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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春卟哧一笑,又放声大笑,才说:“你不要看到丁奉这样,且看张庆欢怎样个模儿,他还无到回农村,早也滚了一身泥巴了!”
张庆欢看到自已一身虽不及他脏,倒也沾上些泥巴儿,又出了一身大汗淋身,笑道:“且都不要怪,我们二个人去冲凉换了衣服再说。”
钟迎春不知怎么一回事,也笑道:“好,好,你们未见面就相识的混熟了。”
他们二个人自去浴室冲凉。这里李小春向钟迎春讲了备细,她倒为张庆欢捏了一把汗,若非他有些艺术,岂不被他暗杀了。李小春又说:“若非我赶到,丁奉也有危险。”
张庆欢刚冲凉走出来笑道:“若论我本心,实不会害死他,最多教训他而已……。”
钟迎春笑着阻道:“不要说这些,且为他们准备吃的,都干饿了。我们今晚需要谈谈,明天我们还是依期登程的。父亲刚才叫人送来口音。看来他也可避风了。上面要保他无效,红卫兵勒今他限时离开。现在既揪回这校受斗争了。希望我们走,及时把他的资料带走,这是他的心血,他千嘱着事业比他生命还重,将来国家需要,靠我们去献给国家。再迟风云难测,若这医学资料一失,我们将来怎可交待?红卫兵一来抄家,什么也完了,趁风还无吹到这里,我们要离开方好,母亲也被传去,不可来相见呢!”
“真是早晚时价不同,形势变化快,朝令夕改,到底谁说了算!”李小春心情沉痛的说。
“这也可别去说了,且准备晚饭,大家一起吃,说不定你跟父亲一同下放乡下。”钟迎春说。
他们一同吃饭,丁奉提议道:“若姐姐还是不愿留下陪我玩一天,也请给我恰如其分的教训一下,我验些伤了姐夫的命……,”说完哭了。
钟迎春上来扶着他道:“不要这样说,时间短,话又多,既不是有意相害,责之无益,只可说运动如火如荼,不知要几多人上当,谁不注意,总会在运动中,趺下去爬不起来的,包括到后来,还做了官的人,也总会有考验到他们的。”
李小春也哭泣着说:“总然迎春姐不去责他,他有良心指责了。且谈正题,迎春姐到乡下去与张庆欢怎么相处,是否……。”
钟迎春说:“我们已结了婚,相处是合理的,不过我们看到事业未酬,不必过早过夫妻生活。我们除了与领导讲明白,既合了法,另外可由我们自愿。我们要等到那么一天才洞房成婚。”
张庆欢也兴奋的说:“不结婚还怕人说我们不正当,这回可保险了。我们决心,在目前好好工作,好好学习,等到春天到来。岳父有了出头之日,扬眉吐气之时,国家兴旺繁荣,百花盛开的岁月。我们不嫌青春既去,亦会成为幸福的新婚之夫妇。这可能也算新的形式吧,不过也并非天下独有之举了,无可怪之。”丁奉听了很觉有趣,使自已苦楚的心情,光明了一半,祝贺道:“若将来我能亲自参加这样一对老夫妻新婚礼的仪式,可万幸之至。我祝你前途如愿,春天不久即将到来。”
“这早日并非三几年了,单这几个月破坏了的国家元气,也要几来方可恢复。这动还在深入。如果红卫兵只一派,任一方无阻力的干下去,破坏力就更大了,这里还要有二条路线的斗争吧,一条路线就不行了……。”张庆欢正要向下说。
钟迎春阻着道:“且少谈国事,讲讲家事吧!明天我们走了,家中一切由小春管理,丁奉既无去处,也请屈住在此处了。你们也可商量,商量管好家,父亲就靠你们关照,他也无自由的,来龙去脉又不知,只做能做到的事就好吧,也不可勉强啊!这是大家也知道的。”
他们四个人一齐哭泣了,都语不成声,还是丁奉劝住大家,拭着眼泪说:‘现在住这茅屋,不得不低头,我们应想开些。因为无能为力,只好任随大流,也叫识时务者吧!不讲成俊杰,也要讲避这风头啊!郭﹝沫若先艘哺那涣耍诖笸ス阒谥幸顺疲兆砸咽榱恕!度嗣袢毡ā芬步怖飞厦挥醒θ使螅嫡飧鋈耸羌偕瑁浅嗦懵愕囊僖蟮姆饨ǖ湫停愕墓笞逍蜗螅衷谥灰巧厦嫘枰裁椿耙灿腥吮嘣斐隼矗褂惺裁匆谰荩?br />
“不要说这,月饼的‘月’字也属‘四旧’今年红卫兵造反,把月饼叫园饼,月糕叫园糕,或叫月饼为油饼,还不可笑?中国的封建太多,非把她反彻底不可,真似叫马克思亲自来统治。“李小春止住哭又似发牢骚的说。
“来个十足的社会主义。”
“文化界人是这样摇摆不定的立场?什么运动也有文人相互竞争服务。不论封建社会,半殖民地社会,新民主主义社会,反正文人帮衬者不泛!“张庆欢说。
“这回更要考验了,真是:‘初春天气只见寒,桃李纷纷落花台,青黄未知谁为果,熏风雨过见真才。’我们已要分别,以后看看谁经得起考验,不因雨打桃花不尽开,还令寒朔挨过便成果。”钟迎春心中明亮的说。他们已吃过晚饭。办是闲聊一阵,已有倦意,只得各自安寝。
第二天庆欢与钟迎春登和回县,到车站送行只有丁奉,小春二个人。他们怀念年老父母。父母更在念念年少的女儿,没有出过远门,这里远别,没有叮嘱一番。当然是内心如麻,现在人身去向无自由,况又是扫‘四旧’当儿,何兴相别饯行,革命嘛。前途光明,勇敢向前方对。
人没有常情也罢。况前仆后继,城市精简天天有也,今日送你,明日我又谁送?源源周复不过如此,何必痛心,笑在脸上,哭在内心,苦容往里钻吧!
丁奉与小春回到家里,又是哭了一场。亲人何处去,我又向何往,总在令人打问号。
“你父亲目下无信息,不想办法打听……!”
丁奉摇头道:“打听还了得,要与老子割断关系才行,青年人要立新功……。”他又哭泣着。
“我去打听打听,起码向他送个消息,你现在……,他也会放心,人怎可顾二头,他少点悲伤,也不会早送命。这红卫兵司令部抓老革命像对付贼子一样,打与骂,训与斥、当为小事。若加上忧思不解,更易成疾,成疾又不得及时医,实在苦了,真是革命半生,今日坐了红色监。”李小春安慰了他一番后才出去。“我要去料理些事!”
丁奉自已一个人在屋里想道:“幸得小春是一个有心人,倒使我放心。若不是这回相遇,我还不知会做成什么样的人。社会陶冶,人流自选,那可制约,我却会滑入岐途。父母教育,总望儿子成为国家有用之人。不想今日社会有了这场大革命,人人相推,怎样自拨。学生实还是无知之辈,造老师的反,造社会的反,造一切有知识人的反,造一切有权威的人的反。所谓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全国没有几个,中央固定几个,周总理,朱德皆不在保护之列。地方上的都一切打倒了……。”
他正在想得迷迷糊糊,看见父亲从门口进来,他霍地爬起来,上前拥抱父亲,丁荣站住默了一会才说:“你会到这里来,我放心,我还怕你真的混在红卫兵队伍里,那是一个大毒海,教坏了不少青少年,。他们打,砸,抢,抄,抓捏造罪证。还不足。学着了共产党人最对的道德。血口喷人,他们抓住一点不及其余天限上纲,胃口大,声言要把乾坤扭转回来,把今日山河成为他们的天下。他们只会破坏现有的世界,和与人制造罪名,为一小撮篡党篡国份子服务。太可惜了,他们葬送了自已的前途,还要葬送中国的前途。我希望你宁死不要去站在那个所谓关心国家大事的队伍里。他们关心的是怎样把民族搞成历史‘清白’,破坏一切文明。他们可能要用原始方法统治中国。重新做人!”
丁奉听到这里,惊心动魄,离开父亲走到门口,看看无人,才放心的说:“父亲这番讲话,是共产党员的身份讲的话吗……,如此离心?”
“我这正是一个国家主义的共产党员的讲话。我从十二岁参加革命,还是一个无知的小鬼仔,在党的教育下成长,我的一切皆是共产党化的。我那时还是出于国家支离破碎,中国人民站不起来,要打日本鬼子,才参加革命的。我不愿看到日本军阀在中国的土地上残踏作践。也不会喜欢红卫兵借破‘四旧’而破坏中国文物,中国文明。就是算古物不足惜了,多少革命志士,多少革命前辈,也是‘四旧’吗,为什么要横扫他们。再过二十年,这些红卫兵又要像今日这样被第二、三次的红卫兵去用扫帚扫掉行吗?我看不行的。”丁荣也见到周围无人,坐在椅上,叹气说。
丁奉见老父亲老泪横挥,痛心的说:“这些话,我心知了,且不要再说下去吧!若有走漏,会受无情打击,你怎么可经得起被人残酷的斗争?”停了一停又说:“知时务,识时务。这也是党中央号召干的事,你看不惯也要看得惯,林彪元帅说了,对这次革命,通也要执行,不通也要执行,对毛主席的话,理解也要照办,不理解也要照办。陈伯达还说过,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反正这是二代人的事,你倒下去,我若可以起来,也可合华算,如果我也倒下去,更不合算,真叫蚀本生意。”
“接班的事,也要像毛主席那样才好,林彪选上来了,毛主席也不即退住吗!”丁荣不通的呆呆想着,忽然大哭起来。“刘主席连体面退休下台也不行,要受斗争。成了敌人下场。”
丁奉心中又怕,但又痛心,安慰道:“当权派都要下水,你也只可忍睹,可千万不要寻短见,革命时。枪林弹雨没把你吓跑!现在红卫兵运动也不会把你吓跑吧!”
“你母亲。七老八老,被赶到乡下,又行发了工资,亲人们又怕株连,社会上又不准你干生活,只准接受所谓改造,这不被白白迫着饿死吗?她在革命时期,在敌人面前从不妥协,一次鬼子要迫他交出藏在家里的三个共产党员。剌刀向着着她,向天上打了二枪唬她,她也脸无惧色,顶天立地。今日说她地主婆。我家虽为地主家庭,可我早已背叛了,这个家庭,早年参加了革命。况她还不识我父亲,也无到过我家,更无享受过一天福,怎叫地主婆?红卫兵把他变成地主婆赶到乡下,当作疏散,难道现在是鬼子统治我们?坚壁清野吗?对此可十分不理解。”丁荣只泪如雨下地说。这时李小春刚好回来,见到这老人家变了气色,大惊失语地道:“伯父,这里边坐,请到内厅里休息,不要多谈多思了。也该冷静些,丁奉不必在这时多谈伤心的事吧!”
丁荣只摇摇头说:“这里坐也好,反正多看看你们一眼。吾已老矣,死也不足惜。不过,愁的是死得太没意义。我还有老经险,可以为国家再做些事。现在只有望你们好好爱护自已。青年人。日子长,更要看到后来,自已所应起的和用。只为了活着到后来去享受是不如要活下去。现在是要更好学习,等待将来有用武之日,为国家多作贡献,为人民多作贡献。怎样活下去才有意义?要变成国家的能臣或有用的技术人员,不要成为国家的负担。”丁荣细细看看他们,半响的又静下去。
李小春赶紧到厨房做了二个菜,也是蛋类食品,海杂干品,味道虽并不佳。可属知头尾之人,亦十分乖巧,在此可算上乘食物了。
丁奉扶着老父亲,移正餐椅,摆好食具,丁荣也谦让一回,方才启筷。
他正进餐,二位红卫兵手臂挂着袖章,雄纠纠,气昂昂,一冲而进,大声啊斥,严厉的道:“你敢违背党的政策,企图想逃脱红卫兵的批判。实际是对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也是反对党中央,反对毛主席。谁反对毛主席,就砸烂谁的狗头,今晚须把你揪回好好教训一番方可。”
丁荣也只好颤抖着,陪笑道:“我并非敢反对你们的斗争,斗争只有冲洗掉个人的私字。有什么不好,越批判,对自已更可炼就一颗红心,作为我个人的认识来说,你们的批判斗争,对每一个受斗者是有好处的,我怎会反对……。”
“不用说了,马上回总部去!”另一个红卫兵推着他起来,摆手示意不用多说。
这老人家站起来的力气也已没有,跟跟跄跄的勉强向前走,回头说:“且放心,不用挂念我,自有党的政策,我相信有党的政策的。跟毛主席闹了一辈子革命,难道会把我们放手任红卫兵宰割不成,我却不相信了……。”
二个红卫兵狰狞的笑道:“马克思总是需要你们的,多少革命先烈在九泉等你!”
李小春上前忍气吞声含声清真道:“你们二位不看在老革命身份,也请看看他的年纪大,上了年纪的人,总应该有些照顾。就是假面具也好!”丁奉气愤着说:“看看你们怎样胡闹,我父亲交给你们保护,要安人全。若有不测,中央也会向你们要人的,你不要以为可以胡来,要斗争思想,不可消灭肉体,这是党的一贯政策。”
走、走,不用多说,反正时时新的政策。今日打了,今日无罪,明天有新规定再说。你不和老子划清界线,是没有出息的。“他们二个人推陈出新着丁荣,刚出闹口,先踢了他二脚过瘾。丁奉与李小春忍着心痛不敢再看,一下子他已经被推出门去。这里又只好商量如何去打听父亲的落脚步处,刚才也无讲到,真如梦中相会,来去不明。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期间,真是一场了不起的动荡。同在人间,有如在二个世界。有些老革命同志,在几年间与家中音讯全无,生死各自不知,总然有时偶尔看到,也不知去向,望望也只装作不认识,见人如见鬼,无可问候,真如阴阳相隔。这里想到洞庭湖有个地方写的对儿:北望武昌云历历,西通巫峡路悠悠。
李小春正在惊疑未定之时,又见红卫兵押着钟博回来。这位苍苍白发的老人,更被折磨得没精打采趺趺失失的样子,令人看去十分可怜。他被推到沙发上坐下,气呼呼的不会说话。只见门上来了好几个红卫兵,有的在门上看守,二个气冲冲的前来,气呼呼的道:“你那所谓发明,臭知识分子的本钱,快快交出来。这也是向党交心,你们这些旧社会出来的文棍,一心想为名为利。今日毛主席号召,彻底闹革命,还死抱那些干什么。我们要你的思想,放下架子吧!以后没有那知识分子架子,到沙漠去开发,倒乐得双手种出饭来,吃得也比较香啊!“
李小春与丁奉见到这种现实,心中虽然不满,但有什么办法?全国都是这样,又不是个别地方作乱。全国一盘棋,还叫你没什么办法呢?自已还和这种家庭有关系,更无可出头!
钟博只得垂低头,拉着气说:“现在我已昏头昏脑,怎还有知识分子架子!我过去有些研究,也早在文革前开始时即烧掉……。”
“你这真是顽固派。毛主席说:放下包袱,一切资格也会成为包袱,今天我们要紧跟,有了毛泽东思想就有了一切,毛泽东思想的威力最大,你会有怀疑吗?老实告诉你,死抱那些才子佳人的书,埋头研究技术,看不到革命前途,就会迷失方向。对你也是危险的。”一个红卫兵上前训斥着,“再顽固下去,就没有好下场。”
正在这时又有一派红卫兵前来,叫嚷着,吵闹着说:“要保护科学家,这是上边指示,谁敢反对党国央,毛主席的指示!”
在这原来的红卫兵,看见势力不对,也不争执,一边说:“看看谁人反对党中央!你们保皇狗,专讲保知识分子。毛主席说,资产阶级统治我们的学校已经统治十多年了。现在必须把颠倒了的历史颠倒过来,不能再让资产阶级统治我们的学校。看看你们死抱历史上的垃圾堆有什么好处,看有没有好下场!:他们也一边溜烟跑出去,看样子还真如狼狈象了。
这一群红卫兵上来扶起钟博说:“看样子,中央有人插手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上边的指示很不准确,有干扰,不知为什么现在又大干科学家了,这行动实在和《十六条》也有出入!”
丁奉说:“那有全部叫喊:‘踢开党委闹革命’的,难道今日没有共产党领导吗?实在令人不解,自古以来官阶是一级一级的,既然有党中央,又要踢去地方党委,这成何体统?”
“现在广州的街道名也改了,实在太奇了,街名也起革命名,到处用红油漆画壁写字,叫红色海洋。全国不知要用多少红添油,真是日挥千金。我看大字报怎可会把党委踢跨?不过上面指示叫不要反对红卫兵行动,有意放弃这些人权力,使红卫兵占了太便宜吗!”李小春说。
钟博微笑道:“我可不会怕他们把我怎样,只怕他们上当,为国家民族带来祸害,这才不可补偿的,他们还是年纪不长,不完全知道许多千年文明,一旦被毁,未免是千古遗恨!”
“伯父,请你不要为这些事份脑筋了,自已的事也理不完,凌子山与迎春已经离别回去乡下,家里只剩下小春一个人。今日我才来这里,看样子,真是乱七八糟的。”丁奉附耳细声说。
钟博心中痛惜,但强笑着,点点头。停了一会说:“这些我已预料到的,势所必然,大丈夫痛心的事,并非都是家中的问题……。”
这里一伙红卫兵对钟博主:“政策不准,中央首长讲话也并非一个口径,所以我们也很难保你的安全。学校还说要赶你到乡下去,看样子大势所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要革文化的命,你有文化保垒,还是要攻的,统战政策到此也不统了。靠争论去保你是保不住的。因为今日我们组织胜了,明天还不可能胜。你只是有一天算在这里一天吧!可早些作好收拾。”
李小春泣着说:“若姨丈要下放,疏散,我一定跟着去,不管是‘充军’到什么地方!
丁奉亦鸣咽的说:“我也同去,离开红尘之世是不可能的,到什么地方,我们还是黑五类,黑七类,怎会有改变这地位的地方……。”
“算了,算了,全国每天都在大城市赶人下乡,经济差,水浅鱼挤,农村生活苦。年年学大寨,终日出工不得饱,没一天农闲,到农村变成一种惩罚,特别是原来又没在农村混惯的人。每天叫人去农村,那里不安,不宁静,去了,也是要倒流的。本来也不存在倒流,城市不是规定是谁的,谁才可住!一个人的出入城市,历史上有习惯,是一种自然规律,一般都是自已愿的,出于个人所迫,返也可,反正可以较为安定生活为准。“其中一个红卫兵说,”就这样,我们要回去了,你们可商量一下,有些人会有别有用心去破坏这次运动。其实谁叫破坏?我们叫做坡坏也不定,破坏的才可叫正流呢!还是坚决执行才叫正流呢!可在将来才可辨出,这时可决论不了啊!
“好吧!我们回总部开会,看来闹二派是必然的了,混战下去,国无宁日。也并非我等好分裂,观点不一,认识不同罢了。“
这里一帮红卫兵去了,房中暂时宁静了些,钟博看到是自已亲人,老泪横挥,泣着哽说:“并非我怕下去农村,会送去一条老命。不过一个人会考虑自已对人民的作用,这种作用怎么才可尽量发挥。对自已是要研究怎样才可使自已人生有意义,我想这也是每一个青年人早已想到的事。我已几天几夜被他们轮流斗争,饥不可食,渴不能饮。今日他们看到我不行了,才放我回来,还赶迫上门……。”他讲着,忽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哈哈大笑!秦始皇可真伟大,烧尽世间书,藏尽天下铁,其心可狠,其心可贪,欲万世独得天下,狼子野心,非也,狠者善也,对敌人之狠乃大大之善也……。”
丁奉与李小春见此状,大惊,可能因劳心过度神经发作,怎么是好,二个人只得把他按着坐下,他又挣扎起来:“二位天神夜义,请勿阻我,红卫兵是天神派下来的。要造反,我也不敢逆天行道,红尘过劫,劫运难免,我支持你们的行动,要砸烂旧世界,要建立一个新世界。连地球也是旧的,要到星球上取材料,才是堑新的……。”
这时门外又打锣敲鼓的喧闹着:“打倒学术权威钟博!打倒地主阶级在学校的代理人钟博!紧跟毛主席,彻底闹革命!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哈哈!来了,大开中门迎接!”钟博指着门口大笑着,“哈哈!哈哈……,他们来请我了。”
丁奉与李小春见此情况不知所措,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有分教: 混乱文战相倾扎,相挤城市赶旧人。小将还扫老将去,白身今日掌官庭。
第二回
第二回
往山区林亦有准备 入牢房坤田悔不及
少年立志千里长,留学为国新主张。‘五四’吹风春气至,年华骄意赋金光。谁知才学成罪过,闭门读书属反党,红旗卫星为何物,‘口号’未必令国昌。
钟博听到高喊口号,忽然晕倒以地,这里李小春与丁奉,正欲呼救。只见外面红卫兵一冲而入,见了钟博此状,也了怜惜。一个头头之类的人上前来说:“敌人总是要装死趟下,不要管他,把他抬到总部,叫他签字,办理离城疏散手续,我们不要受他蒙蔽。”他又一挥手,几个红卫兵上前正欲来抬他。丁奉见是最先行被赶去那班人,也无可说,只得央求道:“且交给我,他老人家真是有病,要离城我 可代签字,照样承认可行。”
“也罢且便宜他,你到总部去办理手续,这先读勒令贴在门口,念吧!”
这时另一个红卫兵,拿着布告式的半开纸写的,念道:“勒令:钟博是我校反动学术权威,十多年来,认书不认路线走白专道路,企图引学生走入岐途,仇视毛主席又红又专指示,为把我校办成红彤彤的,毛泽东思想大学校,占领一切被资产阶级所占去的阵地,特勒令钟博三天内离开我校,清出城市,到乡下接受贫下中农监督。若有抗命,采取革命行动,后果责任自负!”
他们七手八脚将布告贴在门首又搜索一回,见无什么捞头便走开,一边呼口号:“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又唱起了语录歌: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做文章……。”他们去了。
李小春一个人侍候钟博,丁奉去了总部。这时林亦也已回来,看到丈夫不成人样,眼眶红了,但没有流出眼泪,上前抚着说:“不用悲伤,我已办了离城手续,反正你愿办要办,不愿办也要办!我要求前往山城层云县,他们同意。各个小县城也有接受疏散人口任务数,故并不作难。我一家人去,也乐得又团园过生活。反正呆在这里,也是没作为的了。学校不用上课,要造反,老师也已成了无用之人了。”
李小春也知道这时没或再有引起悲伤的说话,有苦也只得往肚子里吞了,强作笑容道:“我与丁奉也已决定前去,收拾些细软便了。反正也无什么可带的,文书无用,银行又冻结存款,我们便无什么财产了。”
这里丁奉回来见到林亦这副狼狈象,不觉心酸,停了一会说:“伯母,我已为伯父办了手续,离城证也领了。反正三天内离开此地。”
林亦上前抚摸他的头部说:“不知你父下落,你要跟我们走总属遗憾。此路是我们这类人必经之路,看来知识界只有当农民合适,我早先前去新华书店买了一套四卷毛主席著作。新华书店现在没有摆卖一本科教书,文艺书,只有毛泽东选取集。以及毛主席的各种论文单行本。上面还有一个宝书台摆在中央,上挂毛主席像,下有四卷毛泽东选取集,用红布系上,端端正正放着。除此外没有什么卖了,连图书画片,一无所有,只有毛主席的像卖,还有毛主席与林彪接见红卫兵的照片彩画挂着。”还写有:林彪题字:听毛主席的话,读毛主席的书,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其他商店,布置皆按此。
丁奉说:“连电影也只有这一类的,什么戏剧,电影,也不能上演上映了,可真是阵线分明的。”
李小春又说:“我们离城,怎么去法?”
丁奉说:“他们有贷车改装专门‘护’送,或有经费补给,总之就从此变成庶人,没有工资领了!”
钟博只会笑,又倒下去,昏迷着,没有发表讲话,林亦安顿一下,安排大家休息。反正是大局已定,无所谓言苦,亦不必乱,还是她镇静的指挥,一家人还算有主见。一般女人只会啼哭泣,怨天怨地,怨丈夫,实在也无济以事的,不如泰然处之,倒可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悲伤。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什么是现在的翻腾!什么是今日的震荡?
什么是现在的虎豹!什么是今日的熊罴?
英雄豪杰是红卫兵小将是无疑的了,虎豹是否当日之将门?且不知道,看今日的很多斗争当权派大会或斗争小三家村之类文人,也有以上之对联写在会场二侧,所看之人亦可理会一些,大家心中所想,可没有什么评论了。
林亦看到前途这样,知是三天内要走上天涯之路,已有前车可鉴的,只得将些小钱出来广州闹市买些日用品,因为没有到过乡下,最少说是很多年没有去过小城市。一般传说大城市有物质供应保证,是农民支援。小城市无保证物质供应,是要支援城市,听多了总难免有些恐惧之心。有人下放时,还将广州每月配给的六斤木柴带去乡下,到了乡下看到青山,才恍然大悟,可见他们的心理是怎样想的。
林亦多时只埋头干农场工作,无出街,今看到南方大厦已变了样,门口橱窗已无什么贷色摆着,有些只是写上毛主席语录,成了宣传毛泽东思想的阵地。有的还搞上木板锯成的‘毛选’四卷模型,或三面红旗模型摆着。还有商品架上,贴上了标语,原来的宣传商标,已经清洗了。今日改写成各种口号:伟大的毛泽东思想万岁!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领袖,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万万岁,今日的商店变成严肃的会场或学校礼堂的摆设。
林亦心中想:“早知今日,我多学政治,今日难说会成为学习毛主席著作模范。原来只想爱国一家,革命分工,何必彼此。”
她脑子里又浮出一条诗:知识今日变元凶,横扫四旧一股风。文化还须文化反,不见文字断而空。无官天下谁领导,有律条条准能从。不信今后大民主,桃源盛世学陶公。
她又想道:“世界总是要有文明的历史结晶去支配,也会有人只为个人的利益去谋事,贼人也要太平世界,不然他抢到的东西也还会被人抢去。官司还是有的,群众可否自已解放自已,自已教育自已?却不知今日专政威力能否达到了。”
这时她还胡思乱想了一阵,自语道:“我的脑子也犯了自由主义,想问题也要有形势要求的,怎可乱想!这也可是立场观点的问题。”
南方大厦的商品还是很丰富,不过她要买的是什么呢!又好像没有主意,华服不合穿,文具不合用,食品高级不配﹝备常质我膊豢按K舷鹿劭矗宦蛄艘桓鲂从忻飨锫嫉目谥眩伤闶摈帧U饪梢缘较缦掠茫∷瓜肼蛞桓鼍么厦嫘从小摇郑∮忻飨瘢幸惶趺飨锫肌Q雍芎谩2还壳爸豢吹胶煳辣盟颐钦饫嗪谌耍恢墒视盟恳蛭┚飨裾拢菜坪跻肿矢瘢蝗换崴的阆骷饽源煜诎住F笸蓟旖锩游椋椿岢晌榉场K氲秸饫锎蛄艘徽蠛跏植桓乙2蝗绾诔雒妫钩衫鲜蹈脑欤嗡窃跹源耍凑馐怯∠笪侍狻D豢闯山景林牛踩恍?br />
不知买什么好,便不如直去市场买些食品,回去吃一餐广州团园饭也好,或叫惜别饭也好吧!
丁奉看到林亦回来,上前笑道:“伯母,伯父已较清醒些。他说去农村他不会苦恼,看看青山绿水,也会乐趣的。特别是可以学习中草药知识,也好为人民服务,迎春她可帮助我学习中医的。”
“这老鬼头,还讲学习什么,总不如说去改造思想好,你再学这些沽名钓誉的工作,不会受欢迎的。”林亦去到床头与钟博说。“这些都是会受指责的。”
“要学习的人,不会单为价值,孔子亦有朝闻道,夕死可以之说,那会考虑到就要用,这知识的积累,就象积谷防饥,有备无患吗!”钟博一边喝饭饮,还是微笑的说。
李小春只怕搅乱了这暂时好的的精神环境。便岔道:
“人各怀其志,莫可勉强,何必阻碍人的学习之心。学海无涯,学到老,做到老,六十六学不足,”
钟博高兴的说:“是、是不学何必生!”他停了一会又说:“我有二句不太合适的话,我并非诽谤鲁迅先生,他为民族,我也不民族,并非万众一心,就求绝对一致。社会上的人心是复杂的,不过是一个统一的意志而已,可苛求言听计从。我的二句话是,‘无愧何惧千夫指,报国岂独孺子牛。’我想一个人不能完全无过,受人指责也难全非。今日我被斗争,也实有理,早时养尊处优,总高人一等,又无功以国,成了新贵族,也可冲一冲。今日去农村,要为孺子牛。论作牛力怎也比不上,单会同情他们,也并非真正的孺子牛。我想牛我是当不了,过去没有锻炼到力,无力怎成牛!我最好要成为孺子狗,看看门也好……。”说完又笑了起来,心情还比以前开朗多了。
他们正在高兴之时,一个挂卡包的红卫兵全副武装进来叫道:“钟博听着,明天遣送一批人去农村,沿线几住,分头发落。你的特有专车送去,全家皆去,这所住房要回收的。在今晚可抓紧收拾,明天七时前自已将所要带的物件,自行上车,操场习中,不可有违!”
林亦问道:“可是到层云县去,还希望照顾。”
“是的,特别照顾你了,还是造化,你原乡城市较大,不合疏散,本来一班皆回原籍,或由上面指定。这回还算接你们去联系落脚步点。”这位红卫兵讲完后,目光向四壁一扫,转身扬长而去,实在威风!
钟博说:“任是风吹流打,胜似闲庭信步,不管怎样。天会塌下来不成!他还自然微笑。
在操场上,有好几辆汽车停在那里,每辆车都有上落的人,这些都是送疏散人员的车。看去好似不吉之象,人人也怕轮到自已,有人今时遣送人,明日又受人遣送,也无价讲,只听服从,像捣巢一般,各有不可言的话。各组人还有红卫兵押送,像犯人吗?也不像!明里还是叫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又开大会欢送,有代表讲话。改造世界观,到农村第一线与广大贫下中农共同并肩干革命。他们的子女是青年人还讲去插队,当知青。更有待遇不同,是生活补助上每位社青有一百伍拾元的加码,除被补生产队不算,这些皆是购买帐被之类用,一般遣送者只有伍拾元,生产费,个人无增加。不过笔者了解,评语帐多数也与四类分子一样记帐,虽然不会受斗争,若要参军或考学校便会有黑污的家庭背景影响而不受欢迎。可能会老死林泉。
钟博一帮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默默无闻的搬着行李上车。看样子还有人指挥,不时不时的不知向他们说些什么。指手划脚的没有笑容他瞪眼盯着表示严肃,活象无情之辈,堪如神煞一般。
不过钟博一家人,也似乎看惯了这些情况,毫不理睬他们。只顾自已干,而且自已一家人还很细声的不知说些什么。还有愉快之感,不比前时沉默,听惯了雷声不见响了。这些狐假虎威的人,每次运动都有,有些是胸无点墨或缺泛认识全面,只听片词只语,印象于人的,完全是受到指使或蒙蔽在鼓里的人。叫他看这帮阶级敌人,他还会如临大敌有严肃监视,那怕你已有几十年的革命史,他还以为你是外国派来的敌人。若上过了几年落实政策,又见了到他们荣耀起来,自已江山依旧,或者自已还是一个下人,倒又不好意思起来。心中想:早知今日,当初不如好好招待他们,是当官的,还当官,真是罢不了官啊!
世道纷纷弄青黄,怎知受骗又荒唐。
乾坤不转官依旧,名册不改费思量。
闲语休叙,这些语言虽无关紧要正文,记之也可独慎其详,对时事不提不记,无可考究。点滴成河,有记便能透一知千,思一可达万吧!审尘见土。
因为那时无什么政策标准,红卫兵一勒令,谁可阻挡,况当时参考消息先知,北京之样谁人先学?这些又是孩子兵。有的还是希望搞搞运动新鲜有趣,意义何在未必知,后果之惨,更未料吧!不用读书,终日可叫人不得安宁,官家也倒怕自已几分,亦真得意。孩子会有好胜之心。
且说林亦与钟博离开广州,带着丁奉李小春一行四人,坐在卡车上面,车头已有押送者坐,百不可争。汽车当天的下午已来到层云县城,这里交副县城接待,每县皆有相应的接待站,专为遣送服务。他们被分配住在一间族店,天明才换车送到离城七十多公里的临江公社,这里又有大队干部前来领回,插队插户人数,不可抗拒,他们一家很快安排在谷坑,打扫了二间公社化的早已无圈猪的猪舍,便住上了。成为新家。
李小春初看到这乡下,对比城市,自是一片肮脏,夜色黑昏,田鸡鸣声,苍蝇蚊子昌盛。落后面貌与她所想象的农村,自是另一番景象。有十多年的农村建投,怎么还无前进呢!有的前进在什么地方,政策年年有变,树这推那,比方以前积钱,做了猪舍,集体养不了猪,便无用,嫌蚀皆成平均了。
钟博来到农村,中年出家,世俗不懂,自知不会打交道,也不出家门去,也不随便对不相识的人讲话,反正自已也无劳动力去参加集体劳动的,看看怎样对付现实生活,还要看村人对自已的态度,方知前途。
林亦却不同,她知道到这时没有相知本地人是不行的了,总需要想法去看风化,认识些乡中百姓。因为现在已不比学校靠工资吃饭。每月与总务打一次交道领薪可以,甚至可以代领。上课总可照书讲课,可不与同行老师,同学讲一句话也可。这下子,能巴结上几个人,才会有较安静的生活。
林亦首先把自已带来的,广州产的新式糖果,糕饼各样带了几包,拿去生产队长家里。这队长叫曾良,是一位老贫农,土改根子,有六十多岁,他被评为先进生户队长,六十多岁的人还上山开荒,农业学大寨,老当益壮,不愿享福。自从合作化以来,他也无退过坡,可算大公无私,家中还一贫如洗,实在还是困难户,被称为贫农本质。所吃粗粮无油菜,所穿衣衫褴褛,被帐也无一床好的。有工作队来,只得到另一户车衣工家里去住和搭食。车衣工人包了副业,每日交二元记十分,终年结算十分可领回四角。这还是标准的老贫农才可包副业呢!
讲实在话,这队长他也很老实,从无向上爬思想,在运动中也无加油添醋的去帮助惩人,只是知耕田人,总要干,故这晚他又与老婆罗嗦着。
“你这老东西,每天只知做活,不知要奉奉公社的干部,现在二个孩子也近二十多岁的人了,走不出一个去工作。你不看那副队长的本事,一个儿子参军,一个儿子搞到公社当企业干部,虽不算国家职工,也可三十元可领。现在家中干不干活,风吹浪打也不怕,歉收他也有稳固的企业粮食水平保障,看你当了模范有何用!”老婆说。
这老头儿不但不理埋怨,反而笑道:“工作吗?也要吃饭穿衣,当社员也要吃饭穿衣。毛主席领导我们翻了身,今日总算有安定的日子过。比旧社会就好得多了,讲实在话,我这样生活,倒也自得。有好日子别人过,也不必疾妒。命中注定。多少福禄,会轮到我的,总会轮到我,饭总是忠厚人吃的。”
他们正在争论时,林亦已进来,向队长笑道:“我?(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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