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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也确实没什么贪头了,更是名誉不好,搞私营的人,好像患麻疯病一样,小孩子也会在街上说:‘这老板,奸商。’他们也不理解。现在国营当工人,就像工作同志一样,子女的面上也生光。讲实话,如果要我入国营,就也情原。”张石宝说。“落个好名声。”
“你也认识这是一条康庄大道吗?现在要搞公私合营,我也见到你有些晕步。据了解,你又是有威信的人。现在果然见你这态度明朗。今天确实不比旧社会,做生意可以随意涨价,有一定的规定,加上资本主义必然会走向没落道路的。在商场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互相吞并,而且不经风雨,随时有关闭的危险。如果入了合营,国家为你们撑腰,嫌钱蚀本,你都有保障,固定薪水,入的股今有利息,有股份分红,你还可当私方经理。”陈锦同志说着哈哈的笑着。
“那还敢要求发经理,只是当职工,也是国家工作人员,就很高兴了,还希望什么样官儿。”张石宝心中高兴的道。
“那这是按政策办事,公方有经理,劳方有经理,私方有经理,这也是赎卖办事,对私改造。如果苏联对老板就要杀头,那又大残暴了。我们的政策比他们英明,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是有反动的一面,也有被压迫的一面,是可以通过适当的政策,急取过来的。”陈锦直爽的宣传着说。“解放前我中是半殖民地。”
“那是我党英明,你想你就下命令像地主那样充公,也无法,莫说还有工做,有利息,有权利,也真是想不到的,我要带头响应。”张石宝,高兴的道。“我可以帮助发动,做做内应。”
“这也是我们的目的,我来这是也就要你帮助发动,你的资产我一些,你都带头,其他人还有什么说的。你可以大会上发言,有关政策我可以拿文件给你看清楚一点,发言才有头绪,做了准备,如出肺腑之言。”陈锦道。
“那这样更好了,不会讲错。”张石宝道。
“还要写申请,经过批准,并不是这么容易,商号搞合营,小商小贩搞合作。没有一定资金,国家不和他合营,但也要组织起来。比如那些卖糖仔,小手工业之类,都要合起来。以后也基本上要消灭单干,和农业一样,完成走集体道路,要办高级社。”陈锦道。
“那一定要走这条道路。为何还要申请呢?这不是形式呢?也有矛盾。”张石宝,自已很不理解。
“就是形式也要这样做,要写申请,就是说要做工作,使他们通了,自已写。大势所趋,这里不过要做工作,天天做,不通也要做通,这样摸底,看谁进步,那些是先进力量,是依靠对象,比如你来说,先接受先进思想,不就可以依靠吗?限制、利用、改造、这是一个长期工作,也可能有反复,还要打击。”陈锦道。“要改变旧的思潮。”
“是啊﹗像我一个人就容易通,也有不通的,就要慢慢做工作,农村人员也一样,先做工作,要组织互助组,入初级社,又要入高级社,以后取消股分,就要成为国家农民了吗?”张石宝道。
“这也是先集体当社员,再以后要转中营农场,农民也领工资过日子,真快活,你想你们不合营,将来农民也不买你的贷了,你还能做生意吗?”陈锦振振有词说,“过几年,你也要变成国家工作的正式干部,这不是就一家人了吗?目前还要有一个改造过程。”
“这就是好了,我早也希望,国家把我店中早日收入国营,不要再做这死皱皱的生意了。”张石宝心情很愉快,认为这一回好了。
二个人又说了一些闲话,陈锦便告辞回到自已工作队住地。他向领导徐正汇报说:“今天发动,看来很顺利,一讲他就满口应承,并愿带头合营,先做申请,大会发动。”
“大商号比较容易发动,因为他们生意不好做,工人又要监督,税收比较重,加上目前市场不利他们,国营贷物明码实价,价格不能随意,又无囤积居奇,发挥不了多本钱的作用,实在也是不好做的。就是要防止一些中等商号。因为工人有的是他们亲戚,不敢斗争,有的家中还有很多存贷,要慢慢摸底,无不要打草惊蛇,防止贷物转移,隐瞒金钱,要说明时间长,不会紧张,来个突然盘点,这是缓兵之计,不怕他们狡猾,装穷叫苦。”徐正狰狞着说。
“徐正队长说得不错,那天我去和一个小商号说,他因为受保护多,上有大商号顶着,少叫他们吃苦,态度不同。一开口就说,大伙都入了,不准自做,也情愿不做生意,这样的好东西,一下子入了股,自已没有份,连店也是公家的。是评了地主没奈何,既然要申请,我就不申请。申请申请,不伸不请,由你们做来,只要顶劲,既然说是自愿,不是迫我,何必着急,全国人都入了,我才去入。反正我是贫民成份,虽然落后,也比他们清白。”
“是吗﹗这也是一个典型,要先作好调查,找到弱处,给他上上纲,组织上人同他辩论。这样也好,教育教育别人,不要因为这个成了阻力。”徐正队长声音洪亮地道。“好、先去休息,明天再商量第二步工作吧﹗”说完他自已坐下看着私改的文件,陈锦也自回自已住地不提。
再说张石宝见陈锦去后,入到内面和妻子叶氏说:“现在可以放下一个包袱了,要合营了,和公家合伙,现在可不再受气儿了。”
“你怎么这样高兴呢?合营有什么好呢?自已一点权也没有了,都归公了。”叶氏拉长声的道。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吗?也说句老实话,像旧社会做生意,考人手,考手段,考本钱大,隐隐瞒瞒,低来高去,东蚀西赚,这样来做生意,自然我有功夫。今天做生意,限买限卖,也不是做自由生意的世界。这个局面我早想解甲归田,不知如何收拾。我想、做了几十年生意,从来不会耕田。今日有这个来解决也不是不好,倒也是一条出路。共产党也是要搞共产的,只争早与迟,财产终归不是自已的,现在这样照顾就非常幸了。也可以说是一世清闲之命了。”张石宝说着吸了一口烟又道:“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潮流的事,谁可阻挡呢﹗莫说我们这小县城里,只一、二千之本钱,就三、四千元,和大城市的几万元,几十万元,几百万元的大资本家相比,真是天渊之别了,有什么可、可惜﹗你算几千元入股,又有利息,几十年,一年领几百元工资,十年就几千元。反正这样做生意,到后来也会把本钱蚀掉的,这样还是有华算的,叫想先通好过思想后通,又好听,又光彩。”
“你真会顺潮流啊﹗那我也要讲些条件,既是合营,我的家用物要多拿些起来,现金不要再去买贷了,卖多少,收多少,反正到那时还有一间店壳去合营。贷物也卖不完的,照实数就行了。”叶氏是一个精明细算的人,她也能看到一些世物,风土人情。
“那也要从众,到那商号也要互相评评,各人实力也有个底。当然,也不会做大傻瓜。家中细软不在合营之数,到头来我们要到别处去住,这店归了公,搬家私也不好看,现在也要打算拿开些,反正也不是偷别人的东西,合营合多少是我们自愿,也不关系。不过说话要注意,大方点,不要被人说思想落后,老保守,名誉也不好。“张石宝,向妻子点点头,示意知不知道。
“这个难道要你来教育吗?莫说这些小小事情,我就少一些文化。不然,七品官我也有本事当呢﹗莫要以为我是一个没有用的女人吗?”叶氏刚劲地道。
“也不是说你没有用,就少开会,不知外面风气,也会做错的,顶了风头,就不好办。”张石宝说。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我虽然不识字,但也是知些世道,不过女人大出面做事名誉不好,被说成,世界婆,故我在这里不作声,真是不如你吗?你的生意,不是有我,会干到这个场面吗?”叶氏坐在椅子上,很至诚地道。
“就是你的本事高,也要我出面去应付吗﹗”你难道是巾帼夫人罗?也只是在家里,称王称霸的吗?张石宝也怕得罪妻子,说着又笑笑。看着她的容貌。
“那也很可能,我实在比你强了,下世我要变成男人,骑在你的头上才甘心。”叶氏也好笑地说。
“你当阍王吗?自已尽了算?像你这样泼妇,还要处罪你当什么的。这样欺侮老公,不知天高地厚,没有上下,瞧人不起。”张石宝更好笑。
“好了,不要再闲扯了,商量些大事吧﹗”叶氏转了话题,自已盘算一番,东看西看的点数。
“也好了,里面的事,由你去理了,反正时间也不是三、二天的,还要发动,动员,串连。当然也会有些工人的监视,现在他们都在开会,了解调查。”张石宝望着天花板,自已也有些想法:“虽然我店的工人已经解顾完了,也算你的眼光到,早日解顾,今天才解顾,就解顾不了啊﹗”
“那当然是我眼光长远,多发路费,多发补助,也要解顾。乘那时工会制度不完善,店中有外人,讲话也不方便,工人有了工会,有权、有势。不比我们所谓商会,只有什么捐钱,贯彻政策,没有半点说话的权利,老板一点不得反驳,有工商联也像有的一样,挂个招牌,那时我已看到。工人不得了,宁可生意做小,不请工人快活。加上看到贫农斗地主,穷斗富有得利,工人也要斗资本家,又说顾工剥削,反正去了妥当,我也不剥削你了,二下快活。”叶氏说。
“这一点我佩服你,当初那二个人工不肯走,要提出高的补助,我一时想不通,想赖,幸得你拿出私人的钱垫上,他们也就无话可说的走。若我给他们赖到今天,还怕我们评上资本家。没有工人,好说话,自已主意,凡事好商量,也算是你的策子好。”张石宝差一些笑出声来了。
“那当然了,他虽提高要求,你赖他的钱,吃着你的饭,又不做工。其实现在生意越来越谈。他坐着也一天,站着也一天,有什么意思?告诉你做生意如直来直去,有什么可做?工人不同自已一条心,有什么用?反正早去早好了。肚痛一下摸,一切两断,快快活活,做什么事也一样。这次合营我也完全同意,我也要参加合营,多一个人去同国家做工,生活有保障,现在我也要当工人了。”叶氏说着又笑了起来,感到很自豪。
“我也有这样想,你我各领一份工资,也好过些,加上现在家物齐备,只用伙食,乐得不用动脑筋。上边来就收,有来买就卖,和仙人一样安乐。”张石宝越说越高兴。
这时张石宝的母亲余氏出来说:“还不打算吃饭,二老子说了半晌,全不讲我老子的功劳,我不和你爸爸挣有这个家业,你有所作为吗?”这老人家心地和气,说着、笑容满面。
“那当然是我先父之功劳,母亲也是勤苦持家,不过也幸得我们保住这个业儿,没有发财当地主,就也是防左防右也是真正难为。如果败光了,也有奔波的日子,这样才真是恰如其分了,也是我们做得得宜合格。”张石宝说话二不得罪,二边迎笑。
他们一家人很是得意,高高兴兴,吃着丰盛的晚餐。这也是一个转折的日子,下来又快要走上新的生活道路,社会主义改造人们思想,私有的观念快要改变了。这对私改造,确是一个伟大的运动。如果没有什么岔子,没有什么路线干扰。正常的走下去,自然是一条美满的道路。也只争人们无此思想基础。
第二日,吃过早饭,张石宝按上级交带来到李仁龙家里,找到他谈话:“李兄,现在上级要搞公私合营,全体商业要合成一家,国家的生意要统管市场了,你有什么感觉,想法,二兄弟讲讲心里话吧﹗”
李仁龙虽然也是一个精明细算的人,但目前市场并不要这种才能。有来价销价,并不能投机取巧,对商人更有吹毛求疵的监视,所以也是没有用武之地。他听到张石宝这样说心中也有不耐烦地道:“讲句实话,也是老实话,自已做生意,有自由,从领导到脚子都是自已,生活惯了,被人管也不习惯。但论做生意,目前也没有做头,不但冷淡,且也无用武之地。不靠精、奸、刁,做生意是沉西蜀,浮东京的,照算照除,是很难做的。比如打仗,因败而胜,因胜而败,几败而得一大胜,就会全胜。正正气气的是无法做活的,我也看到这商场的困境了。”
“商场也是走入困境,形势如果好下去,我们也无做生意的日子,农产品由国家收购,工业品由国家统销,就不合营也等于被合了。你想过去到工厂买贷订贷,买多了有折有扣,有赊有欠,互相拉扯,生意就活了。现在不过代销代售,加二生意,又除费用,所赚无几,实在不入也得入了。”张石宝说。
“不过我还要看些时候,不能急以随大流,比如你们合营了,国营部门朝八晚四,下了办公,关了门。财经制度,没有互相监督,不能买卖,那时大船又要小艇,我在早晚卖些,一天清闲。一个月也不过二十多元的薪水,自已难道不能赚到吗?乐得如桃源之仙,不用被人管着,日里做工,夜里又要学习,运动来了,日夜开会,也不好挨啊﹗”李仁龙,心间另有打算的道。
“你也讲错了,入了国营,朝八晚四,乐得清闲,虽然只顾二十多元,月月定着,有了铁饭碗。自已经营他也会专门抓你,大部份商号都入了,天天叫你开会,一时说你抬价压价,一时说你走私漏税,也是无法。今天都要走集体道路了,对那一方面肯定要抓紧的紧箍气儿你是吃不消的。如果那边不抓紧,你怎么会见而生畏,不见而生畏,你也就不往这边跑的。申请也是发动的动力过程,摸底过程。自已也不要太天真了﹗到那时自已开业的少了,全部力量往你头上抓,你要改过,入合营也来不及了。也要看风向,国家也不主张的事 儿,你就不要想去干干就好了。外国人还在争着做生意,我们就为什么要抛弃了呢?这叫做顺乎朝流。”张石宝自已划一根火柴,抽了一口烟,又道:“你也要乖一点,不要打错算盘啊﹗”
“老只也说得不错,大家干不得的事,不要去干。解放前李正田为了惜财产也累了周金奎。实在钱财如粪土,也不用太惜了。这时有些人会在公私合营问题,也可能会有人吃苦头的啊﹗顶了风头,转移物资的,恐怕不会有好下场。也是了,就照你的办法,我响应就是了。什么时候要申请,我就去,照办好了。”李仁龙说着留张石宝吃饭再去。二个人又说了很多识时务的话,到下午二点钟多,张石宝才离此回家。
对私改造自然也不是一个独立的运动,解放以后,通过土改斗争,人们也认识到财产也并是很可贵的。土改后就有一股卖店的风气,一间店才不过三百多元就可买到。但也并不是很多人要买,机关干部更不会去买了。他们觉得革命队伍这个大家庭就很温暖了。一个峡小的房间,只放一张台,一张木板床,一个脸盆,几件衣服,一个热水壶,这就是他们的家档。他们有一个信念,到共产主义只要十多二十年时间,各取所需,各尽所能的日子不会很长,谁也没有想到今后要自已创些什么业儿。都是兢兢业业的做好工作,对群众不断宣传党的政策,不但自信,还自动,做宣传员,要更多人来信任这个政府,是为了人民谋幸福的。私有观念要逐步消除。在这些时候人们是有了一定的思想觉悟。人们在工余误乐,唱歌饮茶,看戏也当作是一种应有的享受,没有认为是资产阶级的享受思想,他们传着这句话,再多几年就更要享福了。尽快努力的工作吧,共产主义的实现,就在不远的将来。
当然现在回忆起来,那时的思想是很纯洁的,这时文艺界也很活跃。中央又没有思想分裂的迹象传出来。共产党天天都教育要和平,有何斗争?总觉得内部是一条路线,也不存在什么干扰,不要说中国共产党内部的斗争听不到,就是全世界共产党大家庭也还说是一家,如果世界上都是共产党统治,将就可以世界大同。人们也希望是这样,“和平万岁”这些非我说的故事内容。自有那些文学的人员去记载这段历史吧,我还是讲这故事的人物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合作化搞起来,农村有队伍上门报喜,他们敲锣打鼓在街上游行,打着“双喜”的牌子,走上集体化道路。再过一些时候,商号的门口额上都用篮布条写贴着白纸剪的字,“纳入国家资历本主义轨道”的字样,看来都是搞通了。运动一环接一环,工作队我去你来,频繁不断,倒是非常闹热。个个运动都能搞得很是热火朝天,看样子,人人高兴,不管内心如何。运动看来总是轰轰烈烈,你说是表面上的感情吧﹗但他们口里都说:完全自愿,完全高兴,谁要是说他有假的,他要和你辩论到底,当真是发动起来了的,
上面批准下来。李仁龙的店合营,今日进行盘点,张石宝和工作队陈锦,队长徐正也来了,徐正队长说:“今日盘点,首先要端正下认识才开始不迟。不要着急。贷物属流动资金,不管以前你买多少钱,都按现行批发价计算。固定资产由你自已提出价底,大家公议,然后决定下来,造册登记。”
“那么我以前买贵了的,现在华不上来的,可不进行登记吗?”李仁龙说,心中又很痛着的。
“不可不登记,凡在店里的,都要入股,不可转移,或借口转移。如查出有隐藏的,以后还要追回来登记。”徐正队长,脸色如铁青的道。
“合营不是大小股由我吗?你国家也没有规定拿少钱来合吗﹗”李仁龙忍着心痛,硬着头皮的说。
“也没有规定你要拿多少钱来合吗﹗不过在店中的就要合起来吗﹗”徐正更严肃的道。
“这不好象抄家,强行入股,自用的都不行吗﹗”李仁龙思想有点不通的说,企图弄通政策可以对付。
“你怎么说,什么像抄家,你要诬蔑共产党吗﹗这是赎买政策,本钱有登记,利息按时付,公公道道,怎么这样乱说。”徐正很不耐烦的说。
“一点点利息,我也不在乎,只留多点自用不行?”李仁龙说。他的声音也是有些颤抖,不过按着心头虚惊而已。
“自用总有过数量吗﹗棉被每人一张,总不会搞二、三张,手巾也有一条二条就够了,大家可以评评,不要慌的,不亏了你的。”徐正只得笑笑的道,装装好心。
“这些小事不要多说了,有现金还可多放些进去,这一点点不要计较也罢。”张石宝笑着说。
“对呀﹗这样才是无私的行动,共产党是要你的思想,并不是要你的钱财。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以后为子孙造成福,谁人也不会多占,有什么可惜的?想通了就好办了,不然,工作就不好做啊﹗”陈锦说,拍拍李仁龙的肩头,各都要适可而止意思说。
“算了,一担黄豆都倒了,也不争要几升几合了,不要多说,不要以后又把我当典型,这也是讲清楚了些,不要记帐啊﹗”李仁龙生硬的说。
“教育你一下子,就叫记暗帐吗?公开斗争也不叫记暗帐啊﹗以后也好有教训。”张石宝白眼看他,要他不要再说了。
“那这就不好啊﹗公开斗争不叫教育了,这叫整罚了。”李仁龙心中也慌了起来,受惊似的说。
“会改就好了,何必怕呢?不把材料反映上去,也是我们失职啊﹗处不处理你,上面的事。”徐正说完哈哈大笑,心中也替他担心,
“好了、言归正传,现在开始盘点。”张石宝道。
各种贷物先点数量,价格由上面而定。橱架只是按些最低价格约二十元一条,一间店也按土改时卖价,三百元左右,桌一张一元,凳一张伍角,八卦时钟表四元一架,长条柜一张伍元,这些资产自报公议,上面批准,以后核定才定出入合营多少金额。
盘点以后,先派人进驻,下班后,谁人也不能再出售商品。家属要迁出外间去住,有的合营店只合入一半店产,店后面用砖沏隔开,不可出入前堂,成了外人,由后门出入。
李仁龙自已入了合营,工资二十七元,合营股金有二千一百元正,有利息按年终计一段。药费没有报销。凡二千元本钱以下资本领者不当资本家,有病,药费可报销,也按本领息取利。张石宝自已资方经理,老婆叶氏是从业人员,不当资本家看待。家属从业者看病除自出挂号费,药费有报销,可入工会组织。表面看来的正式职工无区别,据说福利劳保,退休退职待遇,死亡抚恤金不同,这是后话,在此还无体现,暂且不提。
日月如梳,光阴似箭,不觉又过了一年,这一年的变化很大,国家完成了对私改造,市场的供应暂时很隐定。人们原来不习惯以国营的限定买卖贷时间,现在也已习以如常了。需日用的东西必须储备,不能像过去敲门都可买贷,现在就不能这样了,比如半夜肚痛可忍的,就忍到天光的营业时间以后才可买到药品了。人们懂得这个规律,就已不成为一种讨厌的事,还觉得应该如此了。叫互相知机。
这一天,徐正队长接到上级一份组织介绍书,说自已参加本县百贷合营的公方代表,也就是经理的职务。他心中很烦闷,觉得自已只是一个合营商店经理,又要受百贷公司领导。因为这时公司管国营批发,门市属商店,还是一个渡性企业,工作比较艰苦,还要搞对私改造成的工作。心中正在不快。恰巧这时张石宝前来办公厅,因为是不脱产经理,不是坐办公厅的干部,还要在门市卖贷,他一进门便道:“徐队长,企业对我的补助问题有没有研究呢?我老婆入医院一个多月,花了很多钱,生活上有了一定困难。”
“你老婆药费全报销,公家出了钱,又有慰问品,还不满足吗?”徐队长不很耐烦的说。
“不是不满足,原来也讲过,有困难有补助,一个月二十多元,除了生活费,实在难以支付。这是天灾,也应该照顾点。”张石宝正说间看到桌上一张通知书,他上前去看。见到内容便道:“现在更好了,我们又要合作了,你在这里当经理,是觉十分合我心了,也是上级照顾我们商店。”
“和你合作?地位也是区别,我是公方经理,是代表党组织,你吗,私方经理,是改造对象。”徐队长,因为心中有些不平,气呼呼的道。脸色严肃。
“我是改造对象?这个经理是弼马温的衔头吗?不怪得你对我这样苛刻﹗处处看轻我。老实说,我也不是地主,又不是反动派,难道就怕了你﹗共产党的政策,人人都要改造成世界观的﹗”张石宝也气呼呼地说,“你也不能例外的,我就全不懂政策吗?”
“你懂了又怎样?难道你管我﹗”徐经理也气上了的道。
“难道又你管我,我是一个伯公,傀儡。一个空招牌,也是和你平行。难道怕你不成吗?”张石宝也因上了火气,忘了二个人是公方私方的关系,只觉得是个人的关系,也吵了上来。本是合乎客观规律,也是一般吵架常情。
“我一贯都是知道你是不服改造的了,当了私方经理就瞧人的起。和我经常对立,老实说我在这里,你休想翻天。要生活补助,你还有利息领呢﹗我一个月才五、六十元工资,还不如你快活,你二个人领工资还有什么困难?斤斤计较个人利益,我看你真真还要好好改造。不要以为那种官商作风,我就怕了你,你的狡猾和阴险我早识穿了,以后还要向你算帐呢?”徐正也大声地说。
这时已有些职工上来围看,有的做好,有的做歹的拖着张石宝走开,但张石宝还回头大声的说:“好的,看看,、有你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你。”
“你们听着,造反了,私方人员要反党了,有你就没有我,好、好、看看下来吧﹗”徐正狠狠地道。
张石宝已被人拖拉了出来,自已也知道说错了,就是这个气下不了。因小失大,自已是一个什么方面的代表,有你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你。你死我活的斗争来上纲,就上升到二党斗争的说话,上着了纲,就要犯错误了。但话已出口,驷马难迫,由他是怎样了。而且吵出此话,又有很多见证人,不由分辩,这真是应上历史的一句话,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旭果一个人忘了自已的阶级地位,说话没有一定的分寸,一定会撞出祸来的了。因人正找着你的岔子。
张石宝回来看到叶氏还在床上没有起来,他自已流出了眼泪的道:“今日我犯了大错误,为了一点私利,和公方经理徐正吵了架。最后说到有我没有他,这是不服改造成的话,说出后我才行道自已是一个改造经理,看来要作检讨了,还要被评上右派也不定,这才该死了。因为评右派有规划谁,现在给了他现成材料抓住。”
事情已经定了,要怎样都由他了,你的性子不改,总中要失亏的。过去有句话,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说话不讲对象,是不行的,不要以为和二老子吵架一样,说了多毒辣的话,过了就算。这个徐正也不是一个很好惹的人。他摆老资格,天天都有要对我们这些所谓改造对象训些话。好像前生吃了他什么过不去的东西,有一种天然仇恨之心。其它行业的私方以理好说好笑,这是一个人的性格的,不在什么职务,有些做很大官的人,更是态度和蔼。你没彩数。碰到了这样的婆家,该有此气受了。“叶氏平心静气安慰着说。
“好了、不要说它,打几两酒来喝,天大的事儿也是这样的了。越说心越不自在,越烦闷,搁在一边罢了。”张石宝自已打些酒,他老婆搞些腌肉和花生米送酒,二下闲扯了一会儿,各自休息。
学校自暑假以来,全县老师集中,在中学整训,天天学习,天天斗争人。学校贴了很多漫画,大字报,都是说那些老师言行之话的图象漫画,气氛相当紧张,老师日夜在校食宿,除中午有二个小时可以出门买些小吃外,不得乱跑。学校门口居民小贩开了很多应景的小食摊。这些老师由于心情紧张,中医学说,思伤脾,忧伤肺,越是闷气,越想吃些东西。不管是十分钟的休息,也要去上上摊子,食些点心。故这门口生意是捉着他们心理做的,很兴隆。他们也不讲好吃不好吃,不讲价钱,要快要多。一声钟响,如警报,飞快的到回学习场所。他们互相警惕,人人自危,不敢互相交谈什么,只笑笑,点点头最多。一旦宣布审杳批斗,就要被人看守,成了囚犯样,只能老实交待,不得乱跑,那时就不能去吃点心了。上午你可能在斗争别人,下午又可能是斗争你,所以人人自危,只要有机会就去吃饱些,以免在失去自由时,自我嗟叹,悔之不及。
这里有个李云昌老师,因被斗争了三天的上午,下午自已又被人守着写书面交代。今日中午看守人员因有失职,被他逃了出来,走到南门大兴街口遇到一位老师叫做徐飞云的老相识,便上前去道:“徐老师,你、你从那里来了呢?”
“啊﹗不、我乘中午休息出街,没事儿,你被禁了几天?今天放了吗?”徐飞云吃惊地道。
“是跑了出来的,先到茶楼吃些东西吧,肚子太饿极了,也不知什么鬼,天天也吃上斤多米,总是快饿极了,不叫监房鬼才怪的,饿鬼似的。”李云昌强作好笑地道,又东张西望了一下。
“不用慌,同去走一遭吧﹗反正今天不是斗我,过几天也不一定是会轮到吗﹗也不怕传染的了。”徐飞云老师说着便拉他到百香楼去喝酒。
二个人同喝着酒,一边说,一边叹气,不知什么味道。徐飞云苦恼的说:“不怕说了,没有顶到就不知苦的啊﹗当自已分析把别人问题时,生怕自已词句不尖,没有文学水平,显不出手段。都要闹尖儿,上纲上线分析,把别人小小的问题,说成是怎样重要,使他们听到悚然,惊怕得了不得,大汗淋漓,方觉痛快。但真正轮到自已时,也很难吃消的。有一个同老只骂了领导是几句粗话,被说成反对领导就是反对党,反对团结,制造分裂,拆台,大闹学校,破坏教育革命,这是二党的斗争。把他分析到哭泣了几夜,深痛得如丧考妣,悔恨不及。他又还年轻,没有经过世面,只以为些青年血气,顶顶嘴,这回撞大祸了。他一生人也就会不敢说话了。这叫做初学剃头,遇到胡须。”
“我也不是这样﹗我不过嫌工资低,要和校长比比技术,就说我瞧领导不起,闹宗派,造学校的反,制造事端,你再解释,又多几句话给他分析,更多罪。干脆装聋子,由他说也不去说,也不去写什么,挨下去再说,那些平常装得很相近我的老师,东揭西揭,把平时一些说话搬上来,真像会立到什么大功一样,唯恐不及。患难见真朋,在受监视时,你想叫人代你买点东西,也无人敢接触啊﹗所谓友爱精神,一切都有是虚伪的。他们一些贼子,专踩别人的肉体往上爬,只要他爬上了,不管你死活。不想到一个人受熬煎,一家人不安乐,有的还会搞到家散人亡啊﹗”李云昌心中很气恼,狠狠的说。
“反正不管怎样,运动搞结束了,我也不再教书了,这些老师尖牙利齿,有的简直成了败类,无耻狗徒。本来做老师的是文质彬彬,有的还动手打人,成何体统?当旧社会文人也不得。没点涵养性,成什么老师。他这帮家伙我看干脆去学梁山泊的好汉,根本不是什么儒道门弟。这文教部门文人相轻,互相攻击,都要找出字典用最恶的语言给你上罪。不比那些机关,当右派就当右派,也没有那么多词句,那么多材料。只要一句话,就分析到一大堆,唯恐别人还有翻身的日子,不把你搞到死地不行。”徐飞云更是声色具厉的道。
“我看我下午要被挨斗的了,今天跑了这么久。也不要连累你,现在你先回去,我自已在这里多喝点酒,你回去报告,说看到我上茶楼,我自有办法。你可说我酒精中毒,我是不会寻死路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暑期过了,就要开学的,挨几十天就够了。以后再开除,坐牢、也顶上的了。”李云昌道。
“不用这么快,你安心喝多一点吧﹗我还有些话要说。本来我们文教队,理应团结起来,多培养些高质量学生交给国家使用,为建设社会主义贡献中国力量才对,对人才不爱惜,有些错误就一定要打倒他。他也不是你死我活的反动派。有的还在读大学的学生,也要评右派啊﹗在花园里的花儿就要被踏上一脚,这大好的人才,夭折了,不可惜吗?不痛心吗?我看根据上面评右派的标准,也不是这样的,各地加以曲解,自已一套,借以打击不同观点的力量。其实这些所谓不同观点,也只是多提些建议,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呢?批评教育也就算了,说错了,也是你叫人谈心讲的吗﹗”徐飞云还边喝边谈,心中很是痛苦。
“好了、不要说了,快二点钟了。”李云昌又挥手地道:“款我会付的,闹他一场风波吧﹗”
“好,我去报告,你做好准备﹗”徐飞云说完便先下楼去。他自已也不知底里,没想到李云昌把麻醉药放入酒里一喝,上时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一个人从椅上跌了下去。正在这时,徐飞云还在路上遇到四处寻找李云昌老师的人便呼着道:“我看见李云昌在百香楼,我还假意陪他二杯,按住他,特寻机出来报告。”大伙不由分说,径到百香楼。上楼看到李云昌倒在楼板上,失去了知觉,连徐飞云也惊倒了,他吃了什么药呢?这时七手八脚,把李云昌抬到医院抢救。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抢救是打吊针,一般当作酒精中毒,不过洗肠引吐之法,不必祥细叙述。到下午五时后,李云昌才清醒,也算闹了一个下午。从今后为防止自杀,对被斗争人员,更加严密看管,故有些斗不过想自杀的也被救住了。但这就闹了一场风波,叫做百香楼事件,因此事徐飞云也挨了几场斗争,说他假意汇报,这怎么会知道他的假汇报呢?不管你是否,要说你勾结也行,说话不用根据也行,叫做分析批判,‘唯物主义’,可以通过现象透本质,不用证实也可以看到你的始末,这是很好的莫须有方法。
暑期结束了,运动也告了一个段落。评了右派的也宣布了,并且材料见面画了押。
说来这李云昌也是幸运,因为自已服药自杀,闹了一阵子,分析批判少些,斗争方向转移了别个老师。他自已幸免了些,所以没有及时整好材料,没有划上右派。徐飞云也因狡猾,拒绝交心,死顶了事,也无被评上。如果他的李云昌互相揭发的话,二者具伤。单茶楼上的讲话,材料经过整理,当右派完全够资格的。虽然那是气头上的话,不一定真心如此,但如你供认不讳,却也是正正式式的右派了。
张石宝是工商业的人员,一句话,却可成为右派,因为那里没有谁是长篇大论的,用说话的本质可以分析到。加上出身立场观点,生活上一些事儿一揍,怎么也可揍上。加上又有任务的,有些领导敢干的,加马超额,一个股全部评上右派的也有,叫做烂掉了,这叫做敢想敢干吧,多挖些敌人出来,岂不是更加壮观吗﹗有一个资历本家只说了一句:“有大鸟打大鸟,无大鸟打小鸟,他就被评为右派,他可能叫小鸟。因为他连讲话都大舌头的。张口结舌,目瞪半天才说得一句话,还要多说一句也难了。他瞪了眼说他心怀不满,张口结舌说他张口结舌吞吞吐吐,居心隐恨,一句话也够毒了。反正他是地主,又是资本家,加多一帽子,也无所谓了。对这种人更不用太慎重了,这也是‘天公地道’的。
黄家祥老师是一位很有才学的老师,也难免被评为右派。叶声付校长因为同情黄家祥老师,立即除去核心小组成员资格。赖正校长还想评叶付校长为右派,同情右派也是右派。幸好上级为控制数字,没有批准,看来还要上面有些撑腰的人,但也不完一能免,被评为右倾,幸得右倾的右派不同。不同的是材料不一定入档案,算是太好了,也不会影响以后前途。右派是反动派,就是这个时候的定义。
评了右派还可留校使用,不称老师,称先生。用其一技之长,但在后来还是也有的用其他办法,慢慢被剪除了。有的加上一条反革命罪,被抓去劳动教养。有些知识分子被遣去那冰天雪地的西北大荒劳动改造,因水土不适,死了一些才高学博的志士,在那里不用教书。有的在学生农场养猪,猪死了一条,又说是破坏生产,对现实不满,也抓去坐牢,几年间这些右派老师基本疏远打发了。还剩下的到文化革命就全部处理妥当了,这是后话,不必详说。
且说廖广被评了右派,心中很苦恼,自已出身地主,又加上这顶帽子,下来处景更难设想,他并不很积怨自已,因为这是很难想到的,就是自已不说,也会引导你说的,不说也是不行的。叶同志因为记了笔记,也被评为右派,工作队记了右派言论,没有及时处理,不知为什么也成了这罪,何况是我。他自已还有这一希望,既是可以为党做一些事业,还是挨下去,用一技之长,为社会主义祖国作出一些贡献,希望早日摘下这顶帽子,重新做人。自已虽然降了薪水,也不计较。
自古道的话: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右派被评上了,又加上国家经济困难,生活紧张,运动又多,自不是原来自已想重新做人,那么平坦,立功自新那么容易,这里还有一些波折,这是后话。
廖广在房中静坐,廖春英进来见到父亲这种愁容,也为其担心些,并不比往日只会积怨。这时反而不提其事,使其宽心。廖春英正要说?(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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