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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气。
现在想起来我有够傻的,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竟连亲情也忽略了,出人意料的事,他竟然也来了,侄子小奇只有5岁P颠P颠跑上楼和我说,姑丈来了。我正和老爷子下棋,对看了一眼,有点心虚,傻傻的问:在哪里?
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伯母。“老爷子新年好!”
“来也不用带那么多礼物啊!”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微微点头,算是受了。
“我在路上刚好有点事,让颜颜先过来。”
他是大忙人,而且头发微湿,天气这么冷,他的理由虽然经不起推敲,但是很容易让人接受。
伯母把茶泡好,叫侄子端过去,小娃子很懂事地双手奉上,奶声奶气地,“姑丈,新年好!”
把我们都逗笑了。
他还带了礼物,给老爷子的是两瓶好酒,伯母的是观音画像,孩子的是最新款诺亚舟学习机,不得不说他费了心思。而且他很会交际,能说会道,言谈十分风趣,老爷子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家里的保姆今天放假,伯母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厨房打打下手,老爷子兴致很高,多喝了几杯,伯母在一旁劝着,老爷子乐呵呵的笑。
我想我应该感激他的,因为他的到来,全家上下都很高兴,很久没看到老两口这么开心了。
吃完饭,我和伯母在厨房收拾,许海和侄子在客厅看电视,他和老爷子上了书房,伯母在拿着手套准备洗碗。
“我来吧”我忙上前接过了她的手套。
她冲我慈祥的笑着,“还是我来吧。”
“没事儿,你到客厅先坐着,我来忙就行了……”
她也回应着微笑,“那你先洗着,等下我有事找你谈谈。”
“我先去楼上看看,给他们泡壶好茶。”
我点头,“哎。”她洗了手,出去。
我看了看时间,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都谈些什么,我几次经过客厅的时候,不禁抬头瞄了瞄楼上,不知道他究竟又想干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晚上都心神不宁。
他们谈了很久,他从书房出来,我在楼梯口拦下他,不快地指责他。
“你又想做什么?”
他不答,眼眸一闪一闪的看着我。
他有这样子,关键的时候就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已将厌烦了这样的猜来猜去,索性一次性把话说完。
我又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希望都能到此为置,他都已经退下来了!”
“……”他没出声。
良久他才说,“我没有告诉老爷子关于我们的事。”
我点头,眼睛看楼下,“那就好。”
“还有,今天你在这里,我希望我们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无论你有多厌恶我,我都请你忍耐一下,老爷子年纪大了,我不想刺激他,我们的事我希望过年后再处理,我希望你暂时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当然,婆婆那边我也会扮演好我的角色。”
我想我现在还算理智吧。
还是沉默,沉默了好几分钟,然后是细小的声音,“姑姑?”
“怎么了?你怎么上来了。”
孩子太小,但也敏感,我们甚至没有大吵大闹,他都知道我们情绪不对。
“姑姑,你和姑丈在吵架吗?”小家伙瞪大了眼看着我,又看看厉晟睿。
我走过去,摸着他的头,拉他下楼,“不是,我和你姑丈在讨论过年要给小奇带什么礼物。”
我知道他是答应了,结婚两年我真正开口要求他的事少之又少,看在这点份上,他会去做,他很明白,许家人在我心里的位置,而且闹翻了,对谁都不好。现在他比我还需要时间。
小奇惊喜抬头,“真的吗?姑姑,我可以要一个金刚,一个很大很大的金刚,可以吗”他夸张地用手比了比。
我停下来,弯腰和他平视,点了点他的小鼻子,“那你要告诉姑姑它长什么样子,到底有多高?”
他纠结的挠了挠小脑袋瓜子,搜索他脑子里少得可怜的词汇,双手不停地比划,“长什么样子?哎呀,就是很高很大的——”
我打断他的满天比划,“比如说颜色,比你高?比我高?还是跟桌子一样高?”
他豁然开朗,像是突然想到正确答案一样,声音高昂,“红色的,也不完全是红色,手臂是黑色的,它只到我这里。”他比了比胸口。
“行,姑姑知道了,明天带你去买。”反正明天也没事儿,小孩子也放假。
他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事件一样,蹦蹦跳跳的,扑到他爸爸怀里。“哦——太棒了!爸爸,姑姑明天带我买金刚,我要好大好大的金刚!”
“真好,那我的金刚就比胖子的大,他就不敢取笑我了。”
许海把他抱上大腿,“胖子是谁?”
“就是坐在我后面的那个,他爸爸给他买了个金刚,欺负我的小金刚。”
我和许海都笑了,还好这次他没说胖子就是胖子,不然我们非得晕倒。
57摊牌一
晚上,我在伯母的在房间里睡觉,厉晟睿回去了,是我叫他回去的,说他明天要回海南,很急,许家人都习惯了他的忙碌,也什么挽留,只说有空来玩。叫他抽时间多陪陪我,我虚无的笑。
没想到我们的事还是被察觉了。
老人都是很通透的,她问我,他对我好了?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她叹了口气,我上一次见你这样,是和关灏离婚的那阵子。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看似和善的她竟有这么敏锐的心思,居然看出我的婚姻已经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
睡觉前,我和大伯母同盖一张杯子,说了好长一段话,我没有隐瞒,一来,她是我尊重的长辈。二来,我们的事要有一个结局,没有老爷子点头应允是不太可能的。我需要人帮我做老爷子的工作,我把我们的情况跟她说了。
先说一说,我这位伯母,出身书香门第,在红十字会工作过几年,受西式思想熏陶,在她们那个年代,也算得上女中豪杰。不迂腐,不守旧,极有主见。
她细细听了,很为我心疼,我的事她之前多少知道一点点,但是他们以为我过得很好,而且我的性子还么好强,不会憋屈自己,没想到我受了这么大委屈。
她跟我说了老爷子的意思,其实厉晟睿的事也确实没有费什么力气,而且他做事极有分寸,生意上也规矩的,找不出纰漏,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说得轻松,我听得更是心酸,泪如雨下。
她问我,有什么打算,我留着眼泪说,不想这样过下去了,太折腾人了!
她问我,是不是不想过下去了。
我点头。
她叹了口气,叫我认真考虑,如果真过不下去,那就离吧,但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就要细细的考虑,毕竟这段婚姻参杂了太多的利害关系,不是想离就离,不能轻率,一个处理不好,这里面的关系失衡,只怕麻烦很大。而且像我这样的情况,离了,伤过了,以后继续怕是留下阴影,很难再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尤其是我们这个圈子里,而且我看他孩子,似乎很后悔。
她说的我何尝没有考虑过呢,我说,我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真的不想。太累了。
她问,真的不考虑给他一个机会。
我摇头,我们的机会不是靠人给的,而且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我单方面说好就能好的。我们的婚姻一开始根基不稳,后面越是添砖加瓦,只会摔得更惨,趁现在死心了,麻木了,快刀斩乱麻,痛反而会少一点,不然到最后同样的事只怕会循环上演。
她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跟她说,我想出国,国内只怕呆不下去,大伯那边希望她能帮我做工作。
当晚,她说了很多,也很为我着想,把我离婚的利弊都说了一遍,最后还说了她的想法:
一、她坚决站在我这边,不管我和他离不离婚,我永远是她和大伯的女儿。
二、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离婚,可两地分居。
三、希望我能够注意身体,这段时间不要想不开。
四、一切过完年再说。
老人说到第一点的时候我就哭了,觉得自己很没用,老是拖累家人,但是不管怎样,我知道她是关心我的,她跟我说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她说出这样的话的确让我这个做晚辈的很感动。
我仔细考虑她的话,她叫我想开点,但你我们都知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真的很难。如果两人当中只要有一个没有足够的决心,那个人注定是痛苦的,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否定自己当时的选择以及心中的爱,到那个时候,真正的痛楚不是来自他在外面的胡作非为,而完全是自己对自己的纠缠。我现在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所以,尽管痛,有些事还是必须要做。
边睡觉边揩眼泪了。
第二天陪小奇去买玩具,一路上小家伙跟我又杂七杂八的跟我比划另一个玩具,说他在去幼稚园路上看到的,很厉害的金刚。我听了头都大了,你家装得下嘛。受不了他委屈的表情,还是答应下来了。出门前,许海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还好不下雪,我们两个穿戴出门。我开车出去,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
元旦假期这时间不合适出来购物,顾客多,人流大,电梯超载,空气不好。然我的情绪丝毫不影响他的热情,真买回来,小家伙一进玩具店就乐了,挣开我的手,撒丫子的跑。
他个子小,在人群里走动一点都不费力,可苦了我,最好我坚持拉着他。
在购物大厦的一家玩具店,我们让店员给我们推荐,像航行家级、领袖级、加强版像航行家级、领袖级、加强版,小家伙一眼就看中了终极版,除价格贵点,我怎么没看出有什么异能?
声光效果挺OK,小家伙超级喜欢,颜色很均匀,部件很精致,反正我没看懂模型,但是车轮的的纹路很清晰。有声音感应装置,能自动瞄准开火。
雄赳赳气昂昂!
很威武的大黄蜂!
价格也很威武!40厘米,价格1580,是人民币不是越南盾。
我咬了咬牙,看在喊我一声姑姑的份上(长辈不是白叫的,这话我常挂嘴边),我咬牙准备刷卡。
小家伙却见异思迁了说,“姑姑!我要买一个别人没有的,你买给我好吗??”
我暗乐,这里最贵的金刚就这个了。我当然点头,“好好好!”
招来店员,小家伙开始描述了,手脚并用比划他那个别人没有的金刚,那个小姑娘听了半天没听明白,求助的目光看我,我陪着笑脸,“呵呵,小孩子的想象里就是丰富。”
侄儿很聪明,已经会上网和我们视频了,还学会了截图片发表情。这天,我们正上网视频,侄子很聪明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说:“我就要这个!”
他宝贝似的拿出拿着那个照片,我一瞧,立马晕倒在地!
那不是建筑工地上用的那个挖掘机嘛!
最后我积极结账,在店员的好奇的目光下拉着他飞快跑出来。
小家伙当然不依,回家的路上我还要跟他解释,最后我拉着他P颠P颠去吃肯德基,这才哄住他!这一天真累!
回去我把这事和老爷子他们说,大家伙都乐了,都说我被小家伙给坑了!
不过,心情倒是好很多呵。
但是不管我玩得多开心终归要回家的。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下去了,距离春节还有50天,我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我想我一定可以,其他的,等他有时间我们再好好讨论这个问题。
推开家门,屋内昏黄一片,没人。我站在门口发呆。我开了灯,把屋里所有的灯都开了,再去阳台,楼上,楼下所有的灯都亮着,洗了澡,把头发吹干,楼下有动静,有人摁门铃,我披散着长发,厚厚的白色睡袍,屋里开了暖气,暖洋洋的,我开着电脑,一抬头,心里黯了黯,床头的柜子上还放着我和他去广州玩的照片,我觉得滑稽可笑,通通拿下来。穿着棉拖下楼,开门,从猫眼里看,竟是他。
心里冷笑,连家里的钥匙都没有,我拉开门,门缝里插了一串钥匙,我开门用了些力气,钥匙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像是怕我赶他似的,他立即说“我回来拿些衣服。”
“进来吧。”
“你的衣服都在楼上,自己去拿。”我坐在楼下的客厅沙发上,开电视看。
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依我的个性,早把他列为拒绝来户,恨不得他有多远滚多远,哪能在这里做下来平平气和和他说话。
他又说,“我这次回来会在这边住几天,住酒店的话,撞到熟人怕不好,我可不可以……”
“你可以睡客房。”
他脸上的笑容隐去,浮现淡淡的内疚愁思。
电视里播放着国际新闻,国金元首出访,千篇一律,前呼后拥,我盯着电视看,目不斜视很专注,广告时间就换台,八点档的苦情剧,老掉牙的故事,却是各有各的辛酸,我一个台,一个台地,换,他不出声,我也不说话。
在谈判上面我在他面前只是个小学生,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台阶上的,但是我有时间,有耐心,现在是他处于劣势,我耗得起。
果然,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他,“你吃饭了没?我叫饭吃,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吃过了。”
“哦。”然后他拿起那客厅的电话,回头问我,“怎么有密码?”
“嗯。”未免有心人士有机可乘,家里的固话设置了密码,当初装电话的时候是我要求的。
“密码多少?”
“你那手机打不行吗?”
“我手机没电了。”
隔了好久,他以为我不说了,想挂电话,我念了一串数字。
他转过来看着我,眸中的光芒暗淡下来。他拨得很慢,一个键一个键慢慢摁下去。
那个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的日子。
“对不起!”他轻声地说。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他记不住这个日子。对不起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不在我身边。
“没什么?过去没记住,以后你也不用记了。”
话说到这份上,握得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我希望我跟他能达成共识,这样我们以后办起手续来也相对会顺利很多。
他的脸色,因为我的话一片惨白,这才发现他现在的形象跟他平时给人有为青年的形象差别很大,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一脸落寞,领带松了,斜斜挂在脖子上,丝毫找不出往日的意气风发。
只是不明白他这样是为哪般?
“我的意思是离婚,我现在和你说这个不是和你商量,我已经决定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尊重我握得决定,公司那边目前能帮得上的我尽量,但是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他们,这让我很歉疚。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没有他们也只是多绕几道湾而已。”
58摊牌二
“我说我爱你,你会信吗?”
“我信!但是那些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跟我说这些了?”
“我以为我们会有转机?”
“就算有,我也不会让它发生。”我心意已决。
他又说:“颜颜,对不起。我知道这句话很没有用,可是我也不知道除了对不起还可以说什么。”
“我以为我会处理好,我以为只要我们能脱离那个家,用我的能力给你支撑一个家,没想到我竟错得如此离谱,我唯一漏算就是伤害你。”厉晟睿语气无力,现在的他像极了电视里面那个苦情孤独的男人,脸色憔悴而苍白,浑身无力,说话说得缓慢低沉,一个平时强势骄傲惯了的人突然变得低声下气,伤痛万分,更加让人心酸。
“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但是世事难料,我不想这样过下去,你也不要这样子,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我们都需要一个结局,不管怎么难,我仍然坚持,我想——”
他打断了我,“先不要说那个决定好吗?至少今天不要说。我今天真的很累,我只想好好吃饭,然后睡一觉,等我理清头绪了,我们再谈好吗?”
就算今天不说,我们明天还是要对,他现在这样我本来应该高兴的,毕竟他已经自食其果了,但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需要一个答案,不然我晚上睡不着,我怕你不同意,我怕我的家人受到牵连?”
“你家人那边你放心,我答应你!他们不会有事的。至于我们的事,我们迟些再谈好吗?我今天真的很累。”
他的声音近乎乞求。
在他面前我终究学不会强势,最后我们没有谈下去,他的外卖来了。
他只吃了一点点,就放了碗筷。
我们像两个陌生的房客,我固执地看完那集不知所云的电视就上楼了,直接钻进被窝里。
他敲门,“那边没有被子。”
客房的被子,因为很少有人睡,我在入冬的时候就晒了一遍,后面就把它放在柜顶上。
我走到柜子边,踮起脚跟把它抱下来,递给他,不去看他的眼睛,然后关门,跳上床,继续睡觉。
半夜,他又来敲我的门,刚开始我不想理他。但是他像跟我拧上了似的,不敲到我开门誓不罢休,我起身,光着脚丫踩在毛毯上悄无声息,心里火得要命,大力拉开门。
“你要干嘛!”
他却靠在门框上,闭着眼睛,听见我声音,才睁眼,“我想我发烧了,家里有没有药?”
我看了下他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不怪自我多疑,而是今晚他的表现有这个嫌疑。
“药箱在楼下,就在客厅的电视柜左边最下面那个抽屉里,里面有一般的退烧成药,白加黑应该还有,体温针也有。”见他还站着不动,“还有事吗?”
他大概是烧恍惚了,这才回神,“哦,我知道了。”
“嘭。”门合上,继续睡觉。
我想我上辈子是欠了他的,听着楼下的动静,他还在找。都找了多久了。
我扦了被子,烦躁坐起来,穿了棉拖,下楼,果真看到他开着小灯弯腰正找东西。
我站在楼梯上,靠着墙,“你在找什么?”
他歉意地说,“把你吵醒了!”
“你在找什么?”
“药,刚才打翻了箱子,全掉下来,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走过去,帮他找,为了今晚能睡个好觉,我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走近一看,发现他额头正冒着虚汗,莫不是真烧了吧?
我找出体温针,“张嘴。”
他老实了。
我让他坐沙发上,一看茶几,上面全都是药,他把它们都倒出来了。
真是个天才。四处都找了,我麻利的把茶几移开,果然看到下面有两个盒子,探手拿出来,又把茶几移回去。
然后去厨房,把烧水的水壶装了一半水,然后靠在墙上等。
大冷天的,屋里暖气开着,只穿了见睡袍,还是有些凉意。两千多W的烧水壶,等了约三分钟,水开了,自动跳到保温状态,又到饮水机那加了点冷水。
三十八度六,高烧。
我把药片抠出来,把连水一起递给他,“你吃了药,等下好好睡一觉,明天记得去医院看一下。”
第二天,也就是元旦假期第三天,我赖床赖到10点,起来一看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哀嚎一声,懊恼地揪着头发。
“饿啊!”
在客厅找到一筒吃了一半的薯片,无意间发现他的外套还挂在玄关的架子上。
心一惊,不会还在睡吧!上楼敲门,没人应,再敲,还是没人应,我跑到卧室拿钥匙,门开了,他果然还在。躺在床上,伸手探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再摸自己的。烧得不轻啊。
把他叫起来,换衣服,拿钱包,他还在睡,把他拖起来,换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把车开到附近的诊所(没有大医院的设备,但是五脏齐全),不用排队,从手机把他的医疗卡号调出来,量体温的时候,那个老医生眼镜戴的低低的很有威严地问,“烧多久了?”
我哪里知道他烧多久了,“他昨晚12点多的时候我量他的体温是三十八度六。我给他吃了一粒白加黑的黑片,早上发现还烧,就把他送过来了。”
“我说烧多久了?”
我被老医生问得极尴尬,却又发作不得,生病的又不是我,问我做什么?
还好厉晟睿脑子没烧糊涂,还知道答话,“反反复复烧了一个礼拜。这个是反复。”他说这话眼睛一直看着我。
我听了心里酸酸的。
老医生严肃地看着我,我装作没看到,他开了方子,叫他打完点滴,回去多休息,多喝水,吃点清淡的,还烧的话记得上医院。
我们从诊室出来,让他去输液去等,我去拿药,交钱。
一瓶两袋,还有两天的药。有他受的。
他静静地输液,我又去给他取开水,看他头一仰就把药吞了,我把水给他,吃完药,我让他先睡会儿。
他看起来真累垮了,果真闭上眼,手里抱着我的抱抱(我刚给他拿水,给他先拿着的)。
他生病,我们都很少说话,往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的,这样同在一个屋檐下也相安无事。
病了三天,头两天天下班后我回来车他去输液,医生说,“他烧太久了,要补充体内水分。”是我有求于他,如果他好了能答应我,真能一劳永逸的话,这点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他没有要谈的离婚的意思,还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这也是我担心的,只要他不配合,那么单凭我个人的力量跟本就不可能。我一直小心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又使出什么烂招数,但是他好像没什么动静,又好像已经开始行动了,我知道海南那边已经电话频频催他过去了。他在这边呆不了多久,这就是我有恃无恐让他住着,没有赶他的原因,也没有搬出去的打算,他耗不起。
他那能干的秘书已经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然而我错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似乎没有走的打算,他把办公的地方从楼上的书房搬到了客厅,似乎打算远程办公。
他有一部功能很强大的手机,决策,会议,这些似乎只需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可以完成了。
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仿佛感觉到他的留恋,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站在门外,刚想插钥匙,门自动开了。我皱了皱眉头,进去换了鞋子上楼,屋里开着灯,电视开着,是一个播放了很多遍的电视,我看到上面的台词,就能顺口说出下一句。
他以前最不屑这种东西,如今却——
这不得不猜测,他心里已经又决定了。而且,他这些天反常的迹象表明这个决定不是想要的。
我拿着包上楼,他主动打破沉默,“你吃饭了没有,我们叫饭吃。”
他竟没吃饭,我看了天色,应该有8点了吧。
“我吃过了,你以后不要等我的。”
他抬眼望着我不做声。
我觉得我有必要一次性说完,不然以后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
“还有,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你真的不需要这样做的,你的挽留我会感激,至少让我心里好受点,这段婚姻里面我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但是真的不必要,今天那边又打我手机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叫你过去,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秘书为什么打我手机,我跟她说过很多遍了,但是以后你的事叫她直接打你电话,我不想这些电话。”
“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了吗?”他声音略显气虚,问得很艰难。
“是的。”我抬头,见他瞪大眼睛,我向他这一刻不是骗我的,关灏也曾用这样充满乞求的眼神看着我,眼眶竟自微微涨热!
心底的那根弦又开始隐隐作痛。
“还有,就算我离婚我也不会跟你争什么,房子,车子,钱,你就看着给吧,就算净身出户也无所谓。你真的不必要这样,你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现在你的病也好了,你处心积虑的经营的事业你也不希望它毁于一旦吧,回去吧。”
“你的工作我会帮你安排,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无论如何我会帮你做到。”
想到当初那个可笑的约定,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竟然隔了这么久。
“我已经辞职了!正在交接,我打算出国。”
他的拳头攥得紧紧地,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难受,看着他克制。
“那你有什么心愿?”见我不答,他又说,“不要跟我说,什么都无所谓,这会让我更加心痛,我只想真心诚意地为你做一件事,哪怕再难,真的……”
眼前氤氲一片,我上前自背后轻轻抱着他,低低在他耳边说:“我只想抱你一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泪滑落在他的大衣上,很快就蒸发掉,又流出热的。
他的双手紧紧地锢在我的背上,隔着衣服,紧紧地锢着,良久,他才嘶哑的说,“颜颜,你怨我吧,只要你的心里好受点。”
我抬起眼睛,吸了吸鼻子,淡淡说,“不会。”
这些都太伤人了,我打算遗忘。
把它们都埋起来,埋在心里面,然后慢慢溃烂掉,我一步一步上楼,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第二天我下楼他果然不在了,客厅恢复了原状,冰箱上有一张便贴纸,龙飞凤舞的一行字,我答应你,我们的事年后处理。
那一天我请了一天的假,在家大扫除,我把楼下收拾了一遍,把地毯卷起来,放在一起,打电话过去叫干洗店的人过来,又上楼收拾卧室,那天晚上除了吃饭,都在忙这件事。
然后又去公司上了几天班,索性就跟海龟说,我以后不上班了,反正该交接的我都交接完了,海龟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是我始料未及的,看我的眼神又惊又恐,说话也客气,我觉得可笑!由他去,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还纳闷呢?我笑笑没说什么。
按照惯例,我请同事们吃饭,比较亏,现在部门的加上之前部门的,走得近的就请,浩浩荡荡十几个人,在国贸旁边的格林大酒店,定了两桌,吃饭,唱K,很心痛,但是想到可观的年终奖金,忍了!闹到深夜。
59爆发
我以为我会离婚然后平静抽身离开,就算再疼再痛我也一个人受着。可是扬琴一番话改变了我的决定。
第二天不上班,都很放得开。
今晚我们喝白的,兑了饮料和冰,1:3的比例,度数不高,大杯大杯的,喝到最后,提着酒壶,满场找对手,最后酒气上来,也够呛的。过年发年终奖,过年放假,过年回家团聚,这一年里升职了加薪了这些都值得高兴。我也喝多了,但是我跟他们不一样,回顾过去的一年我竟找不出几件高兴地事,甚至这两年自己都在原地踏步,而且明显倒退,一步错,步步错,他们高兴,我难过,别人只当我够义气,舍不得这个团队,一个个过来敬酒,看不到我满脸黑线,我偷偷给服务生塞小费,叫她多加冰块,兑饮料。反正到最后高没高不知道,喝撑倒是实话。
出来打车的时候一个个都喝趴下,男的女的,都没了形象,大家拼车回去。
有人建议今晚不回家去住酒店,手机关机,试试不回家,让家里的女人男人也着急一回。
最后响应者寥寥,纷纷上车,我看着心里凉薄凉薄的,其实他们都是在这里行业领域里奋斗多年的人,住一晚酒店根本花不了什么钱,而且极为便利,但是他们却为了不让家里的男人女人担心,有的甚至大半夜的饶了半个城区打车回去,我站在原地,鼻酸,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个人对我究竟漠视到什么地步。
“高阳,高阳。”扬琴喝过头了,舌头倒是利索的很,过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我表妹带同学过来,今晚去你那挤一晚。”我眼神复杂地溜了她一眼,“行,打地铺。”
这妞,想干嘛来着!
“那我们还是住酒店吧。”我可不想让这个醉鬼睡我的床。
扬琴有心事,尽管今晚喝酒就属她积极,笑得最大声,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她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住就住,跟你说,我失业了,是个穷人,你付钱。”
都喝高了还知道和我争,“我考!你一个包能抵我两个月薪水还穷。”
她一连回我3个单音节,一个比一个高昂,“靠——靠——靠!”
“让你长见识了吧!”
我笑了,然后又贼兮兮凑过去,“我跟人去酒店开房,从来不是我掏钱的。”
她却格外有原则,一脸嫌恶,“收起你那恶趣味。”
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一个黄花闺女,一个失婚女人,怎么说都不是我亏。
扬琴是我们之前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挺要好的,能说上话,刀子嘴豆腐心,一个大西北女孩,家境不怎么样,一个人出来读书考大学,出国留学,极有西北女孩的大漠情节也有都市白领的犀利和敏锐,至今未婚,追她的不少,约过几次会最后无疾而终,现在还不多不少剩着。我只知道她心里有人,那个人是她大学的师兄,现在也正在这个行业里工作,在这座城市里是精英中的精英,她说起他的时候,一脸自豪,两眼放光。我就不明白这个坚强独立的她怎么不杀到他们公司去,就算不甘当众示爱,至少也来个近水楼台。
她倏地跳起来,“靠!老娘嫁妆还没存够呢!”
结果亏的不是她,也不是我,是个冤大头。
天寒地冻的,我们也不拦车,一路走,轻一脚深一脚,北风呼呼。
适逢过年,谈生意,送礼的,旅游的数不胜数,酒店都住满了,一听客满,两个女人仗着酒气,差点拍桌子,还好没气糊涂,还知道有摄像头这回事,不然明天社会版的头条一定是:我爸是李刚。
普通的没有,高级的总有吧。
服务生,查了下,有,但是——
我拦住他,没有但是——
我很有气势地把手机拿出来,把号调出来,丫的我还不知道这酒店谁开的,你不让我住,我就不让你小老板痛快。搅了他春梦,看他不裁了你。
“哎,”门才关上,扬琴就成仰八字地躺在豪华席梦思床上,嘴里哼哼唧唧,“以后谁要是敢在我面前说什么公平啊,平等啊!我非揍扁他,藏了这么好的地方居然跟我们说客满!”
我上了一趟洗手间就看见她这小愤青深恶痛疾的样儿。
我掐了她一下,“少在这愤青,有骨气你今晚睡大街。”
她这才稍稍挪了挪身子,让出另一半空间给我。
然后她侧着身子两只眼睛贼溜溜盯着我转,“许高阳,要不你给我介绍个青年才俊吧,我的要求不高,有房,有车,有品,有形有背景就行了。”
我瞪眼,“这还叫不高!”
她马上不服气了,“我哪里高了我一名牌大学高材生,还喝过洋墨水,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也长得匀称,人家三流大学毕业的都四有了,我当然得配个六有了,还怕委屈他不成。”
我懒的理她疯,“你不要你那师兄了。”
久久没有声音。
我偏头,她扫眼我,眼中的痛苦和落寞让我感到窒息。
“要不起啊!”
扬琴坐直身子,眼睛里的空洞让我有些害怕。
“怎么要不起啦,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一个德行,你不是挺能耐吗?你要是拿出平时吆喝我那股泼辣劲儿,十个男人九个非从了你不可,剩下的那一个,咱留着当盼头,出墙。”
两个喝了酒的女人扒拉男人那点事儿,一个围城里扫地出门的,一个围城外的。话题多了去,后面的都说得很混乱。
扬琴今晚确实喝高了,讲了不少混账话,我的的经验告诉我,对付这种人,你要比她更混账,不然今晚咱两都别睡了——鬼话连篇。
“你看金庸吗?”
“一点点。”《神雕》每年暑期周末剧场,都会炒一遍,古天乐演的杨过,大概是全天下女人心目中的金龟婿。武功高强,性格桀骜不驯,最后终结在隐逸在江湖外的古墓派小龙女手上。
“我现在这样子像不像郭襄啊!”
“不像。”郭襄可比你可爱多了。
“那你,你有没有像明天就是末日一样暗恋一个人?”
“拜托!带着翅膀的不是天使,有可能是鸟人,你要这勇气,你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干脆来场恋爱穷追猛打,何必浪费大好青春。”
我见过她钱包里那张折了很旧没寄出去的明信片,隐约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
“当然我个人是没有这嗜好,一般都是别人暗恋我的。”我胡诌。
“许高阳,你知道吗?我丫的还挺羡慕你的,你说漂亮吧,都离过婚的女人再漂亮也算是昨日黄花,说能力吧,咱公司里有能力的海了去了,说聪明吧,有时候又像那么回事,有时候却又像个傻子,放着这么好的老公不要弄得又是离婚又是辞职的,我就不明白,这么多男人追着你跑。”
我磨牙,我还羡慕你呢,都这么损我了,我都没拍死你。
以后接受经验教训,不要和喝醉的女人说话,不气死,也能短命三年。
没有阻止她说下去,“所以啊!”她略思索下,“上帝是公平的,派了个厉晟睿来终结你。”
她的话,说到了我的痛楚。
我有些生气重重地在她脑门敲一记,“少装疯卖傻,不然我把你扔出去睡大街。”
“你神气个什么劲儿啊!许高阳你就知道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装熊……”
“是是是!我混蛋,是个傻子,是个白痴,你精明能干行了吧!可以睡觉了没?”
每次都要这么打击我的自信跟自尊。
她又说,像是呓语,“对……对……你就是白痴!”
靠!要不是看在你醉得跟烂泥似的,非把你揍成猪头不可,还让你躺在这么舒服地床上,但是她接下来的话,我差点想把自己揍成猪头。
“其实你真的挺傻的?”
我忍。
“你还不知道吧,你在我们这里上班其实是你的情敌一手安排的,是她跟你老公提出的,而你做不到你想要的位置也算是她从中作梗,不然你以为你熬夜做出来的东西为什么入不了总监的眼。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周雅琪的表妹是在美国念书,跟我是大学同学,这小妞,除了家世好点,没其他优点,从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什么都喜欢和我争,什么都喜欢和我比,她知道我在B市上班,她说她姐姐也在B市,正和一个跟她同行业的有钱人家的公子交往,他们是初恋情人,感情很要好,他还向她求婚,她表姐不同意,结果他娶了一个家世相当的女人。她在那边吹得很厉害,她说,那个公子会和她姐结婚,然后他们生孩移民美国。B市圈子里丁点大,这个行业大老板的小开又有几个呢?许高阳这就是你的幸福吗?”你可知道有个男人在你背后默默注视着你多少年,而你却只看到眼前的“幸福”。
我翻身看她,她满嘴酒气,眼睛却清明澄亮,我像掉进了冰窖,我的手机开着,我的手机早换了,是一台触屏的平板机,上网很方便。
指尖颤抖地输入那个关注人:雪中小妖…雪中小妖……
搜索,上面那个微博还在——
他瞒得我好苦啊!
一直以来我无为无争,只想过点安生的生活,所以很多声音我听不进去,也不想打听,只想好好过下去,我和他的婚姻失败我只当是我们的问题,所以那些人,那些事我都可以不在乎。
我这才发现,我一直不想说破,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竟是这样的不堪。自己像极了生活在一个象牙塔里的公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小丑,但是大家却笑着跟我说,我很漂亮。隐约有一些反对的声音,我却装作听不见,自以为是的幸福下去,难怪他会跟我说,工作的事情他很抱歉,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早就知道,而他什么也不说,竟然默许了。
这也许是对女人生生的凌迟吧。
我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挑衅我的尊严,还妄想安排我的人生。
本来我还想着离婚算了,求个解脱。厉晟睿利用我,欺骗我,我可以理解,但是不可以原谅。
指甲抠进肉里。这么久以来憋了一肚子火气,心里恶狠狠下了个决定:我不管她去美国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管她是不是和他分了,我不管她发的那封邮件是何居心,不管她说她走了真的还是假的,她姓周的居然也来参一脚,那就休想过逍遥安生的日子,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以上的两件事她一件做不了。不管是结婚还是生孩子。
好久,好久!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眼角有液体划过,“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现在想来,那些流言怕也是他默许的吧,不然以他的行事作风,以我们两家的背景,就算我们结婚再低调,但是两大家族的联合,在B市,消息灵通的人谁会不知道,就算我们再荒唐,B市就这么丁点大,谁会遇不上谁呀?谁敢乱说什么呢?
她泛泛眼,“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被骗得太惨,这会降低我个人交友的水准,作为女人我嫉妒,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苦笑,“是不是让你看了很久笑话?”
她耸了耸肩,“是你老公做的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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