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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学就读的几年时间里,马玉龙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深深地体会到自己身为马家大少爷的无比优越性。加上他平时出手阔绰,因此吸引了不少贪吃爱玩的学生自愿围在他身边充当他的“手下”。
这些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巴结献媚的小学生对马玉龙可谓言听计从,只要马玉龙看哪个家伙不顺眼,他们就找机会一拥而上对那个人拳脚相加,俨然一副小混混模样,而马玉龙则是他们的老大。
由于马玉龙的家势,不仅其他学生不敢反抗,就连学校老师也不敢多管闲事,这使得马玉龙在学校里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相对于马玉龙的不可一势,与他同一级但不同班的乔汨却是一个老实用功的孩子。
不仅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且不管上什么课,都十分认真地听课和抄写笔记。其神情之专注,笔记之工整,让所有教过他的老师一见难忘。这样的学生无疑正是所有老师眼中最为欣赏和喜欢的优等生。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种种不幸经历,小小年纪的乔汨显得比任何一个同龄的孩子都要来得早熟和沉静。这种气质一开始的时候也许并不会有人发觉,但时间一长,慢慢地就会显现出不同来。
例如,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别人如果问他的问题,他会认真地回答。
上课的时候也不会像其他一些急于表现的孩子那样,积极举手回答老师提问的问题。
因为一些小事或口角跟别人打架,又或者是特意去欺负长得漂亮或心里喜欢的女生这种事,乔汨也不会去做。
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只会躲在图书室里看书或一个人在座位上安静地做作业,从来不会与其他人打闹或争吵。
又例如,有学生在走路的时候被刚好在附近打闹的学生撞到的话,其他小学生大多会当作没看到一样从对方身边走过。就像有些学生想帮忙,但一来不认识对方,二来自己不好意思一个人主动过去,因此最后大多也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已。但如果乔汨刚好在附近的话,不管认不认识,都会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帮忙把掉在地上的诸多物件捡起来交还给对方。假如对方身上受伤流血,如果是男生,他会扶着他到医务室去。如果是女生,则会去叫医务室的校医亲自过来处理。
之所以会有这样不同的处理方式,那是因为他知道如果贸贸然扶着受伤的女生去医务室的话,其他孩子可能会在旁边笑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乔汨并不会把他们的话当真,但被他扶着的女生大多会受不了这种取笑。毕竟还是小学生,对男女之情似懂非懂,因此脸皮十分薄,受不得别人的取笑。
就这样慢慢地,同班的孩子隐隐觉得那个叫乔汨的新来的转校生好像跟他们有点不太一样。甚至就算是一些平时喜欢欺负新生或是低年级学生的高年级生,也不敢随便欺负转校过来没多久的乔汨,因为他们总感觉那家伙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度。
在马玉龙跟乔汨两人同时都小学毕业的时候,作为马玉龙的父亲,马江也有去参加学校组织的简单的毕业典礼。由于老乔有事要办,因此他并没能出席侄子的毕业典礼。
在毕业典礼正式开始之前,按历年的习惯,校长会亲自为考试成绩在前十名以内的不同年级学生颁发奖状。
马江看到自己家里的司机,老乔的侄子乔汨也在这十个成绩优秀的学生当中,而且还是考得最好的一个。这种情景让马江的心情颇为复杂。
同样是学生,一个品学兼优,出类拔萃,另一个却没有一科能够及格,最低分的一科甚至只有8分。虽然这个“8”字与“发”字谐音,是许多生意人最喜欢的数字,但马江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那是他的儿子马玉龙考出来的成绩,而满分却是100分,连十分之一的分数都不到。
当简单的毕业典礼结束后,心情复杂的马江刚刚要离开会场的时候,一对牵着孩子的年轻夫妇忽然拦在了他的前面。
在马江正有些不解的时候,那对夫妇却突然十分愤怒地指着马江骂了起来。
这对夫妇高亢的谩骂声很快就引来了在场许多家长的注意。
原来,那对夫妇的孩子在学校里经常被以马玉龙为首的一大群不良学生欺负。
这些不良学生平时不仅把那个学生当成下人一样随意吩咐指使,而且动则就拳脚相加。有一次甚至还当着其他学生的面将对方的裤子强行脱了下来扔到楼下去,然后指着对方毫无遮掩的小鸡鸡大笑起来。
虽然还是小学生,但已经懂得什么是羞耻,那个学生当时是大声哭着离开学校的。从那天以后,那个学生再也没有到学校来,不管父母如何相劝。
那对夫妇曾经为此事向学校方面投诉,但学校因为不敢得罪马家,一直敷衍应付着他们。
这对愤怒的夫妇当然看出学校的用意,为了替自己的孩子争回口气,于是特意选在毕业典礼的时候向马江兴师问罪。
在这对夫妇激动地骂着马江教子无方的时候,突然又走过来好几个家长,他们都一起愤怒地向马江说起自己的孩子又是如何被马玉龙以及其他不良学生欺负的。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所有家长跟学生都看着马江以及他的儿子马玉龙。
听到这些家长的愤怒指责,马江马上去看自己的儿子,发现他根本就不敢抬头望自己。
直到这时,马江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原来是个人人痛恨的小霸王,心中顿时惊怒交集。
回去以后,马江将马玉龙狠狠地抽了一顿,这还是马玉龙第一次被父亲打。
在马江怒骂着儿子的时候,不经意地将马玉龙在学校里的恶劣行径与司机老乔的侄子乔汨是个多么优秀的学生作了多次的对比以及责骂。马江以为这样的对比能够让马玉龙有所长进,但他没想到,就是在这一次,马玉龙开始深深地憎恨起那个被用来与他作比较的佣人的侄子。
接下来的几年里,虽然年龄相近,但家庭背景完全不同的马玉龙跟乔汨在相同的学生生涯里各自朝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着。
一个无心向学,终日只顾着与一些猪朋狗友到处玩乐、打架闹事。
另一个却是老实本分地用功学习,一直保持成绩优异。在升上大学以后,甚至还连续两年获得了一等奖学金。
与乔汨这种出类拔萃的优等生相比,年龄与之相当的马玉龙就越发给人一种败家子的可悲印象。
也许并没有多少人真正会将乔汨与马玉龙作比较,因为一个是司机的侄子,另一个则是马家的大少爷,身份背景完全不同。
但马玉龙总有种感觉,父亲之所以会对他越来越严厉,完全是因为父亲老是拿他跟乔汨作对比的关系。
马玉龙作为马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身份所带来的强烈优越感,也习惯了别人对他的阿谀奉承,这一切无形中都让马玉龙养成了越来越自视高人一等的狂妄性格。
在他眼中,乔汨永远都不过是个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小杂种而已,连他家的狗都比不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两者巨大的身份差距让马玉龙无法忍受别人将他与那个小杂种作比较,因为他觉得乔汨根本就不配跟他比。而更让马玉龙无比愤怒的是,只要有人将他们一比较,所有人都只会把他当成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因此,原本得意洋洋地来看乔汨如何落泊的马玉龙完全无法忍受那个低贱的“小杂种”对他出言奚落。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当时竟然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家伙得意地离去。
回想起乔汨临走前所露出的那种完全视他为一无用处的垃圾一般的冷笑,差点让马玉龙愤怒得几乎爆血管。
“畜生,我一定让你过得比死还要惨!看着吧,我一定会慢慢玩死你的……我要让你最后像狗一样向我摇尾求饶……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快的,我会慢慢玩死你,玩死你……”他一边有点神经质似的不断咒骂着一边下意识地发动了汽车的引掣……
→第三十四章 … 变故←
在安静而略显阴森的医院殓房外面的走廊里,何律师一边沉默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边不断地抽着烟。
坐在他旁边的,是同样沉默的临时助手兼见习律师司徒小姐。只是相对于何律师的平静,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明显的担忧表情。
今天,原本是他们上法庭替年轻的当事人辩护的日子,但是由于一些谁也没有想到的突发事件,使得审讯推迟了。或者应该说,这是何律师本人向法庭申请延期审讯的结果。
除了这两位律师以外,在走廊的另一排椅子上还坐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员。两个警员此刻也跟那两位律师一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后,其中一个较为老成的警员看了看手表,然后站起来对何律师说:“何律师,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何律师想了想,然后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这让你们很难做,但能不能再等等?让他在里面再多待一会。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原本是他唯一的一个亲人,本来是准备过来看我的当事人的,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说到这时,何律师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个警员想了想,终于点头说:“那好吧,我们再等等。”
“谢谢,过两天我想找个时间请两位好好吃顿饭,希望两位警官不要嫌弃。”何律师一边说一边顺手将两根烟递给他们。
那个警员连忙摆手说:“何律师你千万不要这样,我们并没有做什么。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真的不用这样。何律师你是真正的好律师,这点我们都知道。”
他这番话倒并不完全是客套话。因为不仅是这一区的警员,就连市内其他各区的警察也大都不止一次见过这位中年律师在他们的警局里出现。
作为法律援助处的资深律师,他每次在警局里出现,不用说当然都是为了替那些无力聘请律师,只能申请法律援助的案发当事人打官司。
由于经验丰富,以及多年来所积累下来的与各个警局之间的良好关系,他不时会受到一些专业律师行的高薪邀请,希望他能够加盟。但是何律师始终都没有离开,一直留在被外人称为清水衙门的法律援助处工作。
所谓日久见人心,他的这种气节再加上平时待人接物时的和气态度,这么多年来赢得了市内各个警局许多警员们的尊敬。要知道,虽然算是同行,但其实大部分的警察都对律师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那些为了钱而替很明显是犯了罪,由警员们辛辛苦苦捉回来的嫌疑人打官司的所谓名牌律师。因此,像何律师这种受到这么多警员尊敬的律师在业界可以算得上是异数。
也正因为出于对何律师的敬重,这两位警员才破例允许那个年轻人在单独一个人的情况下留在殓房里这么长时间。因为按照规定,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负责押送嫌犯出入的警员都必须要时刻跟在嫌犯身边,不允许离开半步,以防嫌犯逃走。所以,这两位警员在明知违规的情况还答应这样做,已经是给了何律师极大的面子。当然,他们这样做也多少有些出于对那个年轻嫌犯同情的心理因素。
接下来,时间继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很快,又过了半个小时。
终于,随着一些轻响,殓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双手戴着手铐的年轻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在温度极低的殓房内待了太长的时间,那个人走出来的时候身上还不断地冒着淡淡的寒气,这些淡白色的寒气使得那个人的脸色看上去更加的苍白而缺少血色。
这时,何律师走到那个人身边,然后默默地递给他一根烟。
“谢谢。”以极低的声音道谢了一下后,那个人接过了何律师递过来的烟。
在帮对方把烟点着后,何律师抬头看了他一会,然后一句话没说,轻轻地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慰。而何律师的助手司徒小姐也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带有关心的眼神看着那个年轻人。
在深深地吸了口气烟后,那个人看着自己的辩护律师问:“何律师,马玉龙现在怎么样了?”声音缓慢而低沉,但里面却隐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如冰层下不断被压迫流动着的水流。
何律师回答道:“马家已经将他保释回去等候法院聆讯。因为警方在检验的时候发现他跑车上面安装了一个干扰器,正是这个干扰器使得跑车内置的AIEAM系统(人工智能紧急操纵系统)失效,从而造成了这次的事故。
根据交通条例,擅自通过改装或安装干扰器的方式来强行关闭AIEAM系统是严重违规事件,如果因此而造成人命伤亡的话,更会上升到刑事审查程序,因为这是为了避免有人利用交通事故的借口来逃避杀人的罪责。
虽然马玉龙并没有任何谋杀你伯父的动机,但是你的伯父的确是在警局门口被他开车撞死的,而且又正巧在他车上发现了干扰器,因此最低限度警方也会以误杀罪名来起诉他,就算起诉失败,交通科那边也会按照交通处罚条例来申请法院裁决。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不会让你的伯父白死的。”
正如何律师所说的那样,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原本身在外地的老乔,在接到何律师的电话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根本就无法相象一向老实听话的乔汨会做出贩毒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在好不容易才消化了一些震惊的情绪后,老乔连向马江请假的时间都没有,就连夜赶坐最后的一班飞机赶回来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后,老乔一下飞机连气都还没喘顺,就急急忙忙地向电话当中的那个“何律师”所说的警局急奔过去。
就在他刚刚走到警局的门口,一辆高速行驶着的跑车也正好从警局的门口冲出来。
只要是有一些驾驶经验的人都应该知道,在人多的地方或比较复杂的路段,尤其是路口等敏感处,通常要减速行驶以策安全。
但原本就因为心中充满恼怒而有些心不在焉的马玉龙根本就没想到这些,他只是下意识地发动了引掣,然后以惯常的快车速驾驶着他那辆性能卓越的跑车。
也许是因为跑车的性能真的太过卓越,虽然在冲出门口的那一瞬间马玉龙看到了前方似乎有个人影,但由于车速实在太快,他根本连刹车的时间都没有,直直地撞向了刚好在警局门口出现的老乔……
过了一会,乔汨问:“何律师,你认为马玉龙如果被判刑的话,会判几年?”
听到他的问题,何律师并没有回答,而是表情凝重地思考着。
这时,乔汨又说:“何律师,我希望你能够坦白地告诉我。”
深深地看了当事人一眼后,何律师终于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以我的经验,最多是判三到四年左右。原因很简单,马玉龙他并没有任何要杀害你伯父的动机,因此这完全可以当成是一桩特殊的交通事故看待。
现在唯一可以作为判刑依据的是在他跑车上面发现的干扰器,这虽然是严重违规事件,但一来马玉龙他之前没有任何案底,二来以马氏集团的影响力,马家大可以请一些有地位的社会人士亲自出面为马玉龙求情。这样一来,法官在判刑的时候通常会从轻发落。根据我的经验,通常不会超过五年以上,三到四年的话应该算是比较接近的数字。”
听完何律师的分析后,乔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头沉默着。
何律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年轻人,只好不停地抽烟。
不知过了多久,乔汨终于慢慢抬头对自己的辩护律师说:“何律师,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我想请你替我叫马玉龙来跟我再见一面。如果他不肯来的话,你就告诉他,我有办法让他免于起诉甚至不会被判刑。”乔汨静静地说道。
听到他的这番话,不仅是何律师跟司徒小姐,就连那两个在旁边不小心听到的警员也十分惊讶地看着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连一向沉稳的何律师此时也忍不住失声反问道。
“是的,何律师。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乔汨依然一脸平静地说道。
望着年轻的当事人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那样神色如常,饶是经验丰富的何律师也露出了一脸的疑惑。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年轻人究竟想干什么。
而他的助手司徒小姐更是带着满眼的疑问看着那个平静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当事人。
→第三十五章 … 另一面←
马玉龙与乔汨的第二次会面是在两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地点同样是在之前的那间隔离室里。
会面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留在隔离室里,何律师等人则在外面等候着。
隔着那道挡在两人之间的安全防护铁栏,站在安全线之外的马玉龙冷冷地问:“你叫我来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何律师替乔汨所转达的那番话,马玉龙是绝对不会再来这里的。不仅是因为这几天他和他的辩护律师正忙于应付即将到来的法庭聆讯,还因为他已经恨乔汨恨到骨子里去了。
在马玉龙看来,自己之所以会发生那场事故,完全是因为乔汨把他彻底激怒,使他当时没能专心开车所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他这几天根本就不需要整天提心吊胆地担心可能会受到的判刑。
在这几天里,马玉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会被判刑。与这个从福利院出来的小杂种不同,他马玉龙是整个马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马家的大少爷,他是绝对不能坐牢的,绝对不能!
虽然一点也不相信乔汨会这么好心替他想办法脱罪,但对于现在越来越害怕坐牢的马玉龙来说,乔汨的那番留言的确让他有些在意,所以他终于还是来了。
安静地看了对方一会后,乔汨终于说话了,“马玉龙,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害怕会被判刑?”
马玉龙一听,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十分愤怒地大声说:“乔汨,你不要太得意了,别忘记你自己现在的处境比我要惨一百倍、一千倍以上。现在案子还没判,而且我也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我是绝对不会坐牢的,你看着吧。”
这时,乔汨忽然摇摇头说:“马玉龙,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挖苦你才叫你来的。我打算跟你作一个交易,一个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交易。”
听到他的话,马玉龙不禁愣了一下,“你想作什么交易?”
“我要你想办法撤消我贩毒的嫌疑,而我则替你顶下这次事故。只要我跟警察说,我在替你当临时司机的时候偷偷在你的跑车上面安装了一个干扰器,这样做是为了要用你的跑车来飙车。如果警方接受了我这份口供的话,自然就会撤消对你的指控。”乔汨慢慢地说道。
马玉龙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交织着惊喜、疑惑、犹豫等一系列的复杂表情。
过了一会,马玉龙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因为私自在汽车上安装干扰器的刑罚远远要比贩毒这个罪名要轻得多,最多也就是判个十年左右。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之所以会被警方以贩毒罪名起诉,其实是你在背后策划的结果。解铃还需系铃人,因此要如何撤消我贩毒的嫌疑,对于你来说应该并不难做到。怎么样,这个交易是不是对你我都有好处?”
马玉龙有些半信半疑地说:“你真的愿意这样做?”
乔汨平静地说:“的确,当我知道是你撞死了我的伯父时,我是真的很生气。但事后我想清楚了,既然他人都已经死了,所谓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老实说,我还年轻,既不想死,也不想坐一辈子的牢,所以我才决定找你作这个交易。”
在听完他的话后,马玉龙以一种十分惊讶以及意外的目光看着铁栏对面的乔汨,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
在认真想了一会后,马玉龙终于说:“我现在还不能马上答应你,我还要跟我的辩护律师商量一下。”
虽然马玉龙是这样说,但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对乔汨的这个提议已经确实心动了。虽然心里十分憎恨乔汨,但为了不让自己坐牢,他可以暂时放下对乔汨的仇恨。
乔汨无所谓地说:“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别忘记,过两天就是我上法庭接受审讯的时候。如果到那时你还没有任何行动的话,就表示我们的交易破裂了。就算你有再好的辩护律师,也无法保证你不会被判刑,所以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马玉龙有些不放心地说:“你比我上庭的时间要早,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在被判无罪的时候不会突然反悔呢?”
“你放心,只要你替我制造新的有利证人或证据的时候,我就会马上向警方提供新口供。只要一切顺利的话,你我都会安全过关。”
听他这样说,马玉龙总算有些放心了。
虽然心中仍然对这个人有些挥之不去的恨意,但为了暂时稳住这个有可能让自己免于起诉的家伙,马玉龙故作大方地说:“如果你真的能够让我没事的话,我不仅会撤消你贩毒的指控,还会另外往你的帐户里面存一笔钱,让你将来出狱的时候好好享受享受,甚至我还可以安排你到马氏集团里面做事。”
“那真是多谢你了,马少爷。”乔汨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说道。
看到对方这样合作,马玉龙心中更是笃定。
就在这时,乔汨又对马玉龙说:“马少爷,能不能借你的通讯器来用一下,我想打个电话给一个人。”
“你想打电话给谁?”听到他想打电话,马玉龙不由得有些警惕起来。
乔汨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是我的一位朋友,他姓陈。”
听到他的回答,马玉龙心里面不由得冷笑起来。原来他是想找安泰赌场的陈永泰帮忙搭救,他还以为他不知道陈永泰是谁呢。哼,自以为聪明的蠢材。
知道对方的用意后,马玉龙当下故作大方地将腕上那只镶满了碎钻跟白金的名贵通讯器摘了下来递过去。
就在马玉龙的右手刚刚伸到铁栏边缘时,突然,一双戴着手铐的手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他的右手,然后将马玉龙整个人狠狠地扯了过去。
“嘭!”一声大响,只见马玉龙整只手臂被扯进了铁栏里面,而他整个身体也跟着撞在铁栏上,巨大的牵扯力以及撞击力让他不由得大声痛叫起来。
就在他大声痛叫出来的时候,那股巨大的牵扯力突然消失了,他马上感到右手一松。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马玉龙还是本能地想将右手赶紧从铁栏里拉出来。
但就在马玉龙刚刚把右手拉出来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眼前似乎暗了一下,紧接着,只听“嗖”一声轻响,一根长形的物体就这样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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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隔离室里面突如其来的凄厉惨叫声所惊醒,隔离室的门很快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当何律师、司徒小姐以及两名在外面值班的警员一起冲进来时,几乎所有人都一下子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了。
只见马玉龙正躺在地上不断地大声惨叫着,在他的左边眼球上,竟然插着一根像手指般粗的绿色的牙刷柄。
由于牙刷插得很深,只有包括牙刷头在内约三分之二的长度露在外面,其余全都插进了马玉龙的眼球里,鲜红色的血液正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来,情状十分的触目惊心。
在其他人仍然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马玉龙时,最快恢复过来的何律师立刻将视线转向铁栏另一边的乔汨。
只见那个年轻的当事人并没有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那个正不断发出凄厉惨叫声的马玉龙,只有从乔汨那双漆黑的瞳孔中能够依稀看到一些不断变幻着的复杂眼神。
何律师原本以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他阅人无数的丰富经验,他已经对这个身家清白,性格忠厚老实的年轻人有相当的了解。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完全意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有这样惊人的一面。
正当那两个值班警员忙着去叫救护车的时候,何律师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乔汨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说:“因为这个人不仅毁了我一生,而且还撞死了我唯一的亲人,你觉得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吗?我现在只是很后悔刚刚下手的时候不够用力,没能插进他的脑子里,让他继续留在世上害人。”
在马玉龙没来之前,乔汨就已经在拘留房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中自己的右眼反复练习了不下上千遍的穿刺动作,只为了在仅有一次的机会中一击即中。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何律师的声音充满了苦涩以及无奈。站在他旁边的助手司徒小姐根本还没能从震惊当中回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年轻的当事人。
对于何律师的问题,乔汨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笑得云淡风轻。
→第三十六章 … 8839←
“你要记住,从今以后你在这里的编号是8839。你可以忘记你自己的姓名,但绝对不能忘记你的编号。当我们叫到你的编号的时候,你必须马上回答,听到了吗,8839?”说到最后一句时,约四十来岁,身材高大的狱长十分严厉地盯着站在面前的新犯人。
“是。”
“我听不清楚,再说一遍。”
“是,我知道了。”乔汨面无表情地大声重复了一遍。
冷冷地看了乔汨一眼,狱长对旁边一个三十出头的狱警说:“赵正,你带他去领取生活用品,另外跟他说清楚我们这里的规矩。”
“是,狱长。”那个狱警领命后,马上带着乔汨走出了狱长办公室。
在走到走廊的时候,狱警赵正忽然回头对乔汨说:“你是叫乔汨对吧?”
乔汨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看到对方承认了,狱警突然变得十分和气地说:“我叫赵正,是这里的狱警。何叔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叫我以后尽量关照你一下。”
“何叔?”乔汨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赵正笑着说:“何叔就是帮你打官司的何律师,他是我父亲的老朋友,所以我从小就叫他何叔。你的事我已经听何叔说过了,我也很替你感到不值。看开点,何叔他是个真正的好律师,他说过只要以后找到新证据或新证人的话,他一定会帮你再上诉的,所以你现在暂时先忍耐一下。”
听到他的话,乔汨心中既辛酸又感动,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赵正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说:“虽然我能力有限,但以后在这里我会尽量帮你的。另外我也已经跟我的几位同事打过招呼了,叫他们以后多关照你一下。”
死死地忍住有些发酸的鼻梁,乔汨低着头低声说:“谢谢你,赵警官。另外以后有机会的话请替我转达一下对何律师的感谢。真的多谢你们。”
赵正爽朗地笑了笑说:“不要客气。来,我带你去领生活用品。”
在领完毛巾、牙刷、牙膏、脸盆等生活用品后,赵正一边走一边对乔汨说:“在这里每个犯人每天8点都要起来进行晨操,晨操完之后开始吃早餐,到了9点左右开始正式工作。工作的内容主要是做一些手工制品,像鞋子、手套、帽子,以及一些机器零配件的组装之类的东西。在监狱的后面就是工房,所有犯人全都是在里面做事。
工作时间从9点到12点,然后是午饭时间。下午2点半开始继续工作,直到下午5点半结束。晚上是自由时间,另外一个星期休息一天,那时可以在活动区内打打球或看看电影什么的。
其实我们这个监狱算是不错的了,主要是以手工技术类为主,不像其他一些监狱犯人需要从事一些粗重的体力劳动。不过说实在,不让犯人到外面从事体力劳动,也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走。毕竟这里是重度监狱,关的都是至少三十年以上的重犯,所以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不好意思,说了些废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个人很容易说错话。”
惊觉自己说错话的赵正马上向乔汨道歉。由于他说得太顺,一时间忘了旁边的男子正是被判了四十五年有期徒刑的人。
乔汨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虽然经过何律师的不断努力以及多次在法庭上求情,但由于乔汨犯的是比较严重的贩毒罪,再加上蓄意伤人,两罪并罚,还是被判了四十五年有期徒刑。
虽然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但在法庭上听到判决结果时,乔汨的眼神还是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在介绍完监狱的日常作息以及一些具体规定之后,赵正忽然表情严肃地说:“有些事你要注意,跟外面一样,在犯人里面也分成了几个帮派,许多犯人都有各自的老大,在这里想要保持中立是很难的。除了那些在外面真正很有江湖地位的犯人,通常新来的犯人都会受到其他犯人的欺压,甚至是……侵犯。”
听到最后那个词,乔汨整个人愣住了。
知道他还没完全听明白,赵正沉声说:“你应该知道,关在这里的全都是重犯,有很多被判无期的犯人一生都无法从这里出去直至到死。监狱里最缺的不是娱乐,而是女人。但这里是不可能有女人给他们的,光是杂志或电影是远远无法满足一些人的。我不是在吓你,在这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犯人都被其他人侵犯过,就连很多满身肌肉的家伙也逃脱不了这种结果。因为在这里再厉害的人也没用,因为下手的一般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对于这种事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因为我们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犯人待在一起。还好你并不在最坏的三种情况当中,否则我也无法帮你。”
脸色有些发白的乔汨开口问道:“什么是最坏的三种情况?”他现在只想尽量多了解这里的情况,以免糊里糊涂地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赵正回答说:“在这里有三种犯人是最危险的,随时都可能被其他犯人弄死。一是曾经当过警察的犯人;二是曾经在外面背叛过帮派组织的人,也就是俗称的‘反骨’;三是猥亵过儿童的犯人。尤其是第一类跟第二类犯人,最有可能会被其他犯人杀死。因为对于那些被判无期或五、六十年以上的犯人来说,再多判十年二十年其实是没什么区别的。而且那些人下手的时候通常是很多人一起来,所以很难分清楚谁是真正下手的人,也有可能是全部人一起动手的结果。”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乔汨问:“赵警官,那我应该怎么办?”
“为了想避免那种情况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加上其中比较有势力的帮派。只要有帮派罩着的话,其他人通常不敢乱来。但唯独这点我是不能帮你忙的,因为一旦让那些犯人知道你跟我们狱警有关系的话,他们不仅不会接纳你,还会转而对付你。
在我们这里总共分为三个帮派,至于加入哪个帮派,我建议你尽量去结交一个绰号叫财爷的人。那个财爷是个老资历犯人,已经被关三十几年。在没关进来以前,他曾经是一个大帮派的老大。现在虽然在外面已经没什么影响力,但毕竟死虎还有三分威,加上又是江湖前辈,因此在这里还是很有地位的,一般混过黑道的犯人在被关进来以后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所以你以后最好多找些机会跟他碰碰面、打打招呼,只要他赏识你的话,应该就会让你加入他那边。
另外你要注意两个人,他们一个绰号叫王老虎,另一个叫丧波,他们是另外两个帮派的老大。这两个人都是黑道出身,各自都有很多手下。与较为温和的财爷不同,他们两人性格都十分火爆,两帮人经常会为了一些小事而大打出手,可以说是势同水火。对于这两个人,你要尽量避开他们,以免惹祸上身。”
听完赵正的话后,乔汨低头想了片刻,然后说:“谢谢你的提点,赵警官。”
“客气什么。”赵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赵正继续带着乔汨向他所住的牢房走去的时候,一路上乔汨没有再出声,只是安静地走着。
从被判刑的那一刻起,乔汨就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不论是外面还是以后坐牢的事,他决定将自己的思绪彻彻底底封锁起来,不去想任何有关以后跟将来的事。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让恐惧的情绪在他的心里面漫延。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站起来。
→第三十七章 … 痛←
乔汨原本以为只要不去想任何事,即使要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也无所谓,这样至少不会让他再次感受到那种痛彻入骨的痛楚。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绝对无法控制的,那就是别人的想法以及自己的感情。
虽然他已经尽力不去想,但是当他一个人独处时,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那种无穷无尽的绝望感就会像潜伏着的毒蛇一样不断啮咬着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地撕咬着,每一下都令他感到无比的痛苦。
对于一个只有二十出头,原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原本能够在外面自由自在生活的年轻人来说,突然被关在狭小而冰冷的监狱里。不是几天,也不是几个月,而是几十年,这种仿佛永无尽头的绝望感是外人绝对无法想象的。它会让人发疯,让人发狂。
虽然何律师说过只要一找到新的证据或证人就会马上替他上诉,但乔汨知道,这谈何容易?
入狱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在这个星期里面,他完全吃不下任何东西,就算硬逼自己吃下去,也会马上吐出来。
就算躺在床上,他也完全无法入睡。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以往的生活、以往的记忆、外面的一切一切,就会像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子里,让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每到这时,他就会一个人躲到洗手间里,然后不断地用拳头捶打墙壁,就算打到皮开肉绽也不愿意停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忘记那种无穷无尽的绝望感。
就这样,短短的一个星期,他整个人足足了瘦了将近十公斤,脸色更是憔悴得像个病人。
对于他这种情况,狱警赵正虽然看在眼里,但也爱莫能助。
因为他知道,通常第一次入狱的人都会出现像他那样的强烈绝望感,而且这里尤其严重。按照狱警们的经验,通常在开始的几个月里,刚入狱的犯人自杀率是最高的,有时甚至高达五、六成。
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与其他普通监狱不同,这里是高度设防监狱,关押的都是被判三十年以上或者是无期徒刑的重刑犯。任何刚入狱的人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大半生都将会一直被关在这里,几乎所有人都会有种想要发疯的绝望感,因此有很多犯人忍受不了这种绝望感而选择自杀。就算是被关了很长时间的犯人,在面对每天都千篇一律的生活以及牢房的四面墙时,也会有些人终于忍受不了而选择自杀。
从某种角度来说,被判死刑也许比被判无期徒刑更好一些。因为死刑只是一瞬间而已,但无期徒刑却是要犯人一直被关在每天都要面对的四面墙壁里面直至到死。其过程无比的缓慢,也同样无比的残酷,但却又是每天都要面对的现实。
身为狱警的赵正知道,只有熬过刚开始的一、两个月时间,刚进来的犯人才有可能慢慢习惯下来。因此看到乔汨这种状况,赵正只能在心里面叹气,希望他能够熬得过去。
除了那种如恶梦一样挥之不去的绝望以外,乔汨还感到了强烈的孤独感。
由于他是新来的,这里的其他犯人在看到他时大部分都会流露出一种带有审视意味的冰冷眼神。
在这里不会有人跟他说话,所有人对他这个新来的犯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这种情况下,乔汨经常会想起任苍穹,那个原本私自附在他身上,一等他睡着就用他的身体胡作非为的酒鬼。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跟人说过话,乔汨开始怀念起跟那家伙吵架斗嘴时的情景。如果可以的话,他多想现在能够再跟那家伙说说话,就算是吵吵架也好,这样至少还能够有个能陪他说话的人。
可是不行。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也就是他被人陷害的那个晚上开始,他就再也听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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