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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一些红卫兵,年纪还很小,斗争文豪,讲话还不流利,也只知敢造反而已,乱说也不怕他们有《十六条》保证,可随便些。”凌子山又上着台阶说:“没有台阶,步子乱走也可也。”
“《十六条》,到后来也保证不了的,形势一变,现在的政策怎可永远有用下去,所谓学生不可领导运动,这回为何又是叫红卫兵造反,否定工人阶级,岂不是陷井,叫这些人走向失败,没有党的领导行吗,党委书记成了罪人行吗?”朱元笑着道:“到后来,才知谁是谁非,历史上有教训。战争时代,老将是宝,这回叫小兵去造反,这不是说明了问题么,初解放,是老红军犯错误的时候,‘三反、五反’面积多广?”
“国民党要抓共产党人还不敢在一时全国性大揪,也怕有乱子。本来自已的干部被子抓了,以后放回,还立了不少功劳,属可免追究了。今日太平世界才挤他们,况农村又搞得无可立足,如果有一个安家落户,处在世外桃园之地还好,到什么地方也被人管了,怎么行﹗耕田就怕纪律,现在耕田,要开会,不如住机关,也算集中了当些。况合起来,你不满我,我不满你,你挤我排,怎么了局?所谓矛盾重重,怨声载道啊﹗”凌子山用手二摊说着。
朱元见快要到半山亭,便道:“边说边讲十分吃劲,这里坐一回可也好吧﹗”
“也好,当散步,反正这里的地方静结儿,没有打扰,又可看远,当然安全无碍。”凌子山说。
“如今确实讲话要小心才是,目前批评《三家村》口诛笔伐,官家出面,十分厉害。上面一叫抓大邓拓,下面就有小邓拓,我们虽无什么文章发表过,无据可抓。就可怕人听到你的说话,本来讲话是一种学习,探讨,不该成罪。言论自由,在国民党手里,还有假文明,只要不是共产党分子,查无实据,也可从轻。”朱元说。
“上面做是示范,下面就要跟着干,这才可怕。刘少奇可以冷落,下面也无人去理睬书记官了。”凌子山说。
他们坐下来,舒舒气,凌子山环望风雨城一遍,即呤道:“山尘半掩风雨城,共景春秋别一颜。几叹太平妖气作,无辜空蒙罪其间。”
朱元正赞叹之余,忽听得草丛中有响声,正惊疑自已的话被人听见,心间砰砰地跳。凌子山却说:“拿大石头击去,便知端的,也恐怕是山性作怪,此时,有谁会钻在草丛中。”
“也有理,我去拿石头,你看着动静,若果今日能打得一野兔儿,倒也有一顿美餐。”朱元说着便在下去,这时草堆中走出一个人来,连声道:“是我,是我,子山,请你… …。”
他正在躲躲闪闪,说话吞吞吐吐。这里二个人也被吓盛开团,若要知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世事局局如棋新,如今颠倒作罪人。
昔时口说成人罪,自受方悔曾害人。
第二十二回
第二十二回
入云阁夜产娇儿 小食店巧遇恩人
运动多,辗转知辗着谁人?桌上造罪使人全家罪。株连几多亲戚与朋怜,阶级斗争今不息。新科老帐那可免,不信且看座上客,官家又成替罪人。天下如今谁说算,呱呱还数红卫兵。
朱元正想下山躲过视线,被凌子山拉着笑道:“大丈夫敢作敢为,无所畏惧,况他已在逃避在此,必有冤枉,可问问情况,何必自走。”
“唉呀,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许老师,请问许老师,为何在此处钻着,不回去休息,倒吓了我们一跳,现在我还有些和呼的。”朱元颤抖着说。
“小朱,凌子山是王云美的好同学,谅也可以讲实话,今时局势大变,我已成了阶下囚,愧无面目见人。现在落到这 个地步,不知怎么处置,当局者迷,傍局者清。请教则个。”许若怀东望西望,心不在焉的说。
凌子山见他惊成这个样子,倒又有可怜的心情,当日他也见过许若怀这个人,胆识超越,趾高气扬,说话全无后顾之忧,他只相信阶级本质立场,他骂右派分子,骂得狗血淋头。可谓痛恨之极。不要说学生认为他是红彤彤的人,就是上面领导,也以多接触他为荣,所谓近朱者赤。他谈起阶级斗争,活生生的,敌人磨刀霍霍,日夜在伺机杀人。奇怪的是,今日抓他的,又不可叫阶级报复,还叫革命行动,他只得避风,躲此风头。一次红卫兵到他装死在地,不肯起身,任人拳打脚踢,只不叫痛,活象死狗,真是打痹了一般。事后别人说他狡猾装死,他还说:‘不狡猾,就要被人打死了,装死了,总可以叫满足到他们斗争的人,少打些儿’。原来说敌人狡猾,这时,一个革命朝气蓬勃的人,也得想法滑过关了。
许若怀见凌子山没有作声,又恳求道:“子山可和我通个消息,叫王云美送些食物,不然我会活活饿死的。如今,户口粮食在那里,走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别人也无法供给你,到此田地,真是父子也会断情义,一个人就一份粮… …。”
凌子山的思维被他打断,便道:“许若怀,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保密,我们又不是小将,还会抓你去斗争不成?斗争不会死,饿了怎么办,道路可选择,这回也可想到从前的事了,可叫天公有眼,世界不会失亏了你们。”
“唉呀,何必这样讥笑呢﹗人生一切皆属学习阶段,千年历史皆如此,没有先例,都叫尝试,等到知道了自已过去的事需要忏悔,又太迟了,这叫今日轮到我。也可能永世不得翻身,老婆要离婚,也因要划界线,岂不见多少人因一人而妻离子散。”许若怀尴尬说。
“文化大革命是史无前例的,不知要多少人下水。好吧﹗你不下水,就请上山吧﹗现在上山还可以,不知可顶多久,现在没有老百姓送粮上山,你的日子不好过。”凌子山笑着比示请往上去,“这里说话也不方便,不如同上去吧﹗”
朱元心中好笑道:“也可,上山看看风景,在石洞里,好过这草丛中,这回要看你的本质,是钢铁炼成的,倒可炼成毫无畏惧的人。且看黄继光英雄事迹。你可学多少?”
“是呀,那时衡量一个人好看英雄与否。这下子怎么看,都说遵照毛主席教导,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又不是二党打仗争天下,真是活受罪,谁追认你英雄?刘少奇:也不被认为共产党,怎么才叫党,总有手续辩认﹗
“自有公论,历史会见证,何必怕﹗“凌子山说。
“等到历史见证,自已吃了亏,国家的大人物事业受到阻碍,人民会受损失的。”许若怀一边上山一边说。“原来说右派很快可改造好,看来越专政越紧,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谁去见证。”
“啊,你也不相信党的政策吗?”朱元笑道。
“这次运动开头,也是先抓住右派开刀,从中央到地方,凡是过去有错误的,都成了运动的对象。因为他们有前科,这个抓不错,历史有污点,不怕后后遗症。搞错了,道歉也不用,叫正确对待。”许若怀有些老经验,这回谈到了心中的话,自已也哆嗦着,有些寒战,这次开了头,将来无了止啊﹗
“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所谓共一条占线的战友,都是假的。运动一变,战友又不同角度去衡量了。这次运动,资格越老越坏,叫当权派,朱老总也被人炮轰,出大字报。北京市委换了人马,今又换,新的宣传部长,也要抓下马。文化大革命谁领导,文革顾问也遭打击。可见无王法标准。文化大革命,那是文化的革命,不如叫反老革命。或叫铲文化运动。论理,说破‘四旧’,应该有个尺度,老革命也叫‘四旧’吗?解放后才搞的,也叫‘四旧’,看这么多新书都叫‘四旧’。凌子山走到前面,又回过头,沉重的说。
“今日才上台,明日又下台的也有。我看人们相信江青,所谓走访江青,首长讲话,从政府角度来说,她并不叫国家领导人。江青一说,就可动手,这也不知什么道理。”朱元平心静气说。
“她还不是有毛主席的名誉,本来夫妻虽亲,职位天渊之别,怎可管到国事来的。”许若怀说。“我的老婆,怎可和我相比,要些事儿,意识完全不同,不过也有些难过意就是了。”
他们行行不觉已到山上,此时天时虽未见寒冷,不过山上亦是夜深受凉,故必要先找些垫草,三个人合力,不一时找到不少,铺在入云阁,真武殿上,这殿原为祈雨殿改成,雄伟壮观。因为山高阁远,风云潜掩,另有特色。正殿神像已拆,不过壁画痕迹未泯,虽模糊却可分辨:《薛仁贵征东》,《岳飞剌字》《韩文公贬潮州》… …。不外乎都是宣扬:忠、孝、仁、义之类。
凌子山过去也来过此山,并无认真欣赏此间之画,今日扫‘四旧’在即,文物皆在消灭之列。今日不饱赏,下日前来,恐连入云阁也会变成平地。红卫兵,岂不上山来毁此﹗他恨无摄影机,尽行拍卖照,只难细看领会,中国啊﹗文明的古国,您的悠久历史,将被视为罪证。据称与马克思主义的造反有理,有些相抵触,故乃顽固也,则当去之。即席诗浪欣然,凄楚推笔,无法抑阻:
深山难避远征苗,有名寺院更何逃﹗
天然岩洞存古气,黑类统除定不饶,
人间犹存祖先泪,谁惜巍峨自然娇。
只恨楚霸无再世,敢教山河摇几摇。
凌子山呤毕,余恋不舍,似有悲楚之状。
许若怀见凌子山有呆状便道:“现在什么时候,还有看这些的空儿,呆什么?在祖国大地名山古迹多少,这些算老几?何可惜之﹗若真毁之,罪在不赦,也自有人负责,真是一语惊天下﹗那些死了的老革命,若有在天之灵,对今日的做法看了,也觉当日革命有罪。现在保文物遭塌这样厉害。八国联军抢去,被子外国抢去了,还可能部分在世上保存,现在却要永世不得翻身了。也可叫外国人笑啊﹗中国人暗昧无知,自已毁自已文明,谁人称快﹗蒋介石当日骂我们不爱文明,青面獠牙,这回可不有些验了?谁知,多少共产党人,民族精华,中国的好儿女,其心何忍,不过无能为之罢了啊﹗我也是共产党员,老实说,我不会把自已祖国的文明,当‘四旧’﹗总然有糟粕也好,这糟粕不是真正的屎,不过是说,对我们目前政策方针有天真正的或直接的帮助,就是这个立场观点。结论有些,将来还要重新评价的,谁说了算,形势不断变化,人民的眼光也并非都如今天看法。相信人民,也要相信子孙。今日的人,要完成这个代的任务,毁灭将来的事,怎可为之?”
朱元这时对许老师,也觉有些尊敬起来,他看到他并非和以前一样,没有人情,只有阶级本性,心想:“一个人无法被阶级养下来,要通过人,而一个人的阶级,一生人又不是一成不变,地位,财产,思想也会变的。这阶级的玩艺儿,我也认识肤浅,怎可一时定论。马克思研究一生,还参阅了不少资料,并非一个人包括能创造这种理论基础的。今天又在许多国家实践,还是争论不休,而且是赫赫有名的科学界呢,你认为有新看法的就不行吗?你说我兑化,我说你堕落,也就是观点的变化着吧﹗”朱元想到这里,振振精神道:“许老师,你到这下子,还有良心了,有中国人的味儿,过去你会说良心有阶级性,是反斗争的,对敌人的仁慈,是对人民的残忍。其实,谁人没有对敌人的仁慈,招降纳叛,不叫仁慈吗?照这样也叫对人民的残忍吗﹗战争必然是有一环的,不然就是完全血淋淋的。”
凌子山也振振精神,叫他们坐下,说:“我们坐定一下,就要下山,少不得还要回去拿来些食物上山,或要叫王云美前来,黑夜怎么上这里闲话少说,正经的事就是:人以食为天。”
许若怀心中感谢道:“好,我在这里等,一天无吃饭,前时我斗右派,叫人写交待,不给饭他们吃,领导表扬我是立场稳定,斗志昂扬,现在我才体会到,一些有才学的老师,何尝敢反党﹗也无能力反党,推垮政权的理论并不可能孤立生产﹗教书先生,总想教出桃李满天下,或显示自已才华,借以炫耀而已,心中一腔热气,为育天下士,我使他倒成了终生罪人。若想到这些,我死有余辜。不过也希望给我些自新改过机会,借以忏悔以往一切,”
“一个人,不经过苦楚的境地,怎会知道无辜的痛苦,置罪以人者,恨不得把人置于死地而后快,不过是我复你,或你复我而已。”朱元笑道,好的,我们先下山吧﹗
“切勿忘了我在山上啊﹗”许若怀强笑着道。
凌子山只点点头,微笑着下山,朱元没有回头跟在后面跑,许若怀只惊心动魂的呆望,来知祸福,此时只得听天由命,悲切作诗曰:
“秦皇雄心筑长城,何知怨气冲万关。
若是惜得黎庶意,更可威镇坐江山。
偏信神仙生不老,那来百劫越人间﹗
浩气长存皆英志,秦松臭名赎不完。
愚蠢利禄思未厌,眼前漆黑独心残﹗
根据‘无产’能治世,莫把财宝一味贪。
革命不容言行异,实事相求方堪赞。
包公杀人铁脸孔,传颂慈仁在世间。”
许若怀心中烦乱,不知那些是理,总踱来踱去,坐卧不是,他还在想着妻子身上有孕,目前境况不佳,真是如世乱得子,祸福难以估计。思想复杂,不得统一,不安也得安,一气之下,坐在石上,肚子又饥,无可进食。想当日连夜斗争右派,通霄达旦,夜间自已有霄夜,此时却恁地狼狈,他狂笑了一阵,呆着听肚子叽哩咕噜的叫着,他点点头拍着肚皮的想:“也叫你知知滋味儿吧,这就叫肚子饿,善有善报,今日倒也应验… …。”
他望到日落西山,暮色苍茫,此间虽无乱云飞渡,却如是怒风霍霍,有恨人之意,或也取笑着,人生就是道路曲折,太平天下,并非一帆风顺。当日多少老革命同志,见解放了海南省,江山一统,这回可享清平之福了。不受地主迫债追租,亦不比游击战争,进城犹恐被捉,出入有患平安,出生入死,挨到今日,革命胜利啦﹗该是自由了。共产党人,不是为了做官当老爷,可以解甲归田。或吃供给制,或发些低薪饷 ,总是要可以平心静气的生活,娶妻生儿,安居乐业,亦是可乎。不想运动很多,有的同志几进牢房,成了社会渣滓。进又不得,退又不得,耕田当社员,受管制,这些道理,怎样解释,有的贪污腐化,只不过死三、二百元之,一棍子打倒,终身不可翻天覆地身。学校老师,很多是过去参加地下党的文化界人员,解放后整队,搞到学校,可给饭吃,到了反右派,反右倾,清异已,又剩几个﹗以新拒老,新的知识界代替了老的知识分子,不过在大学读己,学生也有评了右派,警告一下小羔羊,他们乖多了。论本质,多数也属热血青年,又成了监视着小羔羊。处世艰辛,不言者,何为有用之作为,人生一世,想要这国家民族干一番事业,赫赫有名,亦是痛哉,不想事与愿违,一不小心,成了罪人,也属可惜之至。
许若怀望望西风凛冽,寒气袭人,又加处境坎坷,思之战粟。他想:“今夜怕要饿… …饿定了。”
且说凌子山与朱元下山,先同到凌子山家中,见到唐雅云,细说一遍今日之事。唐雅云道:“现在夜色将到,不可去找王云美了,告诉他,她也无法照应,不如我们在家整些吃的,先送上山去,也不叫他悬望太苦。现在红卫兵在夜搞斗争,锣鼓宣天,今日抓这个,明日抓那个,胆小的也被吓坏了。若他们知道许若怀失踪,一定有人监视他家,如引出线索,更为不美。最好买些干食品,也可多用几天,不患饿坏。又安全,天天送也无法。”
凌子山笑道:“真是好极了,难得你想得周到,。我倒忘了这许多戒忌,好吧,就照你的干,朱元,你去买二十个馒头,倒省钱省票顶用。”
朱元点点头道:“这食物也可数上品了,带些冷滚水去送,端的比当年吃上汤面条好﹗”他说着去了。这边二口子筹备开水。
这时呼口号声震天,“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锣鼓声震天,凌子山与唐雅云出去一看,原来是斗争王云美,口号连连:“不交出许若怀这个反党分子,决不罢休﹗… …要斗争,就会有牺牲… …,关心国家大事,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踢开官办文革,彻底闹革命… …。”
他们还唱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的语录歌儿,唐雅云与凌子山一路跟去,看有什么动静。王云美,肚子凸起,快临产,学生们不敢动她,只叫她自走,口号山呼,游了一回街,叫他回去限期交出许若怀,明天不交,便要严厉斗争的了。
朱元找不到凌子山他们夫妇,已到夜间九点多钟时候,他们才会见。凌子山把刚才情况说出来,朱元大吃一惊,说道:“我们快去找到王云美,怕她寻短见,况她又有一个小孩了。不如今晚带他去见许若怀,也可使他们夫妇商量,互相安慰。”
“也只有这样做才好,只是不知有无监视。”唐雅云不安的说:“不过也可能学生只有一股热气,粗中不细,各家归各家,谁去看她,又非学校有饭吃,有薪领,造成反有理,有许多人也是凑兴儿干干,就回家,万事大吉了,谁去监视这无关之人呢﹗”
“准是这样的,那时运动许若怀他们有工资领,有周全计划,要打倒几个,分几个回合。况目前运动时止时兴,一波一浪,停停打打,也无目的,有号召的时间,干紧点,多二天又冷下来也不定,你去看情况好吗﹗”凌子山望望朱元道。
“好、好﹗”朱元把乎中袋子放下,向外去了。
王云美被斗争后,披头散头,一肚牢骚,认为自已,一非黑帮,二非当权派,三非黑七类,今日只因丈夫失踪,而被株连,十分气愤。回到家里,见这女孩子小青儿倒在地下睡着了。她心头疼着,泪水如淋,抱起小青儿,用干布抹抹她肮脏的小脸蛋。这时小青儿从梦中醒来学话道:“妈妈,我没有吃饭,我要… …,”说着哭泣了起来。王云美按着她的肚子摸着,含泪道:“我去弄点吃的,你坐下等吧。”小青儿点点头乖乖的坐着,小孩家也知道,父母在身边,生活照顾得好,也可撒撒娇啊,这回大风大浪,冲击着却不能这样的美满,已经不止一回了,冷吃烧吃,碰到什么吃什么,肚子也习惯些,能挨就挨,能饱就饱,半饥半饱,、也可安之。真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云美拖着脚步,漫无目的去处,走出小巷,正好碰到朱元,朱元并不讲什么,把她招到一边道:“许若怀要见你,家中可好,现在怎样﹗”
聪明家,一看自知仇家恩人,便道:“我正在思念他,家中小孩无吃,现在正要去找些吃的,可有方便的食物,真难找,平时亲家兄弟很多,现在遇难处确实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有的,这里有二个馒头,我也无吃饭,准备边找你边食的。”朱元从衣袋里拿出馒头说。“现在你先拿回去,安排好小孩,到凌子山家中来吧,他还无吃的,我们都准备好了。”
“患难见真友,感谢你们的好心,真是天不绝人之路,我先回去一下,便来的,请等一等。”王云美喜出望外,掉转头走去,慢着回家。
朱元站着招手示意,没有说话的望着她去。
一会儿后凌子山朱元,王云美一同走出胡同,他们一前一后,相距离走着,生是人看到。本来这时也无人监视,不过小心为上,总怕有闲人去指示他们去向,亦为不美呀﹗
“夜间,摸摸跌跌,除迫不得已才打亮手电筒,一般也是走黑路,幸得处处阶台,倒也可辨别一些,凌子山还唱出一首诗:夜走入云阁,上天问太白。取诗散满地,精华谁糟粕。自封论难定,抑扬分弃纳。‘四旧’皆古贷,今朝何倾轧?”
王云美苦中也呤道:“谁人知古事,识高是糟粕,只知秦王贤,残暴数一甲,为君民是本,文明附王法,开化反为罪,难怪二世塌。”
朱元笑道:“你等皆文界,吾却不为题诗,这里我为贤,我没有文化,容易领导,世上要扫‘四旧’,你们也要洗脑子,不然这意识形态的东西,也是难以搞干净的,这是危险的东西。”
三个人笑了一阵,忘了倦意,一股劲儿上到山上,到了入云阁,许若怀听到人声,已知苦中有望,心中大兴,见到王云美上前抱到一起,大哭一场。凌子山与朱元在傍边看到,避在别处,让他们夫妻相见,尽诉哀情啊﹗
许若怀来不及好好吃上馒头,王云美一阵阵肚子痛,许若怀忙呼各位,慌得大家乱作一团,没有办法,眼见石室要变成产房,许若怀只得守在妻子身傍。凌子山道:“我们先下去,在此亦不便,还是叫助产士上来好的,不然,出了事,担子难负,各人也不忍啊”
许若怀也哭丧着脸道:“自投罗网也要做的,为了妻子的生拿安全,我全愿下山受斗,也免使她受累。总求你们二个人求人抬担架来吧!”
朱元与凌子山只得下山,倒觉没趣,好心办了坏事,若不叫她上山,也不故有今日之苦。事到如今,当机立断,不必犹豫。
话说到了天明护士上山,王云美已在石洞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岩儿,这边来人自然把她抬到家中,处理好产后事宜。
许若怀也不可逃脱斗争,只是他也有幸,这时上面来文,文化大革命暂停搞,下面头聋耳﹝二疲恢醯模挡桓阌志蚕吕础V皇呛煳辣拇疵挥型O吕础7纯筛哒牵闪舜蟠飨颉U饫锪硗馊匆俨剐鹨皇隆?br />
话说黄汉游因被精简,没有回层云县,从出差到汕头,搭广汕线汽车,来到广州市。
广州市他已来过多次,也不会生疏,不过人海茫茫,风尘滚滚,世人岂会识得某人。自已一旦没有职位,思想,情绪皆有不同,当日虽二十多元一个月,这薪水不够买二斤烟叶,不过有了这工厂的名誉,行事做人皆有绝缘不同的,今天的世界,更加体现到这一点。
广州市繁华,不过吃饭要米票,供应有定量,现在没有单位,户口粮食皆无,怎样为生首先只有到饭店去弄些吃的,别无生计。
黄汉游长得清瘦,唇红齿白,样子还如干部,只是无根据,自心有愧。不乞讨,无可吃的,要气乞讨,脸儿又过不去,躲躲藏闪闪,十分尴尬。
事有凑巧,这间饭店属合作性质的小食店。内有一个老婆婆,今年已有六十多岁,不过因为合作店的职工,退休后只有十五元的伙食费,在广州怎么够陪?只得横着心,干下去,到最后一口气燕完了才算数。这几天因为她有病,不能上班。她的长女儿今年二十多岁,叫曾小红,还有一个小弟弟十多岁,家中只有母子三人,生活实是困难。母亲病,实在因年老,领导同意暂由她女儿代班,不叫顶替,如做零工性质。这女子自小刚毅,活泼,人长得俊秀,性格爽直。她有一个怪性,与男子格格不入,在她眼里,男人是最坏似的。她爸爸偷渡过香港谋生,家中从无接过他的来信安慰,还叫说他去了外国,在外国娶了太太,男儿心,不可信。发誓要孤独过一生,不要学母亲,生了子女,活自受苦。到头来,子女安排不出去,又叫海外关系,又叫可疑对象,怎有安排的日子?现在不是苦了老母亲吗?算了自已过一生,也免生了子女,又成了可疑的孙子 ,贤孙,苦到子孙身上。
曾小红年轻,自然充当店中苦役,每天在内堂干活,时时出来收拾碗筷,内外堂皆有她的任务。这时黄汉游坐在一角落的桌边,满脸愁容,心情压抑,低头叹气,被她一看,知是落泊之人。曾小红自已是困难之人,同病相怜之心,浓厚,便上前,借收碗筷为名,一边抹桌,对他和气的问道:“同志,不吃点心吗,有上菜送饭!”
黄汉游苦笑着和气低声道:“没有钱,没有米票,怎么开交,也只为拾些残汤旧饭延命而已,生长在人世,无可作为。
”说完又泪如雨下。
“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何必哭诉!有话就讲明白我这个人怕软欺硬,我见你诚实可敬,不该 落泊到如此,实有怜悯之心,可否告知,一、二。”曾小红坐下来,半笑半劝道。又看看周围人群。
“唉呀,论本事好办,只是一个人的出身问题就被卡死了,不然,我也已是大学生呢!”黄汉游叹了一口气,又按按肚子无奈何的道。
曾小红一时心怜,便从另一台桌拿来一个未吃完盘上的包子,送到他跟前说:“这个可敢吃,现在饥荒,顾客有吃剩的边带回家去,极少余额,不过,我每天在此眼光手快,也可捞到一部分,还算总有余餐之剩。一不手快,便被乞儿拿去,我却不太敢赶乞食的人。不饿不会来的,我拿了也是去救济人的,你若不嫌,每天来吧,我可收拾给你一些,不过像对你不尊敬,吃些下料,可叫污蔑你吗!”
“怎叫污蔑,济人须济急时无,我想现在做大官的人也有这样捞过食的。现在当官,又享不尽荣华富贵,人生总不平之路。故我再困难,也不轻生,这是我的人生观。”黄汉游一边吃包子,一边说,真如饿坏了之人。“大丈夫能屈能伸。”
曾小红看到这种情况,忙到内面搞些收积的吃剩包子,饭类,用纸包好,送到他跟前说:“你可到外面吃去,这里吃不太方便。有碍体面。”
黄汉游感谢万分,出去享受美餐。到了下午回来此店,已不见她上班,正无可主意之时,曾小红从外面走来笑道:“可到我家一趟… …。下午我不上班。”
黄汉游以为讲笑,又怕听错:“吓… …。”
“到我家去,请… …。”曾小红又不好意思说。
黄汉游一时不知怎样回答好,他也乖巧,逢场应变倒有一套,结结巴巴说:“我也高情难却了。”
二个人走出大街,往沿江路出走,经海珠桥到河南,到海幢公园附近的一条小巷进去。转湾抹角,也无可认出是什么所在,他虽来到广州多次,亦无穿过这么多小巷,心中又喜忧不定,总跟着行。不一时到了一个门口,停了下来,曾小红道:“这是我的家,请进去吧!”
黄汉游举目一看,门楣倒也干净洁白,卫生可观,知道这也是一所小康之家,让了一声‘请’!也就跟着进去,正厅有各式古老椅台二套,有花砰,摆布装饰,还有观音大士画像,上摆香案。照黄汉游想法,可认为是行善之人。他设香案,可有约束,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做歹事也不敢这么放纵。他正呆望间,这时内室走出老太婆,看去也还壮健,身胖面黑,个子不高,见到黄汉游点点头笑道:“请坐,贵姓名?”
“啊!”黄汉游正要开口便被问着,转笑道:“我叫汉游,姓黄,转请伯母身安,太冒撞了。”
“这是什么话,据阿红说,你困难,年转人落泊也可惜,好手好脚人又不傻,志气不伸,受人欺凌,怪可怜的。”
老太婆自已坐下来,又用手示意叫他坐下,又说:“我们也受过苦,对这些流浪人总有测隐之心,不过也有心无力,据我看,你落泊只是短时的。”
黄汉游奇怪道:“你会看五行吗?阴阳先生似的,你真直白,爽朗,叫人敬爱。”
“阴阳五行,我也本来不信,不过命歹了,倒也借此安慰,安慰。不然渺渺茫茫的社会,一遇困难,无过叹息,茫茫大海,何日到边?照推理,天有涯,海有角,所谓天涯海角,若不这样看,可不闷死人!世界上有很多理论也是假设的,总有一些人因信这种或那种理论而坚强信念的艰苦活下去。就如共产主义,多少人为它斗争,不过他是怎么个模特样儿,谁人见过?但这又成了巨大力量。有人反对她也不奇怪,不要认为反对她就是反革命,以后他又会信,而且比你坚定不知。所谓反共产风,也是说‘共产’也有不适应的地方,所以要反,就是不宜吗!“这老太婆说着大笑,”说实话我也对此有怀疑。自1958年公社化以来,到现在造成的困境难还无法复元。多么不合算,物质糟蹋了,叫割尾巴,上天堂,自留地可保命。割了它,就饿上天堂了。怎不痛心,兴了工厂又倒闭,招收了工人又压缩,以后还有人相信政策吗!
“妈,你大罗嗦了,真不会凭人便说三分话。反右派也不轮到你,若我评议,你是极右分子。”曾小红瞟了妈一眼,又笑着向黄汉游脸上看看。心有余悸。
黄汉游心中高兴,也像遇到知心朋友,就说:“反右派也不可怕,将来右派可取帽子的。忠臣谏死,世道是这样,就是面积太扩大了。”
“彭老总,身经百战,与老辈们生死与共,现在因讲几句公道话,就名落孙山了。他为我们大众讲话,始终会见真情的。真是:‘正邪自古如冰炭,毁誉如今见伪真。’海瑞这个官人民是喜爱的。做官大与小不出奇,能为万载流芳,实在不易啊!”曾小红也自言自语道,“我也压不住心情了。”
这时小康也读书回来,见有陌生人便说:“此位同志贵姓,不像样的家,招待不周,对不起你。”
“这样说?更令我不安,活象捉弄我。”黄汉游拉小康上来,问道:“读书辛苦不?”
“辛苦有出头还好,恐怕我们这一帮人,幸苦还要白费力,终生出不了头。过去叫出人头地,今天来看,连一名小职员也不可干了。”曾小康有些痴呆的说:“真叫人苦恼,阶级斗争一强调,学校也转舵了,不怪反右派后,老师认为:‘反了知识界,文化要破坏,建国靠体力,科学要出卖。’看来现在应了,反老知识分子,怎会爱新的知识分子?自古农民起义皆从先破坏文化而起,为什么,这样推残文化是叫革命?难道,没有第二条路子吗,不这样,叫不愤恨旧世界吗!”
“这怎么见得,你有那么多牢骚!”黄汉游也叹了口气问,“我还无这样强烈的看法呢!”
“近来他有点反常,开口,闭口都讲知识分子问题,又说学校只重出身,不重成绩,读大学讲保送。有思想负担,你可劝劝他。”曾小红看看黄汉游,关心着小康的思想包袱会成病状。
“这孩子过多忧心,不给书读,不给工作干,国家总有给你生活出路,何必多忧。”老人家说。
“是呀,万事有归宿,也无可怕的,岂不闻一条草,一点露,各自有生机的。”黄汉游笑道。
这时正准备好晚饭,他们一块儿坐下来,互相客让了一番,倒也快乐,这是黄汉游的福气,可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晚黄汉游在这个家的地铺睡了,广州地才大,人多,房屋小,人客来了都是这样招待设置,并非贱待。
曾小红上班,老太婆养病不管闲事,这天是星期天,小康不上学,要陪黄汉游前往海角红楼去游玩。他们一路来经过黄沙,到沙面对面小河边,黄汉游问道:“过去沙面是外国的驻领事地方,华人不可进去。今天从表面看来沙面可以前去,减少殖民地面积。不过那里还有近不得的地方,也叫禁区。另外全国友宜商店很多,总的加上来,不会多于沙面的面积吗。我想以前外国搞了租界,还要通过战争去换取。今天只因1958年后,物质破坏,造成纸币贬值,不得不采用友宜商店形式,装横些物价稳定,保护外国人及华侨商品供应。”
“你错了,友宜商店怎可比作租界?况且友宜商店早也有的,并非… …。过去物质多,无去注意,只恐外语方便些,曾小康说。
“那时友宜商店不起到令我们羡慕,因为什么地方皆可用人民币买到商品。”黄汉游笑着说:“实际现在人民币,连我们的政府也认为面值不准,收购物品要奖售,等于补价,叫农民硬要卖农副产品,,叫派购,硬性给农民买几样工业品,减少商品流动。香港人可用港币找人民币。而多余的人民币不可找回港币。按理说换币只是正常值的变换,不想还存在另有价值,配些特殊商品供应的票面,就不可思议了。令人费解。”
“这不用去讨论,我如今关心的是读书可否出路,现在我的心情十分苦恼,考不上大学,等于走上绝路。我姐姐高中毕业无事干,女人家还可嫁上干部,走走门路。男子汉,却无可适从了,怎不叫我烦恼呢!”曾小康说完又呤叹一声。
“这也难料,我的前途也这样送了。”黄汉游低声如自言的道。
“现在学校坚持学政治,找革命后代红人。才可升学,一般出身不红的人,学业皆成泡影。总如学业高尖,也只读次等大专学校。所谓根正苗红,红色江山靠谁来管,要万代红旗飘,就要出身好的人去掌握政权,这样实际又成世袭。世袭我无意见了,工农兵也不给人自由干,就苦煞我啊!自已做工,做生意,做农民,并无选择余地。一旦有定职业不可变换,如关公困守麦城,他们不知人生不改行,会饿死人的,各种职业的变化,随机而定,这是世态平衡,物质、技术因时期供求不同,采取适应,个人生活平衡跟随需要。一定不成,不随波而动,叫死板之路啊!”曾小康说。
“方向盘一样,不可一定,他们有生物的理论,互相淘汰,互相化养。有理论就不结合用就是了,不讲灵活,死套是十分可怕的,一不小心,便先判死一生命运。”黄汉游也毛骨悚然的道:“我经历不多,越临社会实践,早已触之可怕了。”
正说间,一个白衣警察过来,拍着二个人的肩头:“二位过来,有事跟你们商量。”
黄汉游一时口瞪目呆,认为是讲话走火,又惹了事,不过又想道:“到收容所,也可以见机行事,反正事到临头不自由啊!”
曾小康快要哭了出来:“这回坏运,真是这个自已错误了,屋满又遭连夜雨,船破偏遇顶斗风,这回命不乖。今后也无可怨出身呢!”
他们二个跟警察去了,若安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第二十三回
黄汉游绝路逢生 曾小康呆思成癫
人生波折因潮流,生克制约几时体。不问前途几多路,只往前程莫回头。计较还成重叠苦,颠波反吉逐忧愁。国家民族能昌盛,个人安危全可丢。
话说二位被白衣警察叫到大路树傍,那人取帽笑道:“认不得我了吗,老相知了吧!”
黄汉游定眼一看,是同级老同学,又是同一个区的二个公社毗邻亲友,他叫李先,便笑道:“你变了样子罗,看不出来,是一个解放军战士。真光荣,叫人羡慕,叫人羡慕。”
李先把帽子戴回,笑道:“这叫解放军吗!‘警察与小偷’的电影,你有无看过,我们这一帮人,变化复杂,时风时雨,也可便衣装束,访察下情,这差使也不好干呢!”小康心头如放下大石的道:“怎么不好干,人家要干,也干不上呢!职位虽小,成份可要好的人呢!
“是呀!我也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这差使,你想我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回家耕男,说什么农村要有文化才可机械化,这机械化的事还遥远着呢!农村实际还是土包子的世界。凡识几个字的人回去,一、二天不去出工干活,也被人说是摆知识分子架子,与农民格格不入。若你要搞什么科学试验,更加不行。几多识字的人,也被人印象不好,到那里才知读书害了人,这不得,武不来,你想生产队要几个记分员!什么要知识化,安你的心而已。”李先毛骨悚然的回忆农村生活。
“那你怎么对待农村生活!,“曾小康追着问。
“你叫什么名,可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啊!当可以说的,才可说。一多问,便可走火了。“
“他是朋友的弟弟,也可相信他是好人,等你说了,我才向你告诉我的遭遇。”黄汉游解释道。
“好,等下才轮到你说。我还有一套功夫。我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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