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判洪流 第 6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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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正在争论时,林亦已进来,向队长笑道:“我从广州到来这里,很多打扰你们,也无上门拜访,今日特上门表示谢意,现送来一点点不上眼的物品,以后还要慢慢酬劳……。”

    “呀!你们大地方来的人,也真讲客气。”老婆子满脸笑容,搬着凳子让着坐。

    “这怎么行呢!我们接你们也是接上边指示办的。是应该做的事,有什么应酬劳的地方。”曾良笑着说。又把糖果接着看了看,裂着嘴,点点头又说:“好、好、这物轻仁义重,表示感谢,收了,收了,我看你们是读书人,斯斯文文,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实在同情,实在同情。”林亦眼红忍着泪说,“唉呀,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农业第一线去锻炼,是应该的。来改造世界观。

    “呀!什么世界观,观世界,世界是就是这样,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世界总会有变化的,有浮有沉,以后你们还会到回城市去的,我们这些真农民,才会老死在坑头角里。也不打紧,落难也罢,改造也罢,我看这次有些人暂时是过劫。我不会奉奖你,我也是有旧脑筋,旧社会长大的人,总有些老脑筋。贫农也难免会有封建思想,这样说不知对不对叫你来接受改造,实在谁去改造你?不过叫你干干你不会干的活,念你不会念的经。比如叫我去教书,那才真也叫改造啊”!他笑了笑,把糖果放下。“在乡下往往来来是常事,我们也照样送些农特产给你们,表示回奉之意吧!却了不收,反使生疏。现在只有些集体分到的地瓜,其他社员私人已无什么!花生,黄豆,也归生产队统一规划。自已种了叫搞自发。生产队种的农作物产量低,一年分不到几多斤,一个品种最多十多斤,也偷欢喜了,老老实实干生产队的,吃少些,无话柄。勤者得食不可言,提倡共同富裕。反过来说,欢迎老实共同挨日子。我见你来了,也交个底给你,并非我这个队长无能,一年只叫社员每人吃三百斤谷左右,实在还是生命线也不保。”他也凄然。

    林亦听了心中自然吃惊,可也无法,笑道:“有苦同当,总和你们一起过活了,过去当资历产阶级的教授,有了空头理论,没有见过真世面,每月工资几百元,现在每年吃几百斤谷,倒也新鲜,不然还以为农民生活好,可也要尝试一番,真正的生活。心甘情愿去领受这一切,干一辈子农活认真改造就是了。”她还有一半理论的说。

    这老婆子笑道:“可不要把别人唬住了,也没有这么可怕,猪母过得,猪仔不可过?反正能活下去,1960年经济紧张,也不会全饿死!总算给我们活下来了。现在不讲食堂,各家各户,多少谷子自已掌握,倒也可计划。总之还可是半饥半饱,掺些菜根,杂粮,是能过下去的。等多几年再看风光,照章办事就可。”

    林亦怕别人说自已煽讲坏话,有事找不上贫农下中农,却要赖上外来人。因而怕出事,只得告辞道:“好了,我回去,以后有事,再来相求帮忙。”

    “好、好、改日我会去拜访你家,老实告诉你,到我们这个队来,可放心,别个队对你们这样的人,当四类分子监视,上面也有监定来的,我却不会这样想的。我觉得从来读书教书的人,怎叫敌人?有文化的人,叫资产阶级我不承认。给我文化,当敌人也心甘,我没有文化,可也想文化,我现地穷苦,可也想早早过好日子吗,何罪呢!”队长说。

    “是呀、你们看起我们,是我们的光荣,是否坏人,我们自知道,听说毛主席还请过钟博上北京见面,怎叫敌人。俗话说。结交须胜我,似我不如无。以后还要请教你们,学知识,你们胜!我的小孩,还望指教,学习文化有好处。”老婆子诚恳说:“我把这点农产品送你,也叫平水相交,并非有意接受送礼,人总会有相交的。”

    “也好,既是有礼也当愧受。”林亦说。

    从此他们二家人也经常来往,可见贫农的心,也并非都要有心去改造有文化的人,这是分工。把文化改造到无文化,把高科有文化的人屈在农村,实在浪费,以国也无利。

    运动不断深入,农村接受四类,疏散人员遣送,有各种名目,也有任务接受,在此不多叙。

    在农村,钟博住了一些时期,心中总有党学非所用,又不可多言,只有忍气吞声,每天早出晚归,帮生产队看牛,拾些粪便。林亦与小春、丁奉每日出工,工分中间落墨,每日劳动记五分,据说,他们是社员的一半分红左右,每日劳动日值才二角半钱,这个生产队工分值还算高的了,还有一天劳动日值几分钱的。这生产队在这公社名列前茅。现场会议也经常在这里开。闭话休语,且说层云县城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和全国一样不断深入开展。看来,革命烈火越烧越旺,不可抑止,无政府主义十分严重。这时上面来了文件,中央号召,停止串联,三令五申,说因目前冬季,衣服保暖不足,交通又拥挤,况且北方流行病毒,等来春再去。这些小将那里肯听,造了几个月的反,自由惯了,总要嚷着闹革命,中央命令又说谁干扰。怀疑谁的路线有问题。他们心中又不相信明年还可领钱串联,总怕明年不搞串联经费,反正今年去了,才算去了。革命烽火不断高涨,无法阻抑,串联浪潮,由此及彼,各地红卫兵纪律不一,指挥较难,有善良的,讲究些,有恶劣的更大吵大闹,看有无别有用心的人去指挥,反正谁可管你?上面来了公安六条规定,规定反对毛主席和林彪,是同罪,称现行反革命,因此林彪此时更有威信了。

    且说县委内也有一帮干部组成的造反派,要发挥作用了,自古道,官官相护,本来无罪应该相护,也并非要互相排斥才叫有好处。保护好的,总算有功。

    上海市发起了夺权风暴,又称一月革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上海为样,自然有意成为样板,《人民日报》也被动了,不太可准信,《文化汇报》是文化革命的喉舌,理论依据占了上风,因为登了夺权消息,全国的形势又有新的变化,成立了革命委员会的形式当政,旧的领导班子,全部推下去了,造反派更有权。

    层云县那个工作队造反组织的班子,看到信号已发,也乘机在夜间夺了县委的权,以免被外人先夺,做做样子。叫县委书记交权,换了班子,明天贴了夺权公告。先就成立造反派临时权力机构,叫县总部。所有承认此次夺权,愿听号令的革命组织皆可来登记合作。但也有不可鞭的造反派,他们不认这帐,说:夺权预先无派头头合谋计划私自夺权,是宫廷政变式的交权,属保皇派,扬言要重新夺,这样却成了二方面力量。另一派叫县联司,表示分廷搞礼,

    县委内那个县总部负责人叫陈卷雅,是一个小伙子,原来是组织部干事,他是有些能力的,又有手脚,见造反派这么放肆,也看不过眼想了一个办法,把不同派的大字报抄下来,先叫人看看对方有无什么缺点,找事生非,借以镇压,可也合算。

    大字报普天盖地,很多重要文章也好,你去贴上去,虽写明要保留几天,却不到一天,又被复盖的,这么多大字报,当然可以求出庇来了。

    这时有一个造反派组织的人叫张坤田,为了出风头。经常翻印小道消息,有其中一条简讯文意模棱两可。‘斗争恶意攻击林彪同志。’看来这里可以做文章。虽知单依文字怎可定为反革命罪?只因需要,也顾不得几多?新的县委班子,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

    陈卷雅在长形桌上面对着十多个委员们狠狠的说:“我们如果不抓住这个辫子,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怎么行呢?若果不把这个人抓入牢房,定成反革命罪,就会有更多人去翻印各地消息,混淆视听。天天讲造反,怎会有了止?我们的权也掌不稳。总委有革命的纪律,不然天下大乱,怎成为世界?照我的看法,无毒不丈夫,还怕叫我当权派吗?反正夺了权就要用啊!管人死活!”

    他用眼看了周围一阵,没有人敢作声,停了一会,才有一个中年人叫李银的发言道:“我看这么干是不行的,消息照印,有罪也要归上面,照原文无错印。又是这场革命中的产物,凡有消息也多由杂道先来,以后又真可证实,都是上下一体的。你看《人民日报》有时也被动。中央所在地,倒慢报道国央指示,还说那报刊有问题,证明这时的小道消息,并非全假。都急做党中央这方面的宣传人。”

    又过了半响,只见一个剃飞机头的青年站起来,望了周围一阵,很有分量的说:“你这个人实际也叫胆小鬼。做事都讲法度,那还可制胜于人?现在不管他能否在最后定成徒刑罪。曹操借人头,先熄目前烽火,以后把他放了,他还会感谢,反正官法如炉,坐牢并非美事,不叫释放犯,他也会感谢,权掌稳了,还怕什么?总之这一着棋是要行的,斩狗教猴,抓一警百,运动一熄下去,也不会再斗头头抓当权派了。过些时间,风平浪静,就不会再乱了。我相信,人民是要太平世界的,总不欢迎乱,顺乎潮流的事不怕干啊!”他又是点了点头,“是不是!”

    “那也说得是,三十年来,运动何止一次,头里讲发动,中间讲深入,以后一收网,又有人变犯人。这次运动虽有特别,好像与以往不同,人们还是诚惶诚恐的。观形察色,欲出欲入,不知所措,又怕说不听毛主席的话,不关心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又怕干过火,不合他老人家的意,成了破坏革命。因此大多数人还是怕的,忧心积虑。这回若突然抓他一个这样一个人,那多数人也会以为收网了,要抓人的,谁还再敢乱哄哄的搞革命,这真是一着好棋,要走这一局。”另一个头头说。

    “就这么决定,召开大会,用新总部名义,干他一场,公、检、法、还在我们这一边。何愁之有?”陈卷雅扬扬自得的说。

    那剃飞机头的又站起来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现在各个单住也要分裂二派,以后公、检、法、内若有二派,那时要用人也多了阻力,谁都也控制不了谁,看来要先下手为强,不要前怕狼后怕虎,要勇往直前,这样的人才有作为。”

    那个中年人又说:“小心天下过,三思而行,慎语谨行不会差的,若搞错了,这又成了一个被攻缺口。这时用他镇压了群众,以后人们又可能用他翻过来,把你们打垮。若以后对这事平反,就糟糕了。”

    “你这个人真是鼠目寸光。共产党领导十多年来,搞运动每个不到一年的发动,这次运动从内部发动,现在差不多一年了。经了这么长时间,差不多要汇拢的啦!讲造反是为了专政,弄他们跳,牛鬼蛇神也揪出来了,或跳出来了,要抓要放,了如指掌又要专政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可快活多久。这次若干过去,虽有反复,他们起来再造反,我们有了权挨一挨,上面宣布运动结束。他们的坏材料就由我们把它装进档案袋,他一生人也翻不了身,因此不用担心这一环的。”剃飞机头的人说。

    “我决定明天召开大会,着手计划,不得有误,散会。”陈卷雅庄严的说,“我负责任,你们放心干,把这个人在大会逮捕,收容审查。”

    一些人还想说什么,又见先宣布散会,只得各自回去。因为这里原属县委机关,有头头,一切机器还照原来转动,一切皆顺利进行。

    风云有变,有些人也怀鬼胎,希望自已能在运动中立些汗马功劳,以后也好弄个官做,口里讲革命,不怕死,其实他们心中有盘算。共产党搞运动,都可以斗坏人,对四类分了,敢打敢斗,还叫立场稳定,谁不知这些死蛇,打了也无后顾之忧,有何振作。不过也有人认为这回要大换班,老当权派原来有功劳,怕不听话,有意见提,像一匹俊马,不可骑。另选新官,一手扶植,会感到白日升天,感恩载德,言听计从,任所作为,他们无基础,无资格摆靠听话吃饭。过去皇帝也会在打天下后,招些白面书生,开科取士,一曰招贤,二曰分权,实有此事。因而人们各有打算,口中喊着革命,谋些个人出路,管你天下乱不乱,生产搞得好不好也罢。所以、以二方面也会有人去干的,各有所使。

    人们怎会不讲代价去为人民服务?只不过有人看长远,有人看目前,先牺牲目前利益,或先谋目前利益,失亏是谁人还不知。比方有些到边疆,插队带个头立了功劳,虚换一下还到大城市当省官,时间久了,各有所暴露,多有先掩自已抱负。说愿当一枚镙丝盯,必竟要一生才可体现真伪。人是在千古进化,并不可能一时变成无私的人,更不要说潮流,所谓境界,并非本意。资本主义讲实际,有功有酬,一切为了生活,生活就要金钱,这又叫赤裸裸的金钱主义。孔子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贫官污吏又怎说,看来说法虽不一,没有钱,怎么可以生活。量力而行,莫过求就好吧!

    闲话少说,只讲今日县总部以新县委名义开大会,召开了全县城,包括三社农村造反派组织,集中开大会。

    大会依照县委开会形式:大会开始,全体肃立,造反派头头就位,高唱东方红,造反派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擂鼓三通。大会主席陈卷雅讲话,这时有欢迎的,也有不欢迎的。欢迎的擂鼓拍掌,摇旗举像,《毛主席像》雄伟壮观。

    陈卷雅说:“……新的县委班子,是革命的班子,大家要认清革命大好形势,拥护建立新的革命秩序,共同抓革命,促好生产,不要唯恐天下不乱,天天讲造反,现在造反是造无产阶级的反,是无政府主义。我们在新县委班子的领导下,有计划,有步骤清算旧县委执行的资反线,我们这个班子是毛主席司令部的人,是讲革命的,不会包庇坏人的,同志们要同心同德,共同维护新的秩序,执行中央各项文件……。”

    《公安六条》有规定,反对林副统帅是反革命,我县发现有翻印反革命传单的坏分子……。

    下面一片沸腾,高呼:谁反对毛主席,就砸烂谁的狗头。林副统帅是毛主席最理想的接班人,反对我们的敬爱的林副统帅,就是反对毛主席,反对党中央……。这是不容许的。

    陈卷雅又说:“……同志们的呼声,我们坚决照力。现在请公、检、法的群众代表把调查事实向广大群众宣布……。”

    公、检、法、群众代表叶重新,上台宣布道:“我县城,以X日发现反革命传单,事情发生后,我局立即进行调查……。经过认真侦察,已经破案,是张坤田这个家伙传播翻印的。为了减少影响,不做敌人的宣传机器,我不方便念那段话,总之是十分恶毒,别有用心的……。”这时下面又叫喊:“把他揪出来……。”

    张坤田早被预先埋伏的人推了上去。因此他兴冲冲而来,也无知自已犯了反革命罪。当日呱呱叫,今日也不敢作声,从以前经险来看,到了头真是也无可否认的,反革命的罪不是可以用数值算出多少,值几个钱,能分明计算,地主还有田地财产划分,这反革命,到处可犯。呼错了口号也罢,翻印传单也罢,实在有一个时间距离。今日是革命的,明日又可叫反革命,这是屡见不鲜的。张坤田何赏不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乖些,望他们刀下留情。

    张坤田在台上,脸无血色,被宣布了收容审查。人们只知他成了反对林彪的反革命,又不可问,不敢问,不可讲,不敢讲……。

    散会了,人们还真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不少人也乖了,回去不再干革命了,所谓要再看形势,以免惹事。

    真的,造反派革命烽火被压下去了。人们也会回顾过去的运动,低下头道,现在又收网了。马在庭前难行走,明日还得弼百瘟。老孙还是回花果山当齐天大圣吧!革命群众,永远也不可当官。群众本来叫老百姓,今日入文化革命,才叫革命群众,叫造反大军。以后中间有一、二个当代表,也最多当傍听的官!有权人还是有权人,下水干部以后一样当官,所谓当干部要经得起考验,被整了,还可以当原职,叫落实政策。

    街上行人稀少,也很少上街贴大字报,的造反派,袖章也少人戴,生怕被定为坏组织。总然有几个外地大专院校学生还有串联,人们吸取了经险,他们闯了祸可到外地分配工作,一走溜之,我们不可走,还是听本地有权人的讲话好,安安乐乐过日子,何必去闹什么革命,这回要收网了,有号召平息,责任也由他们负,不可叫我做不关心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了。这也是一般群众的心愿。

    这方法也真可使,楚庄王贴出了禁谏告示,谁敢出头?这也真笑煞人呀,革命不怕死,怕死不敢革命,的口号虽亮,这时也喊不响了,这场革命谁是谁非,不可而知,到头来捞不到稻草,变成反革命就怕死了。

    过了几日,又有武汉的‘五湖四海’被打成反革命组织,还有什么XX风雷,各地接二连三传来了被打成反革命组织的造反派……。

    全国也有同样口径,真是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这里也大量宣传这些文件,大造声势,还搞了示威游行,大声叫喊,彻底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又抓了些倒霉的四类分子斗争,说他们策划煽动造反派把水搞混。其实四类分子早怕连累自已,远走高飞,有个别不知花的,去看斗争,便被说成阴谋策划,做探子。出点子,在背后搞鬼,结结实实的拿去斗争,真是阶级斗争学说之灵,而他们却含受冤枉。

    这时县委领导班子看到县山歌剧团帮助过造反派,打锣示威冲击县总部,有些对立,恰巧这时上边有公文说要取消县级亏本剧团。这剧团不准做古装剧,而且什么剧本也被封了,单可做宣传毛泽东思想的舞蹈,又不可收费,也不会有人买票看这些千篇一律的戏,所谓大合唱之类,世人皆会。所以不亏本也要亏本的,大剧团不演,有财政工资拿。这回撞到了钉子,也不叫报复,取消这眼中钉有文件依据。十分合适,何乐而不为?

    剧团的人也知没有跟上主子,犯了后顾之忧。当时不过想弄些革命之名,谁知剧团的人外实内虚,戏者虚也,你叫演什么便演什么,亦无真如舞台上那种造反精神。有个别原来表示拥护县总部,没有反对新委员会,照样另给工作,其余一律解散,以后真有熬不过苦的,有吃药,吊颈死的,以后有些居民的,一律被压到农村插队。

    戏班一散,有很多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男女,四海茫茫不知去路。社会不比舞台,坚强的话儿在社会上用不上了,含着眼泪去适应各种自已原来干不惯的工作,歌唱不会再可嫌钱。

    照本宣科,本县也找到一个网罗最多的人,威胁最大的造反派,打成反革命组织。又怕牵连大,压不服,成了后患,只说头头定反革罪,多数群众不当反革命看。实际上参加过反革命组织,永远也无出身之日的了。可真罪过啊!总然处理上有区别,坐牢可以不坐,履历鉴定不可不鉴罗。

    这一回可真正肃静呢!这委大的组织也被打成反革命被取缔了,可真真地道叫触及灵魂的大革命,有的人,早日也怕受骗,不敢参加造反派,因看久了,才去参加,不想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才入这组织几天,便成了反革成员。

    有些人本来怕惹祸,小心看准去向,才敢参加游行。到了一定时间,才敢去参加组织。有些人入组织也无目的,看了与自已不合的人入了对立面组织,自已就入这个组织。有些人单姓小的,又有另一种目的。不想都被推入反革命组织的忠厚分子,贫农的儿子吧!吃了一世斋,也打破了斋钵。原来一生人不敢做一点儿亏心事,这回为了革命,叫听毛主席的话,不知不觉当了反革命,根据无产阶级专政的条例,一日当了反革命,永远也有污点,儿子去当兵也不行,还有是六亲受牵连,才真是后悔莫及。

    风云滚滚万马腾,未知前程属何颠。

    前车有鉴难谨慎,运动变化更万千。

    意识形态今无定,参政朝官依谁贤。

    上号文件未到底,这回精神更新鲜。

    话休絮繁,当时革命烽火被压下去,人们也觉恍然大悟,大凡共产党革命目的,早已公诸以众,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是资产阶思想都要不得,想通过革命来捞取个人利益,迟早会失亏的。要翻解放以来政治运动的案也是不行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虽然打倒一大部分官员,但是你被这批官员打下去的,照样不可翻身,请你收起你的蓄意吧。不过话也要讲回来,若这次运动就这样被压下去,这真是全中国人民的大幸,少些人作乱,可惜,还有东山再起,因此到后果更多人受牵连。1968年的清理阶级队伍,抓反革命,整党建党,吐故纳新,下放科室人员,大插队,大下放,更属打击面之大了。

    凌子山这日无事,正在家中与唐雅云闲聊,忽然想起受王云美相托的一封信,便立即告诉唐雅道:“我去找找许若怀老师,不知内中有什么关紧事,莫造成误人之事。”

    唐雅云笑道:“也可能是离婚的事,这一对自由结婚的好夫妻,又要分裂了。这也确实世事难料。许若怀老师是一个好好出身的老师,今日也有这个下场,变成了一个坏人,命运就不同以往。”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真正也有翻转乾坤之势。老的坏人及会减少一个,一大帮坏人又要参加那个队伍啊!就在那个牛鬼蛇神的队伍里,实际也有二类绝对不同的阶级成份,然而现在已要站在一个火坑上了。但从解放以后,没有看到过一个坏人变好人,这才知这个队伍还要不断壮大。”凌子山停了停脚笑道。“这也是我们帮他们发展队伍。”

    “刘少奇也叫地、富、反、坏、右、的总后台,这才笑话,那当日革命功劳那里去了呢?”唐雅云道。

    “这个会不会被人叫做蚌鹤相斗,成了渔人得利的故事,共产党内若自相残杀,我看会为敌人做了他们做不到的事。”凌子山说,“我去去就来,没有事做。心里想想,和肚子里的小人儿讲讲话。”

    唐雅云瞅了他一眼,心中快乐,现在已有七个月的六甲,想到这,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微笑着,有着自已一道美丽的幻景。

    许若怀在学校农场劳动,这回他也乖了,‘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有苦也难言。他也知道,一旦成了坏人,就要去劳动为主,工作也低三下四,每天装成笑脸,还要被人说成笑脸虎,不怀好意。如果你板着脸,又会说你本性不改,仇视党,仇视人民,伺机反复,把你斗争一场。

    正因为这种处境,王云美没有来过农场,许若怀有时偷偷摸摸去找王云美,王云美也不睬他,夜间回去,便是关门闭户。王云美也因株连被调外公社工作,回家来也是一日二日,一看到这个处境,恨不得与许若怀一刀二断。这回真是仇人相见一样,一见面就吵架,她大吵大闹,许若怀又不敢作声,只是暗自流泪。叹息命蹇。

    王云美也从正面,书面,多次提出离婚,许若怀只是不肯,中年失妻,又这个处境,怎么好,自然是死顶,以拖兵之计为主。也知希望甚微。

    凌子山来到农场,找到许若怀,将信交上,随口念道:“此信内容如何,我却不知,但依我推理,皆属激动之事,阅后要自谅之,不必介怀,要好好保护身体为上。自古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了,我去啦,再见。“说完也才走了半步,回头看看,示意一番便走。

    许若怀见四周无人,也知被人冷落,别人不知怎么称呼自已,尊重自已的人,不敢呼自已的名字。以前自已也曾这样对付别人。

    他颤抖着手,把信封面打开,展开信笺:……许若怀你应有自知之明,目前你的处境,已经成为不可收拾的地步,低人几等,叫我怎还可的你续好?过去你也见过那些出身不好的单身汉,更有那因界线而划开的老夫老妻……。今日轮到你,也已有样可学了。难道是我狠心吗?

    过去你曾爱我,我曾爱你,这都是阶级的爱。因为人生并无无缘无故的恨,也无无缘无故的爱。夫妻友爱,都有阶级性的。今日我们既成了二种阶级,怎么还可谈拢?你是政治教师,也曾谆谆教导过我。那时我是你的学生,回忆犹新。你应实施自已的理想,把方便让给别人,何必将人置以火坑上,使自已的爱人跟你受一辈子的累。

    我们过去相爱过,就请看在当时的历史,今日念那旧情,答应我们的离婚,成人之好。因为你会永远坏下去,没有出头之日,你说过,无产阶级专政,是革命的最后一个政党领导的,你成了专政对象,就会在一个相当长时期,简单说要到共产主义,所以在这之前,就无法翻身……。

    许若怀看到这里赆中打了几个寒战,不可挽救了,也罢,反正她无心与我,受苦也不如自已担受,也使自已儿女有个出头,

    许若怀笔,流着眼泪,欲写又停。想到自已曾十分推崇这无产阶级理论,日夜钻研马列主义著作,了解到不少真理,今日自已的学生,也用这种理论教育自已。她不硬来,也不再骂我,和原来的态度不同。说得有道理,实际上也是这样的,从土改到反右派到各个运动,一日成了坏人,终持无望,这也并非假事。

    旧社会说,人有三衰六旺,鬼有七颠八倒,有落难可以发奋图强,也可立志成业。还可称为国为民,今日却不同了,只有老实改造,不得叫有出头日子。就是摘帽子,也只许规规矩矩劳动,生活好了,用工的,还叫开地下工厂,经济上的叫地下经营,或叫向往天堂生活,复旧追古,怎还有人生春光日子,这是实践。她并不是不安贫,不忍耐而虚图富贵,是一生人的事,实际上是历史的教训。党内多少功高德重的领导人,一旦犯了路线错误就成了罪人。一些还不过是历史上的忠臣上书一样,便成了反革命罪,那怕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应含冤屈死,何尝不连累后代?忠魂无庙祀祭,贤臣无位享禄,今日亦有所思。他想了一番,落笔写道:

    云美:

    信中之语已知,同意离婚,可在明天上午前往公社办理离婚手续,女儿归你抚养。 致

    礼!

    许若怀

    他将信封好,沉思一下自喜道:“且题诗一首,以记今日归宿,青示看破红尘,这红尘正是红尘。”

    红尘万里却迢迢,不见前程为那遭。

    英雄下马功寄库,贫农清白也可皂。

    所谓本色永不变,方知静止莫能高。

    自怨失却好地位,高受落泊何烦恼。

    他写完看了又看,熟记一遍,又怕惹事欣赏一番,便用火烧了,倒也自乐呢!

    王云美离了婚,心中高兴,她认为自已胜利了,心中有说不出喜悦。老实告诉她的同学们,表示完全出于无奈,并非存心厌旧贪新,也可说前途暗似漆,看不到他的光明吧!

    廖春英也有新的遭遇,她又一次被离了婚,因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有一些农村人口,也觉可以在这次革命中被推荐出去做国家工作,吃那风雨保收的饭。因此又怕老婆连累,怎知子女无母之苦,故也被迫离开了这个家。廖春英没有归宿之所,心中又恨又愁,只得去见王云美,希望有新的去向。

    王云美见到廖春英又被抛弃,心中也想道,我们二个真成一对姊妹了,虽说有阶级不同的出身,今日还变为相同命运。真是有意无意的成了一样下场,二个人可暂作伴,以慰寂寞。

    春节不觉已到,今日是大年初一日,街上行人,有得过且过思想,未知春节后喜悲之事。年年春节也讲破旧立新,过一个革命化春节,也不用祝贺。有时还专要在初一日这天上山修些修不完的工程,或下田干一些还不用干的农活,表示新的思想。春节也不可放鞭炮,这也因是有迷信思想,最好不要吃什么肉类,以免造成供应紧张。可就因为这合作化以来,每年从头到尾忙个不停,三餐不可尽饱,年节也无可浪费一些,诚惶诚恐,怕饭碗不稳。实在也是劳动价值低,奈何!反正节约还是无什么存积。因为全部不吃,每人年才三、四百斤稻谷,这个生产队还算先进了。人养地,地才养人啊!

    不过人们虽没有希望物质享受过高要求,因为已有习惯,条件反射,知自已地位,么正春节配给有多少猪肉,每人一斤、半斤,不过一餐,更谈不上要些什么海味之类产品,不知怎么每年对这些产品完全不可见到,物质紧张,只推在人口多,生活好,总然人口多了,也并不可能点滴不见,人们也乖,不见不思念。所谓华侨商店,便有些海味,奶粉,饼类卖,只凭外汇邮单价值可买多少,就是掌管这些物质也无可吃,用这些产品,亦没有非分之想了。

    且说廖春英与王云美今日一早,却也要来赏赏这天然的春光。这春光日丽,人人可以供赏,不用分什么阶层,也不用条子分配,因些大年初一,还是会有人出来游春。

    王云美笑道:“今日查到茶室坐坐,看看有什么新品种赏试一番,也觉新春佳兆。”

    廖春英笑了一回,才道:“啊呀!讲这茶室,我原不曾上过,据说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要消灭这茶室,说这是藏修之所,是资产阶级思想的世界,我们要讲革命化,吃开水,用大杯子,用口盅,一口吞下,开怀畅饮就解决。怎可坐着慢慢谈天说地。现在将茶楼又改成了工农饭店,还不得叫服务员端饭菜,交了钱、米票、各人自到服务窗口自已端饭吃,叫自已动手,丰衣足吃,这也真成怪事。我要找到一份这样职业又不容易,不然,我情愿当这人们不愿当的服务人员了,还怕侍候人吗?可惜自已出身有问题,故这职业还是望尘勿及。”

    王云美行着见到了桥头,便邀她依着桥的栏杆,望着秋水春光,细声的说:“呀,是的,茶室取缔,也有其道理,反正我们女人也不中意去上这场所。若果讲一个丈夫终日钻在那里也十分讨厌,那里毕竟是一个易失志的消磨时间的地方。不过有时有节,去它一趟,那还可以。比方今日春节,也就无所谓了。平时茶楼也无什么好吃的。自合作化以来,农产品每年觉紧,黄豆,花生,糖类。油麻也供不应求,春节,要买二斤花生糖也不容易,只得到茶楼去买他一盘花色品种。白花钱财,买此不合口味的搭配商品,我们女人去最无华算。”

    廖春英很不解的道:“这话怎么解法?”

    “你不知道吗?茶室为了盈利,把食品搞成一盘一盘,每盘要买茶一位,每人限购一盘,盘里有多少一点红瓜子,有几粒卖不出去的劣糖仔,有几粒花生糖,……总之相配优劣,叫你不买又想吃一点平时少吃的东西,买了又有尴尬之态。有些老人无牙不会吃瓜仁,又只得把一些不中意吃的丢了。这真是如深山取猪,有时得不偿失。不知为什么,比方花生也并不难种,为什么生产队种花生也成了科学秘法。”王云美只是摇头的,“这也可能合作之故。”

    “指挥生产的人,不讲天时地利,不讲规律,首尾不顾,农工出勤不出力,怎可夺高产?以前我自已种花生,只在菜园里或五边地种一点,便是吃不完,种作也如一个房屋一样,放什么东西,各有摆布,什么放在门边,什么放在屋里,日间放在什么地方,夜间又放在什么地方,都有计算,都有合理布置。比如一块地,给私人干,还要看那一边合种什么,上年下年,明年今年,雨水怎样,因地制宜,才可各得高产。现在不要说一块块,还要几十块地连成一片,同种一种作物,自然丰歉不保。因为你也没有试险过,总结他的原因是什么?”廖春英因是小农家出身,所以推理着,细致的说。

    “你还无见过千里一片的农田,那是怎样管理,这又怎样讲因地制宜!”王云美说。

    “你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也要讲条件,他们虽是千里一片地,过去耕作他们也千万颗心,各用各的办法,各用各的种子。同时棉粮之种,也各有选优去劣,耕法各有勤,懒不同。故也并非一律,同中有异。而且大地旱、涝、虫、风各有偏重,同灾也可一律无收,如蝗虫之灾。风、旱、涝又各有程度,自有区别。现在大地一片,统一管理,无人分咐,不可随便上工你私自到田里,还说你破坏,也不敢随便一动,老耕哥,也成了大呆子,物质怎可在努力中,多争取丰收呢!”廖春英很有把握的说,“这也是制度上之不便了。”

    “照你这样说,大机器耕田也无华算了吗?”王云美笑着追问,“永远要搞这自然经济不成!”

    “这也不是,实际,科学是不可儿戏的,都有全面的方法。比如大面积的机耕,从翻土,播种,包括用什么种子,怎样培养适合这方面的种子,机械化程度,化肥,除草剂,管理收割也应有一套逐步形成的方法。管理才可跟上,因机械化生产也要人的管理水平,而且这方面付出的代价又要合算,本小利大才可干。一个穷人想发财,所思非非,不切合实际就会一世穷。一些讲实际,从小至大,从无可能到有可能去干。好像军队打仗,能打多大的仗才去打多大的仗。不然就要回避才可保全实力。”廖春英亦不愿输的道,“故全国一盘棋也要有一种合理解法,发挥各地作用,才是真正的合算。”

    “这样看来,你也是农业专家,那些专门学者也不可当你,他们还是瞎指挥的计算者呢!”王云美心中亦有恨意,“这样的蛮干科学家……。”

    “这倒不可怨他们,也可能有另一种压力,不过,士可杀不可曲理相就,用知识去害人者,终不是好的科学家。这也和历史上的烽火台乱发一样,不取信人了。有些所谓良种,也不过适合在这集体耕作的懒办法。所谓珍珠矮,谷子又粗不好吃,产量一般,有好的是,不怕风次,少管理也可,比如山猪不用养,但肉质不好吃。不花工的物质,总是有另一种味道。”廖春英兴趣来了,也觉争论对增长知识有用,因此滔滔不绝的谈着,“因为一旦私人各自耕田,这些种子也会无须的,精耕细作,自有一套办法。”

    王云美看看表,中十时正,因而乘着余光又说:“不怪讲初富不改旧家风,步子太快,思想不牢,也会误事,1958年一次,现在1968年又一次,这真是十年一小劫啊!变幻风云。”

    “本来也要有经险教训,乱到底不好,忠臣良将,国家支柱,今天第一代贤辈,忠心耿耿建设祖国,应该大大发挥作用,不想他们又有不堪设想的下场。真真可惜!”廖春英接着说,“不是我怕个人前途命运不好,无用功,有害功,可以尽量少为。我们也可沾太平世界之福,何虑食穿,子散夫离。”

    王云美见到廖春英泪水水含在眼眶里,自已也有凄然之感,二个人沉默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男一女,在她们背后伸过手来,拍了她们二个人的肩头,打醒了她们疑思,回过头来一看,心中高兴,四个人又乐做一团,欲在知这二个是谁人,且看下回分解。

    诗曰:

    年青百思今何为,可惜世道难施为。

    冲冲打打谁为敌,若有知识亦作愚。

    黄牛拖车有能耐,机器动力不如渠﹝他?br />

    勤俭少言称志气,没有理想不稀奇。

    第三回

    第三回

    春色宜人人不宜 形势趋向众未向

    道路漫长岁月稠,犹记当年在读书。

    风华年少凭盛世,几番辗转实无辜。

    太平世界不乐业,自相踏躏兴又无。

    那里可以避尘处,除非远走过别洲。

    阶级斗争天一原野,没有流血斗争。也有意识斗争,自无马放南山之日。又无名山古刹,世界并不空虚。照那学说,资本主义?(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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