向来很好吗?”
可颜立国显然不像他那样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烦躁地摇着头。
项毅有些莫名其妙了,“怎么?郝大庆……”
“别说这个了!”颜立国粗鲁地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
他的态度令项毅尴尬,又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只有沉默了下来。
“我找你来,并不是要说这些的。”颜立国似乎也有些尴尬,转移了话题:“我找你是因为宁可的事情。”
“宁可……”项毅一窒,“她怎么了?”
“她惹上官司了。”
“官司?!她!”
“你是知道的,自从你和她不来往之后,我也不好意思去蹭饭了,她有什么事情我本来也是不大清楚的。”
项毅心急如焚的,偏偏颜立国又慢条斯理。“她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呢?”
“那天是她叫我去拿房租,刚要走的时候就遇上了一个法院来送传票的。”颜立国还是一步步地说着:“我这才知道她惹上官司了。”
项毅更急了。“传票!什么传票?”
“我也这么问她,她开始并不肯讲,就沉着个脸站在那里发呆。”
项毅只差没跺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
“后来我又问了一下,她好象也是熬不住了,这才说了。”颜立国叹了一口气。“原来,她那两个女儿并不是她的,现在别人来要了,她又舍不得还,协商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那个亲生母亲就把她给告了。”
“你是说————”项毅震惊极了。“金星和水星不是宁可的孩子?”
“是这样吧,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想到宁可和两个孩子之间亲密无间的情形,项毅简直就无法相信颜立国的话,但他又何必骗他呢?
“我给你说这些,是看你能不能替她找个律师什么的。”颜立国摇头。“我看她很糟糕,完全就是手足无措的样子。”
其实,不用他说,项毅也能够想象得到宁可现在是怎样的凄惨,她可是那样的疼爱着那两个孩子啊!要失去她们,这不等于就是要了她的命么?
“你毕竟和她相识一场,还是去看看她吧。”颜立国又叹气,现在的他好象特别的爱叹气了。“她也真是不容易啊!”
他的话不过刚刚说完,项毅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语无伦次地,“她真是不容易,不容易啊!她怎么受得了呢?这要怎么办才好,怎么办呀……”
此刻,项毅不单单只是语无伦次了,他整个人都乱了方寸,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又是好奇……只恨没有生出一对翅膀来,就可以立刻飞到宁可的身边去帮助她,安慰她了。在这样的心情中,他也就根本没有注意到朋友愈来愈苍白的脸色与那愈来愈阴郁的眼神。
走到外面,项毅这才想到宁可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在家里,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工,她又并没有手机可以联系,要想找到她只有等到晚上去“菊花香”了。看了看表,起码还得再等上好几个小时,项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捱得过去,但也只有竭力按耐住激动等着了。
坐在那个离“菊花香”最近的咖啡馆里,项毅喝了一杯又一杯没有加糖的黑咖啡,想像了一遍又一遍和宁可见面的情景,在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之后,终于,他远远地看见了宁可的身影出现在了街头。
“宁可!”他追了上去。“宁可,你等等!”
听到他的呼唤,宁可身子一颤,稳了稳才站住了。似乎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她慢慢地、慢慢地回过头来了。
于是,在分离了无数个日子后的,在项毅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在他心里无数次低唤过的宁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了。他有些贪婪地注视着她,在这空旷的街头,在这朦胧的灯光下,她那清秀的容貌、古典的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出众。可是,终究在她的身上还是有了某些不同,是什么呢?项毅再看,就发现了她的变化:多了许多的苍白和憔悴,少了许多的镇定和坚强。
“你……”宁可的嘴唇颤抖着,“你……”
项毅也很激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了。嗫嚅了许久,他终于说:“我听说了官司的事情,就想过来看看……看看你。”
“哦。”宁可低应了一声,没有其他的表示。
“是————”项毅迟疑了一下,问:“是怎么回事呢?”
“没有怎么回事。”她轻描淡写地,明显是在压抑着。
“你就不要一个人硬撑着了。”见她这样,项毅冲动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出来,大家也好一起想想办法啊!”
她的脸红了红,却并没有把手抽开,而是任由着他握着,仿佛是试图从他那里借取一点温暖和力量。
项毅再问:“金星她们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她立刻惊颤一下,声音大得像是和谁在争吵:“谁说的?谁说的?她们是我的孩子,从来就是我的孩子!”
“冷静点,冷静点。”项毅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只能喃喃地说:“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可是,宁可可能是因为压抑了很久的缘故,这时候突然面对他的询问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得下来,反而更加激动了,头拼命地摇动着,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子,脸色涨红,嘴里快速地、机械地重复着:“她们不是张蓉的,她们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只是我的……”
“宁可!”她这种失常的模样令项毅又是心疼又是害怕,他喊了一声就把她整个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宁可依靠在他的怀抱里,一颗头还是摇着,嘴里也兀自在念叨着:“她们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
看她那一脸的惊慌和焦急,项毅更加的心疼了。而且,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她这种样子,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安慰她、才能够阻止她,情急之下,他就吻住了她,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她那些近乎疯子般的言语。
她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停止了一切狂乱的动作与语言,原本冰冷的身体仿佛中了魔法似的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刹那间就热了起来,热得像是一把正在燃烧的火。同时,她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情不自禁的环抱着了他,带着一种源自心灵深处的热情和渴求反应着他。
项毅并不是那种懵懂的少年,但是有生以来,他却从来还没有过这样如此投入、如此真诚地吻,他整个身心都沐浴在一种幸福的浪潮之中,尽情的去体会、去被淹没。
只可惜这样的幸福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宁可就猛地一震,像是从梦中突然惊醒了过来,迅速地挣扎开去,躲得远远的。
项毅惶恐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情不自禁。”
“没……没什么。”宁可的脸色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令人琢磨不清。“别提了。”
两人都有些难堪,一时之间相对无言。他们并排地向前走着,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不朝对方看,目光偶有接触便都急忙掉转开了,他们那种不自然的脸红多少流露出了共同的心事和心虚来。
在沉默中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就下起小雨来了。雨并不是很大,但乱纷纷地飘落着,只一会儿就将他们的头发淋湿了。
“这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呢!”项毅脱下外套,想给宁可披上又有些不敢。“你……挡一下吧?”
宁可不接,“我没关系。你还是穿着吧,别受凉了。”
“那,我打的送你回家吧。”
宁可摇头,使他蓦地记起她曾经要求过他别再登门的事情,心里不禁一阵别扭,便默然了。
雨越来越大了,而在这样的夜里出租车就成了“珍稀动物”,几乎每一辆都是客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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