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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山问着一个老伯说;
“他这样老了,还要被扶着出来干什么?”
“啊﹗他被人退租清算要很多谷还给农民,今天他来算,明天他来算,家中没有谷了,以前剥削的都用使完了,现在来算怎么可以还原。但来算的人,没有退到不行,要他找人担保,可能他要到他的亲家那里担保一下。”那老伯说。
不一时他们来到大兴街云利鱼行,他的亲家李生出来叫亲家道;“你不要天天把队伍带到我这里来,吓死人了,你没有就没有,昨天和你认的帐,你都无还,现在我再和你担保认帐就无法了,以后切不能再同你担保了。”
“他不肯认帐,我就无法了。”钟叔明说
“你没有就下不了场,剥削阶级剥我们穷人的血汗,就要退赔,你的家里埋着的金银拿出来吧﹗”一个在前头的中年妇女恶狠狠地说。并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
我那有金银,我也不想到会留到今日退租的,有也不是使了就算﹗钟叔明说。
“没有?死也死不脱的。”另一个男人说,
“那你们可以去家里每个角落掘土看看。”钟叔明用拐杖在地里点着示意无有的样子。
“地主鬼,花样多,你不指出地点,我们怎会掘到;你若不老实说,就把你打在地上。”另一个人上前打他,大声地喝道。
“不给点历害就不会老实。”一个人上前把他打翻在地。这个八十多岁的人,一时被人拳打脚踢,已经不能起来,他的儿子钟断传放声大哭,不知如何是好,在人群里他也已望不见他。
只见一男人大汉把钟叔明从地里提起来往地里又一摔,便说;“今天你可先回去,明天再来算帐,再不老实,比今日更凶。”队伍也随着散去。
钟继传把他的养爷抱起来坐着,他还呼呼地喘着气,继传叫他亲翁拿了一碗开水给他喝了几口,以后再抽几口水烟筒烟,钟继传抱不着他,没有人敢来背他。到这个时候谁还再来看他,他只得由他的儿子陪着,慢慢爬到家里,当晚即死了。钟继传和养母见状大哭一场,也不便叫他的儿子铁林回来。只通知近邻并公安人员验证,家中的用物钱财已清完,只得用草席卷着埋掉,可怜钟继传,徐阿娇不知依靠什么过生活,母子只得离开这个家,松林和李雾也只得另走一路,家中各自逃走,一时空空。农会也就按照条例、暂封此屋,产业照点,待他日另行处理不提。
凌子山在昨天见到钟叔明这样被打,心中也有点难受,他也不懂得阶级的仇恨,只有一种感性心情。他的心天天都有怕看到这些地主被子人打,有的抓着胸前推拉,有的爬街,有的吊包袱,有的迫着踏滚烫石灰糊,有的晒太阳,跪石子,凡此种种他总觉心情不安,今天他回到家来对祖父说;
“地主现在天天被人斗争,怎么能顶下去啊,骨肉这样不是父母生的。”
“这都有不符合政策的,上面要禁止的,斗地主是打倒这个阶级,不是要消灭这个人。但这是运动头,不能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要发动群众,不便制止。我已听说有政策规定,快要发下来的了。”凌正彬说,“但有人不听,你也无法。也有因积怨,借此泄气。”
“他们打,干你什么事,你要问这个干什么?”他父亲凌世松咕嘀着说,“反正别人的肉。”心中只为安慰子山。
“不是,一个人那有看到不合心的事,不会提出看法,从小也有一个义感。也有一个政策,无法要乱,比方要杀头也是罪有应得,但不能乱砍烂头吗?总要有一个法度,小孩子也会有想法的。”凌正彬说。
“我看到就是不自然,比方我昨天看到有一个斗争队把地主放在水里淹,吃了水又提起来,我简直不敢看,还有几过地主一下子赶入滚着的石灰湖,跑出来又赶入去,我确实不敢看。有的把地主卷在竹席内,用大蚁来咬,这使我很可怕看到。因而我现在一听到斗地主,我不敢再去看。上学时,我一听到地主队伍呼口号,我的心就很乱。”凌子山说,好像是一个孺夫小子。
“不这样人们对自己财产不恨,就是因为有了财产,才害到自己了,人为财死,可真是应到这句话了。若早三年有一个吹鸦片的儿子,认真吹,认真赌,认真嫖,那今日最多成了一个破落地主,或做积极分子,也可消遥自在,或可有权行命。”凌正彬说,心中也觉无钱财快活。
“我有一个同学叫刘湘,他父亲被枪决了,他母亲逃亡了,他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姐姐,二个读高中的哥哥,每天有人来退租退押,他不知到那里去吃饭,各人各打算,这生活若轮到我,该怎样过啊?”凌子山有点伤心地说。“亲戚家中吃一餐也不吃二餐﹗”
“你可自已好好的认真读点书就是,不要管这些地主的事,我们也没有这样的亲人,何管他,自已要认识字。你看多少旧社会的职员,现在这是当干部,不要去搞武装,不是做官儿,就保险了吗;只要识字墨,一生人不用担担,做苦工,自已的日子也好过,为什么每天要说这些。被人听到了又说你同情地主,包庇坏人,无事儿惹着才麻烦呢﹗”凌子山的母亲叨叨说,总怕儿子不理解世事,到处乱说这些话。
“好了,不说就不说,不要用大帽子吓人,什么同情地主,包庇坏人,这都有是没有根据的。我看这些地主也不是通通一样心肠,发财也不是都抢来的,有俭到的,用合理的的利息剥削。有的巧时运,做了生意,控了银库的,难道都是阿保出身的?我都不相信,有的是父母传下来的,他也不一定就一样的罪过吗﹗讲什么也要有一点公道话﹗”凌正彬说,他庄有命运的思想作怪着。
“你这话是完全站不住脚的,你敢到农会讲这样的话吗?马上你会被拉去斗争。有一个卖板子的小贩只说一句;‘这个地主比较好的’,就被斗了一天。农会有一个被认为不坚强的有同情感的成员,就开除出核心小组,这也不是开玩笑。以后不要谈他,我们做手艺的,老老实实地做,就没有错的,你读你的书,我做我的工。”王李英强硬地说。
“是了、不说了吧。”凌正彬也觉服理地说,亦觉有了倦意。
凌子山见没趣儿,自已溜出去了。但他的脑海中这是被这些印象缠住,久久没有消失。
每天都有人在清处地主剥削帐,在娘娘庙的大厅上,彭进昌从牢房里被揪回来斗争,这里由工作队长白国强掌握。他首先问;
“喂,彭进昌,你剥削穷人,吃人民的血汗,今天和你算帐,你这要顽强抵赖,你想永远和人民为敌吗?现在提出你要出一千担谷,你不认帐,这就太顽强了吗?这些都是照实算的。”
“我现在可以全部房产交出去,不回家去所有物件给你们算去,也不上几百担谷,现在我是没有的了。”彭进昌低着头说,他脸色苍白,无可奈何。
大家呼口号,会场又热腾起来,打断他的话,斗志又起。
一个女人,约三十多岁,指着桌子说;“你不用抵赖,你的金银埋在什么地主,不说出来就休想活下去。你想等国民党到回来,挖出来用吗?这是妄想,快快说出来,不然就要擦你的,赏赏辣汤,看看我们的脾气。”
彭进昌心中也是知道,自己无什么成缸成柜的金银埋下去,像神话说的,金银现宝,但这有什么可以证明没有的证据呢﹗将解放时金钱贬值,兵荒马乱,东捐西征,还可能有这么多钱来存着吗?另者他们说退租退押,说得这么轻松,又不许你说话。他怎么算就怎么算,本利自已也不知,一人怎记千人帐?现在看来,再有十倍的家产,也不足算去,他一时想得昏了下去。但这一脚一拳又把他打着醒来,不断高呼;“不要装死躺下,不要装花样,不要装花样,不把地主斗垮就决不收兵。”
就在这时的儿子彭家彬进来,将他父亲一巴掌打去说;“你老是说没有金银埋着,后花园牡丹花下的是埋着什么?还不快快向农民兄弟交待,老实点,争取农民兄弟的宽待﹗”他狠狠地说,又露着要上前打的样子。
彭进昌知道自己儿子是出以自已前途所想,自己怎么会把金银埋在终日要淋水的地方去放;只得说;“那银给我解放前夕挖起来送给彭县长去用了,现在没有,不信可以去挖看。”
这些人一部份跟着彭家彬在后花园挖了几个地方,不见一点什么。他也好久没有回家,现在还在小学当教导主任。解放前当小学校长现在学校较大,其实亦是原职,群众也尊敬他的才学,并不加害以他。他看到家中到处挖了火砖,地底的干处都挖了几处。他见到这种情况便说道;“这个狗地主,真多花样,到处指给人挖,浪费人力,东指西指的,我也真恨若是知道,全都交了才快活,等他痛心。”
不一会彭家彬又到回娘娘庙问他父亲说;
“你那时说要给我三个金戒指,现在又在什么地方?时时骗我,一时说没有打好,一时说钱不足,一时说金价太高,都是你自己说,二子爷也来骗,你就是不老实了,没有就没有,只要老实,真真低头认罪就行。”
“你要老实交待,你的儿子现在又有职位,日后你也不怕无生活,人民政府会给你生活出路,使你自食其力。会分给你房子,还会分给你田,会分给你农具,要为新的劳动者。只要你老实交待,可以从宽处理。你的儿子已和你划清界线,还有什么希望可以抗拒。众叛亲离了,只要真正低头认罪,才有你的出路,我们是要你的思想,不是要钱。”
“是、是、但请给时间慢慢想一想,我现在也糊涂了。”彭进昌也觉无什么再可控的,只是装装老实,也可混过关,少被打二拳这叫做低头认罪,老实态度,什么叫老实,他自已也无底,亦是逢场作戏,只有天知地知。
运动不断深入,每晚都各有成为地主的人,有今晚是斗地主,明天又变成地主被人斗,所以开会很紧张,有的略是充裕一点,经常请客送礼。如一时有几个对头人,揭发你在什么坑、什么乡,有多少田,也不须调查多少,有些作证先点名评地主的也有。故若请过人帮忙的,或者有多少农具,有大水牛的,你虽终年以车衣为业,亦有可能评为地主,这暂且不提。
且说这时有一间卖百贷的小店,设有布匹丝绸,也卖肥皂,电池,文具,一些恤衣之类,还有洋钉,铁丝,包括有些小铁具。店主赖洪,因为他有几个儿子,还在念书,小的又小,自己买有一间店在另一地方,也典有几亩田租给人耕,可算有一些小产业。
有一天他店中来了一位穿着破军装外衣的中年人,名叫赖中,来到门口便叫着;“叔叔,我想在你店中帮忙看看贷,搞碗饭吃吃就好,日了能过,能帮忙吗﹗”
“请进来坐吧,你几时回来的。”赖洪说。
“回来几天了,海南岛解放,部队投降,我也被回遣散了,东游西荡才回到家、红军真好啊,原发有路费回家的。现在才知东游西荡也给混,不如家乡有熟人,看堂叔有什么可招呼,不想工钱,只想图些吃就满足了。甜不甜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赖中客气,口若悬河地说。
“也不用这样说,叔侄间,相帮也是必要的,不过我这样的小店,用不上人工,后生人还怕有力无处使,干什么也行啊。”赖洪笑着认真地说。
“我也知不用什么帮手,不过目前刚回来,门路不通,在这里街头上识几个人也容易,以后要找点什么做的,不是方便一些吗?我是不敢忘掉你这恩情的。你能看上我,我也有面子一点,你不知吗?当伪兵的人,好子不当兵,会给人看轻的。如果我现在能做生意,就会有人相信我,说不定也有个把人借钱给我,那时我便会离开,万事起头难吗﹗这恩情也永远不会忘记的。”赖中说着扛了一支香烟给赖洪,并划了一根火柴给他点着。
“如果这样说就在里混一些时候也好,不过我确无需请人工,不要到那时又说我顾工剥削,现在又要成立工会,到头来将我一拧,反为不美。又说只挣饭吃,廉价劳动力,我就不好受了,除了吃饭外,也每天补二仟之南方卷给你吧,也可零用。”赖洪吸着烟,摸着光下巴说,“也不叫白做,有零用钱好过点。”
“还要什么工钱,不用就是,我也不被你请来的,是我自愿的,这不用你忧虑,心肝是肉做的,那些横生倒逆的事,我才做不出来。赖中拍着心胸,像一只家猴的样子,手舞足蹈。
事情定了下来,赖中就在这店中干了活,每天起早摸黑。因为生意不大,每天坐着没多大事干,赖洪就建议卖点腌味,他也同意。
第二天起,就做了些萝卜生,姜生等菜类酸品,这一类也很可口,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不但增了人,不会增加负担,还算有了多些收入,这得到赖洪满意,也按月给了南方卷十万元的工资,使他渐渐有了生活门路,做些衣服,买些家常日用品,思想确实也有些愉快了,内心更是感谢赖洪帮忙之恩,工作也落力干。
时间已过了半年多、赖中从一个白手的人,变成有了一点积蓄,每天省吃俭用,生活也是满可以的。那时物质便宜,谷也才四、五万元一担,皆是老司马称的,猪肉才三四千元一斤,鸡才七、八千元一斤,买贷任挑任选,随时有降价的东西叫卖。比如下午的猪肉可降到早上价的一半,机关的伙食一个月、一个人才七、一八万元,四人一席,有肉、有类、有汤,经常还吃不完。这时文娱生活很活跃,干部们每天下午唱歌,“二郎山,二呀二郎山… …。”工作紧张,一个干部叫人洗衣服才五千元一个月,因而那时谁的生活不愉快?办起事来龙马精神。老百姓对待干部,红军好像亲人一样,上家迎,下家请。到处一片感谢毛主席的声音,歌唱共产党的恩情。敌人只要一露面,不用谁去发动,如老鼠过街,人人减打。公安人员和老百姓,经常在一起谈心,盗贼不见一个,赌博也绝迹鸦片烟谁也不抽,懒人也变勤了。商场上百物不缺,海产品样样齐全,农副产品多得不得了,可有人说斗米文钱无人买。政府从外地组织进口大米,顶住物价上涨。农民退租退押,耕得粮食多数属自己所有。太平世界,从古至今未有像今朝一样繁荣。全国百姓欢呼,干部高兴,党心一致,真是千万人的呼声,地动山摇,全民一致,国家如钢铁一般坚强。人们想到现在就这样的好生活,一年一年过去了,岂不是不知要好到什么程度。理想的远大,前途的光芒,祖国在召唤,民心在沸腾,山水在歌唱,日月在欢笑,一日千里,万马争先,飞跃着走向社会主义的明天。毛泽东思想的光辉照耀、奋勇向前。人们歌唱着社会主义,楼一楼下,电灯电话,机器耕田,样样电气化。这些流行的山歌式语句,虽是农民简单不认识后况、真实的赞颂,但也可看出他们是怎样的相信新社会,对毛主席共产党衷心热爱。相信社会主义,相信共产主义。苏联是社会主义的大国,人们多么喝望早日成为像苏联那样的强大国家,过着幸福的社会主义生活。那时人们是这样想的。
运动在不断的深入,赖洪在第三次评阶级时,被划为小地主,这时他的家被清算了,家中已经一扫如洗。这时候,谁被评为地主的人,就马上可以因清帐垫钱、叫他卖掉日常用物。如;眠床、时钟、被帐、毛冷、衣服、屏镜、手表,有的甚致连碗公之类的、小用品都有拿到市场卖。有的卖来顶款,有的卖来买米充饥。因为一评为地主就有很多各种各样形式上门来算帐。二十年的,十年的,记不清的,记得清的,正常的、不正常的、有合情的、不合情理的都会有的。有的被评为地主只几天,物质冲散了,又被划下中农的,亦无可追回物质,只乐得无人再上门。被划为地主的在娘娘庙有榜公布。每天也有人去看榜,只要上了榜是地主的,就可以去清算。但过几天复评又没有地主名的,就不可去动他。但已退去的也不须赔还,而降下成分的人也觉万幸,不会怨气,只觉霉气,甚至还千多万谢的,全愿不当地主。
赖洪这天来到店中想进店卖贷,因为商店不能清算,故一般不会被分去,只你卖的钱可用来抵帐,这时赖中便说;
“老叔,你也十几天没来了,你当地主,忙着被人算帐,这店若非我把着,恐怕你也不会有这店的了。”
“是的、是的、亏你把店把住,照样做生意。但按政策商业也不划入地主内的资产。”赖洪笑着正要进入长条柜内去。被赖中把他赶着出来。运动开头总有些自由主义,被人利用了,叫不要泼冷水,谁也敢多说,以防超出政策范围,累累可见,无人过问。
“怎么?我不可进自店吗?”赖洪莫明其妙,心中不服,愕然的说。被推着退了出来。
“咦,什么你的店不你的店啊,我经营我就有权,现在你是地主,我要和你划清界线,不能再和你称叔侄,拉拢人心,你回去吧,等下有人来算帐,在这里对你不利。”赖中把脸朝街上一撤,示意快点回去,不要吵得更多人看了,围观人也渐多了。
这时有一个老头看着气愤的说;
“你也不讲道貌岸然理啊。他的店他不可进,就是要归公,也不会归你吗?为什么这样养蛇吃鸡的,不怪人说救了你反给你咬了,真是无人性呀﹗”
“你敢站在地主的立场上说话吗?和地主穿一条裤子,注意阶级立场,不要被拉拢过去,你吃了他什么油水,给我滚去。”赖中说着叫看着的人走开,“我要做生意,你们快点滚开吧﹗”赖中理直气壮似的说。
有些人七嘴八舌,有说这的道理,也人说那的道理,不一会也各走各的路。这个老头儿还不走,又说;“我便不走怎样﹗我也是老贫农,怕你什么,你不按政策,就没有理由。我们斗地主分果实也要公公道道,从穷人中最穷的,先分好的,那有像你这样,一切缴获要归公。工作队都有不敢沾一点边儿,不敢多吃些东西,吃了也照样算回伙食,你却这样不讲道理,按政策不该没收的,你就不该没收。”
“我也不是没收他的,不过叫他不用在这里逃避斗争,在家等着,不要防碍做生意,为什么说我要没收他的呢?你真多管困事,你是贫农就怎样,我是入工会的工人了,工农团结,工农联盟力量大,不要这样闹不团结。”赖中笑着对老头儿生硬地说。
“你不讲道理就不行,我是直来直去的,跑了多少地方,也不见过这样野蛮的人,我叫邓雄。”说着他便往外跑了,他还回头补说一句,“真不讲理﹗”还气很不顺的喃着。
“你先去家中等着,下午我可以给点钱你去买米,理在贷物价稳,我要多买点贷也并不能拿出本钱来多使,要节约开支。”赖中对赖洪教训,显着威风地说,“不要来这里坐着碍事。这店又小,我怎难和你坐在一条板凳上。”
“好吧,下午你可给我几万元买谷,没吃的你可负责,反正店中的贷好好保管。”赖洪无可奈何地回去。心中很不愉快。
赖中今晚来到鲁班庙参加了工会召开的会员会议。当时工会付主席叫张绍工的主持会议。他是一个老赌棍,因为输了款,没有办法就走到云香楼当伙计。那时这是一间很好的饭店,生意很大,他在这间饭店工作也很勤快,卖劲,得到重用。后来层云县风雨城成立工会,他很积极去召集一些店员开会,因为当时工会初成立,有很多人不敢去开会,怕老板说忱误工作有意见。但他东西去联络很积极,又有一套口语水平,能言会道,其它人对工会暂时没有正确认识,一些到会的会员就选了他当工会付主席。那时也没有工会的什么样架子,各人还做各人的工,后来工会渐渐有了名望,设了文化学校,学习工会章程,入会的人也跟着不断增加,工会就成了很有威性的组织。由于张绍工是以前的主席,现在经这改选,上面也对其暂时留用,做了副主席。但也同他在任时间长,比较熟悉,一些事情还要询问以他。入工会的人多了,他就进行买卖工会会员籍的勾当,今晚张绍工在讲台上对到会的会员和参加会议的人讲话说;
“… …工会是一个工人组织,他是一个领导阶级的组织,这个组织是工人阶级组织起来的。老会员要热爱组织,团结起来,在党的领导下,做党的助手,发动群众,认真做好监督资本家的工作。如有发现走私漏税,违反法令的资历本家,就要及时向政府报告。有投机倒把囤积居奇,扰乱市场管理的不法奸商也要进行处理。工人要团结起来,才能有力量,去战胜一切敌人。把资历本家的威风打下来。
有些人对工会有不足认识,认为这个会没有什么作用,这是错误的,大家要热爱这个组织,也要不断扩大这个组织,吸收新会员… …。”
九点半钟散会以后,赖中跟着来到张绍工家中询问,他说明自己要入工会,是否可以。张绍工说;
“你是伪兵出身,又才做了几个月的店员,不能入工会。”张绍工知道了他的意图,故意表示为难的说。
“请你帮忙一下吧﹗我会给你报答的,现在你有权,照顾我会知道恩情的。”赖中要求地说,“只要你愿介绍,什么都好办。”
“那不用说,如我肯介绍,当然不愁不能入,就是没有做工先入工会才找工做也行。”张绍工笑着拍拍胸前,以表示是有依靠的样子。“我虽不是正主席,我说了,包有几成工夫。”
“我也是知道你是有权力的,就请你介绍我进来吧,来,这里拿点买些用的,改日我再来给你拜候。”赖中说着拿了二十万元给张绍工。
张绍工笑着说;“这不行,共产党的干部是为人民服务的,怎能得人的钱?这是不行的。”说着把钱往赖中袋里塞回去,一本正经坐下。
“我又不是收买你吗,做兄弟的,相帮一些,这叫互相帮助,有什么不可。穷帮穷,邻帮邻,这难道也会犯法的吗?我就不相信了。”赖中正正经经地讲人情世道的理由,又把钱塞回张绍工的口袋。
“那这样说,小弟就领了,反正现在我也有点困难,日后再还给你就是。”张绍工笑着问赖中斟了一杯满的茶,扛上去散了,又谈了一阵才散去。
不久,赖中真的入了工会,真是正式的店员工人了。从前对赖洪还有些拖拉,用缓兵之计,现在却比前时强硬了些,渐渐把赖洪拒以门外,完全不准赖洪来拿一点什么。读者本来工人监督资本家吗?也有主有工吗,为何会有喧宾夺主的道理。只因这时初解放不久,对政策各有各的理解。新鲜事在初解放不久,对政策都由工作队掌握就是知道的,也觉是运动当头,不便加以阿斥,久而久之,就变成理所当然,谁有等闲工夫去理别人的事呢?说错了,反而自惹其事,过去所谓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是因干了可扬长而去,现在人人造册,扦翼难逃,有基藏身之处,亦无觅食之所。
时光很快过去了,有了权,有了职业,可以影响些人,就是没有相识过的人,也会前来相认。这时赖中有一个远房亲戚,叫做李赞,他因来赖中店里买铁钉,见到他便说;
“表弟,我不想你会日也弄到一家安乐的职业了,一个人不知怎的自然。你眼见流浪了这几年,倒把别人的成业得了过来,可谓有福之人,不用忧愁,云开日出,自有花开之日,可有运啊﹗真叫时来全不费用夫﹗”
“这算什么,不过谋碗饭吃,也是打帮了共产党,没有今天世界,我怎能会得到这种生活。”赖 中从椅上站起来招呼着,把茶杯拿来斟了茶,“请喝茶,坐下,谈谈心事吧﹗”他很感快乐。
“好,二表兄弟,也很久没有坐玩过了,不想你有点发福啦,不知今年表兄弟是否三十三岁,比我似乎小了二岁吗?”李赞笑着接了茶喝着道。全神贯注地打量着赖中的脸容,看他表情。
“正是三十二岁,白过了这些年头,旧社会长了这么大也没有用,半点事业也没有做到。”赖中有些莫名其妙的说。
“我看现在也该成一个家吧,现在都讲自由结婚了,也可离婚,封建的婚姻要铲除。你看现在有些南下干部也把家里的老婆不要了,大年纪也娶了小老婆,他们自由结婚。现在娶老婆和过去不同,以前要嫁门当户对,有钱人对有钱人。现在不行了,嫁干部了,嫁技术师,教员、职员、店员、这就是目前选择对象的标准,有手艺的,有现收入的,就是很好的铁饭碗了。昨天有个比较好的新闻。有一个地主的媳妇守寡十多年,解放后,就去嫁给一个小富人家,但刚嫁了不到二个月,这家子又评上地主,这不叫做走鬼走到城皇庙吗?还有开玩笑说她专嫁地主,或把地主成分带去。现在评阶级还不定,谁是谁不是,要到土改结束才知道。所以要嫁就嫁老师,职员,店员比较妥当。你如果放一声要娶老婆,我可以同你介绍一个。花几十万元行行与领结婚证就行,不用什么东西,不用花轿,真简单。”李赞说着又拍拍赖中的肩甲,“你也不可不想这事了,年纪不小了。”
“是啊,三十三成家,要不算迟,也不算早。好命的做阿公的也有,但因就少出门,心里想,也没有自己上门介绍的。如果老兄能帮手,那虽说不用媒人钱了,也不用摆酒,开茶会也好,你吗,我可另外搞点钱送你,酬谢就是了。”赖中合了心,表示希望成全此事高兴的微笑着说。
“说就说到题好了,我有一个表妹,原来是地主的童养媳,也没拜过堂的,还是和人家女一样,现在回到娘家,今年内年二十一岁,人才也一般。这家也不是世家地主,近二、三年才发了起来,家中也种田。她的丈夫早已不在家。听说原来因为在学校参了党,闹了罢课,早已得罪了家庭,有的说已参加红军去了,至今无消息,我看他也不会再回来要他的了。他更进步,还不自由结婚”你知道是谁吗?他叫陈子元。”李赞说。
“啊,陈子元,我也认识,据说在海南岛工作,已和家里无联系,有的说他也已经有了家庭。”赖中笑着安心地说,“这个人也很进步的。”
这里也有一些可说的事,赖中在海南岛投降后,也遇到了陈子元,他已是营的干部,也不知他任什么职。在名单上,陈子元知道了赖中的来历,也找过他谈话,并对他说了,你回到家可以给我父母捎个信,你说我不回家乡,有关玉梅的事,可由她自便。目前海南岛要留下干部,我已决定留下,因为目前阶级阵线未清,通信不便,以后有空再回家探望。所以赖中对这门亲事并没有什么顾虑,加上他几次看过张玉梅,人品也还清净,可爱,他马上答应地说;
“好,你能和我向她谈吧,你就说我没有什么意见就好了,希望做成这门亲。”
“我明天就带她来这里坐坐都有行,现在婚姻自主,男女平等,不用怕羞,你二个自己人去谈就是,为什么要我向她谈呢?”李赞说着告辞了。
夜色的山城,里暗得可怕,初解放时,没有大的路灯,只有微弱的小茶油灯点在骑楼下,天上的星星闪闪地发亮,但连天空也无法照明,大地更站不到半点光明。街上虽有一些行人,但亦不能增加热闹,小道上有几十个儿童玩着捉迷藏,有几摊小卖的档口,呼着叫卖的声音。那粤剧《胡不归》的老唱片在里暗中主动充当山城的声音,这一些结构出,山城肃静,微弱声响的音乐被淹没在整个夜色的沉默之中。山城夜色,何所见,点点小灯,弱弱音,稀稀行人,闪闪星。
今晚赖中还不能沉默,他独自一个人来到预约好的地点,见到了他约来见面的张玉梅。
张玉梅今年虽才二十一岁,可也已经历了不少社会的风霜,她的青年也不是一个平静走过来的。她热爱新社会,她虽出身在旧社会,也可以说在地主的家里过着生活,但那万恶的旧社会,女人却有另外一种命运。她是拥护革命的。然而她也不理解新社会,人云亦云,人生何去何从,她确实也找不到答案。新社会要怎么成家呢?她也确实不知。总之,大家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心上热乎乎的,前途光亮亮的,希望远大大的,就有一句话,旧社会是一个罪恶的,新社会充满了活力,她是相信新社会是会给她带来光明幸福的。
工人是领导阶级,人们也向往这个阶级,这也是很自然的,没有人向往的,不是好的。但人们的希望要在实际的阶段考验,现在人们才第一步看到这光明的开端,自然也有一个认识过程。总之人们充满着希望。
张玉梅也不失约地来到垂柳的河边,望着那闪闪的星星,自已心间扑扑地跳。这种叫恋爱的事谁也不曾经历过,什么叫做谈心,什么叫做认识,什么叫做建立新家庭。这些名称从前很少听过。现在自己要来这里点享受,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当赖中来到时,她一般等着的勇气沉到不知那里去了,想叫的“中哥”,也叫不出了,只是不会谈了,低下了头,用手揉着自己的衫角,二条腿,也不时地打颤,赖中拍着她的肩膀说;
“你这么早来了,真是使我… …。”赖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千句万句,不知那句先说。
“嗯,你不等急了人,说了又不早点来太晚了才回去,不被人说是野猪姆吗﹗现在虽说男女自由找对象,但你也要知那些老太婆的封建头脑,看了评头品足,说三道四的。又说是没有规矩,不怕羞的娼妇,蓬头女子蓬头嫁的,封建的礼教很严重啊,人们一下子怎能割掉那封建尾巴?那天我听说区府要找几对青年自由结婚的,开开会,重点批判封建的婚姻思想,打击媒婆和买卖婚姻的老头,禁止重婚纳妾,买童养媳。可能我们也是其中一对,有几重意义,一是自由结婚,二是我原为童养媳,也可控诉地主和封建婚姻所造成的痛苦。”张玉梅说。
“那也很好,你看几时打算结婚呢?是不是多几天二十五日,我准备筹划一下吧﹗”赖中抵声说。
“可以先领结婚政,或进行登记,具体到结婚礼,可由上面决定吧,”张玉梅答应着手里把一张双人照片送上,在黑夜里不清楚,“这是二个人的… …。”
“我们将事可生活在幸福的小家庭里,我在门市做生意,你在家和我养小孩,做家务,其它的事情就不要去理了。”赖中说,自己在暗中微笑着,壮着胆的。
“我可不是卖给了你,为什么其它的都不要去干,妇女翻身了,还单和你做家务?妇女会还要我做点工作,还有土改的斗争,我不能不去参加会议吗﹗你也不单要做生意,斗争资本家也是要去的。”张玉梅心中很明亮自信的说。
“好、好、以后你会知道的,当你进步到一定时候,也会考虑到个人的生活,分了胜种果实,就不会再有什么贪头的。”赖中笑着肯定地说。他们在黑夜中,不知谈了多久。
凌子山和陈早起,徐恒,张庆欢四个人来到娘娘庙看斗争资本家的大会。说这二个资本家是虐待工人。他们看到一个叫温元,一个叫陈龙,二个人都用绳子绑着。温元是一个车衣的载衣师傅,有二个徙弟和他学车衣,他一个亡了父母的侄子叫温标,也在这里学车衣,今年才十七岁。另外有温元的亲儿子叫温中也在店中学车衣,共有四个人做车衣工。他的侄子温标告他伯父是资本家,入他虐待工人,用皮尺打骂他。另外一个陈龙是济龙堂药材店的大儿子,他本来瞠不是当权的,他父亲是自己发了些才,自已天天还做着工,勤俭持家。他这儿子却以大少爷的样子自居,对工人显着很威风,要人同他洗衣服,拿尿壶。因而工人都很恨他,把他当做资本家。这次会议首先向这二个人开刀,以展工人的威风。斗争时间很短,只有一个多钟头。因不是斗地主。不算什么帐,斗地主要算帐,常常斗着一整天。这只诉他怎样欺压工人,剥削工人之类的说话,群众见了也并不很感味道。有些还没有入工会的工人,一些老板很快把他们辞了职,以免日后被说剥削。另外有入了工会的,就要买他到别处找大宝号干,都有说本店生意缺欠,养不起工人。有的可要很高的价钱才愿退职。入了工会是不容易退他的。有二个人在那里评论说;“这个时候亲也不亲了,救了他的命,做几年工也说是剥削工人,这事不能引以为戒啊”﹗
斗争会散了,凌子山等到人出来大街上,凌子山对他的朋友说;
“温标是不讲良心的,自已伯父也去斗争,从小由他养大的,我经常去他家玩的。”
“他做工,不给工钱,就是剥削。”徐恒说。
“给什么钱,他的伯父就像他的爸爸一样。”陈早起说。“我父亲也没有给我工钱。”
“你们都不懂,他因被人利用,他自己有什么才能会把他伯父拿去斗争,这工会头头不知是什么人把持。”张庆欢满有道理地说。
“有人给别人家一摆弄就很相信,如果是我怎么,我也不会斗自己的爸爸,这样的人格,永远不行。只可以不见他,按理说都不行,到刑场上也有哭灵的,哭法场的。因为君臣是和父子各有各的意义,已殉法也可以从孝义分别,也应一事还一事。祖父对讲的故事也有很我这样的情节,薛刚反唐,就是有很多这类故事,要明法,义、忠、孝、。”凌子山说;“要从理从情而行。”
“我父亲现在也是犯错误,我的姐姐叫我不要写信给父亲,说他出入信件要捡查,但我经常想着父亲,我暗地里哭着呢﹗”张庆欢说着眼泪流了下来,用手帕在拭着,但他又忍住了,又振作着。
“不会做假样子吗﹗不做样子又不行,有什么办法呢﹗”陈早起说;“我父亲也不敢斗自己亲房内的地主,有一个叫叔公的地主,把退租退押的钱叫我父亲认了,现在又没有拿来,也不敢向他要,自己没米下锅,也不敢去问一问他。”说着把头摆了一摆,好像是很难为的样子。
他们正行间看到李占臣在前面流着眼泪,凌子山上前问他;“为何哭了,有什么事?”
“我的祖母看样子要死了,家中又没有米下锅,我二餐没有吃了。莫说想给点祖母吃。”
“我给你二仟元吧。”凌子山从口袋里拿出钱说。
“我给你三仟元吧。”张庆欢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钱,交给李占臣,用手拍拍他的肩头叫他坚强些,节哀点。
“这二天还有人来退租吗?”徐恒说。
“天天也有来,但什么都光了,死牛皮不怕拖,麻风吃狗肉,烂就烂了。看样子他活不成了,可就连棺材也成问题,我父亲又逃到不知那里去了,亲人也一个不敢来,不知如何来办理这场丧事。”李占臣说着哭得更汹。
“不要哭了,自已哭坏了也无法挽回,这也没办法的。她是地主死了,也没有再受人斗争的忧愁,不然一开斗争会,不斗她,也要陪斗,我看了有些和你担心。”陈早起心中也很难过的说。
“这样说不好,这些都不要去说,我们对问题认识少,多说了,会被说不满。”张庆欢阻止着大家说。他比较懂些道理。
“听说北帝爷庙被折了,神也废了,我们去看看好吗?”凌子山说,“占臣你先回去吧。”李占臣点点头,自回去了。
“好、我们同去看看,神庙以前很讲究,现在被人们打倒了。”陈早起说。
“本来是文物,不信神也不用折。”张庆欢痛惜着说。“大城市的庙,很多还保留。”
“据说我原来读书的关帝庙也被废了。”凌子山也有不忍地说。“这些要怎样理解政策不懂。”
“我听说当时废神很少人敢上前,只有一个勇敢的人,用大篮球,一脚踢去,整座神像倒了下来,以后才有人用锄头打二边的泥塑像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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