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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了﹗”林运华叫着,二个人应声出去,共进晚餐,1958年后的广州,不过到街道食堂打饭菜。美餐也是一句空话,不过有些生油炒的空心菜,比乡下菜好得多,怎样很爽口了,但情感上是美好的,这是高尚的美餐。
第二天,张庆欢起床洗刷毕 ,见美静带着二个少女进房来,高兴地向庆欢介绍说;“庆欢你看这个美丽的少姑娘,今年才十八岁,昨晚听我介绍了你的学识,要我带来见见你这个未来的作家,政治家。她叫钟迎青,今年读高中二年级,父亲是一个医家教授。在中山医学院任教,他有一套医学教育经验,我也想把你介绍给她父亲相识,你也可以学点医学,你为生活的本钱,不会落到无钱买纸的地步。”
庆欢很不好意思地说;“看看你这个小姐儿,为什么这样捉弄我。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啊﹗这位同学也听她吹牛,现在再请问这个同学的姓名,你也是在广州读书吗?”
梁美静说;“她叫李小春,今年十五岁,是迎春的姨婊妹,也是一个人小志大的小丫头,现在读初中一年级。我想我家地方很狭。明天我们有空我到钟教授家去谈心,也好学学新的知识。”
小春说;“姐姐讲得很好,这里坐几个人就不得转向。我姨丈家有宽大的房子,他也很好客,希望青年人有志气,能为祖中贡献青春。现要他虽是白发苍苍,但还是每天在坚持研究,真是食不知味,寝不知安,他不知什么是快乐,就知能为人类发明什么,死而后已。”
“我父亲这种态度,有时给我母亲唠唠叨叨的,但也不以介意,眼睛熬红了,也还是一直坚持。”钟迎春很感荣地尊敬自己父亲地说。
张庆欢听到这里很是高兴地说;“美静姐给我带来这些好朋友,我表示感谢。我很想知道更多青年们的心,我的心和你们一样,关心国家的大事,国家将来会变得怎样,这是我们青年所关心的,我们现在要学什么,做什么,我们还是碌碌无为呢?还是要努力去创造光明前途呢/当然我们不能单看到排纸上所说的,一切也要加以分析,不能就会不知所措。也就是要主动,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然就无所作为的。”
钟迎春说;“老年人学了知识有的也被说成白色专家,不过”,“白专家”,的名也吓不倒真专家。那些不学无术的才怕别人当专家,周总理最高兴和专家在一块,一切从外国回来的学者,专家,周总理都如获至宝地爱护他们。人才宝贵。因为周总理本人也是一个搏学多才的人才,才大量大,有何不可容纳;容纳更多的才学,建设祖国不是比白呼口号好吗?周总理日夜为国操心,真堪敬重,可以说是中国的巨才”。
“有很多事,我们也还得再看多几步,结论不能快下,但多读书学习,总是很好”。庆欢说。
“吃早饭啦,都来吃饭吧”林运华说。
“啊﹗太感谢伯母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再见吧﹗庆欢,有空请到我家玩,和美静一齐来,可先打招呼,我在家等你,可不能失约啊﹗”
迎春和小春回家去了。这时美静等三个人正在吃饭,林运华说;“我要连上夜班几天,三天不回家,家中的事由美静料理你。”张庆欢说;“我怎么需要料理,我和美静在一块做饭就可以。所谓一见如故,真有此事。”
“二人小子在家,可要和气,不要吵架,白天可带庆欢游游景色,呆在家也叫人空来广州一趟,不得搏识。
吃过早饭运华自上班去了。家中就只剩下这一对初相识的少年,生活也好像很甜蜜的。
“现在我是主人,又是姐儿,你得听我的。”梁美静作笑地说。目不转睛地望着庆欢。
张庆欢很高兴地叫声;“姐姐,你就给我带带班,我还没有享受过一个姐姐对弟弟的温暖。我是长兄,从不知什么姐姐对弟弟的温暖味道,据说一个女人的爱感往往叫人难受,我现在最觉缺乏的就是男女爱情的感受,可说未赏此味。”
梁美静把庆欢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用手抱着他的肩上,一个手拉着他的左手说;“我做姐姐的只会教育弟弟,训训你,你现在听我这个人的话女人就首先有一个性格,把男人抓住弱点,使你千里之外也不会忘记了我。”
庆欢是乡下来的人对这城市习以如常的动作,时很感不适。但又不好怎么说,只是很感温暖地说;“姐姐,我们如果是亲姐弟该多好啊﹗”说着他已依在她的胸前,美静笑着说;“庆欢,亲姐弟又怎么呢?也不过爱恋,其实只有志同道合的夫妻才是真正的伴侣,这是人生的必然友爱存在,也是众所公认的。”
“是啊﹗你不是给了人,我也很爱你。”
“但虽是已经许给了人,我不能以身相许,我的心还是很爱你的,这也不是不许可以,夫妻的结合也是交错的,因你也不知我是怎样订婚的”。梁美静说得心中热乎乎的。“这也是人的曲折。”
张庆欢见说开了头就向;“姐姐,告诉我知,可以吗﹗婚姻的大事往往是写小说的好题材,我很中意人说说一对婚姻的过程。过去有话,人情炼达即文章,你是怎样订成此婚,你现在又如此忠於他,我很敬重 你。你们的感情进凭什么基础建立起来的呢?还有什么秘密的经典。”
“我的婚姻不值得歌颂,我个人也认为是一种进退为难的事”。梁美静低声地说。
张庆欢说;“一个人自然不是一生人都这样完整。不光彩的事,也可以教育人,个个人都这样顽强,国民也无安宁之日,总是大部分中间派,顺乎潮流,也不费力,不这样,中国也不会有二千多年的封建历史,人民需要安宁。”
“好﹗我就告诉你吧﹗”二个人分别坐在隔着桌子的椅子上,张庆欢认真地听,梁美静说;“我妈过去也经常说到你很有天聪,1957年那时升平景象,她觉得一个人要什么呢?只有才学,聪明。因而他每年回广州来总说到你的情况,我起初也讨厌她说。为什么天天说她,难道我会爱他吗?因为才学的感受不能凭听到而产生感到爱,像这样亲耳听了,当然不会狐疑了。听过不如见过,妈妈虽也说;“他爱惜你,我也很高兴了,真是可以说他多有心以你。”
“那时户口可以随便迁移,可以叫你来广州工作,介绍学习所在, 使你进步。那时不存在地区隔阂界线,只要在这里有熟人介绍。
但1958年后就不同了,城市和乡村逐步有了悬殊距离,往来也更戒严了。要你来广州也不可能,你来了也无用了。因此我母亲在云平餐馆工作时,认识了一个火车司机。他在海南岛工作,说那里文化少,有高中程度可以随便找到工作。这个司机是三十岁上了,不上三十岁怎么有这么多的经历呢﹗妈妈介绍我相识时,我也很觉讨厌。我的婚姻怎么这样不自由的呢?好像四处已有了天罗地网。
这个人很持续实勤劳,工资一百多元。我虽不是膦他的高工资,但对他的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我也不最诽议。我母亲一说困难,他就给钱,我也很反感,事还未成,为什么老要喜欢同人借钱,闭口说帮助一下目前困难,开口又说想办件事。他在去海南岛前约我今年10月结婚。我也一时觉得前途莫测,找个工作岗位也好。在广州目前不可搞到工作,白当消费者也不好,不如就这样结果了婚姻吧﹗你说我爱他的钱吗?没有钱怎么过生活?火车司机可以游行全国,我作为家属也可以同去,云游天下,以求长智。以前时我也只知你名,不知你人,若你早日前来广州,什么我也不干,就希望同你… …。”
张庆欢听了,也觉得有一些近乎道理的想;“穷秀才一生不长进,枉读诗书,没有个人的生活门路,白当消费者也是很困难的,我个人也有实际教训。有些有家产,或有什么为生活,干这一行不致以无吃缺穿。也不会因日后急以发表什么而随便迁就,使文学价值有所减少。
任何一个文学家若非因为有些产业,他就不会有空去写些人们还不觉得到的事。曹雪芹若非早年丰富,怎可读到这样多诗书,见那么多显贵,体验那种生活,不破落他也不认识世道,一切都有前因后果。没有丰富的文才和生活经验,硬套硬凑的是不行的。我现在也不能按原来计划进行生活。我的道路有很多令人兴奋的地方。从1948年以后,我知道的事写起来很有教育意义,再从现在写下去,就更为多彩了。
我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我的道路是多么曲折,在这个太平世界,又无战火纷飞,又无忠奸的斗争'注1',没有悲欢离合的曲折,该如何去描述呢?”想着想着,张庆欢已无言地低下了头。
'注1一九六0年前人们不知中央的内部事的付闻。'
梁美静见庆欢不知在想什么,满脸通红地走过庆欢的面前坐在庆欢傍边的椅子上说;“讲实话,你这几天给我很多印象 ,使我从各方面都爱你,但我又不能爱你。你还有很长的空白道路,你的才华渐不能施展,如果可能的话,你也有必要改一下行才可以,先找谋生之路。”
张庆欢点点头,眼望着美静,二个人凝视了一,二分钟,各有说不出的话儿,他们想道;古人有句话;姻缘由前生所定,虽无此事,然也是一种美丽的想法,可增加爱情的浓度,安以现实。认为来之不易,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故人们也会想,今生不能,来生可能吗﹗表示一种隔镜观花的爱感,真是一场空望。”
夜,八点钟,广州的大街上有一架三轮车坐着美静和庆欢,他俩穿过中山三路和几条小道,下车后到越秀公园门前下车。庆欢从无坐过这样的车子,觉得一男一女坐在一架车上,挨着肩儿地谈着看着,幸福得很。他第一次觉得城市和乡下城有着很多不同的滋味… …。
二个人刚走入越秀公园的大道上,前往五羊城石雕参观,这是羊城八景之一,附着美好的神话,说的是仙人骑着五条羊含着谷穗来广州的故事。
他们边走边谈着,庆欢说;“你们在广州生活虽然比1957年前苦了,物质购买很不自由,但你们在街道食堂拿饭,比较容易,比较合理。油水也多些,吃多吃少也方便点。用饭牌结算,有节佘,可发回个人。但我们山城却不同了,食堂像老爷一样,有谁得罪了他,或因做义务工没去,或因做了工没钱交社,就不得拿饭。可以扣掉饭不给吃。说到油水就更没可言,简直吃着无油的豆酱之类,干菜品等。因为那些做义务工不去的,就可以不能给饭。但义务工的劳役很苦,就这样,也有人全愿不去吃饭,逃跑不少,故广州也有很多这样的流浪者。那时广州饭店不收米票,且有建筑工作做,自然多人来了。现在吃饭收米票,买米制品也不用收米票。”
梁美静听了这些情况,很惊奇地道;“那你们的食堂,不用钱买饭票吗,扣了你的饭怎么”?
“要﹗主要市场上卖的米票要二元多一斤,你的粮部归入食堂,只能交钱去买饭票,不可拿回来买。”庆欢说;“没吃和扣去,不能拿回米票,白白没收,不比你们这里,没吃完可以退回票。”
“那这样太可恶了。国家配的,他们有什么权利没收呢?”梁美静气愤地说。
“人民公社转食堂,造成很多新政策,现在不是谈这个,比如国家每人配粮二十七斤,但居留会又规定要扣三斤做劳动粮,只给吃二十四斤。劳动粮作交社款补助用,你在社会做什工,交一点款给居委会,他就发给一些劳动粮票给你。票价高,交二元,三元可得几斤粮票,就很多人高。有时要抽一点贡献给农民,就只吃到二十二市斤,最少吃到二十一斤,但老人二十四斤,小孩十斤定量不减。”
“我不理解政策由什么地方可以制订。”美静说。
“反了右派,大家也不敢当顶头风了,上面说就对,这上面就只指头上领导,能说的也不敢说。一时说要搞共产主义,一时又说要处理共产风。都是‘共产’二字,有对有不对,我们怎样去理解呢?你我皆算有些小聪明的人了,也是莫明其妙。“庆欢伸出了舌头说,说着摇摇头。”赔礼道歉,处理三风,也是从上面说下来才敢说,人民怎么可去要求,向什么地方申诉呢﹗”
“我们有空想,重大上有什么经验;”美静说。
“前日你说到钟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相识一位教授也是不很容易的,他又能教导我们一些阅历,那就更好了,”张庆欢一时回忆起来就说。
“明天,小春会来我家,星期天就可到他家作客,因为星期天他休息的。”梁美静说。
他俩来到五羊石雕的傍边石桥前坐下,张庆欢很憾慨地说;“夜色虽有明月照,银白朦胧难看清,前途来识何为业,太平世界内不平。”
梁美静很觉有所感,亦说;“一生婚姻何为据,相爱只争早和迟,中意还在后头见,有缘相合正逢时。”她说完又低着头在想着什么。“人生就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事,何人能说得清楚,事业上的变迁,有不是随着人意。比如《水浒》的宋江等,他们所想,所为,并不称心。庆欢随口地应道。
“整个《水浒》人物也可以说事与愿违。”美静说。
庆欢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说;“知了,知了,”一时像狂人一样,兴奋得很,吓得美静大惊。
若知人生将何为,事事相背不须须疑。
这二句话当然很不正确,但作为一个人的认识变化,有一个过程,总不是一贯正确,可容许人的思想变化过程。
若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及
第三回
第二回
谈时事悟出人间道路,说感情才知相隔无情。
不自由也自由,沧茫大海逐波流。
要自由不自由,革命不是到了头。
上回说到庆欢听到美静说;“整个《水浒》人物也可以说是事与愿违。”一时狂欢,说;“知了,知了。”这时美静上前拉着庆欢按他坐在石扳上,说;“庆欢你这几天也很心平气静,为什么现在你一时狂燥起来了呢﹗不是受了六淫外感吗?”
“我觉得我原来太天真了,只知社会的前进,不以人的意志所转移。但我没有听清这句话的实质,现在听到了你说上面这句话,感到找到了秘密。其一个人怎样可以按自己所想活下去呢?这不是妄想吗?这种妄想就会永远使你自己痛苦,也成为一个不可实现的难题。故我一时想通了,就高兴了,我从现在起,不再想写什么小说,不管什么文学,现在我想到一个落第才子所写的对联;“笔墨磨人筋骨瘦,诗书误我肚肠肥。”一个人单讲文学,单讲诗书,没有学会自己的工作能力,不可能当专业作家。一个作家只为了体验一些生活去工厂农村住一个时间,回来写的小说文章,也是为了长官意志,为了大方向。而农村的工厂的那些真正愿望,是写不出来的。也就是不是本阶级的利益,因为你不和工农共阶级。因此我从今天起,不再胡思乱想,准备及早回去山城,找一种工作学会生活,找到吃饭的饭碗,早日成个小家庭,遵规守矩。好好生活下去,我就算了却此生,也不会被人说自已连挣饭吃的本事也没有。再一句话就是随波逐流。就如林大钦说的;十八滩头我要过,由你打到那滩沉。顽强地生活”。
美静见庆欢滔滔说个不停,也因怕他过以头奋,即拉着他走出越秀公园门口,搭上公共汽车回家。在拥挤而且急迫的车上,一种嘈杂的声音,使他的心情又转到另一个境域。
他俩下车回到越秀下街美静住地,正好碰到钟迎春在家等候,见到二人回来就说;“真叫我等急了,我来到时你俩就出去了,我来这里三趟,往来几次,现在不想你这样早回来。”
美静很高兴地说;“你来得正好,今晚我们来坐一坐,谈一谈,讲讲人情世道,听听户外风情,今晚正是庆欢兴奋悟世之时,正在兴上。”她边说边进到屋里,庆欢也已跟着走入。
迎春说;“现在还不快点去,我父亲在家等候,要见到张庆欢,我把他介绍给他,他要为这块未出世之玉,而雕雕。玉不雕,不成器。”她也笑了。
张庆欢说;“太器重我了,我成什么玉,莫成朽木不可雕也,就万幸了。现在我心界正在退坡之时,何说到这些激气之言。”
梁美静说;“不要轻了美意,已是久等,莫成空望,使人扫兴,这样的教授,时间不多,就此走了吧﹗等你有空,他又没空。”
钟迎春说;“我们三个人一同去吧﹗”
三个人又走出大街,搭公共汽车,到了中山二路中山医学院,钟搏住家门口下车,
钟搏的住家是很宽敞的房子,内部说备齐整,皆有教授风度,令人肃然起敬,大方不俗。
当三个人进到钟搏客厅,钟搏正坐在沙发上看什么书,见到三个人进来,起身迎着说;“进来坐吧﹗初次降临寒舍,没有远迎,很歉意。”
钟迎春迎上前去说;“爸爸,这个就是我说的张庆欢同学。凡人不可貌相,凡而不俗。”
钟搏看了一眼说;“也有些派头,有志气的小伙子。但就缺少社会阅历,也够胆量,我这些老年人,思想落后,不可相比了。”
“什么不能相比,老年人是有经历,实干实想,年轻人无经验,妄想多,空想大,但慢慢就可符合实际,像舞上的音乐,开头总是你一音我一音,高低不平,以后就调和了,认识了规律,就老实了,有什么可怕的。”庆欢还是这种老样子,不忌生疏,每天想着话儿解释问题。因而顺口地说了一通,好像初生的羊羔不怕虎,肆无忌惮的。
这时钟搏的夫人,林亦助教,把茶泡好,并搞了几样送茶品,花生米,糖糕等样,摆在小桌上说;“你们都来吃点糖果儿吧﹗今天晚了一点,其它好吃的都不能备。来,来,送送茶,你们谈个痛快吧﹗”她指着糖果,望着大家道。
他们依次坐在椅上,迎春说;“我妈今年比往年快乐,她不知看到什么启发,开朗些。”
“啊﹗啊﹗过去我也觉得人生有很大抱负,但是也可能高不可攀,做人不知如何,事业不知如何,去年尾在图书馆看到一本,”《孔子的故事》,内边有孔子问学生的一段话说;‘我的志愿是;老的过安稳的日子,朋友相信我,年轻的对我挺怀念’。孔子的志愿这样平凡,何况我们这些不合时令的叫做有知识的人。林亦接着她女儿高兴地明朗地说,大家也很高兴地听着。
钟搏听了说;“就这样的抱负也不简单了。曹操打了半壁江山,英雄了几十年,也只落得千古垂骂。近年来才有历史学家肯定了他的成绩。但民间就不认帐,照样骂曹操,这样就只得二套讲法了,公共场合颂曹,背地里还是大骂特骂这老奸贼,他有才学,但实成篡逆。”
林亦又说;“有一次孔子问他的学生,你们平时说没有人赏识,现在我倒要问问,如果有人赏识,你们打算怎么办。学生子路说;‘有千辆兵车的这么一个国家,受到周围大国的威胁,并且经过了兵灾,人民在闹饥荒。我可以练出劲旅,并且让国内教育也很达理’﹗孔子听了大笑,又问学生冉有,冉有见老师笑了,就把志愿缩小些地说;‘我只要六七十里见方的地方,五六十里也可以。让我冉有去搞的话,三年之内,我让大家都吃上饱饭。至于文化教育,等待更有本领的人来’。孔子又问学生公西华,公西华又说;‘我不敢说能做到,不过愿意学习学习。诸侯们在宗庙里会见的时候,我穿上端端正正的礼服,当一个小司仪就是了’。最后孔子问到曾哲,曾哲不敢说什么,只说;‘春天三月里,穿上轻便的衣服,和五六个同伴,六七个小朋友,到沂水去洗澡。在求雨台上再吹一下风,唱着歌回来,我不希望什么别的了’。孔子听了说;‘是啊﹗我也正是这个主意哇’。看来他们各人各谈的政治观点,大小不同,目的皆一,不是直言,他们关心着政治,但又没有参加政治,是一种设想。”
张庆欢很中听,大家没有插口,只是微微点头,各有所思。钟搏接着说;
“孔子是得不到从政可能,他们正在落泊,故这样说。孔子也对他的学生说;谈政治就得讲礼节,礼节之中最要紧的是谦虚。所以他笑子路。冉由把六七十里的地方作为治地,这是天下无独立之这样小的范围国土,也不可能。孔子教第子要谦虚,不是不热心政治,他们正在落难之时,说的都是掩盖的话。孔子对曾哲的说法,也就说明孔子不敢轻易表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张庆欢说;“经过1957年的反右派斗争,也把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搞得不敢轻易表现政治抱负吧﹗”
迎春说;“不能这样说,右派是立场的问题,不是言论问题,他说出来也是在表现。”
林亦说;“年轻人也不懂得这些,反右派的意义在什么地方,我也还要再学习,不能妄加评论。”
梁美静;“阿姨说的也是什得思考,这些义意怎样可以从目前就能看明白呢?以后自有公论,”
钟搏怕越说越走火,年轻人也不知天高地厚,凭着兴趣乱谈,因此笑着和蔼地说;
“好了﹗不要再说扯吧﹗这些小孩子们说还没有问题,不要又说是我们的扇动,不好办,还是说其它吧﹗运动的事,无须多说,以免生是非。”
梁美静说;“言归正传,今晚请钟教授说一些社会风物的事儿罢了,同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
钟搏道;“社会的风物也是一个包涵万象的问题,各取所需。现在我可要说的,主要是目前我们的生活紧张了,物质少了,你们怎么想,会不会退却。”
迎春见父亲说就用眼看了看众人也说;“生活困难,也不能忘记学习,有些同学休学了,不想读了,他们说看不到前途,国家不需要用什么人才,只要精神上丰富。因为目前各种大戏班,电影队,所到之处皆大吃大唱,领导们也有着份儿,而说怕他们瘦了,扮了装不像,上舞台有碍瞻观,有损威信,怕唱不好,感情不到。有时物质要从很远的地方搞来。高价买来又以牌价给他们,还要减价。而我们学校油水都缺乏。有些同学都争着去挑戏脚。岂不是李白说的;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这也不是上面的政策。”
钟搏摇头说;“文艺是要的,在生活上照顾些他们也应该。但生活苦,从来不会难倒读书人,怕苦的不是真料。自古也有不少吃大苦耐大劳的读书人。因此富也有读书者,穷也有志气人。不还读书人要有一个信念。他们所读为何,比方落了第的才子,居心如何?上进了居心又如何?社会总不能不用人才的,就算排斥你吧﹗到底都有一个用人所在,过去有句话,书到用时方嫌少,这可是一条真理。”
梁美静笑着说;“我算是一个见苦而退的一个无志气的人。因为我不想上进了,要成家了。”
“人各怀其志,也未想不成家。社会是复什么嘛﹗”钟搏道;“我学医也是一个转湾,难道要清一色吗?清一色也不会形成社会结构。社会总是合成的。”
张庆欢也觉得美静的话有自悲感,就说;“不要把话说僵了,让钟伯伯再说下去吧。”
钟搏说;“没有关系,虽穷而要有信念,你莫看她改道了,但躬耕本是英雄事,未必老死不会飞。在困难时要决心改变困难之环境,怕就怕见不到有安慰的地方。比如小孩子帮着娘做家务一样,母亲经常按自己的力,所能及的许诺,鼓励孩子,比如鸡蛋,糖仔,使孩子认识母爱。虽是小恩小惠,也觉得母亲言之有准。有些父亲喜欢谈大话儿,一说就是无边无际的达不到的事,说多了就变耳边风,要鼓励读书人也和生产一样,使有一种信念。人们种了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人们就会高兴地生产。生产了的物质见不到,还要装一肚子气,那不如不生产,生活也就不能改善。”如果过去的读书人都犯了罪,今后就少认真读书的人。”
林亦见钟搏说到母亲的爱就说;“你们把我们做母亲的都描写成小恩小惠的人,真不公道。还加一句妇人之仁,难道你们男人才会说大话吗?如我母亲倒不像你所说的,她总要以很大的事来鼓励我学习。比如她说你认真读书吧﹗以后女人也能当官,嫁个官,当夫人,做老扳娘也要识字才行。”
迎春见母亲说这一大堆话就岔开说;“母亲真不怕丑,什么当老扳娘,不讲个人的独立前途,这算什么呢?老扳娘,当夫人,都是依靠人。”
大家边谈边吃着糖果,不知不觉已是十二点多,钟搏说;“你母亲,不要在这里说,可去蒸点汤面,炒点小食,送点酒儿,才不会空了肚子。”
林亦高兴地说;“我倒忘了,好,好”。说着她就走进后屋,因为她今晚也特别有兴头。
张庆欢说;“大麻烦伯母,何必去为我们忙。”
钟庆欢说;“也不算什么麻烦,方便着的。”
张庆欢说;“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众位,特别是钟伯伯。我原来只想脱手做一个什么作家,现在我才知道没有空头政治家,没有生活的经历,写出来的作品是没有用的,满是美丽的词句也不是什么好文章。所谓字字如珠玑,也不存在的。但我又觉得社会是一个茫茫的大海,头绪也不知从何而出。比如一个国家有它的光明之处,也有它的不是之处,不是光明无法指出前途道路,不写不是之处,又不会使人懂得错误,而改正。也就是只拮拮那坏的人的错处,拮露了坏的又要上纲成为反动派,只讲好的,使缺点越藏越大,最后不能扬弃,社会空洞又越多,这该如何处理。当作家也应选那一种方法﹗报喜不报忧行吗?报了忧就是有意攻击吗?无可取吗?”
钟搏说;“在文学上我也是外行。不过百业无儒不精,当然不单是说儒家学问,只不过比一个读书人罢了。不读书,不识字,对研究不便难以清通。但从看病来说,说有一个‘病人’,并不是说一个人全身内外皆病。只不过说这个人某一部分有病,有时还是很不相干的病。不说清楚,他说不会治,不会治就会扩大。说这个人病,就不会不要这个人,而是更痛惜这个人。只有那此仇者才包不得他不知病而不会治,使他们早日死去。敌人怕你把政治治好。如果都说好话, 弊端不能去,正不能存与长。以国何益”?钟搏说着越有劲,越有清神,“不过这里有一个阶级立场问题。”
张庆欢说;“就是这个我不懂,比如自己的亲人有病就不能说吗?提意见要有阶级分折,无产阶级不能说无产阶级的不是吗?有不是的地方也不要说吗?或者只注意方法,尽量少说些吗?”
“我有一个也不明白,就是说话写文艺要有一个立场,不知是否本阶级不能讲本阶级的不好的话。”美静说;“比如文艺评论,本来是一种辅导学习形式,现在要变成政治性的围攻,我也不解,有的甚改把作家当成敌人的代言人”。
“不见得,要看善意也不。如果是善意的就无所谓,当然要看他的出身,这个人是无产阶级出身,那就是善意的。如果是剥削阶级出身,同样的话,那就要叫出以阶级的本性,要复辟,要报复,这就要区别。天下乌鸦一般黑,狗嘴里长不出象牙。合理的分折。”钟迎春笑着说;“抓住坏文章,围攻评论,打击批判,今后写作就硬规定个框框,定个方向,形成规格”。
李小春听到钟迎春说后面这句话,很觉有意思说;“狗嘴里长不出象牙,当然是事实,狮子,龙,凤,虎等也长不出象牙,这是说,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就不可说话吗?好人说错了也可以说是阶级异已分子。批判也使作家没脸儿,使人人都写现世的文章,他们忘记我们是中国人,还有世代的中国传统,今后子孙蕃衍不是到此结束﹗以后就不要顾吗?都要废了以前的,使我们民族一向一无所有,才高兴吗?”
钟搏听见很有兴趣地说;“这也不必争论,如果可以争论,学术也是自由的。但现在还不是争论的时候,也就是说我国社会主义时期,阶段斗争还存在,内部也不是一律的,等到党内斗争有了一个胜负,定了法以后,我们就可以明确了。现在怎么也不能说清楚,照理说文艺评论,不应采取压制,更不能打击别人。”
张庆欢认为很有道理地说;“现在我们回忆几年来的事,总觉得有很多不解之事。我现在也不知要找一个什么职业来干,度过这个时间,有饭吃,等待那春光明媚的日子。”
“这一定可以等到,我看只要三年就会有经济转变,物质转变,人的精神面貌就会转变。因为物质转变,国家才能升平,升平了,就不会紧张。”钟搏点点头,而且觉得很有眼光,合乎罗辑地说。
这时几个人已唱得有几分醉意了,张庆欢更为突出,满脸通红说;“我认为经济困难不是难倒我,就是看到因为经济困难是否采取了相对措施。农业上要怎样才能上去呢﹗我确实现到目前还无肯定的方针,不是吸取教训。还说‘好’”,张庆欢说着支持不住,倒在沙发上半昏半迷地说,“什么道理,才吃了一杯葡萄酒就醉了。好的政策就是物质的泉源。就如着春风春雨之能生万物,坏的政策像秋风一样,杀住草木生机。”
钟搏说;“没有好菜,肚子又斋,身体素质差,对酒的抵抗力也有关系。”说完叫迎春扶庆欢回去内房。这时庆欢有点醉意,不知所措。梁美静说;“现在已是下夜,我们该回去了,明天我母亲要回家来。可能我弟弟要从风雨城回来,他去看我的父亲去,也已有二十多天了。”
钟搏说;“你回去就自己先回,等庆欢在此也罢了。他现在这么醉的,怎么回去呢?”
“不要麻烦,先回去﹗我的客人怎能累了别人?”梁美静说着便要进房去扶张庆欢一同回家。“没关系,那我叫小车送回去吧﹗”钟搏说。
小车来到越秀下街,重喜巷,下车后,梁美静扶着张庆欢回到住家,上了楼,梁美静把张庆欢扶到自已床上。因为受点风,吐了些食物,往晚庆欢在天台上放竹床露天而睡,上面遮布蓬而已,这晚梁美静不敢上天台去放竹床给他睡。和衣就在床上打盹儿。庆欢还迷迷糊糊,到天亮庆欢将醒了些,美静已很疲倦地睡了。张庆欢不知不觉和梁美静同着一张床睡觉张庆欢见到这种情景,越觉察很多温暖射进自己心间。她是怎样把自己搞回来?这个原来不相识,以后又是别人的姐姐,如此关心自己。现在自己又帮她盖被,等她安静地睡一觉吧﹗那美丽的脸宠,使庆欢看了又看,就是一种人生的道义之墙隔着自己,一切友爱也只能从你的心,来到我的心,又从我的心到你的心,没有一道可以通的桥梁,这是人间遗憾而又可贵的地方,睡吧﹗睡吧﹗梁美静姐,想着,想着,庆欢又睡入梦乡。
已是上午八时,美静睡醒来见庆欢还在睡,自己一时脸儿红红的想,我在这里和他睡,实在是很委屈了他,他是一个多才高志的人,怎可和我这个遇难而退的人呆在一处啊﹗飞吧;飞吧﹗可爱的庆欢,我今生无缘和你相聚。但你要理解我,不同的生活道路,也要放出同样光辉。以后在什么时候有一个很好的环境叙述我们今日之情,那该多好啊﹗这个日子,离今天多远啊﹗我们一定能在一个适当的场合相遇。
她正在想着的时候,门上拍着门叫;“姐姐”。美静急着起来,开门见是梁辛弟弟,这是她的大弟弟,才十五岁,读初中二年级。美静笑着问;
“你怎么这样早回来呢?也不会有早车啊﹗”
“昨晚我在母亲那里,今早我先回来,母亲等一下就回来,那人是谁呢﹗姐夫吗?”他指着床上说。
梁美静并不发怒,心上也温暖,“这是风雨城来的妈妈的朋友,不知道吗?”说着向梁辛一笑。
庆欢在床上也听到此音,很觉失礼,起来向梁辛说;“姐夫这二天可能要到,准备欢迎吧﹗”
梁美静向张庆欢瞪一下眼笑着说;“莫取笑吧﹗”
张庆欢穿着好,洗刷毕回来又说;“真的,姐夫要到来,你们不相信吗?我会六壬盾法。”
无巧不成书,这时楼下已响着脚步声,听着美静的母亲和一个男人笑着谈话上来,林运华说;
“我几天没有回家,今天不想你也这样碰巧回来,美静在家,梁辛也可能先回到家了。”
“我这次请假回来,时间有二个月,我看以后就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请假这样长时间。”这个男人说着发出了笑声,态度自然大方,庄重。
“也不怕,我自有办法,讲通她,我叫你过江招亲,包到手,保你成家,我会使孔明之计。”林运华边说边笑,精神也非常愉快。
“那全靠你包办,我就是刘玄德了。”男人说。
二个人说着已到了楼上,梁美静上前一看,满脸红了,缩了回来,看着张庆欢很不好意思地说;“等下,你就可看到那个我说的… …。”
庆欢很不解其中意思地说;“谁来了?”
梁辛很天真地说;“这把声,不是那个叫姐夫… …。”
梁美静向梁辛瞪了一眼说;“谁教你说的。”
“那不是姐夫吗?没结婚,也已成功了,加个未来?”梁辛做鬼脸,伸出舌头,缩着颈地说。
说着李壮和林运华已来到房门,张庆欢迎上去说;“李司机,这么早来到广州了吗?”
“我昨晚住旅店,今早才上门,半路上凑巧遇上… … 。”还不知叫什么,伯母或岳母,正忐忑间。
林运华紧接着说;“我在等公共汽车,他就来到了,不约而同,同上汽车,再巧也是没有的了。”
张庆欢大笑着说;“那真是天凑成的一样,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刚才我才打赌着,他会回来的,你不会问大家,我并不是骗人。”他们各自大笑了一阵,气氛非常融洽。
林运华放好用物,叫美静到食堂打饭,自己再加上煮点肉食,这点肉也是从饭餐馆走后门买来的猪骨猪什之类。有的是括腊肠衣的残渣。这时倒也很金贵,非一般人可以买到。虽作为火车司机,有一些优待,但人人向往,亲亲相扰,也顾不得吃一顿好的。今日也凑了些后门物质,一包包的,知他怎样节约,为供岳母一笑,弄点物质也不怕七辛八苦啊﹗这样肚痛之功啊﹗
庆欢已是老客,不拘束了,帮着招待一番,林运华向他介绍;“这是风雨城朋友,有时问也可到山城一玩,阿静的父亲在那里的邮电局工作。我在那县时他经常来坐谈的,是很好的忘年朋友。”
张庆欢说;“有机会到山城来玩一玩,也是不妨,那里也有风光特色啊﹗七奇八景的。”
这里很热闹,房小人多,也可以挤得下。一家有客,四粼牵动,真是好比喜事盈门的。
早饭以后,张庆欢到钟搏家去了。这里剩下林运华,梁美静。李壮因有事也暂出街逛去了。
梁美静说;“李壮这次回来要怎的。”心中也在小小地跳着,想试探他的意图,也有些敏感。
林运华露出了银牙,笑笑的说;“也是为着你回来,他请假二个月,想到全国几个地方游玩,他的假日集中在这个时间统一过。你可以先结了婚,也好和他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一时。”
“他说话不算数;原来说不这么快回来结婚。”
梁美静不好意思地说心中也有些怨气,
“迟早又怎样,反正你是他的人了,早也完一事,难道还想反口吗?”林运华的口气也有些先硬起来了,但也还是很和蔼地说,还微笑着。
“什么反口﹗青年人总要想空身过多一点时间吗?不受约束,一过门就成媳妇。自由就少了”美静也不好示弱,口气也不高兴的样子。
“也不见得,他是在外生活,也无什么家务。”林运华反驳着说。以为自己是很有道理的。但也很注意方法,生怕说不通。自己已?(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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