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判洪流 第 9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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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叫早起吗?”

    “是。”陈早起低着头怕怯地道。

    “怎么不会和同志说,真没有用,还会你在城镇生长大,叫周同志吗?”陈森说。

    “还没有读书吗。”工作队周同志说。

    “上学了、现在商家办了一间市小,在城镇的同学都到市小读书,只收书费,学费商会凑钱。在关帝庙设为学堂,商会长当校长,还有一位懂事长,有的老师塾先生,有的新先生,可真好啊,天天有故事讲。”陈早起低着头,羞怯地搓着脚说。

    “讲什么故事呢?”周同志说。

    “讲三国的诸葛亮过泸水,三气周瑜,过五关斩六将,还有那些短讲事,武松打虎,多了呢、一下说不完。”陈早起说。

    “没有讲革命故事吗/”周同志说。

    “什么叫革命故事?”陈早起抬头认真地问,很觉新鲜的活儿。

    “红军打鬼子,打白军的。”周同志说。

    “有、但很少,这叫新事,小朋友不中意听,主要老师讲也不生动。”陈早起说,“这叫新事,人家都不认为故事。”

    “现在唱什么歌﹗”周同志又是透引着说。

    “歌子很多,《歌唱祖国》、《全世界人民心一条》、《团结就是力量》、《女秧歌》、《送郎参军》、真好唱啊。”陈早起说着就和周同志唱了起来,周同志小声伴着唱,打着拍子似的,很是引人听。

    “解放军真好,老少同欢,老人家也跳女秧歌,用红布一扎就跳起来,妇女也翻身了,要自由。现在当男人的也不可打女人,老婆子也调皮了,她有妇女会,惹上了他们,也很难下场。”陈森笑着打趣的说。

    “妇女要翻身,就要解放出来,我们农民要翻身,就要打倒地主恶霸,你看斗地主,你敢上去斗吗?要二、五减租,你敢上前去算吗?”周同志比着手势,站起来,表示鼓动敢去带头,不要畏慎的说。

    “我才不敢呢﹗这些地主、财主,一贯受人敬重,我们没有米渡荒,又要去同他借钱。也算救过了我们的命,怎可去同他减租。生活好了,就不用借了,斗他更不敢了,我也不会说话,上去也不会说,万一被人暗算。”更没有价值,我各得不斗他们也就算了,陈森说。

    “不打倒地主,就不能翻身,我们要成立农会。斗他们要发动群众,要算帐要群众发动起来,大家都和他算帐,算剥削高利贷的帐,他们才会低头认罪,低头就没有威风,大家起来,就可把地主阶级打倒。”周同志振振有词地说。“他们不是我们穷人的救命恩人,是吸了我们穷人的血和汗,我们共产党是支持劳苦大众的,谁人敢暗算就受到制裁。现在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不会支持那些发财老的。现在就要清算清算他们了,穷人要翻身,要当主人,就要起来。”周同志说着站起来,比着手势打着拍子;“反动家伙,真嚣张… …。”学着斗地主的样子,弄得他家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们没有文化。”陈森忍笑摇着头说。

    “会有人帮着我们的。”周同志笑着说。

    “现在很多有文化的人,都是财主的子弟。”陈森叹了口气,有所顾虑地说。“有碍他们的面子,打着自己的心。”

    “党有政策,他们也经过教育,可以放心。”周同志笑着说,坐下来拿点烟丝卷着,划火柴点燃,并吸了一口,吐着气。

    “现在有财主,还当付区长,怎么去斗﹗有的红军还经常和财主一起吃饭。”陈早起说。

    “啊,要摸底,从他们内部瓦解,为了稳定他们,不会逃亡,这些策略是需要的,并不会影响大局。”周同志说着表示不能公开。

    “今晚在这里吃饭了吧﹗”陈森说。

    “不、我要走了,我还要到几户贫苦家庭去看看,没有粮食的要救济,我们穷人都是一家人,要互相关心。”说着告辞的摆手。“我要走了,还要来的。”

    陈早起对父亲说;“看起来我们再不用向财主拱手儿,送礼物了,他们也将要下台了。”

    “当然不用了,他们要选我当农会主席,我不会当,也不可能当,我对这些地主总有三分怕。千百万年的事,一下子翻过来,我怎敢就去当头儿。这真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干得好就不用说,干不好,可还不好下场。过去说能管千军万马,不能管三顶笠麻。要管这些民众,我确也没本事。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当一个付的,这叫当干部,唉,我真不知什么叫干部,现在先当了算。”陈森边扫桌子边说,准备吃饭。

    “农会,只是召集农民开会?有什么的。”陈早起说。“看样子很多人都很中意开会,一召即来。”

    “不啊,据说农会个头人,要打理很多事,救灾呀,理众事,看样子,村长的样子也不定,当看才知了。‘陈森自己不知怎样当农会长,自己又要讲。

    陈早起的母亲李氏拿上饭菜叫道;“还不打算吃晚饭,我要是夜校,不要一靠子当盲婆,虽是三十多岁,学点文化也好,学会写自己名字也有见效,也不会使看报纸,白的纸,黑的字,一个不识,只是黑黑的一板儿。”

    ‘我看你学了文化又怎么的,不过还不是,园头园尾,灶头锅尾的做家务。“陈林取笑的说。

    “你不识字才会被取笑,据说近日有一个好美观的人,买了一顶美丽的毡帽,戴着出街,恰恰看上有一堆人看布告,他也挤上去看,自己不识字,一下子看不出,有一个人听到他在问傍人此说什么,知他不识字,想谋他的毡帽。这个人假装念布告说,县长出布告,新时期不准戴毡帽,这个人马上着急地离开人群,那个人赶上见到那个人正把毡帽往袋里装,这个人又说;把毡帽抛了还可以原谅,若是藏起,捉到游街戴角帽。那个人一听真的把毡帽抛掉,赶快离开。这个人就把毡帽拾到了。因此你这些不识字的男人,又要装着识字的人,样子打扮得一表人才,还是自己失了亏。”李氏边吃边说,一家听了大笑,这也是宣传学文化必要的一个故事了。

    天色已经黑了,满天的星斗,出现在黑色的天空初现的弯月,对黑色的天空没有半点的光明。大地上远山不见,到处漆黑一团,山城之夜,并无一点气息,街上久有微弱的灯光,是商号轮流点的小油灯。远远听到有一些叫小卖的木鱼声,有的角落就有一些小孩唱着;“火萤虫、闪闪光、拿锁匙、开笼箱、小鱼儿、在河上、笨箕打,篓来装,锅头烘、盘来装,下烧酒,确还香。”山城也没有什么男女一同行街。有一些来往的人,也是急急忙忙走着,不是买,就是卖、并没有散步的习惯。也可使人想到那古时的一首诗;银蚀秋灯绿画屏,轻罗小扇朴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在这个山城没有可以谈论的大事,没有好看的夜景。谈到古时的事,望望天星明月,说说花前月下,寂寞的山城就是这样过去,何时方可苏醒,好像勉勉强强,唱唱诺诺。

    这里虽然平静,但今晚却有二个不平静的人,正在这寂寞的山城散步。他们对这即要离开的山城,有着很多的留恋,也有希望离开的想法。

    “你看、我穿上这件黑色的列宁装,看去就已经变成一个人民尊敬的人,比那穿着黄色中山装更为出色,那是已经过时了,人们不喜欢它。”钟铁林笑着说,“其实什么也只讲时兴二字。”

    黄色的中山装,本来不错,因为它给国民党破坏了,穿上它,看法像国民党的军政人员,现在人民已抛弃那个政府,故还有什么好看,穿长衫的,戴瓜枣帽的都成了地主的样子,谁要爱他?列宁装是人民军队的装式,见物如见人,确真令人欢喜。“叶霞很有感受地说,说着把铁林的手拉过来,揉着他的手,面向着铁林,望了许久,然后同到张公庙的榕树下的石上坐下又说;”你说说看、这个山城不知何时才能开化,文明些呢﹗?

    “快了,山城的人很狭隘,见到妇女人同男人行街就说长论短。这个时候,有些地方,办的夜校、有的妇女人也不能来上学,有的家娘反对,有的丈夫反对,闹得打离婚的都有。”钟铁林说。

    “我们太不开化了,苏联老大哥现在过着美好的日子,社会主义的天堂生活,那多么令人羡慕啊﹗”叶霞说;“这是我们要学习的榜样呢﹗”

    “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斯大林援助我们国家和毛泽东订了条约。要派专家出钱帮助中国搞建设,这和那些帝国主义列强瓜分中国相比,真是天渊之别了。我们要感谢苏联老大哥。今天苏联成立了集体农壮,拖拉机耕田,我们现在还没有土改,还有很多工作要我们去做啊,”钟铁林兴奋自豪地说。

    “只是要广大人民大众翻身,我不怕什么苦,我真是心情很兴奋,共产党来了就把帝国主义租界收回,废除了不开等条约,这能不叫人兴奋吗?一想到我们的宏伟目标,真是令我高兴。我从一个做奴婢出身的人,在共产党领导下,竞成了一个革命干部。这是毛主席共产党给我们的恩情,我永远不能忘记。”叶霞充满信心,愉快地说。

    “是啊﹗你不要看我出身是一个财主的家庭,但我对那旧社会和所谓当少爷的生活,我真可恨的,厌恶的。一个人只凭祖上发的财去生活,做一个蛀虫,,对人类有什么贡献,也失去做人的意义,碌碌无为、白白走过一生。能为祖国做一些好事。才是一个人的志愿。吃现成饭,我实在不满,多少出身财主家庭的人,在共产党的教育下成了英雄,成了人民的烈士,这才是一个可敬的人。比那些醉生梦死、吸人血吮人胶的臭公子王孙、高尚得多少倍。”钟铁林回忆着自己的道路,高兴地说。

    “我虽然出身是一个使女,我也是由你的介绍认识了共产党。但我现在对你有二种看法,我们现在是一条路上的人,出身不同,你我是二种出身,也就是主仆关系,是二个阶级出身。由于你是一个进步的青年,对我没有一点岐视,从来很关心我,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很大,因此我也决定把我的终身许给你了。虽然有人对我说,我是一个女干部,不宜嫁给你。你是地主家庭出身,日后生的孩子是跟你一个成份,是一个地主的孙子,我也有点痛心。我为你生下孩子,我是一个受苦受难的穷人,但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地主根苗,看着这个小婴儿,我能不千思万想吗?能不痛心吗?不过这里是以后的事。但这个同志说这些话,我也已经考虑了。我们曾经共同战斗,出生入死,也可算革命的家庭,想必比那些没有参加革命的地主子女,总会有区别吧﹗你的进步会不会有妨碍呢?我也有所考虑,但这些都只要你小心为人,我不会受到这些因素影响而舍开你的。”叶霞说着低下头自己七上八落的心情,一时不知怎样再说些什么。

    “你这还不懂政策,地主是一个阶级,并不是打倒谁。就是我的父亲,虽是划了地主,也不过管制几年就会取消阶级成份,社会的发展到那时,人人自食其力,还会有什么剥削阶级的,都是劳动者,这我是没有什么顾虑的。多少革命的家庭是出身在剥削家庭,个人进步是不会受到妨碍的,这是党的政策,你怎么不相信呢”钟铁林安慰着说,但也没有证据。

    “我怎么会不相信党的政策呢﹗但也不会使人不去考虑吧。”叶霞也笑着强调说。心情还是很愉快,总往好的着想。

    “我们看来还得过些时间才能会面,我明天要到连云乡去,你在县城也要看望下我的父亲,我已有一些交带的。”钟铁林说。“你可以做到的吧﹗”

    “不行的,都有要回避,有规定的,不见也罢。”叶霞警觉的说,但很谨慎细声。

    “方便就行,不方便也不可勉强。”钟铁林说。

    二个人起来,乘看夜色一同回到住处,他们确已建立了真正牢固的爱情了。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层云县城真是热闹得从古以来,并无所有。周围几十里路的学校,一个学校出一种节目,扮一种剧目,出一种民间特色或外地新式传进的形式,如打花鼓、打花棍、打花圈。少数民族舞。皆为外地传入,由文工团教练,还有各式灯笼。所以不同,乃因有外地宣传队教练,比以前千古一律的古老方式,自有一番新意。这次又搞狂欢三天三夜,全部商店,日夜开门,各店挂纸花,结灯彩,彩门楼,各式奇异景色,各显其能。比任何元宵佳节闹热得多几倍,舞龙、舞狮、舞纸马、凡春节有的皆有,春节没有的也有。街上每天每时都有节目看,夜间还用洋鼓洋号轮流造声势,不会夜眠,有扭秧歌,有扮成各式各样的新剧目演员,有捉特务的,有打敌军的,总之就没有古装的人戏外,什么形式都有。终日锣鼓宣天,三台古装吊线木偶戏,即本县的荣华堂、崇华堂、五华的应华堂班、一台话剧人戏、皆通霄演出,往来的人也增加到水泄不通,挨肩擦背。商号凑钱出钱出力,以上所有开销费用,皆以商会为头去凑,过去演戏以日夜为一本,所有剧目日连夜演,一连闹了几天几夜。又因各地连连捷报,今日解放那里,明天又解放那里,欢庆真是接连不断,人民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惠州和平解放,广州和平解放。真是那做戏的戏棚未折,又要搭了。这可把凌子山等一些小朋友乐坏了,天天闹着看戏,看热闹,开国盛世,百花争艳,万里光芒,景象更新,人人欢喜,可谓史无前例,春色满园。

    一天, 徐怛拿着饭篮从街上走去,见到凌子山也恰巧来了,便上前去说;

    “我父亲被抓到监房去了,现在要去送饭、二天或三天还要送冲水去一次,真倒霉,现在开始有抓人了,第一批就抓了他。“

    “你父亲怎么会被抓了呢?“凌子山奇怪地问。心中亦觉另一番味儿。

    “据说我祖父认识过一个伪自卫军。也不是什么认识,他经常来坐一坐,又不敢赶他。就在头次解放城镇的那次,他要逃跑,想进我家里去要一件便衣,我祖父给了他一身旧衫,他进里换了便衣就走,把枪丢下。当即我祖父就叫我父亲、等拿着枪赶上去,他跑远了,我父亲怕枪有连累,便把枪丢在街上的巷子,以为这样了事,后来也听到一位叫胡子车的邻居拿到,已交给红军临时区府,以后追到那个伪军,说枪在我家放下,就来追抓了去。现在也正在调查,可能也可以出来的,幸得知道谁拿了交出,据说区府也去了几次调查,以前我看见红军说话客气,这次看着就不同了,有些脾气了,现在要管人了。”徐怛说着哭了。

    “不要哭了,我同你一同去送饭,”凌子山说。

    二个人来到老监狱的门口,有一个来接饭的卫兵,照例要送饭者尝一口菜饭方可拿入,一会儿后将碗筷送回、也只见送饭者很多,几天来、已开始抓了很多绅士,各式各样的人,各怀苦衷。凌子山几徐怛不懂得什么,二个人在回家时,凌子山说;

    “现在抓人了,看来那些人不听教育。”

    “还有的说组织特务,有的计划接还乡团,有的抗交公粮的财主,农会决定送的就送了,过去叫地税,现改叫公粮,以后要发展到打锣打鼓交公粮。有的是伪自卫队里的机关枪手,有的是做过杀革命同志的枪手,有的是强奸女人的人,有的好闲的破产户少爷,新名叫二流子,有的赌棍,神婆、吸鸦片烟的、有的叫土匪阿保,犯抢劫罪的。”徐怛听了那些送饭的人议论,互相询问的情况,半知不解的说。

    “那些杀红军的土匪当然也要杀了,要报仇、不杀了他是不行的,把红军战士的头割着吊在树上,这是很毒的。我看那个县长和秘书也要抓回来杀,他们杀了这么多人。”凌子山狠狠地说。“看样子也会慢慢处理那些人的。”

    “据说那个县长已经不知下落了,传说一个秘书在回家路上已被群众打死了。”徐恒说。

    不几天徐怛的父亲已经从牢里放回家了,他们一家人很高兴,感谢天地,感谢共产党,他祖父说;“共产党真不冤枉好人,调查清楚就放人,不会勒索钱财。原来我以为这次可能会祸从天降,不要枪决也要坐多久的牢。解放前因为一个诬陷说藏共产党的一条枪,一下子枪决了二条人命,做了枉死鬼,有的不死,身家钱财也破了。”

    “这些也不是玩的,凡是枪枝弹药都不要搞到头上。做一个老实人,做点生意,手工,为活就算了。我们这些人本来都是生不到衙门,死不到地狱的人,从来怕和政治打交道,不识字,不看报纸,风来从风,雨来从雨,不想也惹到事。以后不能忽视,少出门,多做工就算了。能搞二碗吃吃就算好啦。”徐怛的父亲说话便把衣服解开,要做活了。

    今天,层云县举行了一个盛大的红军革命烈士纪念碑落成大会。土墩的会场上面排列绑着说个戴着纸角帽的犯人跪着。下面群众,学生上几千人,列队舞狮,打鼓,庆祝革命胜利。抬着烈士灵牌放到会场上面,一也放着很多花圈摆着,好像祭灵一般。革命烈士写着名字,用几顶纸轿乘上,并由县长和干部抬着,在街上游行。后面各机关,团体、社会人士跟着而去,学生也在后面跟着,也有各种舞狮,舞牛等节目巡行。像庆祝的样子,因而很多人看热闹,不知要怎样祭烈士,有的还以为看热闹,不知干什么,预先又无公布底细。这些举动都原无先例,有保密程度。

    凌子山和陈早起,钟继传等小朋友是市小的学生,也参加这个活动,人山人海,又看不到前面怎样,可以说有头尾不能相顾之态,游行后,又到纪念碑前集中,前面给档住,前后互不得消息。只听到奏乐,庆祝的声音,追悼的声音,不久以后,宣布枪杀那六位土匪,叛徒,凶手的命令,血祭烈士。后面看不到前面怎样,从来杀人也不曾搞过这样的活动,故大家也无知地站着。本来是犯人被要枪杀后,全体有锣鼓的都要再打起来,表示庆祝胜利,不想因枪杀的枪声一开,庆贺胜利的锣鼓宣天,花炮齐鸣,纸炮连轰。可能纸炮烧得过连轰枪声,花炮声交炽在一起,后面的人又看不到前面怎样,因纸炮烟雾尔满,互不相见,一时有人大惊,以为向群众开枪,阵脚大乱,人群向四处急急窜跑,抛去了锣鼓舞具,狮头,牛头,各自逃命,一般有的飞过沟去一急跑,有的陷入田水中,有的母子分散,有的鞋脱一只,真是如大敌压境。一时人员走得大半,主持会议的也大声疾呼勿跑,因无啦叭,前面虽有些仃住脚,人跑了大半,人稀了,才看到那几个戴纸帽的土匪特敌,已经打死。纸炮也打完了,其它并无枪打什么,大家才定了心,慢慢回来,整理原来的队伍。这是什么道理呢﹗人们为何会轻信开枪向群众扫射呢?一则可因为从来杀人都是吹洋号,戒严,并无敲锣打鼓去做这种事,又因纸炮枪声差不多远,二种声音一样。事先人们不想到有打把的,只想游街戴角帽也不属死刑之罪。二则还有的被认为红军不会,有这样法刑,以为那里来劫法场,故才造成这种混乱。这确是一种事实,其中内情各有各的心理,事后谈起、皆觉可笑。这暂且不去说。

    话休絮繁,且说凌子山和阿早起,徐怛等人见到人群大乱,飞也似的跟着奔走,正跑到河沟外的竹园中见到四处有红军守住路口。三个人避开另找一道,从志高仙师庙绕过去,见到彭进昌从这庙中出来,他一见到三位便道;

    “小朋友,到什么地方去呢?”

    “到这边来看看。”凌子山说,“区长、到什么地方来。”

    “刚才为何枪声连开了出什么事?”彭进昌心中疑惑的说。

    “没什么事、据说用活人祭烈士。”徐怛说。

    “那为何有锣鼓声呢?”彭进昌心神不定地说。

    “表示祝贺胜利,以慰烈士在天之灵,我还看到有三牲之类和烧香烛的样子,隔着很远看不清楚。”凌子山指着那边说。自已心中也有佘惊不定。

    “真是历害啊﹗这种声音使人听了发抖。”彭进昌不自觉地发出颤抖的声音,感泰山压顶之势来临,已是神魂不定了。

    “我们要跑了。”三个人飞跑地到山边学着红军打土匪的样子,正在游戏。这是解放以后小朋友经常玩的游戏,打把子,抓敌特。

    彭进昌又入到志高庙内,向神明再拜说;

    “吉凶卦意,请明指示,不胜政谢。“说完又是在地下碰头,有一个巫童大叫;”我是志高仙师,弟了有何难,可远逃,神佛即要归天,以后不宜再来。“

    吓得彭进昌神不附体大叫;“仙师留步,往何处逃,请明示。”彭进昌跪着大喊。

    “灾厄沉重,大限难逃。”仙童说。

    “若能救我,日后定塑金牌。”彭进昌说。

    “命中注定,逢凶化吉,不可有惧,我去也。”仙童说后。即苏醒不再理他,他也不耐烦缠着问。

    “这为何不送神就离开呢﹗”彭进昌心想这些我原已有疑,是真是假,不可而知,且到钟秋武家中一看。跑出大门,续过小路,遇到新商会长余春怀,邀他进屋,便拿出一张盖有新商号的大印的名单,说;“这是要担保前伪商会长阿家华,现在他已捉入牢房,他是一个商人,无什么罪恶。但恰他所在的村所,是他首富,他也不过有十多二十担谷利,每人平均才一亩地,据说把他说成伪官吏,要评为恶霸。因为他的村内,没有再有款的人了,只他可开刀。我在第一次解放当了个把月商会长,国民党回来也说要杀我,他也用联络各商号担保我,幸存此命,现在我又怎能看死不救?不过我将此单交上县府,说共产党不讲担保,要杀就要群众组织决定,上级批准。但他是商人,商人又不能保,只讲他家乡的群众意见,你看怎么才行,要讲良心啊﹗”

    彭进昌道;“我也不知怎么,看来我也要下台的了,现在开会也不给我参加锣,据说抬举书千土封上告,要我下台,看样子,我和钟秋武会一齐下来,受斗争,还要坐牢,或者枪决的了。

    “恐怕不会的。现在好像各地农村、渐渐把富人抓到送县。有一个刚发了些财,开了一间药店的水客,也给抓了,他村中又算他首富出身很穷,他父亲一生很穷,近来以为养到好儿子,发了点财,又要累及父母子女,看来一个人不知如何才对呢﹗我从来就不想走什么政界,也只是商人选我当什么商会长,险些把命送了。看来这个玩艺儿也不好干,不如及早搞掉,使人永远忘记这段历史才好。又不领半文钱,又不吃别人一餐饭,可不值得啊,世态变化,谁人也不能测到,三十年水流东,三十年水流西,知怎么的。“余春环说着有点心中不平。”我来是生意人,就会讲几句老话。“

    “失算了,当初我无及时跑,现在海关已关了,香港不能再去,这里也有临视,这是错了一度棋。“彭进昌唉声叹气地说。这也是他合该受到制裁,天命难逃。

    “命定的了。何须愁呢?按理说,我看也不成问题,你没有杀过人命,打官司处理的案、又是政府的事,完债不起,自找死路,我看也不算人命案啊﹗”余春环笑着说,“但也无什么尺度,事情之根又在这里面,所以不算也可,算也无可奈何,但不讲他轻生一面。”

    “评地主恶霸不知有没有尺度,现在谁可以评,谁不可评,不知怎样。”彭进昌试探地说。

    “据说有一定尺度,像你这样有利收的,当然不会错了。有听说收入50℅是非劳动所得,也可划为地主,怎样算?照这样算,很多人也难逃此厄,我如果不当商会长,这成份我就一定划定了,模棱二可的,就会靠人事了。被选举上了就无法,因此凡开会必然要去,非力争不可,要舌战群儒,力排众议,睡在家里被评为地主也不知啊。”余春环也有点不放心地说,日夜心惊肉跳,恨不得运动早日结束,以定昏晓”。

    正说间,钟秋武已来到这里找商会长,看到彭进昌便道;“你为何也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想改行做生意了吗?不想当坐官得利的财主了。”

    “改什么行,还讲风凉话,我们的命运看来快要完蛋了。”彭进昌无可奈何地说,心情很是苦闷。

    “现在要走也走不了,反正等着就好了,挨几年、管制几年,留得生命,不惜什么财产了,有了命运,几年可做生意赚回来,商家不加以处理,可以照常做生意。”钟秋武道,心中较安的轻声叹了一口气。

    “商业看来稳了,没有什么变动,只不这交多一点税金,灵活点也可活下去。”彭进昌怀着一定的信心说。

    “你来找我想干什么呢?”余春环道。

    “没有什么,现在农会要我明天交出一百担谷,给做费用,我手头不足,想你代担保一下,看那间商号先借点现金充抵。听说明天要开始斗争财主,会议在东岳宫的小学校内开,情况不知怎样,现先来找打个招呼,有借有还,反正现在还有租收,下年还了就是。不知现在说话还有人相信吗?”钟秋武心情不安地说,但还是怀着一种希望之心。

    “可以的,现在你还有这些财产可以变卖,我何不相信你,日后凭你的威信也可挣钱,谷子的事我可担保,没问题。”余春环很有力的说。

    东岳宫的大坪上,站满了群众,会场台上坐着三个地主,一叫钟秋武,一个叫彭进昌,一个叫甘仁,是本地有些资财的人。大会宣布撤去钟秋武,彭进昌的职务。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然后有几个农会头子,和农民上台控诉剥削条款和部分罪恶。最后宣布彭进昌收留入狱,另二位钟秋武与甘仁回家老实交待。会议从头到尾除了高呼“打倒地主阶级”,的口号外,没有武斗,很有次序的讲理斗争。

    通过这个会议,地主的威风打垮了,地主上台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今天任人诉骂,不敢作声,这就不简单的事啊;人民都是兴高采烈,一时民心大振,群众的发动工作正在深入。这时退租退押已经起伏地开展着,人们逐步觉悟。从不敢上台诉地主、到敢上台打地主一、二巴掌儿,可算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这样变化还在变化着,人民当家作主的日子快要到来了,清算地主的日子已经来临,鸡毛就要上天了。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时光,喜笑的歌声到处传唱。那些翻身的妇人大胆向前,后面跟着的丈夫被顶了回去,真是乐环了,老人家也笑掉了牙,就是乐开了心花,处处都有听到说;“共产党是人民大救星,毛泽东主席是穷人的大恩人,红军是亲人。”

    钟秋武自己在回家途中,感到自己今生从未有过,今天如此失脸,在大庭广众之中,被诉得淋漓尽致,把自己一生的爱面子的人格都有说得一无是处,自己怎样再在人前做人。况今后日子看来也不好过。现在年几又老,如何经得起这些风波,不想到今日也落得如此下场,算了吧﹗不如在这山沟里搞了些断肠草,回去把它煲着吃了,了却此生,以免自己受苦,连累子孙。眼前面前一片乌黑,前途暗似漆,世势若何?我也不能见,现在死了,恐还可有棺材装,到下一步就要用草席也未可知,罢、罢、罢、不如早死去,亦也干净。

    他回去闷闷不乐,家人问他也不于理睬,半夜里才把药煲着吃了,天明去着,已经呜呼哀哉,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家人一时大哭大号,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第八回

    闹翻身斗地主步步深入

    入工会当店员得寸进尺

    天翻地覆,千年铁树开花,老石马也说话。莺歌燕舞,穷人翻身要作主,旧世界要砸烂它。

    话说钟秋武因怕罪自取灭亡,亦大便宜了他,家中和他做了公德,超度之类,亦有部份亲朋送挽联,合家举哀,亦无干涉。由于钟某自死,现在家中暂无他事,八字运动还在开头,并不加以什么阻止,由其自然以免打草惊蛇,他家还算接常规,只草率些送葬,此事完毕,暂且不提。

    因为小学合拼,市小已合入东岳宫原师范学校内,称为县小。县小是由一位老革命同志黎坚做校长。学校有上千个小学生,是全日制完全小学,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每级也都有春秋几班人。老师有些由红军的文工团人员或原正牌老师担当,可算是一间水平很高的名牌小学。这小学既不比原来的市小,东拼西凑的老师,可说是解放后规模很可观的学校,周围几个乡村,包括二十里外的六年级学生也来此就读,故实为名声很高的学校,这规模比任何时期大。

    凌子山来到这学校就问比他高一年级的同学张庆欢说;“校长为什么不见过,据说他是一个老革命,是打游击出身的,真好啊,老革命当校长,可以讲革命故事,学到更多新社会知识。”

    张庆欢是县城银行张行长的侄子,他父亲也是银行职员,因为是旧社会银行的职员,现在在汕头学习交待,没有回来。据说那里学习也如拘留一般,没有行动自由,但其工藉已割来本县,在汕头他没有妻子等人,只有这个孩子,就交由其伯父张行长带来本县读书,现他读三年级,凌子山读二年级,春秋差一册,凌子山也因各种原因,到现在才读第四册。由于张庆欢住在银行,和凌子山才隔几间店,每天也来玩,凌子山也去他那里玩,二个可算好,不过那时对家属看成官家子弟,一概说成政府人员的亲属,因为那时的机关、很少人有家属随身。

    张庆欢道;“听说这个校长被家乡的人拉回去清算他家乡里要评他地主,不知怎的。”

    “他是老革命,怎么还可评他地主呢?”凌子山说着很不信服地摇头,“革命革到自己的头上?”

    “这是政策,我们知道什么呢,这也不听说的,现在不比解放前,有钱有势就好。国民党时期的中学校长,现在不也坐牢去了?他叫刘专,原来也是大学生,和伪县长有来往,他教学生唱什么儿歌,彭县长、好心肠爱百姓、爱地方、地方不烧香,人民得安康。他也搞过一些镇压学生运动,论血迹虽不见得,只是也防止共产党活动,搞些监视地下党老师。也可以说不大见有效力,过去有句话,改朝换代,怎么不要杀这一批人呢?他们是国民党的人,听说外地有一次就杀几十名的,可说是要扫杀一次,敌人才会低头,扫除反革命气焰,才能平民愤,大快人心。”

    “那真不会令我相信,一下子杀这么多人,怎么埋呢?旧社会我看打一个二个都很可怕,打了还要商号凑钱去埋。前些时打了那几个,也好像摆了几天才有犯人去埋。如果一次打几十个,谁敢去看呢?”凌子山说,也觉有些悚然,世道难知。

    “几十个算什么多呢?一百个也不多,敌人是要杀的,土豪劣绅不杀也没有可能打下他们的威风。我有一个亲戚是当法官的,据说现在杀人权已下放到县,工作队有权处理,呈报上面批准就打。县有权批准上报,只要民众要求,有血债的,可以就地斗争,枪决,不久时间就要开始了。”张庆欢高兴而有力地说。

    1951年5月,层云县已经开始了清匪反霸斗争。第一次杀了二十三个反革命份子,原县中学校长刘专也被杀。第二次杀三十个,第三次杀四十七个。这些反革命分子才知末日来临,国民党不会到回来了,有的在牢房内宣布了他们的死刑,已经哭了一夜,不吃不喝,也有的因陷入特务组织,原来只想做一下特务可以做内奸,潜伏下来,不想还没活动,已要先到鬼门关报到了。

    杀了几批,人民相信这天下巩固了,名地的原乡团和伪职人员一时震慑,民众发动起来了,起来向地主退租退押。他们就怕得罪群众,一个一个老实下来,不敢反驳,退租退押比较胜利地开展起来。原来眼巴巴望看国民党会回来的地主恶霸,感到末日来临,有的自杀,有的到处收买农佃,工作队,有的成功,有的失败,暂时还很能够复杂,一时阶级阵线不清。大的地主,大家清楚,人人对准。小的地主乘机到处疏散物资,化整为零,总怕露面。有的小地主不知自己会评为地主,安心睡觉,评上了又措手不及。或者自己周密算了一下,每天一脚牛屎一脚泥的怎会评为地主,自然高枕无忧,这个时候可以说各人有各人的打算。

    陈森今日起得很早,就去彭进家里,看到彭进二老夫妇正在忙着做早饭,彭进见到陈森来了,就放下手里的木杓,上前道;“陈大哥,你来这里,有何事情相报啊,请这里坐吧;”

    “没有什么,想来打忧一下你,昨天工作队长来告诉我,说要你先把彭进昌的材料综合上去,要开斗争大会,恐怕你得上台带头搞诉啊﹗”陈森说。

    “你就不要去啊﹗自己的堂伯,族内亲房,怎好上台揭发,不被人说是亡宗贼子?假如以后还有一个天翻地覆,我们可不是没有好下场吗?”彭进的老婆子张氏说,“这可使不得。”

    “你这个妇人家真是老思想,现在我们铁打江山,四处已经守好了,逃亡的地主一个一个抓回来,国防建设很巩固,国民党要回来是妄想了。你莫说自已的堂伯,旧社会你和他借钱少一点利息也假的。以前我也考虑,现在我可觉悟发许多。你少开会,什么也被蒙在鼓子里,斗地主闹翻身,自已亲属带个头,发动群众,以后他的新房子要分给你住,上好的田分给你耕,农具,衣服,你都分到好的。现在相信你不会念亲才叫你上台,不感谢也好了,还要怕?”陈森口如串珠地说,也确有了进步。

    “那就打帮你的抬举了。”张氏高兴地盘算着斗争果实,转口地说。“妇女人知什么?”

    “莫说这斗争,斗父亲的就不少了,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呢﹗有的亲自执枪打自己的地主母舅,这还算什么。地主和我们穷人不会有什么亲,不要被收买了去。”陈森说,一边理着冲茶杯唱了一口。

    “你不要不讲点实际,第一个带头去揭自己的亲人,不会就很勇敢,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要慢慢锻炼。中国从来都是有九族五伦的观念,怎可能一会儿废了。不过,为了斗争地主阶级,我们穷人总是一千个拥护的,今日有慈心,明天也就有狠心,把地主斗个落花流水。”彭进思想一下后叠心说。

    “来这里吃饭吧﹗”张氏说,“也是便饭菜,随便些儿吗﹗”

    “不啦,我就告诉此事,明天早点来,我走罗。”陈森说完一溜烟地走了。这里也准备吃饭了。

    彭进昌被绳子绑着在宣判台上,上去控诉的第一位老太婆,她说;“你这个狗地主,狠心得黑心肝癸未年我的儿子病在床上,向你借了二两银子,不到几年,算本利要十两银子。因为我是孤儿寡妇,没有钱还你,你就要我写房子的抵纸作押,二间破房子也就给你押去,迫得我无家可归,后来后来把儿子卖了,要来赎回房子,又不准我赎,使我儿子房子也没了,迫得我又改嫁,那一家子人就散了。你这亏恶的地主,对穷人没有半点道理,害得我一家子散母离,到现在我还找不到这个儿子,你说我给你害多惨啊… …。”这个妇人号哭着,下边高呼口号,声势很大,这种形式会议,确实前所未有,看法也因人而异。

    口号不断高呼;“打倒地主恶霸。”“打倒土豪劣绅和一切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毛主席万岁﹗”。

    上台斗争的群众有好几位,这次对斗地主又前进了一步,准备清算了,运动不断深入高涨。

    街上每天都有人前来退租减押,很多财主都被添斗。今天凌子山看到钟叔明被他的小儿子扶着在前头走,后面农民排着长队敲锣打鼓高呼口号;“打倒地主阶级﹗”“打倒反动派。”“天下农民一家亲。”

    凌子山问着一个老伯说;

    “他这样老了,还要被扶着出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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