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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一种阶级分析,如果是算贫下中农就好办,如果你高高兴兴,可以说你胸有成竹,了如指掌,胜利在望。如果你忧愁不尽,又可说你忧国忧民,沉着应付,就好办了。”凌子山笑着说。
“所以我父亲又要遭厄了,他是一个理化教师,平时少说话,总怕说差。但一些政治老师经常找他谈话,不能不说话。谈些话出来,按他们的观点去分析,你怎么也逃不出犯罪。”廖春英的头低着,望着地,“要你到地就到地。”
“也是的,比如班主任张喜雪,评了右派后原来还精神愉快,还教了《动物学》、以后物质紧张,叫他农场劳动。因为菜给人偷了,猪也死了很多,本来这个时候猪到处也一样死亡数大,并非一、二个猪场的事,说他立场不改,破坏农场。怎不抓去坐牢,判了五年徒刑。你知他犯了那几条罪?”凌子山说,“政法部门的法律看运动情况的。”
“这可还有罪证,不过落实与否,反正猪死了很多,有意无意只有天知。再看今学期那个右派老师曾芳的事吧﹗他还不知自已犯了什么罪,说他剪了学校的电线,破坏学校秩序,因为学校的电火线经常坏,他是化学老师,经常要去查电线。恰巧这时学生因为考不上大学,学校压缩,学生情绪有了动乱。说他剪了电线,扇动学生造反,真是含血喷人了。剪了电线就可以扇动造反吗?乡间的电火线经常会坏,怎会引起造反。因为简陋些,这也不奇怪,又无专人分管电路。就是他剪了电线,也有检查电路的需要,排除干扰,方便维修,断其一段,并非没有的事。但他被列为现行反革命破坏,成了教养的对象 ,发放到青海省去,他一家人也被弄散了,妻子嫁人去了。”廖春英说着有些眼泪,“他的儿子只得东流西荡的。”
“唉、不用去提这些了,我看你父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放心就是了。”凌子山安慰她说。
“想不想也是已定的事,他在伪府时,以学生参加学校团干,几方而结合,又说他顽固不化,阶级异已分子,看来判刑轻些就万幸了,这有什么办法可免的呢?这也已有先例,现在正在派人去落实他的材料了。”廖春英也清楚些了,不必担心,只先讲目下罢了。
“喂、这一年过去,要考升大学试了,你还去不去考呢?我想不考也罢了,听说读大学也很艰苦,物质紧张,前途不定,所学不知所用。现在一大堆知识分子也无能为力,不知所用。老的无用,新的怎有心向前,千里驹无人用,百理驹更无市场了,十里驹还要养吗?”凌子山说。
“这也事实的,不要文化了吗?知识变成不可养也、这实在也没有根据的。旧时换朝也只杀贪官,并不都换官,官员只有贪官污吏才有罪不论旧朝和新朝人物,官员管地主,申民怨,本身并非犯罪,犯罪只在违反官法内的本份。另外就是从战争上结下的仇气,这也还有一个人各为其主,实行本职,并非有罪,今天收了些国民党旧政府人员,也是一样的道理吗?”廖春英说,“我更无心读大学了,实在怎会取我这种人呢﹗去考了,反而被人笑是不自量力。枉费心机。”
“一个人也要努力,不能叫不自量力。因为没有个人的努力,是失去做人的基本人格。人本身也是包括斗争的,是人就要有斗争,斗争是人的过程,怎可说不去努力呢?就是不考大学,只是各种努力方向不同,并非不要努力的”,
“是的、我是说努力方向不同,并非不要努力,就是耕田,做什么工作也一样要尽到人的努力。我并不会恢心,不能自寻短计。”廖春英明朗地说。
二个人谈了一阵,也觉无什么目的再谈,因为自已对世界的认识很不足,很多是还是在猜想的。还有一些还可能是没有根据的,过早的去说它,还会造成麻烦。他们也只得顺道回来。
凌子山跟着廖春英进了廖的住房,这时廖良正在那里写字练习。廖广呆呆的坐在那里,脸部没有半点笑容,也不作一声。不一会一个公安人员的打扮高个子进来道:“廖广可到办公室,随身衣服,零用小品,准备一些。”他也很严肃。
廖广也知不妙,早已有心里准备,世界上不只他一个是地主右派,也无可说的。只得拿了些小品,不发一言,随他到了办公室。这里一干人已经口瞪目呆,没有可说的,这时也是很乖的,父亲如被抓,都要装出笑容,表示划清界线,如有悲伤之态,就叫站在一个立场。
廖广来到办公室,听读了逮捕证,签了字,跪下带上手铐,被押着去了。一个月以后在南门的壁上贴出判决书,内容是说他解放前参加过伪团骨干,解放后虽在校教书,隐瞒成分,不认分子成为异已,并多次回家策划反攻倒算,右派言论猖獗深刻仇恨党,不服改造,乘备战之机,听信谣言,坚持反动立场,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这是后话,在这里不再细谈。
廖春英无法再在学校教师房住下去了,择日另搬。这时她只得住了学生宿舍。廖良也一样住了男宿舍,因为他们在学校里已无亲人,心情很是不好,也不便多提,只得少说为佳,不知是否有人冷眼看她。
王云美他是一个外地刚回来的人,又是出身很好看人,在学校可以算是满怀信心的人。这日她也来学校看看,正见到廖春英在操场上看打球,王云美把他拉来一边,很和蔼地说:“春英,你我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同学,现在我比你低了一班,人生只差一步,变化就远了。”
“你正要气我吗,我虽高了你一班,可有什么作用,我剩这一年书命了,以后还不知怎样的前程。怎比你骄傲,这是不是命中注定,你的前途光芒万丈,我的前途就如天上星星,闪闪地挣不出光亮。真是众星朗朗,不如一月孤明。”廖春英口中虽这么说。心中也很快乐,因为想多了,就腻了。也无所谓,万事有定的一般。
“也不能这么说,我也有我的苦恼,我每天要应付些男人的求爱,有老师,有干部,有同学,怪讨厌的。生气我起来,也弄得几天吃不下饭,对妨碍学习也很厉害,你说这种风气怎么改不了。一个中学生就要应付这么多的来信,实在也可怜,我又无什么经验,一失足,就会成了千古恨。自古男女之间也是存在苦苦甜甜,不怪叫做冤家儿,恰是这种比喻,太可怕了。”王云美说着又好说,“我想问问你,可有这事发生,还要请教你,别人又无法商量。你也是美人儿,想也有这方面的经验,多承指教就是了。”
她们二个人来到一块假石背,坐在喷水池的边唇,廖春英望着没有喷水的坏龙头说:“你看这坏龙头,谁去欣赏它﹗放假时,无人管,已不可爱,又无谁理它。我吗﹗可也无人理的。前二年时,阶级斗争宽些,还有些人过问我,现在连和我交朋好怕了。还有什么爱情的信?人美也不如家庭美,那是前途的起点,没有这个起点,一切皆成幻想,谁也怕离开这个起点。我没有这个起点,连家庭有这样的关系,也考虑这个起点就模糊些。不知是否,过分的说吧。”
“过分也不会,你好象有敏感,叫神经过敏,你自已自悲,一切都是黑暗的一般,这也不必要。人们没有向你求爱,并不是即是这种意思。我想人也和物一样,各有所中意,是一种事实存在的现象。就是制度吧,有些贫农也觉得过去好的。因为他当时所占的地位不同,角度不同,贫富相殊,有的共利,他也觉得他有发家的可能。加上他不习惯这被人管的合作社劳动,他就有一种异想,并不奇怪。”王云美望着廖春英,,生怕说得不对,惹她伤心。
“当然我也有一些敏感,是一种过敏,很多不符合实际的想法,也可能存在。但并不是没有根据,因为也是现在出现的一些事实去辩断出来的,总不会凭空没想。不过以后改变了这些现实,现在的想法就变成了多余了。如果以后又有另一种困难局面,连现在还没想到的惨景,又会出现也不定,都有二种可能的。”廖春英深虑的说。
“这也叫前途暗似漆,所以我也有很多不必的顾虑,从现在来看,我的后景好,但并不一定的。且看有些出生入死的老革命,因为一旦犯了错误落得更惨的也有。小鬼出身的刘青山,张子善,万万也没想到自已这样死法。革命胜利了,落到和被国民党抓到也无这样惨也不定。他的富贵还和南柯一梦一样,好景大短促了。”王云美说,叹了一口气,“实在很难想象人的后况啊﹗”
“一个人的后况自然难预,但人总是以目前为标准去衡量事物。比如解放前人们希望和地主做亲戚,到解放后又想和大军做亲戚。一时店员好,一时教师好,这下子人们又觉得司机好了。司机东走西跑,有油水捞,反正也都不是一定成而不变,现在当干部,几十元,买不了一个鸡。农民又好些了。”廖春英心中自有一番考虑,但还是不可转湾。
“一个人所以有想不通的问题,就是目前这集结着的云好象不会散的一样。有那些想死的地主,自杀了不少。在土改时看来他们寻短计不值,但现在又有一些地主被斗争,说他们梦想变天,因为说了几句话,犯了事。因为这地主不论犯了多少错误,那怕一点,因为现在需要教育群众,他顶了风头就上吊死了。那时可挨,这时看来无路。现在还有才自杀的,道理因那时他想得清,过了十年又斗,就想不消了,苦不尽头吗,总会疑问。多少斗地主是积极分子,到三反五反又有不少干部自杀。这叫傍现者清,当局者昏,一下水就看不清了,我也自有替你担心的。”王云美摇摇头说,又拉着廖春英散着步慢慢走上后校门的山坡,还是有很多心里话要谈的。
“反正对求爱的人,不用一一现睬,他们也在变化之中。到后来情况一变,各有另一种设想,不可能现在爱的,将来也会爱下去的。这是一种实际的情况。我也知道你目前有这样的体会,过去和现在所想的,也在变化之中,故有烦恼。”廖春英笑着望着王云美说,也觉得她有一番苦心。
“你说得可对啊﹗我前时的想法太幼稚了。一个人从开始懂得世事,便会对这爱情开始有想象。比如看别人的夫妻,就是看戏吧,也各有所羡,这也可说是事实吧﹗避开这种实事,挂空人的现实思想,回避这正面的东西,就失真了。其实也是没有好处的,不过要理解它,解释它,逐步掌握它,才不会陷入这爱情的泥坑中。”王云美说,心中也很觉要谈这个,希望把它弄通。
“要弄通这个问题并不容易,它和世界画物有很大关系。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各个时期对此也有不同的认识。旧时,一个女人希望象抛绣球一样,靠天恩赐,得一个如意郎君。这个郎君能够青云直上,为同除害。高高显耀。有名有利就是这个人的幸福,但到了民国初年,有了新的文风,社会婚习也有了改变。那时兴了女子学校,有文化的小姐,又如此多娇。到了革命时期红军女战士也可娇美了,因为她们掌握了科学道理,一时一时,有时以勇为美,有时以柔为美,也有变化的。在城市资产阶级小姐,在农村地主小姐,岂没有得志过?不过到了后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胜过一代人。现在有些人还要尝尝恋爱的味道,他们说为比结了婚更有味道,实在这是什么风俗儿呢﹗”廖春英说着扑哧一笑,很害羞地遮着脸盘儿的偷看她。
“这不叫做什么风俗,一个人要自已了解对方的性格,要从各方面考察,并不叫不知羞。况对学习也有利,互相鼓励,也有好处。他日如不能在婚姻上了结,也不会造成痛苦后果。”王云美来到山边一个石堆上坐下。这里很静,可叫他们狂欢一阵,大笑大谈,倒很快活。
“因为一个人不能相识就牵上爱情,这爱情也是一个苦海。从古到现在,多少人埋没在这个苦海里。那些作家文人,还在歌颂他们死得好,死得有劲,死得值钱,总不觉可惜,把那些好心劝婚的人也列为反面小丑人物,这未免太苛刻了,又不可怜他们,这样影响了后世多少悲惨婚姻,这实在要怎么解释,什么叫婚姻的幸福?”廖春英心中闷苦,口里却如甘蒜状的说。
“《家》、《春》、《秋》、这里有讲到大哥的婚姻并非自由恋爱而来的,这虽是历史上有过,主要因为这一举大冒险了,故不被人们赞许。”王云美说。
“这也确实太冒险了。但反过来又有一种人谈恋爱可算专家,反复的谈,反复的选,反的考虑,反复的商量,反复推敲,反复的比较,反复的取弃,到底也搞到一个最不遂心的人。因为一个人在恋爱过程中会作出一种虚伪的君子态度,认真迎合对方的爱好和意见,使你所要取到的人模儿他都具备下来。没有办法再逃脱他的吸引,你便安心相信了,愿许终身,海誓山盟。从戏里也看过不少这样的例子。《告亲夫》、《王娇鸾和朱廷章》等,岂非最后便女人不是怨恨终身而死吗﹗那时虽说有封建制度的影响,在今天也有不少自由结婚姻的男女,生生死死又要离婚,也有还造成谋杀案件的。故这不可不细心对付这重大事情,但这也是无法试验的玩艺,实在太危险了。”廖春英说。
“讲来讲去又会讲到命里了,有人又会想到像《家》的大哥这样的甜蜜婚姻上去。”王云美叹口气的说。
王云美和廖春英正讲得乐处,远远的看到凌子山带看一个香港人模样的女人上来。他们二个人指手划脚的说说笑笑,慢慢的走着。
“这风景也变了一些,旧地重游,风物如前,人情如故,实在使我有很多憾慨。人生如梦,瞬间几年,很多倒退,生活更是不象从前。”杨丽丽说。
“风云多变,自已作乱,又无外侵,不想也落到这种地步。市场萧条,城镇冷落。”凌子山说。
“在香港就不同,天天讲经济,老板时时抓生产,在那里做工也象活受苦的,没点间隙。”杨丽丽叹着气说。“穷人总是要辛苦地干啊﹗”
“干、当然要干、干出来有工钱,虽然苦了,有数算,做死了也甘心。人为才死,死干、多少人做到吐血,在香港还甚鲜见吗?”凌子山说。
“在香港这个繁华世界,人情冷暖也十分严重,有钱有人敬,打工的人没人看得起。人情如纸菏,在那里只有埋头干自已的事业了。”杨丽丽心间如担重负,真有进退二难的境遇。
“唉、人生怎知何去何从?对这香港是个什么样世界,我一无所知,你言好便好,你言差便差。但有一条我是相信的,他们的劳动价值高,他们是按质量价,比按政治口号衡量,实在得多,得一实一,并无什么积极份子不见物质。”凌子山一步一步地上山,也有些气呼呼的说。
“我以为是那里来的香港客﹗是阿丽吗﹗”廖春英看了一回,高声招乎道,“丽丽、丽丽、﹗”
“人们正说得甜蜜,你为何打断别人的鼓柄,人不讨厌死你吗﹗”王云美笑着指东说西的。
“看你们怎样了,这老朋友也是大家的,为何老对准我,什么甜蜜的,我们在一块才更甜蜜呢,你们三个姑娘在一起,才得意呢﹗凌子山说。
“二位早在这边坐玩了吗,我还没见到啊,幸得没有什么得罪你们的话,不然,下场不了。”杨丽丽上前握着她们的手,共同坐在一块石上。
“我若知你们俩来,我便不要在这里多好,等你们谈过海阔天空,快快活活的。”王云美说。
“这又在取笑了,这样凑巧遇到你们正好谈心,找也找不到呢,真是有福份,才可撞着。”杨丽丽很兴奋,谈笑风生,全无拘束的说。
“已是凑巧相会,也可开开眼界,说些世外桃园,只说人情世俗,莫涉政治,就不怕了。”廖春英拉着杨丽丽的手,亲切地说。“好吗?”
“什么涉不涉政治,你讲那里的生活,宣扬了她那里的习惯,岂不是也要涉及一些吗﹗”凌子山担心的说,“人多口众,一传就了不得啊﹗”
“这倒不怕,我们女同学,随听随抛,不当它一件事就好了,何必担心。”王云美说。
“你几时来这里的,到你哥哥处住的吗﹗”廖春英忽然又转话题的说。大家也一时静着些。
“我前天回来,因回广州,顺道前来我哥哥家探望,也好看看朋友们,同学们。”杨丽丽说。
“要看凌子山是真的,这怎么可以说是顺道?不叫专程,也叫特程了。”廖春英笑着道。
“看你们又扯到什么地方,怪讨厌的。”杨丽丽大方的笑着说,实在没有怪意,而感称心。
“这实在也并不可完全排除,看一看也看不坏,有什么可回避的。你还是一个大姑娘了。”王云美笑着说,“我们可否说说这风俗的演变。”
“这倒快活,可算无涉政治。”杨丽丽拍手叫好。
“林黛玉想嫁贾宝玉吐血而死,你表示同情吗﹗凌子山山劈头提出了一个问题,这却叫大家一时静了下来。
“林黛玉她虽说要自由,要反对礼教,但她选了这个贾宝玉但是礼教之苗,因而惨遭毒手,一片痴心化为灰烬,可也活该。可叫阶级有定了。“杨丽丽说。
“这怎么说的,贾宝玉他是礼教这苗呢?”王云美一时弄不通,很觉惊奇地问。“他也要反了。”
“宝玉他的父亲以至上几辈,皆是封建世袭公爵,正是封建代表。他爱上她,岂非自遭灭亡。按阶级分析,这样一个苗子,岂非封建代表。”杨丽丽说完大笑,把大家也弄得一时无言可答。
“但贾宝玉和父亲是二样心,这叫忠臣逆子,你又有何说。”凌子山想了一回,高兴地问道。
“是呀、是呀、”廖春英和王云美说。
“我们坐着这块石,是桃子园的圆寂石,几代和尚也在这里圆寂,你想,这不沾着仙气吗﹗它有来历,自有古气,那可如新。你想,宝玉他不依那分家业为生,难道宝玉可和黛玉男耕女织吗?他们的基础完全空虚。什么反对封建婚姻,有那些根据?如果说宝玉认真读书,考出状元,另立新家,另创新法,倒也有可言的。王安石、文天祥、他们亦从科举出身,各有思变。虽有忠奸,历史有情不容,功过有别,总可以说他们实行改革,敢立新科。在封建社会黑要从什么角度去普,总有个规律。难道乱来就可以得胜吗?任何时期也都有一个掌舵方法的啊﹗”杨丽丽很得意的说。
“这也叫顺风使帆吗﹗万事也不能违背规律,违背规律而造成之死叫做应当之死是吗﹗”廖春英胆战着说。
“不可能这样说,世界上也没有这样明确的分界线,是的非,其实是是是非非。这里没有一条看得见的标准,因此人们犯了错误也不一定完全可知。”杨丽丽说,“在香港一个人不怕犯什么法,除非是有意犯的,法律明确。斗着胆要犯的,如杀人,打抢,都是看着法律对着干的。”
“据说那里的女人是和猪狗一般是吗﹗任人行骗的。”廖春英说,但也怕得罪了杨丽丽,隐隐的说。
“女人是一个危险的阶层,比抛绣球还难找到如意郎君。那里的人个个财迷心窍,骗得过就骗,日走阳间夜走栈道,不知怎样过活。你很难了解对方的财产,真真假假,指东骗西。人情、人格,一切都架着空桥,陷井,真正是要求神拜佛,乞赐以天。就是正人君子,在那里久了,一旦沾上衰俗,过去一概既往,从今天起又换了一个人那里的财产,风云滚滚,朝为富翁,父可成为乞丐,有的甚至死以非命。真是好景如梦,比梦还假的都有,发到财还不及享受就散了。实在可怕得很呢﹗杨丽丽说。
“那里如沧海茫茫,沉船复舟,相当容易得见。不知人生真正的幸福能在什么地方找到呢?天上寂寞太过,也是会引起仙人下凡。故说虽苦,也并非干巴巴的,倒也有取之处吧﹗”王云美说。
“我在那里也有几个男人猛向我追求爱情,太可怕了,生生死死的要相缠,粗形大汉的,斯斯文文的,雄雄壮壮的,弱弱柔柔的,真叫你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虽是说甜言蜜语,可怪剌耳,在香港的女人能在这爱情之海,当机立断,这受迷糊,不会失却落足,已算女中英雄了。”杨丽丽说。
“唉呀、这真是一个最大的难题啊﹗一个青年人,刚刚听纳到这娇雅之言,怎可自主,浮沉定夺,更有这样的重任。俗语说:‘男人怕投差行,女人怕嫁错郎。’这话到今天还真可用。虽说职业没有贵贱之分,但却有和自已长远事业相背、相违、相辅、相成之分,一个人是有一定的适应形状的,能否就到合适的志愿职业,和一生人的痛苦,幸福都切切相关。一个爱人和自已前途也是息息相关的,志愿相辅相成,性格上的分岐或统一,态度上的互相调合,社会背景的互相衬托,儿女的多少种种相关,都可决定命运幸福与否。”廖春英笑着说。
“风波也可决定人的幸福,运动带来各种变化,有人不适,无能为力,就把有利变无利,工作也被动了。”王云美想到过去,一些人的下场。“也有人只怕不搞运动,他专可在运动渡过或得利。”
“你们这里的风波可不大呢﹗最多去了工业就了农业,离了这行,干了那行。上上下下,到头来的人去理,什么叫平反,落实,一来一去,一起一伏,真如舞台上的安排一样。”杨丽丽说。
“你只知这里的表面,实在有很多难於想象的事情你不知,怎可在这里一一说明。”王云美说。
“唉、﹗人各有各人的难处。”凌子山笑着说。
“风平浪静的世界总难找到。”廖春英苦着脸说。
“你们香港已总是有快乐之处,不然不都跑光了,这些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四水归池,人人要冲着去,去了又不打回头,当然也有吸人之处,生活也可安排得下,在苦中找到了幸福的财源,也并不是一个坏去处的。”王云美说。
“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在目前看来还有一个相持阶段,互相制约。谁的生活会好过,看来不可就下结论。当然我们不是单单讲追求生活,还要讲革命目的,苦了心也甘,除了这一条,是人的信念,并不是都单单求着目前的幸福。”廖春英说,“老革命还先革自家的家庭的命。”
“是啊﹗当时人们认为资本主义那是一个没落的世界,一定会失败的制度了。不想今天看来斗了地主,还有人想发些财,不想太也想小。就是不愿同甘共苦,要考本事,力争上游,有什么办法。”凌子山说。
“宝玉式的人物,自已呆头呆脑痛恨那个家庭,结果恐怕是要饿死街头。作为一个作家为了推崇某种理想,使人同情以他,也把一些可爱的东西写在他身上。比如他平易近人,敢以担当,爱护下人等等举动,着实描写。实际上这也是一个理想世界,一个人在他那样的环境生活,怎可超出清高,实在很难使人置信。”杨丽丽说。
“你不会相信吗﹗世界上怎可会有清一色的人物呢﹗我虽不讲什么立场上,这玩艺儿我也实在理解不清。不过我认为确实天下间会有人,大厦不愿住,玉食不愿就,美女不愿近,金钱不会贪,诗书不愿读,高官不愿做的事实。因为这样复杂,怎可没有这样一号人呢?”廖春英笑着说。
“唉呀、人自然会有这样的,不过并非这样的人就完美,而且社会会真要这种人吗?想象的事怎可代表事实呢﹗”王云美说。
“我觉得在香港做人是很难的,香港的好也有大陆的因素。没有这个大后方,香港也不堪设想,香港的风俗习惯都很多尊照大陆的。中国的风俗,包括文字,古迹,文物,他们更为尊重,并不敢有所损害。”杨丽丽说,“故在香港除了有孔孟礼教外,又有西洋的风俗。二者结合,有人重此,有人重彼,参差不齐,变成二面夹攻,生活上也有相当的压力,虽浪而有鞭。”
“任何社会也无绝对自由,总也有约束的。在香港就没有小的犯得犯失了,比如你发了财,不怕会抄了家,虽被打抢了,可以鸣冤,这里没了你的家,还要挂罪名,才不好办。”廖春英说。
“这也未必是事实,社会主认本来可以任人劳动致富,有才有用,这一会子的政策还叫人难理解的,到以后还会有明确的规定的。”王云美笑笑的说。
“去讲道理叫翻案,申诉叫不服,辩护叫抗拒,这样给判案的人太方便了。政策又不公开见面,只说第几条几款,人们也没见过,挂上去就准。这些政策行下去,有些老革命也会遭不幸,每次运动这样冲打,学贯了势儿,无法无天,我看下来对高干也会有不便的。”凌子山说。
“成了风,还有何边境,一吹就过界,一代胜过一代,无法无章,怎么治国安民。”王云美说。
“看、现在已快晚了,我们还有说不完的,明天再讲吧﹗丽丽你没有这样快回港吗?”廖春英说。
“我俩个要先回去,你二个人还坐多一下吧﹗”王云美叫着廖春英,欲先回去了。但又被叫住。
“一同下山了,太晚不便。”杨丽丽笑着说。
“也好、一同;回去,不如到我家去吃饭吧﹗”王云美表示高兴地说,“也好多说些闲话开心。”
“不了,还有时间再会的。”杨丽丽表示感谢的说。
他们一同来到北帝庙的小路,过了田子江桥,在离园春路各自分别,径归各人自已的家。
陈早起在船上挂上小小布帆,摇着船橹,轻快地驾舟出江。朝阳初出,红染满江,清晨雾露来散,冲荡清波,一船一舟,人力马达各有路线,水上虽不广阔,混而不乱。倒也烦而有条,静而不寞,上上下下,条分缕析。
李美玲在船头上站立迎着朝阳,观赏着清波红水,精神奕奕,望着船尾笑着说:“早起、今天出江捕鱼,江景又有另外一般,今早我从街市回来,听说现在起食堂要解散了,居民各发米部,自食其力,正式处理了食堂尾巴。”
“是真的了吗﹗这食堂实在是一个罪恶的结构,上面的意旨虽然是好的。但却有人拿着它、实行了家长式的作风,要扣饭,要增饭,只有逗他欢喜。一个食堂无饭开,饿着了几百家人,大家无准备,只知伸手口张,没有一点担心,一旦无粮,大家就口瞪目呆了。”陈早起边摇橹边说。
“大家有准备,各显神通,这里各有秘密,才不会象铁板一块。合在一起一沉全沉,一沉全浮,没有一个灵活场所,实在太可怕。”李美玲边摇浆边说。
“在江河上的船也各分船,船上的人也各分散,下了水如绑在一起,怎可活动,各自分开、虽有死亦还有些可救,各自划力了吗﹗李美玲的母亲在船仓里也插了口,二个人也好高兴的笑着。
他俩一边划船,一边谈着,不觉到了江心,陈早起说:“放开网打他一回鱼,也可搞些生活零钱,这船上可以自由一些,还有一手。”
“这是小船,大船儿也入了社,岂不也一样。“李美玲放一网,慢慢收着,平心静气地说。
‘这可也是,鱼区无鱼吃,粮区无粮食。别区有保证,主区自力更生。我们这里不是海边零零星星不用上交。比如这二岸种的棉花,可不用交任务,不是主产区,情况不同。“陈早起说。
“自已不用,让出来,叫做支援。”李美玲笑着说。
“我可想回家看看,是否生活安静一些。”陈早起一边摇橹一边帮着收长网,很感兴趣地说。
“何必这么快回去,等安定些,清楚些政策才回去也不迟,何必着急,看来还有余波,所变不大。上次说搞清‘共产风’多少尾巴还没有处理﹗大的虽处理一下,但知这是暂停,人心也觉始终走那一条路,一时也不必太过认真,方向还了朝着那儿走的。”李美玲很舍不得陈早起走的,她觉得这个人忠诚可爱。
“人终是要打回老家去,在这里太麻烦你了,你对我的大恩,使我终生难忘。”陈早起放高声音说。
“这也没有什么大恩﹗人生相遇还是有一种无形的红丝,凑在一块,又舍不得分了。”李美玲含羞向着水面,放长声的笑着道。
“我也舍不得分的,要分时,终时怨恨当初的相识,又多此一段思念之债。”陈早起也笑着答道。
“不过这也是一种奇遇,还是希望你住多一些时间,等到可以振作时,再回去,我也安心。以后你有前途,可也不会忘了我的吧﹗”李美玲说。
“怎会忘记你呢﹗没有你,我怎么还能活着,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前途,一开始就这么曲折的境遇,以后还会好日子吗?我没有本钱,一没有文化、二没有技术,三没有资格,日后生活实在无法想象,耕田又无田?不知如何是好﹗”陈早起说,
“这也可不能这样说,人生也并非单从这样去衡量,一个人的本钱不是靠天生的。在生活过程中去锻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李美玲笑着说,“你真的要回,我可要同你… …。”
陈早起听她这样说话,一时也脸红了,心中很快乐的说:“同我怎么﹗我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我,家中一无所有,实在我的心情还是很沉重,正在筹划人生要怎样生活下去,靠什么生活下去?作为一个人没有一种定业,是痛苦的。”陈早起心情确也沉重,好像江中之船失去浆板一样。
“一个人的职业和住地在今天没有自由选择的可能,比如我是水上人家,要到岸上找职业,多难啊﹗今天由于国家统一了物质,统一分配。这样国家有很多是干的事。这些物质多多的收在一起,又由他慢慢发放,从收、保、放、实在很多是得不赏失。有些很随便的物质也由一个部门经营,结果因为收放不调,耗费很太。加上他一个部门发放,有的不要的也确要,要的又不能要,实际浪费不少物资。社会自然调剂,该多好,谁也方便些。”李美玲说,也觉得替国家担忧,计划安排繁重。
“对啊﹗好像这河水由它自流向,毫不费劲,要把它倒在一起,又由你分散,吃力不讨好。这样的事,有什么华头呢﹗”陈早起笑着指着河水说。
“实际是这样,比如食堂,人们自已会煮食,各家炊事,挤着干了倒会节约,有时中午不吃,量肚吃饭,劳力不但不会流费,又必情愉快。人们不做饭也是在等吃饭,时间也白过。还有千百年来人们的习惯势力,怎么可以过惯这象铁统一般的军队生活呢?真好象集中营,所以也方便了一些干部滋长,军阀作风。我们自已生产粮食,不是上面发饷,却要吃别人的饭,我生产,由你分配,受人气,怎么可以呢﹗”李美玲说。
“我这个人虽没有文化,但肩可挑,手可提,做什么劳动也可不输人,只不给我自由,迫得我无路可走。叫我去插队落户,那里不是我生长的地方,我怎么能习惯,落户是一辈子的事,一生人这样过下去怎么行。不比当兵,三几年的事,也有个前途设想,便虽苦犹甜。还有各人的志愿选择,我怎么愿去。”陈早起很气愤的说。
“你这个鬼倒也不是一个忠厚的人啊,不可治也。但你也应该现形察色,不要太过勉强才好,不然还会碰得头破血流的。”李美玲劝着说。
“唉、一个人的性儿怎可随便改啊﹗我也不想犯什么法,但在走投无路时,也可无法做一遭。在社会上,实在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怎么有平静的,什么叫不平静,就是不以人的主现意志所转移,有什么办法?既是这是一种趋势,谁可抗拒﹗你不做这一手,无法再活下去的。”陈早起说。“不要说远的,我做投机难道是完全自愿的吗?谁人也想安闲些过日子,怎愿担惊受怕的,我在前时被迫出走,家中一贫如洗,想早日置回家物,也有侥幸,倒失败了。想投水自杀,又遇到你,这些也是无法自主的。”
“是倒也是的,但今后可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一切要三思而行,违法的事,怎可为之。”李美玲说。
“今天倒也好运气,鱼打得不少。今晚我们同去河源公园走走,我还没有赴过河源夜景,你说好吗﹗也可乘此告别,表表寸心。”陈早起含蓄着说。
“我是同意的,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希望你再住一个时间,在这里多搞些本钱回去,不会使你回去又有饥饿之忧,使我担心。”李美玲也疼着他说,但还是羞答答的。
“感谢你的盛意﹗我一定答应。”陈早起高兴地说,
夜色初降,大地朦胧,小县城灯光虽多,皆是必设之火,并无装饰的大灯,故实在远远不及应之光白,路上行人不多,静静少闻。
陈早起的李美玲早有准备,吃过晚饭,离船上岸,来到长堤路,李美玲笑着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我可准备些什么给你呢﹗”
“要什么,你的情义上足以送我,不过我是希望我将来能再和你相见,也是我感谢你的心意,不过象我目前来说,怎有什么心思,只有我一个人,现在只有空屋一间,回去还知端的。”陈早起边走边向着前面,又看看李美玲的说。
“不是怕你贫困,不过也年轻,应该想到成家立业,一个人还要做些事情,不可悲观。”李美玲走上一步,跟随在后,很有力地说。
二个人走了一条大街又穿过小巷,来到广场公园,二个人选了一个地方坐下,陈早起说:“实际上我也很舍不得离开你,一个人只恨当初相识,今日别多么痛惜,这也是人生的悲苦之一,所谓离别之情,我又不会写诗表达。”
“不过不别也不行,我是深知大义的,我不能为私留着你,害你一辈子守在这船上。应该去,远走高飞,象一只雄鹰一样,振翅飞翔,争取在一个自由的天地里,施展个人的能耐,才是幸福的。”李美玲也感到自已常在水上,少和人谈话,总怕说出岔子,含羞地慎重地说。
“我在这里向你表示,我如果有好日好,需要娶老婆的时候,我的对象可先在你这里考虑。”陈早起乘着夜色,看不清颜色,大胆地说。
“你会这样看上我吗﹗我是一个水上人家,在旧社会不可和陆上人交往,你不嫌这个吗﹗李美玲心中一时高兴,忘了害羞,好含笑地说。
“那是什么隔墙,今天还信这个吗﹗不过你这种才貌,也非小可。《龟山起祸》、那出戏你看过吗,一个公子况看上渔女,这在历史上也是有的,你的品德和相貌使我很钦敬。不过我不敢去想你罢了,我的实况你还不了解透呢﹗陈早起说,
“怎么会不彻底呢﹗就算你只乘一个人这个穷白,我也甘愿,你有雄心壮志,有健壮的体力我就不会有嫌,这是生出来的优点,装不出来的。”李美玲说,
“是装不出来的,并不虚伪,戏剧〈〈卖油郎独占花魁女〉〉、花魁女独要嫁卖油郎,也是因为卖油郎的真心实意啊﹗陈早起说。
“杜十娘,珍珠满箱,嫁错了公子,结果一无所有,情义之真假,并不在语言上表现的。我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望你还不会忘记我,至于你把我置以你心里什么位置,我不敢要求。”李美玲说,又笑笑的,有觉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陈早起轻轻地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美玲,难道我会有什么了不起吗﹗没有你的鼓励,我还不知怎样去渡过这一生呢﹗我看还要互相关心,我有了着落,即会来招乎你出来,只不知你的家里意见,可会不会答应你呢﹗”
“这你可不用担心,过去有句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狐狸满山走,这是我的意向,我希望能在陆地上创立一个新家﹗”李美玲说着低下头。
“好,能否实现你的愿望还要看我这次回去有无起色,到底我还没有找到合理的职业。”陈早起摸着她的面颊,高兴地表示他的爱意。
“一言为定了,你定要明天走吗﹗我们早些回去,也免被人议论,我还没有见过这种?(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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