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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脚并拢着,讲话时声音颤抖,好不容易听他颠三倒四说什么感谢政府帮他教育孩子孩子不争气给政府添麻烦了等等这些话。最后终于怯生生地说能不能罚款处理一下将其放回去,看得出,这老头为其不争气的儿子进过派出所求情。
周所长开始将他那孽子的所作所为讲了一番,我注意到,周所长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用点头来应答。我在一边有些可怜地看着他那无助的神态,一边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要来丢这把老脸,这李新明也真是该死。
“这样,我们商量一下,你在外面等等。”
李父唯唯诺诺地出去了。
周所长将门掩上。“我的意见是对李新明收取三千元保证金放人。其同伙也收取一千元保证金放人。你们也知道,虽然是抓了个现行,但这小子生死不认以前的帐,我们又无法认定,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拿他没有办法,尽管我们都知道他是个老扒手。你们看,怎么样?”
罗建华资格老一点,只见他慢悠悠地开了口:“我赞成周所长的意见。没有办法,局里不给经费,完全要靠我们去罚款维持正常运转。你看有些扒手,本来我们可以想办法送他们去劳动教养,但苦于派出所经费紧张,只好以罚代教,老百姓有意见也没有办法,这不仅仅是我们一家派出所这样干,哪个派出所不是这样?”
我和谭秋水算是新警,想想也的确如此,尤其象我们这个刚组建的新派出所,百废待兴,什么都要钱。钱是多么的重要!就异口同声说这样可以。
周所长点了点头,就这样办吧。
罗建华把李父叫了进来。周所长开口了,先讲了一通道理后说:“按道理,你家儿子这个案子是要移到刑警队去,但考虑到再给他一个机会,就这样,先搞个取保候审,你回去凑三千快钱来吧。”
老头听说不要关他儿子了,先是眼里掠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但一听说下文,眼神又黯淡下去,良久,可怜巴巴地抬起头说:“所长,我家最近盖了砖房,本身就借了很多钱,看能不能?”
周所长对老头挥了挥手,想必他太熟悉不过前来说情的心理:“就这样说吧,这没有办法,既然你要把你儿子领出去,就要交钱取保,你赶快回去凑钱吧!”
老头看周所长一直很心平气和,估摸着没有回旋余地了,只好告辞转身急急地去了。
我见状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真是造孽,害得让父亲到处去借钱,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第二天上午,李父将三千元钱送了过来。看他颤巍巍的数着钞票的样子,我竟有些不是滋味。
在把李新明的手铐解下来的时候,李新明几乎是有些肉麻地说着一些谢谢的话,看来他也知道,这次他又算是侥幸过了一关,我没好气地教训了他一番:“你不要以为你真的就那么点事情,你屁股上的屎多得很,下次不要被我们抓到,否则就送你劳动教养,这次就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回去好好给我做人,不要去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了。”
“是,是,是,我一定改。”李连连点头称是。
李的同伙也很快交了一千元,写下保证放回家了。
后来,我们又陆续组织了几次反扒行动,收效也都不错,抓回来几个扒手,都作了罚款和拘留处理。
一来二去,那些扒手收敛了许多,轻易不敢露面了。
第十四章 “牛魔王”落网
1
春分一过,就经常有人愁眉苦脸地跑到派出所来报案,说沙溪有个“牛魔王”,专门偷牛,偷的牛可以用卡车来装,有的时候一个晚上一个村庄就丢几头牛,而且那盗贼也是该挨千刀天打五雷轰的,生的儿子绝对没有屁眼,你说那贼缺德到什么地步,本来将牛牵走算了,他倒好干脆来个当场宰杀,把牛肉和牛皮带走,就留个牛头和一些牛肝牛肺的下来以及一汪的黑血,看得人眼痛心痛。
一头牛就是种庄稼人的宝,村民将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头耕牛被盗,等于丢了半个家。遭盗的农户呼天唤地,悲愤满腔。尚未遭盗的农户被愈来愈频繁的丢牛事件吓怕了,干脆派人住到牛栏旁边去守护。牛栏臭气冲天,蚊蝇成群,劳作了一天的村民,晚上还要受此煎熬,不禁怨恨冲天。
我们连轴转地看了几个盗牛现场,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场面,心里就直骂那盗贼简直是丧尽天良抓到了一定要狠狠修理他。
周所长咬牙切齿,说,弟兄们,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破了此案。
大家一见所长决心如此之大,也都嗷嗷叫起来,大有一番不破此案不收兵的豪迈气势。
之后,所长亲自开着那辆破吉普,几天来带着大家起早贪黑走遍了全乡十来个重点村。
付出总有回报,在经过紧锣密鼓地调查后,我们发现上堂村的肖益民近来形迹可疑,具有盗窃耕牛的重大嫌疑。
周所长决定立即采取行动。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里,我们神鬼不知地摸进村里,完成了对肖益民家房子的包围,然后破门而入。
一个女人披着衣服,披头散发地从卧室里跑出来战战兢兢地问干什么,我估计她是肖的老婆了,喝问:“肖益民呢?”
“他…他不在家。”女人手脚无措。
“到哪里去了?”谭秋水追问。
“不知道。”声音如蚊子叫。
其实一开始我就从她的表情看出了破绽,我冷冷一笑,闯进卧室,一看床上两个枕头,一摸,嘿嘿,两侧的被窝里都还散着热气呢!
所长见状,便喊了声:“搜。”
一搜,大家都笑开了怀,那肖益民仅穿一条大花裤衩正蜷缩在卧室角落的大衣柜里发抖呢。
我将一副铮亮的手铐扣在了肖益民手腕上。
回来的车上,大家还乐不可支,罗建华忍不住用胳膊肘顶了顶肖益民:“你这家伙,大男人穿条花短裤,老实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之后,吓得穿错了你老婆的短裤?”
肖益民此时也顾不得羞耻,点点头。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不,不知道。”
大家笑笑,“到派出所再说。”
没有想到,车子还没有拐进派出所,肖益民就可怜巴巴地说:“我交代,我交代。”
他竹筒倒豆子很快交代了盗窃3头耕牛的事实。
我们越听越不对劲,从他交代的情况看,时间、地点、被盗耕牛的数量都对不上号,与我们掌握的案情不一致,可以看出,他顶多是个“独行客”,真正的“牛魔王”还没有露面呢。
2
我们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天上午,祥宁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匆匆来了几个人,我一看,其中还有彭烈豪,不免有点意外,便问:“你这小子,那阵风把你刮过来了?”
就在前不久,他打电话给我说他调到刑警队去了。
彭烈豪介绍了他们的一个副队长和其他两个同事后说:“我们正好办一个盗窃耕牛的团伙案,其中涉及到一个同伙是你们乡曲塘油榨村的彭冬贵,这次来,希望你们派出所帮忙将其抓获归案。”
真是瞌睡碰到枕头,我们赶紧一查档案:彭冬贵,1983年18岁的因抢劫罪被判刑15年。因为减刑,1994年7月刑满释放。
看来,辖区那些案子估计那家伙作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定就是人们传说的“牛魔王”,周所长喜出望外,便忙说:“这个你们放心,抓彭冬贵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彭武豪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我一捶他的胸膛:“瞧你这德行,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客气吗?”
彭视察般地在敬老院里转了转,不免摇头:“眼见为实呀,兄弟,多亏了你。”
“你还有什么说的,在你面前,只有羡慕你的份。刑警队多好,我想死了去都去不了,还把我发配到这种地方。”
在他面前,我终于发了牢骚。
我问了一下其他一些同学的情况,这地方,打个电话非常不方便,与外界的联系很少。派出所设在敬老院里,也没法装电话。如果我有急事要打电话,那也只好厚着脸皮向办公室管电话的那个乡干部要,好就好在,那个干部人不错,一般都会把别在裤腰上的电话钥匙解下来,让我打开向来锁着的电话箱子。如果一旦遇上他不在,而电话非要打,就只有跑到外面去掏钱打公用电话,乡下的电话打出去都算长途,一段时间下来,电话费就去了不少。而为了和苏蓉联系,我就和她约定,由她在学校的公用电话亭定时给我打电话,到了时间我就交通员接头般地到乡政府值班室去接。
他告诉我,本区其他几个同学没有什么变动,只是陈峰从城关分局放下去了,到乡下一个派出所去了。
为什么?我几乎叫起来,从城关分局放下去,这意味着遭贬呀。
鬼晓得,他又不说,锻炼嘛,哪里不是锻炼人的地方?
我苦笑,看来陈峰比我还惨,他的老家离他现在工作的地方足有几百公里远,抱着一腔热血跑过去,县里起初还不愿接受,而且好不容易在省厅的协调下才安置在城关分局,可又听说在分局的时候,居然什么事都不安排他做,也没有人愿意带他,他就像一只孤独的狼,一天到晚忧郁得很。
“像他这么好的专业,不应该下来呀。我有个高中同学正好也是他那个系毕业的,不到两年时间,就赚了十多万元人民币。咳,当警察,我一个月还不到四百元,照这样算下去,一年收入五千元左右,二十年才十万元!也就是说,我、你、陈峰混个二十年才抵得上人家两年!”我黯然地说。
“这个没得比。如果我们考虑这个就不会下来了,你说是吧。”彭宽慰我,也宽慰自己。
我点点头,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我就是奇怪为什么我们的到来受重视的程度千差万别?我们毕竟和一般的毕业生应该有所区别,按道理应该待遇好一点呀,你看你小子这么受器重,上班的时候,局长亲自陪着你去,还特意交代所长要好好栽培你,在生活起居方面,还特意在局里给你安排了一间房间,这下,你又安排到刑警队去,这不说明局领导对你的重视嘛?我真的很妒忌你。”
“关键是领导,我觉得我运气好,碰上了一个明智的领导。”彭点点头,“不知道区外那些同学怎么样了?”看来,他也没有什么联系。
我茫然不知地摇摇头。
彭武豪他们走后,我们立即开展了秘密侦查,得知正好彭冬贵可能在家,便决定晚上动手。
3
深夜,月色如水,一泻无垠。曲塘油榨村——一个不足一百户的小村庄,此时正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子夜时分,正是村民们酣睡的时刻。
四个人在离目的地还有1公里的地方就下车徒步了,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尽量做到隐蔽,防止打草惊蛇,现在很多电影电视上的警匪片警察去抓人鸣着呜呜的警笛直到目的地,唯恐无人不知谁人不晓,每每看到这些我就好笑,不能说那导演没有水平,只能说他(她)根本没有体验过警察生活,根本不了解警察是怎么破案抓人的,当然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使片子好看!可不知为什么警察非警察的大家都意识到那呜呜之叫唤简直就是通风报信之后,为什么导演还执迷不悟?
在此之前,我们从村干部那里得知了彭冬贵家的房子所在地,我们悄悄地贴着房子摸进村,倾听四周细微的动静。慢慢地向彭冬贵家的正屋靠近…
四周一片寂静,听不到响动。但我听得见自己胸膛内剧烈的心跳,还有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这时,村里的狗狂吠起来,我心里一惊:糟糕,行动可能要被发现,听说彭冬贵是几进宫的人,非常狡猾…
有些时候,破案也好抓捕案犯也好在某种程度上真要靠点运气,其实,这个时候彭冬贵正躺在正屋旁边的老屋里——从这个可看出这家伙有多狡猾了,老屋一般是不住人的,在乡下都是用来作牛栏或堆茅草杂物什么的。
我们一前一后完成了对正屋前后门的控制,正要敲门的时候,哪知旁边一栋破房里钻出来一个人影,还将一道手电光直射到我身上。
“你是谁?干什么的?”我低声怒吼,也马上用手中的手电筒直射过去,只见一个只穿一条裤衩的人影在探头探脑。
突然间,犹如触电一般,那个人影像一条疯狗一样从屋里窜出来,冲向村外…
我马上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彭冬贵,站住。”立刻拔腿便追。其他几个同事闻讯也寻踪包抄追了过去。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深夜的静谧。
带了配枪的罗建华开了枪。
七拐八拐,彭冬贵始终被我们紧紧咬住,很快,追在最前面的人高腿长的谭秋水一个猛扑,将彭冬贵摔了个狗吃屎,接着大家一拥而上,彭冬贵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立即被严严实实地戴上了手铐。
枪响把一些村民都惊醒了,有的村民纷纷出门查看究竟。
“快走。”周所长急了,赶快吩咐我们带着彭冬贵离开。要知道,进村抓人最麻烦的就是被不明真相的村民阻碍――这已成为如今所有基层民警最为担心的事情。以前那种警民同仇敌忾的场面却是再也不复返的境界了。
“是冬贵被抓了!”
“这个贼牯,也有这么一天。”
“活该,这是报应!”
还好,这个彭冬贵看来在村里民愤很大,并没有人过来干涉,我们很顺利地将其押解到村口的警车上。
所长长吁一口气。
4
审讯连夜开始了。派出所没有留置室,抓了人过来,就只有一天到晚派人看守,连大小便都要换人来顶上,尤其是晚上抓了人,没有办法,只有连夜突审,然后熬到天亮,该送看守所的送看守所,该送拘留所的送拘留所,如果是罚款的,那只有等到他(她)家人凑了钱过来,人才可以舒口长气。
昏暗的灯光下,双手被铐住的彭冬贵只穿一条裤衩蹲在房间的角落里,形状很狼狈。这个薛冬贵看起来人模狗样的,长得非常结实,一身的肌肉。不要说,还真有点像《西游记》里的“牛魔王”呢。
没有想到,彭冬贵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一个字都不说,就是不交代。
罗建华走过去,拎住彭冬贵的耳朵,说:“好!你这叫化子!今晚我就陪你个通宵!”
“蹲下。”
彭冬贵老实蹲下,岂料这一蹲并不是那么好蹲。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看见他脸上汗如雨下,一脸的痛苦相。
他将身子扭了扭,但这样只能使自己更加难受。
罗建华笑着问:“这蛤蟆功怎么样?”
彭冬贵咬牙忍着,终于憋足了劲大声说:“你们有本事就打死我吧!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罗建华见彭冬贵居然敢顶嘴,一时怒火万丈,一脚横踢了过去,将本身就支持不住的彭冬贵踢翻在地。
见审讯不但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这家伙还如此猖狂,大家都有些发毛,开始动手了。
我起初觉得是否有些不人道,但慢慢的也觉得这家伙是该教训教训,不然的话气焰太嚣张,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这样,也就没有公安的威信了。
看来在一线工作,面对那层出不穷的案件,前仆后继的嫌疑人和违法分子,你想脾气好都不行,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有谁能够和风细雨?
包括我一个起初想作一个文明警察的人,但事实证明,那是行不通的。难怪警察大部分都养成了训斥别人的怪脾气,这就是职业养成。
罗建华铁青着脸道:“不老实,给他背飞机铐!”
说完,他就利索地把彭冬贵的一只手穿过后背往上,另一只手绕过肩部往下,两只手一副铐扯在了一起。
彭冬贵看似受不了,又装英雄般不喊叫,只见头上青筋暴起,汗珠汩出,呲牙咧嘴,一副痛苦不堪模样。如此情形说实在话我以前还未见过,虽然我也动过手动过脚的,但这种方式倒是没有见过,我这时才明白背这飞机铐是很痛苦的,看来的确如此。
彭冬贵在背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受不了,央求到:“我说,我说。”
想必彭已是深知“飞机铐”的厉害,“竹筒倒豆子”来了个彻底交待。
罗建华自己也出了一身汗。我向他翘翘拇指,“还是你厉害。”
罗建华还谦虚,这有什么,比他厉害的都要招呢。
经交代,彭冬贵和其一个同伙半年间在沙溪乡共作案十余次,盗得耕牛二十余头,价值四万多元!
根据彭冬贵的交待,我们立即赶到南阳墟村将其同案犯抓捕归案。同案犯在车上的时候还大呼冤枉,待一见到彭,立马泄气,乖乖招供。
案子一完,人也移交到祥宁县刑警大队,我正想舒口气,马上就想起,糟糕,忘了一件大事没有办。
第十五章 山重水复
1
这件大事就是女友苏蓉的工作问题。
就在半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又一次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乡政府值班室接到了苏蓉的电话。
在电话里,苏蓉说,就在今天,昌都市一所中专学校到她们系里要两个人,系里推荐了她,问她去不去。
我听后,有些心乱,目前我对于她的分配如何定位,我一直是举棋不定,如果她留在了昌都,那我们以后怎么办?随着长时间的两地分离,谁能够保证感情还能够想当初和现在这样,即使结婚了,两地分居又怎么办。这时我才发现,爱情居然受这么多的客观因素影响,“要爱情还要面包呀”,难怪校园爱情的成功率非常之低,大家当初都没有去考虑“面包”呀。
我们这批人,在学校里谈了恋爱的不少,比如彭武豪、周华、孙涛、陈峰,他们又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
“你的想法呢?”我有些痛苦般地问。
“我考虑了很久,我还是回去吧。”
“……”
“你说话呀,怎么,不好吗?”
唉,我能说什么呢?为了事业,我放弃了留昌都的机会,而为了爱情,她也可以放弃留在省城的机会,我这时才发现我的选择竟要付出这么多的牺牲,看来我当初是太随意了,我怎么就没有去深想这些应该想到的问题呢?
真是幼稚呀。我很有些一错步步错的感觉。
回来分到哪里好呢?我和苏蓉商量了很久,认为能分到新安市是首选,毕竟新安市离新安县很近。
我通过师大学工处老领导得知新安医专需要政教老师,这是一个难得的信息,而且医专有个我的大学同班同学。我马上赶到新安市,叫他带我找到新安医专管分配的书记,拿出女友的推荐材料,表达了女友想进该校工作的想法。
书记摆弄了一下材料,打着哈哈,说师大毕业的可以考虑考虑。
书记的态度让我摸不着头脑,出门后问医专的同学,同学也是个很老实的人,猜想了半天说是不是要打点打点,我想想可能是,于是决定选择哪一天晚上登门去“拜访”。
不巧的是,从四月起,神州大地掀起了一场自1983年严打以来声势更为浩大的“严打”风暴。这时又正好是盗窃耕牛案办的有些眉目的时候,我就想还是等将那盗窃耕牛的案子一鼓作气拿下后再去办那事,反正几天的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在几天之内敲定吧,所以直到案子刚刚忙完,该去打点的这件大事才让我想起。
我连忙赶到乡政府办公室找到那干部打开了电话箱,拨通了新安医专同学的电话。
同学一开口就骂我:“你怎么搞的,不是说了去书记家吗,怎么没见你来?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倒好,好像没有事一般,这可是你女朋友的终身大事呀。你那个破地方,怎么连电话都没有,找你的人都找不到,咳,现在你想来都晚了,就在昨天上午定了进人名单,没有你女朋友,换的另外一个人,也是我们师大的毕业生,你呀你,本来是有希望的…”
我犹如被猛击一掌,半晌没有作声,脑瓜里一片乱糟糟的。同学后面说了什么就再也没有听清了。
我懵懵地放下了电话,那乡干部见我脸色剧变,本想和我调侃几句,只好闭了口。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晕头晕脑地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115国道川流不息的车辆,我呆呆地忽然觉得人生就像一场梦,这时才发现自己可能是天底下第一号傻瓜,为了所谓的梦想,不但跑到乡下来过这样苦行僧的日子,弄到最后,连女友的去向也没有着落,要是当时留在了师大学工处,她的分配还用愁吗,想着想着,一种痛心的沉重。
苏蓉听到消息后,竟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我知道怎么办?”我火了。
“他妈的,这世道。”这个时候,我不知道在骂谁。这个时候才后悔,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2
苏蓉的事情一直令我郁郁寡欢。
周所长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缘由,我只好如实说了,他立马就骂我,你这家伙,女朋友这么大的事都不上劲,你当时就抽出个时间去办一办,我哪里不会同意呀。
我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喃喃道:“怪只怪我麻痹了,我没有想到定得这么快。还有我那时也的确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咳。人太老实不行,你的性格和我一样呀。”所长一拍我的肩膀,“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在肚子里,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嘛。”
我点点头。看来这个所长确实很关心人的。
这样两边一塌,最后弄得没有那个学校可以去了,心灰意懒的我和苏蓉便决定还是让新安地区毕业分配办分回老家祥宁县里去,毕竟是自己的老家,还可以为家乡的教育事业作点贡献。虽然是祥宁老家,父母又是老实巴交的人,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分配到县里哪里去就听天由命吧。
但那种等待分配的日子有点象受煎熬,心里面总是七上八下的,连睡觉都不安稳。总担心和我一样分到乡下到初级中学去那就麻烦了,所以能够分在祥宁县城已成此时我们最大的心愿了。
这边心里不痛快,“屋漏偏遭连夜雨”,就在一天下乡的时候,所长开车为了躲避前面一个横穿马路的人,急摔方向盘,结果将车子栽进旁边的水沟里,幸好水沟不深,车子倒没有翻,除了所长头上碰破点皮外,我们几个人只是虚惊一场,待大家脸色苍白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都大呼万幸警察每年的伤亡人员名单里少了我们的名字。
路人和我们都没有事,本来的确万幸,没有想到事情还没有完,当地百姓看到派出所的车子栽到沟里了,连忙过来帮忙,呼啦一来就十多个人,还带着绳索和大木杠,我心里很是热乎乎的,心想警民关系搞到这个份上应该知足了。
哪知道,在用木杠将吉普车扛上来的时候,因为没有指挥好,这一头还没有喊开始,另一头就开始一二三地用力,我的一个手指头被活生生地夹在了木杠和车梁之间,我当即就感觉一阵剧痛传来,心想完了,这个手指头肯定压断了。
那一头听到我杀猪般的嚎叫,起初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居然没有放下来,还在他妈的继续用力,我天旋地转,差点晕了过去,十指连心那!
等到那一头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连忙将木杠放了下来,我才将已经是压得扁平的左中指从万劫不复中抽了回来,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糟糕,一个手指头完了,我要残疾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痛法,反正是一直嗷嗷地叫疼,等将车抬起来以后,所长连忙将我扶上车,加大油门就将我往沙溪卫生院送。
我昏头昏脑中有种要痛死了的感觉,在痛苦中,卫生院的医生连忙给我打了一针,天晓得是麻药还是止痛针,反正持续近一个小时之久的疼痛才慢慢地减轻下来,后来我便在晕晕沉沉中睡了过去。
等我又在一阵痛苦中醒来以后,发现自己那左手的中指僵硬地还在,但不得动弹,心里才放下了一半的心。寻思总不会残废吧,便一股凄凉涌上心头:他奶奶的,这算公伤么?
苏蓉得知消息后,直埋怨我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叹口气,倒霉吧。
还好,几天过去,指头正在慢慢恢复,除了有些不大灵便之外,功能好像还齐全,但留下了一块很明显的疤痕。
这也算是幸运吧。
3
正所谓否极泰来,半个月过后,苏蓉突然打来电话,一开口就说有个好消息让我猜。
我心里不免扑通起来,看样子,估计她的分配有着落了,但我故意装糊涂,说你有什么好消息,不就是分配了吗。
苏蓉喜滋滋地说:“我分到祥宁师范了。”
不要说这还真的是个好消息,我甚至都有点不相信。祥宁师范属于地区办的中专学校,在县里来说是不错的去处,我们又没有去找任何人,怎么稀里糊涂就分到那里去了?不过想想师大毕业,牌子还是比较硬的,不管怎样,比分到乡下去强多了。我悬了多天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便说:“的确是好事,祝贺祝贺,这下我没有顾虑了,可以安心了。”
因为终于有了一份工作,苏蓉当然高兴,说月底前报到,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别又没有时间。
我连忙说好呀,到时一定抽时间去,错过了第一次,再也不能错过第二次嘛。
8月30日,正好是苏蓉到祥宁师范报到的日子,我向所长请假回到祥宁,陪苏蓉来到祥宁师范,师范在县城,面积不大,但校园环境相对来讲还是不错。
师范的房子很紧张,苏蓉只分到一间面积不到9平方米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我和苏蓉也没有更多怨言,毕竟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嘛。她是学政教的,毫无疑问担任政治课的教学,听说学校的课程都安排好了。
4
报了到,我俩的心情也舒畅起来,便一起来到公安局刑警大队找彭烈豪,正好这小子出差到浙江抓一个逃犯刚回来,他说这个逃犯前几年杀人后潜逃至今,刑警队为了抓那家伙,花了不少冤枉钱,费了不少功夫,还好这一次去,终于将人抓了回来,局领导高兴,县里领导也很高兴。
彭武豪又说了一些在刑警队的事情,然后说在刑警队刺激倒是蛮刺激的,案子也比较多,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但就是累一点,没有在派出所那么舒服。
“你这小子,你哪里没有在派出所呆过呀,就翻身忘本了?”我差点想揍他,明知我羡慕死了干刑警,还在这里忽悠我。
我说,还是当刑警好,一来可以天南海北地转,我可是连县城都很少去呀。二来还可以干出成绩,立功受奖的机会也多,随便办一起大案要案的,就有机会立功,不像我们天天干些鸡毛蒜皮的事,没有机会立功也没有人会惦记你,咳。
从彭口里听说,我们这一批里好几个同学从派出所调到刑警队去了,就连那分在饶西固煌派出所的校友音乐系的孙涛也到刑警队去了,据说都干得有滋有味的。
我们聊着聊着,正好是中午了,彭烈豪就说我请你们俩吃饭。
我说好呀,不吃白不吃,我还叫一个人过来。你们也认识认识。
这个人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肖敏华。
肖敏华也是祥宁人,在大学的时候,班上就我和他两个老乡。他毕业的时候,因为有个恋爱了多年的高中同学在县里等待着他,他想来思去,还是回到了县里,分到了县委宣传部,担任了宣传干事。我就常笑他也是一个爱情唯上者。
肖敏华赶到饭店,气喘吁吁地说:“今天刮的哪门子风,居然请我吃饭,莫非,就提拔了?”
“提拔个屁。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彭烈豪,祥宁县公安局未来的彭副局长,昌都师院毕业的优秀大学生。”
“去你的,你这家伙,你好。” 彭烈豪和肖敏华握了握手。
大家寒暄着上了桌。
“宣传部好啊。”彭烈豪说。
“还是你们好,有奔头。你们可是戴帽下来的呢。”
“戴帽?”这小子到宣传部不久,说话就是与众不同啊。
“戴了帽有什么用,县委再怎么样都要比公安局有奔头。”彭说。
“其实呀,在县委大院里,只有县委办公室和组织部这两个部门,才是好地方。这些年,不是有一个顺口溜吗,说是‘若在统战部,天天进饭铺;若在组织部,天天能进步;若在宣传部,天天犯错误’。虽然不准确,也有一定的道理。”
“此话怎讲?”我来兴趣了。
“说统战部的人经常下饭铺,是因为改革开放以后,港商、台商、华侨整天一拨一拨的回乡探亲观光,县里从国家统一的大局出发,为体现对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的亲情,拨有专款,在统战部工作,陪吃陪喝是常有的事儿。组织部自然不用说,天天就是做官帽子的,那工作更让人眼热,进县委工作的人,没有不想进到组织部的,因为在组织部干,不仅有人巴结,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还能有个好出路。而‘进了宣传部,提高知名度’,其实这是自我安慰。宣传部的人也许能为别人提高知名度,自己则因为在宣传部干,知名度就肯定低。宣传部的人没有人事管理权和财权,除了磨嘴皮子、耍笔头子外,当个宣传部长也不如当一个干部科长实惠,捞不到什么好处。你看看,乡镇来的同志,除了宣传干事必须对口我们外,有几个人肯往宣传部里钻?在我们那里的科室中,热闹一点的只有新闻科、记者站,看似风光,其实写出的文章如果出了毛病,还要挨批评,简直无法呆呀。”
我骇然,想不到士别三日,必当刮目相看,这家伙在学校的时候,没有看出有思有想的哇,我仔细琢磨了一番他说的话,觉得有些道理。
彭烈豪反正一天到晚和刑事案件打交道,对此不以为然,突然问:“在宣传部搞个副科级难道不容易吗?”
“难呀,还不是一样的僧多粥少。这个也讲究个资历,哪里你刚来不久就想占掉人家的位置。”肖敏华鼻子里哼了一声。
可能他说的在不经意间触动了我们的痛楚,肖赶紧说:“你们另当别论,你们是有红头文件的,是培养对象,和我们不一样。但大家都是同学兄弟,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可能也意识到了,那就是能人相轻是一种通病,大家都觉得,谁比谁尿得未必更高一些。作为你公安部门来讲,几百号人里面,局长政委副局长副政委之类的班子成员就是那么不到十个,你一下子进来了个什么培养锻炼对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说想进班子,这无形中就堵塞了大家加速进步的通道。人家有的辛辛苦苦干了那么多年,无非就是想进班子当个局领导,这样一来,人家哪里没有想法?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们的前景不容乐观。”
我不得不有些佩服这个小子了,这一年来在机关里看来是没有白呆,对这一套还是看的比较准的。
“应该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其实也想到了,但我真的不相信上面会对我们不闻不问,那可是中组部的红头文件呀。”我有些痛苦地说,好像看到了我的前途已经是一片昏暗一样。
“走着瞧,不是我打击你们的积极性。红头文件有什么,中国一年到头发多少红头文件,真正有几个文件是得到了落实,为什么领导总是要讲抓落实抓落实,正是因为有不落实的情况在,才会这样强调嘛。不是有人讲,几十个红头文件,管不住一张嘴,说的就是中央为了管住吃喝,下了不知道多少个文件,到头来,还不是老样子?得了吧,现实一点,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什么文件上。”
我像是被噎住了,我想辩解,但又觉得说不出什么理由来。那时,我们对公安管理体制的问题还不懂,没有想到正是那体制将会最终导致我们这些优秀大学生所谓后备干部的命运。
还是彭烈豪可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说:“这段时间我在局里,多少也知道一点,你要想提拔,局里是根本没用的,这个权利是在县里,上面弄个这样的东西下来,有谁会买你的帐?组织部、县长、县委书记,屁,他们根本不知道。”
“你听说了吧,今年全省又选拔了33名优秀大学生,我们地区好像又分了5个。”我突然问彭。
“这是三年计划,我当然知道。”彭答。
“我的一个同班同学也上了你们的贼船。”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苏蓉突然说。
“谁?”
“我们班上的班长――王武。”
“他?”我认识,瘦瘦的很精干。他的女友是苏蓉同寝室的。
我有些不解:“他女朋友同意他去吗?”
“唉,和你当初一样,走火入魔了,劝也没有用。”苏蓉长叹一声。
我联想一下个人的现状,不免长叹一声,“不说了,不说了,上菜。”
我突然想起问彭:“你女朋友还没有毕业?”
“要明年。”
“怎么办呢?”
“天晓得。”仿佛触到了他的痛楚,彭一脸的无奈。
我知道,他女友是昌都市人,虽说目前感情还不错,可到时会跟过来吗?会像苏蓉那样义无反顾吗?
我笑了笑:“唉,其实大家都没有考虑到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呀。”言下之意是有些后悔的了,我注意到,苏蓉嘴角也抿过一丝苦笑。
“据说周华这小子把他女朋友踢了。理由很简单,说不现实。”
“天晓得,谁踢谁,我看八成是人家把周华踢了,据说那个女的家境不错,好像是父母反对的,说什么到县里去会耽搁女儿的前途。”
“这也怪不了人家,人家这样想也是有道理的,哪里想我这么傻乎乎的,为了爱情可以什么都不去管呀。”苏蓉为我倒了一杯饮料。
“是呀,人家苏蓉还是重感情的,昌都也可以不留,敬佩呀敬佩。”肖敏华说。
“你这小子不也是为情所困,不然也可以在昌都找工作呀。”
“这倒也是。”肖点点头。
大家就这样天南海北地扯着…
第十六章 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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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敬老院的不方便表现越来越突出:不但没有一间像样的办公室,而且已经引起那些老头老太婆的意见,说我们一天到晚人嘶马叫的,弄得他们很不安宁,几个有高血压心脏病的老头老太甚至都颤颤巍巍地来到所长房间,面露难色地说,周所长呀,你们在这里,也的确辛苦了,只是,有的时候,弄得我们想安静都安静不了呀。
其实这个问题所长早就看到了,周所长很是客气地表示道歉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并承诺一定想办法换地方。
老头老太在走的时候,正好遇上我进所长办公室,我笑吟吟地和他们打着招呼,毕竟在一起住了几个月了,大家都熟悉,其中一个老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唉,其实你们是好人,我们真没有想赶你们走的意思。
我才明白我们的立足之地也成问题了。
形势逼人,所长就把大家召在一起商量,认为在敬老养老的地方办公的确不妥,还是尽快搬走的好。毕竟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人家一生都是良民过来的,一下子抢、偷、摸、赌、嫖甚至杀人放火的坏家伙一股脑儿都在敬老院里闹腾,不把人家的心脏吓出病来血压飙升就不错了,但据说还是有的老头老太怕得不敢出房门呢。
搬,势在必行,但搬到哪里去呢?
大家考虑来考虑去,不知道哪里合适,后来,罗建华提议说沙溪农技站的房子还不错。“农技站就在115国道旁边,有栋两层楼的房子,有十来间房间,还有一栋一层的平房,有大铁门和围墙,院子也比较大,独门独院。农技站也就三四个工作人员,他们上班轻松得很,就在门口买买饲料敌敌畏什么的,一天到晚冷清清的,而且他们站里几个职工大部分都在县城住,平时只有一个职工住在站里面。我们可以考虑给点房租人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了还能给人家一点生气。”
周所长一拍大腿,走,看看去。
我们就一起来到农技站,左察右看,得出结论:真是不错。
周所长马上找到农技站站长说了想法,看到所长一副诚恳甚至可怜的样子,农技站站长倒是很爽快,表示你们为沙溪人民保驾护航我们也有义务支持你们的工作,现在警民一家亲嘛,没有问题,房租呢,你们象征性地给一点就行,你们搬过来就是,明天都行。
以为有些麻烦的所长没有想到事情办的如此顺利,高兴得连连点头称是,握着站长的?(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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