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选调生的警察生涯 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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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踱步进了一家茶馆,茶馆不大,就二十来平米的样子,摆了四张小桌子,已经有两张桌上共坐了六个人在打扑克,三个人一组,一看就知道是打那种“3A12”,非赌莫属,因为是娱乐的话很少用这种玩法。这几个人玩得正酣,可能没意识到我的到来。待他们几个人发现有些异样的时候,我笑吟吟地开了口:“大家玩得蛮开心呀。“

    他们见我着的便服,又很面生,很是诧异,大概在想哪里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物在这里撒野,正想发作,我厉声道:“我是派出所的。”

    他们见我是一个人,便定住了想起来的身子,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嘿嘿地赔着笑脸:“没事玩玩嘛。”

    这几个人看样子可能都是村里来赶集的村民。我就想如果“霸王硬上弓”,顶多只能抓到一两个,更何况还要小心这些人会狗急跳墙,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我面带笑容在旁边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叫了一声:“老板,麻烦你拿纸和笔过来。”

    老板忐忑不安地照办了。

    六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什么药,看我面色温和,都认为我应该不会跟他们过不去,有的甚至还递烟套近乎,我婉言谢绝。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我接过老板屁颠屁颠找过来的皱巴巴的纸和一支破铅笔,摊开,笑咪咪地问就坐在我旁边的一个手上还抓着一把牌的人。

    那个人显得很有些局促不安,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我叫罗招生,苍下村的。”

    有人带了头,后面那五个人也不得不说,看样子,好像都说了实话。

    登记完了之后,我站起身来,收起笑容,正色道:“大家这样吧,跟我去一趟派出所,问问情况。”

    六个人一阵骚动,有一两个想逃,但我不怒而威:“走就不要走了吧,你们不都把名字告诉了我吗?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何必呢。等我们下次专程去找你的时候,还更麻烦呢。”我故意把“麻烦”两个字咬得很重。

    可能是我的警告起了效果,六个人就这样乖乖地鱼贯而出,我跟在后面,菜市场里的人都看起了热闹,看前面六个垂头丧气的人,而后面只跟着我一个人,都指指点点,我甚至听到了有人的赞叹声:“派出所的那个小伙子真不错啊,一个人敢抓六个人。”

    我心里乐开了花。

    罗所长看到六个人耷头耷脑地走进派出所,我则像凯旋而归的“将军”,便纳闷地问怎么回事,我赶紧邀功似的向他作了汇报。

    难得一见的笑容终于在他的那张胖嘟嘟的脸上绽开,“你这小子,还真有你的啊。”

    我心里说,别门缝里瞧人,新警察在慢慢入行嘛。

    郭副回来听说后,对我翘翘拇指。涂振飞微笑了笑,刘建华则说了句“可以嘛。”

    毕竟在公安专科学校“镀金”了一段时间,看得出,大家对我的近来表现似乎有些刮目相看了。

    2

    这一年的冬天给我的感觉好像特别冷,还好,到了冬天,事情相对少一点,有时几天没有一个人登门,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大家就围着火炉烤火聊天或看书读报,倒也清闲。

    “老肖,你在派出所搞了多少年了?”刘建华拨弄着火炉里的木炭问。老肖是指导员,大家都这样叫他,不称呼他的“官职”,他也无所谓,一副淡薄世事、谈泊名利、圆滑世故的样子。

    “我参加工作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呢。”老肖笑笑。他是一位70年代就参加公安工作的老公安了,50多年的岁月沧桑已在他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干瘦干瘦的。

    “是呀,人家老革命干公安的时候,你刘建华还不知道在哪里唱什么我在马路边拣到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呢,对吗?肖指。”在派出所唯独我称呼老肖为“肖指”,我觉得我不能够和其他人那样随便。

    看得出,老肖对我比较欣赏,他对我说:“小戈呀,你们年轻,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好好干,未来是你们的。不像我,干公安二十多年了,还是一个小小的指导员,连个副科级侦察员都没有弄到呀。”

    什么是副科级侦察员,我不懂,也没有去考究,我其实当时连副科级和副科到底有什么区别一无所知,我关注的是有朝一日是否可以进班子,是否可以拥有一定权力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在老者面前,年轻人要永远保持谦虚这个道理我懂,便谦恭地说道:“你是公安老前辈了,我刚参加公安工作,很多方面要像你学习,你可得毫无保留地教我啊。”

    老肖看到我一副认真的样子,很受用,说:“你素质好,又是大学生,公安这个东西,只要用心学,很快可以上手的,当然要学精学通,还是得费番功夫的。你很好学,会很快成为有用之才的。”

    “那当然,人家是重点培养对象嘛。”涂振飞说话了,他讲话历来慢条斯理的,不大了解的人还会以为他是取笑。我付之一笑。重点培养,重点培养,到底怎么个重点法,看不出。

    涂振飞近来在郭副和刘建华的努力下,和一个医院的护士见了面,人家小护士刚从卫校毕业,听说涂是警察,高兴得不得了,感情急剧升温,大有一番非其莫嫁的势头。难怪近来涂都是笑呵呵的,我调侃了一下:“看来,热恋中的男人也是幸福的。”

    “你倒好,早就幸福了。”涂自嘲说,“终于有个妹子看上我了,我当然很幸福了。”

    大家玩笑了一番。

    老肖接着感慨万千,说新安县警察队伍从解放初期的寥寥几十人到今天的近三百人,我也算是见证了一段历史的人呀。

    对于一个老警察喜欢在新警察面前讲他昔日的辉煌这在我的预料之中,正好天寒地冻,围坐在火炉旁边听人谈古论今看来不失为也算是快意的事情。

    刘建华不以为然,说:“又来了,又来了,搞公安几十年了,总有点新鲜事吧。”

    “什么又来了?”我顿时来了兴趣。

    “你听他讲嘛。”涂振飞撇撇嘴。看来这个故事他们已经是耳熟能详了。

    老肖也不顾及他们的“不屑”,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我参加公安的时候,起初叫公安特派员,穿上上白下蓝的警服,刚开始的警察地位没有现在这么高,有些人还不愿意干呢。那时的人都很朴实,很听话,社会治安较好,刑事案件也不多,但也很忙。”

    “真是罗嗦。”刘建华打个哈欠。

    我俨然是个充满了好奇的学生,洗耳恭听。

    好,现在切入正题。那是1972年的冬天,我还是个20出头的毛小伙子。一天中午,我一个人到一个山村里去调查一个抢劫案,那时不像现在,有吉普车有摩托,那时有辆自行车就相当不错了。那个山村离派出所很远,有二十多公里,我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到,待搞完调查之后,那时已经是天黑了。我谢绝了当地村干部的挽留,借了一个手电筒,走上返所的路上。

    我回来的时候经过的那座山在当时是远近闻名的“鸡公岭”,解放初期土匪就常出没拦路打劫,最近发生的几宗抢劫案一直未破。我到村里调查的就是这个案子。那山高林又密,山路也非常狭窄险峻,在人烟稀少的山沟里,连一个过路人都没有。风呼呼一刮,那声音好吓人,本来我的胆子不小,这个时候也毛骨悚然,便有点后悔本来应该留在村里呆个晚上。折回去肯定不好意思,这也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公安人员。我将配发的手枪掏了出来,就是你们电影里常见的那种驳壳枪,我紧握驳壳枪,壮着胆子往前走,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恐怖的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人影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向我猛扑过来,我反应相当快,身子一闪,抬起枪一声大喊:你是谁?站住!

    那家伙没有理会我的警告,继续猛扑过来,我抬手就往天上开了一枪,啪的枪声很刺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家伙可能没有想到我居然是有枪的公安,竟吓呆了,待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他一把扑翻在地,并戴上了手铐。

    你知道吗?你可能想不到,我也没有想到,那家伙就是系列抢劫案的罪犯,哈哈。

    我近乎仰慕地点头。咳,连一个平时看起来甚至有些猥琐的老肖都有可圈可点的故事,我什么时候也可以这样自豪地向别人炫耀一下我的辉煌历史呢?

    在那段时间里,我深深明白了派出所工作就是由一些平凡无趣、波澜不惊的杂事编织而成,它与想象中的叱咤风云根本无关。

    英雄无用武之地呀。

    3

    桥尾镇上的人口不多,到了晚上还不到十点钟的样子,就万籁俱静,大部分人都睡了,那个时候电视机还没有普及,有个彩电算是不错了,派出所倒是有个21英寸的彩电,但没有有线信号,只能跩着那根天线随机搜台,搜来搜去就是那几个节目,除了像罗所长、老肖几个年级大一点的可以打坐样坐上几个小时看着那没有油盐的电视剧,我们这些年轻一点的就觉得没有多大兴趣,五六个人凑在一块看一个台,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罢罢罢,干脆不看,但总要打发这漫漫长夜,那只有玩牌!

    抛开一天的工作,围坐在办公室内,玩牌委实是一中无奈和潇洒。四人端坐桌前,神情各异,两副牌打“拖拉机”——全国最流行的打法。从“3”打起,一直打到“A”,80分一级,120分升一级,难度不大但也需费一份脑筋,何况玩牌免不了来点“刺激”——输者钻桌子,所以上场的“拖手”谁也不敢麻痹大意。尽管我在读大学时操练了四年,也不敢有过分骄矜之色。

    牌场也讲究“强弱搭配”,否则一方太强,一方太弱,很快胜出就没有多大意思,一般我和郭副搭档,涂振飞和刘建华联手,司机“土匪”有时来晚了,就只好痒痒的在旁边当裁判。

    开战了,牌场上顿时“硝烟弥漫”、“飞沙走石”,直杀得“天昏地暗”。有顺利的一方,仗着手中“硬”牌,又略施小计,犹如秋风扫落叶,“气吞万里如虎”,那张黑乎乎有些年头的方桌都让捶得要散架。不顺的一方声音都没有,一副任人宰割的相。在被杀得脸色苍白,大势已去的时候,只得举白旗投降。屈身弓腰钻了一回桌子,自然不服,口中念叨着“手气太霉”、“没发挥好”“好汉不赢头一把”之类的话聊以自慰,一边重新洗牌,开始卷土重来。

    虽说“打牌不语真君子”,但偶尔争吵一番倒也无伤大碍。为出错一张牌,尤其被罚了分,对家便忍不住沉下脸,骂你个狗血喷头,毕竟的确有错,所以你也不敢作声,惟作讪笑状,这倒不打紧,毕竟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但如果是对方抓你辫子,而你又偏偏不服,争吵就不可避免了,象郭副军人出身,脾气来的急躁,有时候为一张牌争得口沫乱飞,而刘建华也是炮筒子,声音又大,手艺来的又差一点,但往往不谦虚,死的硬要争成活的,而且脸红耳赤,桌子捶得山响,被冷落在一旁的“土匪”乐得“坐山观虎斗”,不劝不拦,还念叨着:气氛活跃。

    当然还有时候耍滑头,这可能数郭副了,他耍赖时还振振有词:年纪大一点,眼花了,不算不算!弄得我这种在牌桌上还算得上是真君子的有时候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但毕竟是搭档是我师傅,我也只好丧失原则,听任郭副与涂振飞和刘建华去争,最后轮到裁判“土匪”来发挥作用,郭副十有八九被判犯规,令我只能那个窃笑不已。

    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四位牌场“战士”“几家欢乐几家愁”,站立一旁的观战者的情绪也随着牌场的形势潮起潮落。不乏有自以为是的“军师”“指点江山”………有时镇政府的一些镇干部、罗所长、老肖也会过来在一旁舞手划脚!哪知已沉迷在激烈的战斗中的我们根本不予理睬,这时哪记得你是所长还是指导员什么的,眼都不抬地说一声“还用得着你来教”,让你热情大减讨个没趣。像刘建华打牌差一点,便往往照着指点而为,如正确,也只是微微一笑,如不正确,旁边的“参谋”准保换一顿好骂,让你半天不好再吭声了,当然这就要看对象了,罗所长肯定不敢骂的,老肖偶尔可以说一两句,“土匪”以及其他人可就倒了大霉。但到精彩处,蠢蠢欲动的“参谋欲”又迫使“参谋”们不知不觉地说出如何如何,又遭一顿好骂,这时也只能嘿嘿一笑。

    当然,时间在悄悄过去,战果也见分晓。一般是实行“三打两胜制”,赢者自然眉开眼笑,那神情不亚于抓到一个在逃好几年的逃犯。输者则一脸的无奈,于心不甘也罢,唉声叹气也罢,桌子还是要钻。气运丹田,屈身弓腰,权作一回运动吧。桌子矮小,瘦弱的输者倒也好办(比如说我和涂振飞),只是苦极那肥胖者(比如说郭副和刘建华),折头屈股紧腰都无法钻过去,只好双手撑地,身子趴下,爬过去吧,这下总要惹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就这样,打扑克钻桌子成了我们在派出所的唯一的娱乐生活。它使我们在繁忙的一天后难得地放松身心,这种场景居然令我至今难忘,今天的我们,还有这份雅兴吗?

    第十二章 变动

    1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96年的春节是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对我来说就有些特别了,复杂的情绪注定了这个春节的不平凡。只可惜好景不长,在家里和家人以及回来过春节的苏蓉团聚了不到十天就赶回所里上班。

    一天上午,院子里突然驶进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小车,大家一看,是局长的坐骑,便赶紧围了过去,车门打开,吴局长、丁政委从小车里钻出,罗所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吴局长的手,叫了一声:“局长。”我注意到了,连姓都省了。

    吴局长、丁政委在和所里全体干警打招呼的时候,我站在郭副的身后,吴局长见到了我,伸过手来,我连忙握住。

    “小戈呀,怎么样,还习惯吗?”因为很少到局里去,我几乎没有去拜访过局长、政委两个人。

    我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习惯了。全靠罗所长郭所长他们关照、关心我,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不少。”

    罗所长可能听了比较受用,终于说出了对我的第一次评价:“小戈这个人不错,基础很好,接受能力强,又肯吃苦,是根好苗子。”

    局长点点头,好,好。

    我几乎有些感激涕零了,大半年了,我没有听过他的什么表扬,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两位主官面前如此夸赞我,尽管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客套的份,但他能这样说,已经很不错了。我在这之前是不是对他有些偏见?

    丁政委也和我握了手。

    我竟有些心里甜滋滋的,目送着吴局长、丁政委进了罗所长的办公室。

    但从他们两个人的神色来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的心又悬起来了,两个主要领导一起来到派出所,似乎有些不大正常,肯定有什么大事。

    是不是跟我有关?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就打起鼓来。莫非我的岗位有变动…

    我的心愈发狂跳不止。是好事还是…?

    一会儿,派出所全体民警被叫到会议室集中。大家都神色凝重,一脸的严肃,我忐忑不安地在一个角落坐下。

    罗所长在简单的开场白后,丁政委便向我们宣布了一项人事变动:指导员老肖调到县看守所当指导员,郭鹏副所长调到叶坪派出所当所长,我则调到新组建的派出所………沙溪派出所(即我们管辖的辖区沙溪乡正式成立一个派出所)!其他人没动。

    我有些懵了,尽管刚刚我有一点思想准备,但没有想到居然是让我到一个新设立的派出所去。我还以为是要把我往局里调呢!前段时间一直传说要在沙溪乡设立一个派出所,理由是靠近国道,案件较多,治安很复杂。可没有想到真的设立了。但我很清楚,那个所谓的派出所还没有组建,屋无片瓦,地无寸土,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

    我脑海里一片空白,真不知吴局长、丁政委是如何想的,我可是…,应该要予以照顾的呀?为什么我的那些同学大部分都能留在县城,反而我是越分越差呢?

    我萌生了找领导反映的想法,但看那样子是已经定了,估计说了也没用,就把想法压了下去,我只有不断地给自己找理由:你是下来锻炼培养的,就应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接受“再教育”!

    后来,吴局长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吴局长、丁政委在走的时候,也没有跟我说为什么。我郁郁寡欢地看着他们绝尘而去。

    我忽然间有种虚脱的感觉。

    2

    第二天上午,桥尾派出所院子里鞭炮齐鸣,一些群众闻讯赶来送行,郭副自然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和大家热情告别,副所长到所长,提拔了,可以主持一方工作了,这无疑是天降喜事,在这之前,他居然也是蒙在鼓里。

    在派出所干了一辈子的老肖也是笑容满面,能够回到县城,可以和家人团圆了,而且听说看守所福利待遇都还不错,这何尝不是件好事?

    满院子就听见他们两位和前来送行者的告别声,那口气里分明压抑不住喜悦和激动。

    相形之下,没有人会去顾及我的悲惨了,在他们眼里,也许调进调出再频繁不过了,今天在这里,就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立足,谁要你干的是基层公安呢?

    我还是强颜欢笑,和罗所长、刘建华、涂振飞以及镇政府一些干部作了告别。

    罗所长没有对我说什么,哪怕简单的鼓励都没有,好像我的变动与他莫不相干。

    我突然想,是不是他在局领导面前“推荐”我去的,对,很有这个可能,他要推荐的理由很自然,因为我一直做的是沙溪警务区的工作,相对情况熟悉一点,但他为什么不推荐涂振飞去?涂振飞可是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而且也一直负责沙溪警务区的工作,情况比我熟悉得多。莫非?

    我心里酸酸的,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在和郭副告别的时候,一脸激动和喜悦的他可能已经察觉到我的不快,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了句:“你还年轻,机会还多呢。没事到我那里看你师傅啊。”

    我点点头,对于他的离开,我有种不舍的感觉。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几年后,我却成了他的直接领导,此是后话,到时再提。

    老肖握紧我的手:“我还是那句话,你素质好,一定会很快成才的,到时到看守所提审什么的别忘了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涂振飞见我一脸的苦笑,说了一句:“其实呀,去那里不见得不好。所长那个人蛮不错的。”

    刘建华帮我把简单的行囊放上车,拍拍我的肩膀:“以后当了局长可别忘了我们,再怎么样,我们毕竟同事过。”

    我挥了挥手:“各位再见了。” 待一钻进吉普车,眼睛就涩涩地难受,眼里的雾水开始凝聚成滴了,我连忙用手拭去。

    吉普车将我送到了沙溪乡政府。车子临走的时候,司机“土匪”说:“小戈,你是一个好人,要记住我啊,我可能马上离开了。”

    “去哪里?”我对他也有些不舍,这个人直爽热情没有城府。

    “可能到深圳去,一个朋友替我联系了一个地方,还是开车。”

    “在派出所开车不好吗?”我问。

    “你晓得的,收入太低,何况罗所长这个人你也清楚,人都会被他骂死,那我不干还不行吗?”

    “好好,那你到了那边发财了可别忘记我啊。”

    “土匪”一走,我就向刑警队副队长的位置下来当所长的周荣光报了到,看得出,那个个子不高,瘦瘦的,年纪不到四十的周所长情绪也不高。他也是刚刚从局里过来。

    所长扫视了我几眼,点点头。

    可能局领导和沙溪乡政府经过商谈,沙溪乡政府决定将敬老院多余的三间房间给我们派出所用。

    分在这个新成立的派出所的其他两个民警也陆续来报到了:一个是田富派出所过来的罗建华,一个是去年下半年刚刚招警录进来的小伙子谭秋水。

    敬老院只给了我们三间房间,周所长和谭秋水住一间,我和罗建华同住一间。剩下的那间房间既是办公室又是留置室。

    面对空落落的房间,我觉得自己突然间有如一个开垦土地的老农,翻着坚硬的土地,重新开垦,重新播种。这时候的存在,居然是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盏台灯,一些生活用品,便可以让我满足。

    待苏蓉知道我调动的消息之后,已经是在新成立的派出所上班后的第二天了。

    在话筒的另一头,苏蓉沉默了片刻,说:“事已如此,有什么办法呢,安于天命吧。”

    我无语。

    “不过也好,这下离祥宁老家要近上四十多公里了,而且坐车也方便。”苏蓉安慰我。

    我苦笑了笑,“这倒也是。”

    “你那现在怎样了?”

    “大家都在准备找工作单位呀。我肯定也不例外。”

    说到工作单位,我又心乱如麻。我现在犹如浮萍漂泊不定,她到底落脚在哪里,两个人心里都没有底,咳,走一步看一步吧。

    4

    在郁闷中,我只有总以吴局长和丁政委可能是想让我多锻炼多吃苦对我的成长有好处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这样想着想着,慢慢地心中就坦然了。

    和我同住在敬老院那间10来平米房间里的罗建华也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个子和我差不多,但体格比我胖多了。他参加公安工作要比我早三年,来之前曾在一偏远派出所工作,后考虑到结婚,家又安在县城,便想办法找到局长要求调近一点,局长说正好要成立一个新派出所,你愿不愿去?他想想其实沙溪圩离县城还是比较近的,就同意过来了。

    虽然罗的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却装出一副老警察的样子来。晚上睡觉房间里没有电视,漫漫长夜中就对着我夸夸其谈,用横飞的口水渲染着他过去的警察经历。我想这大哥还真健谈,便饶有兴趣地耐心听,有的时候听到精彩处,发表一些看法,态度甚为谦恭,他也乐得局里上上下下一些平时难得听到的事情都一股脑儿地望外倒,使我居然获益不少。

    从罗建华口里得知,这次派出所的成立,局里对所长的人选考虑了很久,开始物色了几个人选,但遗憾的是没有哪个愿意过来,后来局里没有办法,就看中了现在的所长周荣光,所长周荣光当兵一回来就干公安,干了十多年,干过治安,干过刑警,干得时间最长的还是刑侦,别看他干巴瘦瘦好像弱不禁风似的,他破过不少案子,抓过不少犯罪嫌疑人,可他自己并没有想到会被安排到这个派出所来,依他的话讲:“谁都不愿来就让我来。还不是看我老实本分,没有去跑动吗?”

    的确,谁都知道,要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创建一个派出所是多么的难,难还小事,没有半点实惠,只有吃苦的份!谁愿意呢?

    难怪在报到那一天,我发现他是一脸的不快,看来还不仅仅是我郁闷呀。

    联想起刘建华说所长这个人还不错这句话,感觉这两天的接触,觉得所长这个人和罗所长是不一样,可能和郭副性格差不多。

    至于潭秋水,个子高高,年纪和我不相上下,但参警时间比我晚了几个月,正好去年10月份,县公安局向全县范围公开招录30名警察,条件很宽松,只要28岁以下,身体健康、中专毕业文化以上,不管你参加了工作还是刚从学校毕业的都可以参加考试,一时间,应试者云集。潭秋水刚从师专毕业分配在一所初中教书,受不了当老师的清贫与清苦,就“头悬梁锥刺股”了两个月,考了进来。

    也是一个当老师出身的!而且听说那次招录的30名警察里面一大半是老师出身的,看来“弃教从警”的为数不少呀,我立马对潭秋水在感情上拉近了距离。

    条件差一点无所谓,只要领导好,同事不错就行,我心里想。

    派出所就这样在艰苦的条件下开办起来了,那两千元开办费除了买了几张床、几副手铐就所剩无几,连买张桌子的钱都没有了。三间房间里不要说桌子,就连张凳子也没有,遇到要给询问(讯问)对象作笔录时,只有叫对方傻乎乎地站着,我们则蹲在床边,以床板作桌子,边问边记,时间稍微一长,手也麻腿也酸腰都挺不直,弄得询问(讯问)对象都有些心酸,都说穷家都有三斗米,起码桌凳是有的,真没想到一个堂堂的派出所,居然差到这个地步!

    派出所几个人一天到晚和那些步履蹒跚的老头子老婆子同在一个院子里,弄得传唤一些违法分子、抓获一些犯罪嫌疑人到“办公室”来,也只好紧紧地关起门,就连大声训话都要有所顾忌,毕竟楼上楼下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人,受不得任何刺激。

    我突然觉得派出所这四个人就像拓荒者,上级把我们充军发配到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任我们自生自灭,干出成绩就算我们的,干不出成绩就打屁股挨板子。

    也难怪所长周荣光情绪低落,一筹莫展。每每他看到我们蹲在床边做笔录,一副寒酸相,就忍不住骂起娘来了,说局里如何如何小气,不重视,全县甚至全地区都没有这么“穷困潦倒”的派出所,弄得兄弟们跟着我吃苦了。

    本来想趁此机会发发牢骚,看到所长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们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便说只要我们几个人团结一心,困难是暂时的,面包一定会有的,说着说着话里就有些悲壮的成分了。

    第十三章 奠基之仗

    1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小戈,小戈,有情况。”

    我爬起来一看时间,4月3日凌晨3时40分。

    我赶紧穿好衣服开门一看,原来是沙溪乡政府办公室的通讯员小孙,他急急地对我说,有一辆大客车被抢劫了,旅客打电话到乡政府了。因为派出所刚成立,什么都没有,派出所的牌子还没有树起来,很多人都不知道沙溪刚成立了派出所。

    我赶紧来到一墙之隔的乡政府办公室,办公室叽叽喳喳地挤了一帮人,看样子,他们就是旅客了。

    “这是刚成立的沙溪派出所的戈警官。”通讯员小孙大声地对他们说。

    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了我,我从那些眼睛里看到了希翼,也看到了疑惑。

    正好不巧当天是周末,周所长及其他两名同事都回家去了――他们的家都在县城,留下我一个人在所里,临走之时,周所长有些不放心地对我说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就打电话给他们。

    这种情况应该属于紧急情况了。

    我镇定地用乡政府的电话向周所长报告,周所长立即说:“你先问问情况,我们马上就到。”

    我很快地将情况搞清楚了:原来一辆车号为粤D……00535从东莞开往新安市的大客车,在经过115国道沙溪乡沙溪圩时,被一直跟随在车上的三名歹徒抢劫,车上的旅客被抢走现金七千多元。三名歹徒抢劫后就在沙溪圩下车逃走了。因为是在深夜,大家都迷迷糊糊的,没有谁能够对三个抢劫歹徒有个准确地描述,但有一点情况很重要,他们是在东莞上的车,听口音是本县人。

    因为沙溪圩离县城较近,半个小时左右,周所长和罗建华、潭秋水赶了过来。看到他们的到来,我和其他旅客一样舒了一口气。

    听完我的汇报后,以及根据旅客提供的3名歹徒在沙溪圩下车逃走这一线索,周所长很快果断作出结论:肯定是刚从东莞回来的打工人员所为,很快就可以破案。

    所有旅客为之精神一振。连我都有些怀疑周所长的自信了,这毕竟是沙溪派出所成立后的第一起重大刑事案子呀,大家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呢!

    所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当即作出部署:请求临近沙溪的桥尾以及和永派出所协助,充分发动辖区各个村委会的干部,对本乡镇辖区的自然村里刚刚回来的外出打工人员进行全面排查!沙溪乡是重点,每个村都不能放过。

    村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很快在我们的安排下调动起来,在次日一天的工作中,工作效果立竿见影。下午四点左右,场屋村委会的村治保主任急匆匆地跑进派出所报告:该村委会场屋村的一个叫王民的年轻人今天早上刚刚从外地回家。

    在询问了一番该王民的体貌特征之后,周所长当机立断地说:“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那就马上把他抓起来!”我急不可耐地建议。

    周所长微微一笑,摇摇手,“不急,不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晚上行动又隐蔽又保密,你大白天去抓,天晓得是不是窝在家里,还有白天一抓,风声很快就传出去了,其他两个人不就逃了?”

    我这个倒没有往深处去想,老刑侦就是老刑侦,我不由得钦佩地看了看这位其貌不扬的前任刑警队副队长。

    当晚10点,我们的抓捕行动很顺利,那个叫王民的还在睡梦床上就被我们铐了个结结实实,通过突审,他很快交待了另外两名同伙的下落。

    之后马不停蹄,我们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又将和永乡店下村的周三元抓获归案。

    次日凌晨,同案犯朱家良也被“瓮中捉鳖”

    至此,一起重大车匪路霸抢劫案仅用40小时就宣告侦破,那一车旅客闻讯后欢呼雀跃,纷纷竖起大拇指。

    我们四个人都乐开了花。

    2

    前文说过,沙溪圩这个地方地理位置比较重要,连通J省和广东的115国道贯穿沙溪乡,且也是祥宁和新安的插花地带,不但车匪路霸比较多,而且扒手也特别多,凡是过往旅客在经过该地段的时候,都是万分的小心,不用提醒,大家都把钱包捂得紧紧的,开车的司机也是两眼瞪得溜圆,生怕飞来横祸。举个例子:如果哪个司机不小心撞死了一只哪里钻出的鸡呀狗的,那就麻烦大了,马上几个地痞罗汉凑上前来,开口就是上千元,让你敢怒不敢言,只有可怜兮兮地求情,好说歹说,最终还是要拿出几百元了事。还有一个突出问题就是这里的民风彪悍,打架斗殴的事情特别多,“大打三六九,小打天天有”。难怪很多人都说这里是“乱世香港”。

    不要看所长有情绪,但情绪归情绪,工作起来却是不含糊,到所不久后,他就理出了工作思路:“打击为主(读者先别有反对意见,那时派出所的规范化建设还没有开始,而且派出所还有打击刑事犯罪的职能,破案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占主要的),管理为辅,奠定基础,树立形象。”针对沙溪圩反映较为突出的敲诈勒索、扒窃、斗殴等问题,周所长决定进行重点整治,烧起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这第一把火就是针对群众反映强烈的扒窃现象,决定对症下猛药,采取的办法就是跟车反扒。

    在一个春风开始拂面的下午,周所长、我、罗建华三个人坐班车来到新安市汽车站,然后扮成旅客上了一辆从新安开往祥宁的班车。

    我们三个人装作互不认识,分开找座位坐下。

    很快,定员35人的客车坐满了乘客,时间也恰好到点了,客车一扭屁股,徐徐驶出了车站。

    我扫视了一遍车厢,车上旅客有的开始昏昏沉沉,有的小声地聊着天,看样子没有扒手在里面,我估计,大凡扒手要作案,都是中途上车,而且都不会买位置票或根本不买票。

    我有些战前的紧张感,虽然没有抓过扒手,但想抓扒手的心情很迫切。对于扒手,我是有切齿之痛恨的,这里面的原因还根源于在读大三的时候有一次坐公交车,不知怎么弄的,放在口袋里的两百多元钱被扒手扒了一个精光,只留下惨兮兮的几个硬毫子。我当时气得几乎要跳车了,这可是我一个月的所有开销呀。

    我自忖着今天既然作为一个警察的身份出现,那就意味着是扒手的克星,现在就看哪个倒霉的家伙将栽倒在我们手上了。

    我瞄了一眼周所长和罗建华,他们和我一样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每个可疑人物。

    车子驶出新安市城区不远,在城郊的地方,上来7、8个人,最后还跟上两个年轻人,手里没有提行李什么的,穿着看起来蛮得体,上车后,他俩就一前一后分开扶着扶手站着,眼睛就开始不安分了。

    从这两个年轻人一上车,我们三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注意上了他们,看来,贼就是贼,在根子里就有一副贼味。

    果不其然,站在靠车门边的一个高个子家伙假装眼睛看着窗外,手却伸进身边座位上的一个在闭目养神的旅客的怀里,就在眨眼之间,一个黑色的钱包就被他夹了出来,那旅客居然一点都不知,继续眯着眼在养神。

    几乎同时,我和罗建华就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双贼手。

    那高个子家伙全然没有想到会有神兵天降,吓得呆住了,刚到手的钱包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一车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大家都齐刷刷地用眼光盯着我们。

    那高个子家伙的矮个子同伙看样子想过来帮忙,坐在他身后的周所长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也不是好东西。”

    那同伙刚想发蛮,周所长亮出警官证:“不准动,我们是公安局的。”

    周所长不怒而威,同伙张开嘴巴,半天没有讲出话来。

    我和罗建华利索地将高个子家伙和矮个子同伙一起铐上手铐。

    车厢里响起一片掌声,我将钱包递还给事主,事主连连道谢。

    我立马产生了一种自豪感,为民作主、替天行道之类的跟着在脑海中荡漾。

    车子经过沙溪圩的时候,我们叫司机停了车,在下车的时候,周所长大声地对大家说:“我们是沙溪派出所的,对于扒手,大家不要怕,要团结起来,以后碰到什么事情就直接来找我们。”

    我们在一片敬重的眼光中押着两个家伙下了车。

    2

    行窃的高个子家伙叫李新明,大约三十岁,脑袋耷拉着,一声不吭。

    李微微抬了抬头,嗫嚅道:“领导,麻烦给根烟抽!行吗!”

    我正要开口,罗建华在旁大吼一声:“哎呀,你这混蛋!还没交代就想抽烟!”

    想必这扒手也是几进几出,挨警察的训斥太多,李新明听了,眼睫毛都不眨一下,仿佛是没有听到,倒是差点把我吓了。

    过了几秒钟,罗建华如演员一般换了语气说,“你想抽烟吗?那容易,只要你再讲出几个案子就可以了!”

    李新明扬起头颅,脸红脖子粗地大声申辩:“我都讲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没有去干那活,真的,我对你们还会有所隐瞒吗?”他居然像受到极大的侮辱,委屈得要自杀。

    看他那样子,连我这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都觉得这小子真的是睁眼说瞎话,我嗤地一声,以示轻蔑。

    罗建华如同没有听见一样,眯着眼睛轻轻反问:“你当我是蠢子吗?”他的话里带着无形的压力,嘴角稍微变形,同时握起拳头,作势要打。

    李新明似乎心有余悸,害怕这打,缩了脑袋躲避,嘴里还硬硬的,“没有就是没有!我这人做事光明磊落,从不去打架,去抢劫,或者敲诈勒索,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

    我忍俊不禁,看来这家伙脸皮还真是厚到家了,居然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观察到这里,终于插了一句:“对,你不打架,不抢劫,不敲诈勒索,还不会扒钱!你够光荣的了!”

    李新明听了,仿佛点到了穴位,他不再辩解了,低下头,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我们很快地做完了笔录,然后将其铐在房间的窗户上。

    这时,一个老头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

    “请问哪位是所长?”

    “我就是。”周所长从椅子上起身,指了指另一张凳子,和气地说:“有什么事吗?”

    “我是李新明的父亲。”老头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噢,你坐吧”

    老头简直是受宠若惊了,他终于没有坐,束手站着。

    他双脚并拢着,讲话时声音颤抖,好不容易听他颠三倒四说什么感谢政府帮他教育孩子孩子不争气给政府添麻烦了等等这些话。最后终于怯生生地说能不能罚款处理一下将其放回去,看得出,这老头为其不争气的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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