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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一活跃,我就悄悄地物色了几个线人,秘密交待:看哪里有来历不明的摩托车,立刻向我报告。
那几个线人自然不会跟我谈什么报酬条件的,一来觉得能和派出所的交上朋友脸上很有些光彩,二来潜意识里也有一旦有什么事我们也可关照关照想法。所以屁颠屁颠地去了。
效应很快就有了。有一两个线人提供的线索一查一个准,还真的缴过来一两辆拿不出正式发票的摩托车。还没等我过过瘾,几个电话一来,不得不放车。气得我咬牙切齿:这不是公然地包庇犯罪吗?
所长也是牢骚满腹。但意见归意见,上级或关系户的领导的招呼还是不得不听。搞了几次,都是有始无终,即使缴过来了多是过不了一两天就得物归原主,顶多是罚一点款(这也是当时执法的一种怪现象,如果不能认定它是赃物的话,又怎么能随便罚款?但那时没有人去深究,这又是为什么?)
折腾了几次,我们的“宏伟目标”终归是没有实现,弄得我们也生了倦怠之意,妈的,缴了也是白缴,还不如不缴。
那天,又来了一个机会,线人偷偷地来告诉我,墟镇上国道边一个某某修理店有一辆来历不明的摩托车。
派出所其他几个同事下乡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所里,因为这个修理店离派出所不远,我就决定走过去。
几分钟的路程,我到了那家修理店,进得店铺里一看,果然有一辆暗红色的大概有六成新的女式光阳牌摩托车躺在角落里。
“我是派出所的,这个摩托车有手续吗?”我开门见山。
修理店的老板是个年轻人,连忙说:“这辆摩托车是人家拿过来修理的。”
“是谁拿过来的?”
“这个,我哪晓得人家的名字。”
“修好了没有?”我围着摩托车察看了一下,越看越像是哪里偷来的。
“这样,你把摩托车的钥匙给我,我先把摩托车骑到派出所去,等下那个人来了,叫他拿手续来领车。”我近乎是命令的口吻。
没有想到的是那家伙居然不配合:“我没有钥匙,钥匙那个人拿走了。”
“你……”我被他的近乎冷漠和怠慢激怒了,在乡下,能够以这种态度对待派出所的毕竟不多。
“那我只好自己来推了。”我想反正离派出所不远,我把摩托车推回去,只要你拿不出手续,对不起,就是天王老子来找,我也不会轻易放车了,看你这个态度!
说罢,我躬下腰就要推车,那年轻人急了,在我面前一拦:“不行,人家放我这里修,我要负责任的。”
我压抑住怒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怀疑这个摩托车有问题,现在我要把车先推回所里,你通知车主把手续拿过来取东西。”
“你不能这样。”店老板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认真,口气明显要比开始弱了些。
但我没有理他这一套,我执意要推那车,这时年轻人用手紧紧抓住车。
这不是反了吗?我郑重警告:“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请你放手。”
我知道我有些话是要说在先的。
在我们俩争执的过程中,在旁边小餐馆打牌以及过往的路人纷纷围了过来看个究竟。
一个要推,一个拖住,这种僵局维持不到一分钟,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大限度了。我猛地一推年轻人:“你怎么如此不识相?我告诉你,小心我告你阻碍我执行公务!”
年轻人可能是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可能还有一些是他圈子里的人,他没有退缩,反而扑了上来,居然又抓住我推车的手。我猛地一掀,没有掀开,看得出,这家伙是诚心要抗法了。
我心里暗想:他妈的,你简直是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了,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晓得自己姓什么了。心里一想着,就反手一掌把年轻人推开,年轻人“哇“地叫了一声,一拳就挥过来,我头一闪,拳头的呼声从耳边而过。
警察都有人敢动手,这还了得!这股歪风邪气不压下去警察的脸往哪搁?我暗暗地运气在手,右手直插对方脖子,左手握住对方右手腕,右脚别进对方站立的两腿之间,就这么一抬,“咣”一声,还没等大家明白过来,年轻人还算粗壮的身躯犹如一堵墙倒在地上,把修理店里一些家什都翻掉了。
看来这些年来练的那几招花拳绣腿还有些用嘛。我晃晃手,轻蔑地对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说:“我告诉你,如果你坚持要动手的话,今天你是要进派出所蹲号子了。”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突然之间,一只手从后面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向后扳,糟糕,有人帮忙了。我想都没想,本能地向后反手一记猛拳,又准又狠,直接击中对方的太阳穴,对方痛得立马松开了手。
我一看来人,不太熟悉,但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个人想冲过来,但也没敢,只是嘴里说:“我不是想打你呀,我只是想劝你。”
老天,打错人了。但在那种情况下,我不误以为你是袭击才怪呢。
旁边一些人告诉我:“这是XX村的支部书记。”哦,对了,我恍然大悟,XX村我去过一次,跟这个书记只见过一面,印象不是很深。
书记显然觉得丢了脸,又重重地挨了这么一拳,就叫道:“我要告你去,还有这样的事情,无故打人。”
我有些手足无措了。虽然是在执行任务中,但将群众误伤,这是不对的。
但当着这么多围观者的面,我没有向书记说什么,依然推上摩托车昂昂然地出了店门,并声色俱厉地对年轻人丢下一句话:“你自己到派出所来。”
后来,这个村支书果然把事情捅到乡党委书记和分管政法的王副书记以及所长那里去了。他们一听一了解,觉得这件事情还真有些棘手。一个是村级干部劝阻时被打,一个是执行任务误打了别人,不存在故意。应该属于“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起初村支书硬是不饶,后来王副书记做了一些工作,决定由派出所补偿200元医疗费,分管政法的副书记、所长带着我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虽说200元不算多,但所长对那支部书记的作派很是不满:“不就打了一拳吗?弄得这样兴师动众的,更何况在当时这种情况下谁晓得你是劝架的还是来帮忙的?”
我对所长充满了感激,心想所长这个人的确不错,一心为下属着想。同时心里也在骂:他妈的,小题大做。
骂归骂,王副书记、所长和我三个人还是驱车专程来到支部书记家里赔礼道歉和补偿了200元营养费。
那支部书记看到这个样子,就假惺惺地说:算了,算了,就算我倒霉吧。
我心里想:他奶奶的,还想怎么样呀,补偿你200元钱,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回来的路上,所长一肚子的不快。王副书记说:那书记是这个一个人,喜欢多管闲事,你们就别往心里去了。
说是这样说,但疙瘩算是结下了。
后来在我离开调到局里以后,所长有一次抓到了一伙人赌博,其中就有这个支部书记。所长这下算是逮到了机会,乡里一些领导来说情都被挡了回去,不但和其他赌徒一样罚了款,还向乡党委专门作了汇报。鉴于一个党员干部公然与他人聚赌,而且一查还有些其他问题,再加上在村里没有威信和民意,乡党委经过慎重考虑,免去了这个村支部书记的职务。
我听说这件事后,哈哈一笑:“这家伙也有今天。”
“是呀,看他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我那时气得要死。本来差不多就算了,还说要打爆竹赔礼道歉。不就是个失误嘛,犯得着这个样子?他这次赌博被我们抓到了,托了不少人跟我求情,我才懒得理这一套呢。”所长也一副报仇雪恨的样子。
我快意顿生。
第三部分
第二十章 调到县局
1
转眼到了年终评先,在会上,大家一致说要评周所长,周所长为了派出所的确是操了很多心,而且他与桥尾的罗所长大不相同的是,几乎什么事情他都是身先士卒,也正因为这个,手下几个也是毫无怨言,领导都亲自上,我们还有什么说的呢?
所长人很谦虚,他不说自己领导有方,而是很诚恳地说大家干劲足吃苦耐劳敢于拼搏团结一心才有今天,他说我们是拧成了一股绳,同甘共苦,尤其是小戈作为优秀大学生在克服家庭困难的情况下,以所为家,工作第一,能够吃苦,素质全面,是所里的骨干,我建议评小戈。
罗建华、谭秋水也作了发言,充满了溢美之词然后说:戈冰剑不错,同意。
在这种情况下,我被上报到县局嘉奖。
到了公安局召开全局性的总结表彰大会那天,按要求,除了留一个民警在家值班外,其他的都必须赶到县局开会。
一进公安局四楼的大会场,一礼堂近200人都是橄榄绿。一年一度的大会,大家都认真穿了严整的警服,没有谁敢违反规定,不像平时,即使明确了,总有个别人违反规定,这时就不一样,一色的绿,很扎眼,很振奋人心。
因为会议还没有开始,会堂里闹哄哄的,一些人精神抖擞地走来走去,相互之间打着招呼。
我因为几乎很少到局里来,认识的人很少,只有几个起先在桥尾的几个老同事,我都打了招呼。
叶坪派出所所长郭鹏见到“徒弟”,热情地问我近况,我说了说还好,感谢师傅的关心。
在走廊里,我碰到了桥尾派出所的罗所长,我赶紧恭敬地叫了他一声,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到沙溪后,我几乎没有见过他,没有想到还是这副样子,我摇摇头,竟有些庆幸不再是他的手下了。
接着我看到跟随其后的涂振飞、刘建华,便握握手寒暄了几句,突然想起涂振飞的婚姻,便问:“怎么还不请客喝喜酒?都一年了?”在我离开桥尾的时候,他正好与一个护士谈的热火朝天。
旁边的刘建华悄悄向我使使眼色,说:“别提了,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我不解,欲问清楚,涂淡淡地说:“吹了。”
“怎么会吹了呢,当时不是谈的好好的么?”我大惊。想当初,那护士频频打电话到派出所来,让罗所长接到这类电话脸上就挂霜,弄得涂在电话里也不敢过多甜言蜜语,只好三番五次地请假,跑到县城去约会,每次回来都是喜形于色,大家都认为喝喜酒是指日可待了。
“哪里比得上你,你的女朋友为了你可以到下面来,我那护士小姐呀,却硬要我想办法调到县城去,不然的话就不结婚。你也知道,调县城哪里那么容易,一下子没有符合她
的条件,就拜拜了。”
有那么势利的女人么?这样的女人不如不要,不能同甘共苦,能做患难夫妻吗?我心里不屑,看来我那个苏蓉这方面还是不错的呀。
“吹了就吹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谈一个崩一个,也真难为涂了,我安慰了涂几句,在会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会议就要开始了,政工科的周科长突然急匆匆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吴局长要我在总结表彰大会上作为受表彰的先进个人代表发言。
我有点急了,问怎么不早一点通知,也好让我有个准备,这下好了,离开会只有几分钟了。
周科长有点不好意思,说开始没有这么个议程,是临时定的。局长说你是大学生,肯定有水平。
本来我就有些打鼓,他这样一说,我更加不安了,但事已如此,何况是局长亲自点将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在局长眼中是个知识分子,是个优秀大学生,是个应该有这种水平的人,我岂能辜负他的期望?硬着头皮上吧。在大学里我就经常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难道还怕阴沟里翻船不成?
一开始是政委总结全年的工作,趁此机会,我便开了小差,借来笔纸就在位置上偷偷地写着我的发言稿。
时间比较紧急,这个时候的感觉有点像在高考战场上考命题作文。不过一个小小的发言稿肯定难不倒我,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写了两张纸。我无声地通读了一遍,应该说,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到了,而且应该很有些文采。
我心中的石头开始放下了。要知道,我虽然到新安县一年多了,但由于一直在派出所,我到局里的时间很少,更不要说到其他的单位和其他人接触交往,所以听说过我的人不少,但真正认识我的人不多,这次是一个全面亮相的极好机会,我没有理由不去把握这次机会!
会议进行到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对获得嘉奖的民警颁奖。在一片运动员的进行曲中,颁奖仪式完毕。接下来就听到主持人宣布:“请沙溪派出所的戈冰剑代表受表彰的民警发言。”
我感觉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了我,我心里有些扑咚,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一身庄严警服的我轻步走到主席台旁边,一开口就将全场有些躁动的会场镇住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和战友们…”
我的发言不长,时间也不过三四分钟,但在发言过程中,我能感觉到整个会场出奇的安静。我知道,那时因为大家一直在传闻的戈冰剑终于亮相了,也许他们此刻在心里议论:这就是那个选派过来的优秀大学生?!
接着我的声音宏亮、吐字清晰、一口相对标准的普通话、还有文采飞扬吸引了全场的人们,也许他们听惯了本地那不伦不类的普通话以及那现代八股般的讲话,我的发言无异是很新鲜,尤其是我发言结束之际为表示决心而自编的一幅对联更是博来满堂掌声。
发言毫无疑问是成功的,在下场之际我看到吴局长投来一丝赞许的目光,那目光让我激动了很久、很久…
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后,一纸调令就把我调到县局秘书科。
2
那天上午,太阳也是懒洋洋的,刚从局里回来的周所长有些幽幽的对我说:“戈冰剑,你调到秘书科了。”
这消息很突然,突然得跟那次把我调到这里沙溪派出所一样,看到我一副愕然的样子,周所长问我:“不是你到县局要求的?”
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周所长情绪有些不对劲,原来他以为是我到局里申请调离,咳,我赶紧申辩:“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会调走,我…”
“去吧,人往高处走,你到秘书科也是工作需要,你是大学生,写点东西也不错,说实在的,我很不舍得你走。咳,人才留不住呀。”
我鼻子有点酸酸的,说实在的,在沙溪一年,我和派出所的其他两个弟兄在他的带领下,虽然生活很艰苦,条件很差,但大家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憋足了劲在干,因此也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毕竟白手起家,创建一个派出所是不容易的。
周所长常常说,我起初其实很不乐意下来,对局里的安排也很多怨气,但这么一年来,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有一帮好兄弟。没有你们的大力支持,我哪能干得那么有劲,也不可能干出像今天这样的成绩。
这一次年终目标管理考评,沙溪派出所名列前茅!
我知道我已深得周所长的器重和偏爱。这次我的离开,无异于断了其一个臂膀。
我不知怎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其实我也舍不得…”
彭武豪听说消息后,说了一句:“陈焕生进城了。”他还在刑警队干刑警。
“去你的,我是陈焕生吗?”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比较高兴的,看样子,我要结束在农村派出所的生活了。
我静静的琢磨了一下,看来我还是沾了优秀大学生的光。毕竟在当时能够进县城工作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我既没有去自己要求,也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去送礼,有这种好事,还是觉得有些突然。当然到秘书科去,肯定也是看重了我的笔杆子功夫。在大学里,我写过一些狗屁文章,参加工作后马放南山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手痒痒的,根据所里发生的几个案例,写了几篇侦破通讯什么的,引起了较大的反响。难怪有一次,吴局长跑到派出所来检查工作,还要我把发表的一些文章给他看,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再加上全局性的总结表彰大会上的不俗表现,肯定让他觉得再将我放在下面是否有点浪费?
我笑了,很有些开心。我终于也要成为局里的人了。
晚上,派出所设宴欢送,大家都为我感到高兴,便要我一定喝两杯酒,我拗不过,便喝了。
“羡慕你呀,戈冰剑,你能够到局里去工作,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了。不像我们还要在下面呆,不知道何日是尽头呀。”谭秋水由衷地说。(之后十年,他一直在基层呆着,只不过后来熬到了一个刑警中队的中队长了。)
“戈冰剑,你小子以后发达了当了局长什么的不要忘记我们啊,我们知道你是优秀大学生,是重点培养对象,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再怎么样,毕竟我们在敬老院同睡过一个房间,在农技站一个锅里吃过饭,在一起战斗过。”罗建华举起酒杯,有些动情地说。(之后十年,他也一直在基层呆着,熬到了一个派出所的副教导员。)
“说句心里话,开始宣布我调到沙溪来,我心里很难过,认为是局领导不重视我,把我放到条件这么艰苦的地方来,但现在我很庆幸,庆幸结识了在座的几位领导兄弟,一年来,你们给了我很多关心和帮助,我工作得很开心。二来觉得在这里多少做了一些实事,看到局领导、乡政府的干部、老百姓比较满意,我也就觉得总算对得起自己了。”我站起来,举起酒杯,“沙溪派出所的天下是我们几个人打下来的,现在派出所的办公楼已经打桩了,我是无法享受了,但我很欣慰,我毕竟也算是这里的开山鼻祖呀。”
“那还用说,你以后真有机会当了局领导的话,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弟兄呀。,你是一块好料,肯定可以实现你的目标,好好干,我们衷心祝愿你早日成才,来,我们一起干一杯…”周所长站起身来。
我赶紧往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斟满了酒,然后郑重地举杯说道:“我戈冰剑今生有幸的话,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忘记这里的,毕竟这里是我一参加公安工作就呆过的地方。以后我到了局里,希望大家常来看看我。”
“肯定,肯定,秘书科好,在领导身边工作,那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去的呢,没有水平还去不了呢。”
“那当然,听说戈冰剑还是局长亲自点将的呢?”
我心里高兴,却谦虚地说,“这算什么。”
“哐当”一声,四只酒杯碰到了一起。
这顿饭持续了很久,大家在桌上也聊了很久,很多…
3
1997年4月8日上午,告别沙溪一些前来送行的乡干部和老百姓,周所长亲自驾着那辆破吉普送我来到县局秘书科报到。
秘书科科长是年纪近50的欧阳,他是公安局的“一支笔”,搞了多年的秘书科长,文字功夫很好。听说这次我到秘书科有他大力举荐的功劳。
所长看起来和他很熟,笑骂道:“老欧呀,你倒好,挖我的墙角呀。”
“哪里,这是局长亲自点将过来的。”这时我才知道,我这次调到公安局秘书科,的确是吴局长点的名。
“还少得了你在一边瞎高参。”
欧阳嘿嘿一笑。
我赶紧谦恭地说:“希望前辈以后多指教多关照。”
科长听了很是高兴,说哪里哪里后生可畏,以后还要你们发工资呢。
我连忙摆摆手:“你折杀我了。”
安顿之后,我觉得应该去一下局长、政委办公室,也向他们报个到。
进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心里有些扑通,毕竟是见局长,下属见上司多少有些紧张,看到局长正在批改文件,我战战兢兢地叫了声:“吴局长。”
“噢,小戈呀,来报到了?”
“是的,刚报到。”我连忙回答,“感谢局长你把我调…”
“工作需要,毕竟是大学生,大家反映不错,你到秘书科以后要尽快进入角色,秘书科这地方不仅要人的高能力,更要人的高素质,还要有很高的适应性。你们作为局领导的参谋部、左右手,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少,任何一处都不能出漏洞。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都不会在秘书科干太久。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把工作搞上去了,个人的进步就会更快一些!”
听了这话,我心里有点活跃,便说:“局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接着,我分头去了政委和政工科周科长办公室。
对我来说,一个新的时期开始了……
4
因为我是单身汉,科长就安排我住在办公楼的四楼一间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房间虽然面积不大,但窗明几净,地上还贴了瓷板,比起沙溪派出所住的强多了,而且上下班也非常的方便。吃饭就在局里食堂,这些让我很满意。而且一来科里为我配发了一个拷机,拷机也叫BP机,作传呼用,很是方便。虽然那个时候拷机局里的人几乎都有,但我还是感到很高兴,毕竟拥有一种先进的通讯工具了,而且和在祥宁的苏蓉联系就更方便一些了,哪里像在沙溪的时候,联络一次就像地下党接头一次一样。
到了傍晚,我一个人在公安局大院里,前前后后走了一遍,公安局大院的面积很大,这要多亏了初任局长的功劳,据说当初新安县城从新安市搬迁到现在的温和(县城所在的镇)时,这里很多地方还是不毛之地,地皮是大大的有,那时公安局就圈了几十亩地,建了两栋楼,都是四层高,当时在全区来讲是最好的建筑,没有想到近二十年过去,时过境迁,这两栋楼不再有了昔日的辉煌,别的公安局比赛似的盖大楼,可新安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有些寒酸地窝在那里,唯一值得自豪的是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还有些树木,甚至还有菜园,这样就显得颇有些生机。看守所、拘留所、武警中队都设在大院里面,对工作来说还是很方便的,这边抓了人,那边在法制科办手续然后叫领导一签字,人就可以放到看守所去,不像有些县,公安局离看守所有很远一段距离,很不方便,折腾一下要老半天。
以前在派出所工作时,每每有机会来县城,走近或走进县局这大院,仰视这一切,总会产生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如今我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便像个骚情的文人墨客,在大院中间的那棵参天的柏树滞留了片刻,开始了和大树无声的对话。柏树告诉我,小子,你的另一种人生也许正从今天、从这里开始,不要惧怕,挺起胸膛,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吧。
第二十一章 奇特的凶手
1
换了新的工作岗位,新的工作环境,心里就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状态。初来乍到,对局里的人和事物都是陌生的,我就像一个儿童,什么也不懂,一切要从模仿开始。可又不像儿童,童言可以无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大人们乐意听,乐意回答,还伴随着惊喜,我却不能乱问乱说。
到科里一上班,发现和我同一个办公室的还有一位年轻人叫陈彪,也是大学生,一问,居然也是师大的,不过他比我早两年毕业,学中文的,算起来还是我师兄;他文字功底也不错,局里一些大材料就是他弄的。刚报到的时候局长说局里有两个大学生,他就是一个了。
因为校友的关系,我俩一下子热乎了好多,我诚恳地说学兄呀,以后你可要多关照呀。
陈彪其实年纪比我还小一点点,因为我在读大学前教过三年书,他看到我尊称他为师兄,连忙说共同进步共同关照。
就这样,我和他两个人一起负责政务这一快,局里的材料由我们包办了。这就意味着,我又要操起秃笔了。
当然从内心来讲我还是愿意到业务单位去冲冲杀杀,去办案子,毕竟每一起案件,每一件事情都有不同,不管怎样,多少是有一点新鲜感的,但一想想再也不用深更半夜睁着朦胧的睡眼去处警了,再也不用顶着酷暑严寒去走访调查,也可以不再去面对违法犯罪分子的狡诈,不用再看受害人那惶恐无助的眼睛,觉得还是有些庆幸。既然是领导点将过来的,那就先“干一行爱一行”吧。
按照分工,我负责本局《公安情况反映》的编写和宣传报道工作以及其他相关材料的拟写工作。搞新闻宣传,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前面就说过,在读大学的时候我就在各级报刊杂志上就发表过一些大小文章,而且有些还上了一定规模和档次。但对于简报我就有些头痛。因为这个有用稿任务,而能否用稿,并不取决于你的稿件是否有文采。
科长说:“简报工作这一块,在秘书科的工作任务中,地位越来越重要。我们和省厅、地区公安处,对上对下一般不是直接联系的,只有报送简报,才是保持上下联系的主要通道。你不要小看简报,看似一条条的小片断,却很需要一番创造力。如果你没有很强的政治敏感性,没有对事物的洞察力,没有很好的写作功底,没有很强的敬业精神,就搞不好简报工作。”
听了这番话,我有些惶恐。曾经觉得让自己干这种事有点“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的想法消失了。我向科长表示:“希望科长多多指教,自己一定尽快上路,把这个简报搞好。”
科长鼓励我说:“你脑子反映快,基本功扎实,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干好这项工作。”
在这之前,简报是陈彪在搞,他自然是元老了,我便很谦虚地向他请教。
陈彪自然比较受用,他说:常言道,“好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要做好简报工作,一定要督促下面必须及时上报各种动态,以便搜集、筛选、加工、整理。县局对基层科所队有明确的规定,每周都要上报一到两期本单位、本部门的工作信息。可是,基层科所队都有很多事情,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哪有闲功夫整天坐下来搞文字材料?况且秘书科对下面的单位,并没有业务上的指导关系,更没有硬性的领导关系。如果不是年终目标管理考评里有那么一条看采纳几条几条信息,人家才懒得报什么信息呢。
第二,他们报送信息的意识并不强。因为他们写得再好、上报的信息再多,你秘书科也管不了人家,只有各乡镇派出所还好一些,知道县局秘书科是一道门坎,不报东西不行,但即使送来一些工作汇报什么的,也都是泛泛一般、平平淡淡的小材料,没有深意,尽是些给自己的单位歌功颂德的东西。有的干脆把给哪个五保户敬老院送温暖的东西送来,还以为是重型炮弹,反正用与不用是你县局秘书科自己的事情。所以很多情况下还是要靠自己去琢磨、去挖掘、去积累,你的功底很好,我看过你写的一些文章,至于怎么写那我就不说了,说了那就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我由衷地说:“谢谢指点。”
“不客气,都是校友,以后在这方面有什么疑问尽管提,毕竟我比你多呆了两年。”
我点头,心里说还好碰到了一个校友。
2
在机关上班后正好一个星期的那天中午,我收拾东西正要下班,突然听到吴局长在外面叫喊:“戈冰剑,走,跟我到一个现场去。”
听到是局长在叫,我的心激动得差点蹦出来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拿了笔和纸丢进包里,跑也似的跟着钻进局长的桑塔纳小车,这时才发现刑警队的警车也在后面跟着,吴局长说了句,走。几辆车相继驶出了公安局大院。
从吴局长口中得知,原来刑警队接到报案,叶坪镇发生凶杀案。南塘村的村民肖桂花在家中被人杀死。
叶坪镇就是我的师傅郭鹏的辖区!没有想到他调到那里当所长一年多我都没有机会去过,到局里上班一个星期就去了,正好借机会看看他。
半个小时后,大家以最快速度赶到了离县城三十多公里的案发现场――叶坪镇南塘村。丁政委、分管刑侦的周副局长也先后赶到。
村口围观了很多村民。
在现场保护的正是郭所长及叶坪派出所的几个民警,郭所长见我从局长车里钻出,有些诧异,但顾不上多寒暄,就带着我们去现场。
我估计郭还不知道我已经“进城”了,连忙悄悄地对他说:“我调到秘书科了。”
“好好。”郭连说几个好字。
现场位于该村中央的一幢阴暗潮湿的三直式旧青砖瓦房建筑内。只见一具女尸倒卧在睡房的墙脚下,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床上蚊帐、被褥均有喷溅血迹,几个箱子和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据死者家丈夫反映,应该有数百元人民币、一对金耳环不翼而飞。引人注意的是,靠床的一扇木窗,有两根窗栓折断,留有一面积约
7 0 0平方厘米的小口,窗棱根部有被工具撬挖的痕迹。
凶手应该是从这里进去的。我心里嘀咕。
“戈冰剑,你人瘦,试试看能不能从这小口子爬进去?”在等侦察员在对破坏了的木窗勘查和拍完照后,局长对我说。
我看了看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比我瘦的。那口子这么小,从表面上看,一般人是比较难爬进去的。
窗户离地面有一米多高,我攀住窗沿,使了几下劲才爬上窗户,当我把整个头伸进那面积约 7 0 0平方厘米的缺口时,觉得非常的艰难,费了半天的力气,才钻进窗户。
局长对大家说:“大家也都看到了,凶手肯定是从这里进去的,他的身体特征也很明显,就是比较瘦的人,稍微魁梧和胖的人就不要考虑了。大家开始工作吧。”
法医刘闯打开了他的勘察箱,拿出手术刀。
我已是第三次看到他出现场了,相互之间已是认识了,便说了句:“你这小子,怎么就不怕不腻烦呢?”
刘闯戴上口罩,含混地说:“你害怕就出去,不要在这里干挠我工作。”
我巴不得这句话,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不多久,尸检结束,从结果看,死者头部被砍了二十多刀,死亡时间是头天晚上10时至11时。
在现场,技术员在一个衣柜的抽屉上取到了一枚血拇指印。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发现,局长信心十足地对大家说:“这个案子肯定能破。”
专案指挥部很快成立,在专案分析会上,各路侦察员纷纷汇报了先期调查的情况。
“死者肖桂花,47岁,向来体弱多病,据村上的人反映,她为人很厚道,从来未与别人闹过矛盾、结仇结怨,可排除仇杀的可能性。”负责调查死者基本情况的刑警大队胡副大队长汇报。
“死者肖桂花的丈夫李建华,50岁,叶坪中学的教导主任,据学校和村民们反映,这个人工作认真踏实,为人正直,作风也正派,与妻子关系挺好,也没有听说跟谁有什么暧昧关系,可以排除情杀的可能性。”负责调查死者肖桂花丈夫的叶坪派出所所长郭鹏报告。
“死者的一子一女,分别在新安医专、温和中学就读,这几天都没有回家…”
案情分析会上大家各抒己见,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应是一起典型的谋财害命案件。杀人凶手很有可能是本地人,而且是从撬挖开的木窗上的小口进出。
根据专案指挥部确定的侦查方向,侦察员在全村委会展开逐户排查,尤其是对十六岁至三十五岁年龄段的青壮年要进行指纹比对以及活动情况核查,并且对瘦小的人纳入重要视线。
“我昨天中午回了一趟家,因晚上要开会就回到了学校,没想到,这竟会是永别…”
泣不成声的李建华在悲痛之后向侦察人员反映了一条线索:“目前村上的人都议论纷纷,认为本村二十多岁的李滨作案的可能性大,我也是这样认为。他这个人平时好吃懒做,有过敲诈、赌博、偷窃行为。去年与他父亲合建了一栋房子,年前还买了摩托车,经济来源不明。那人个头小,估计能钻进那窗户…”
侦察员对这条线索秘密进行了调查,而且发现李滨脸上有撕扯的新鲜伤痕。
从现场来看,死者与凶手搏斗过,莫非李滨脸上伤痕为死者撕扯所留?
侦察员马上传讯了李滨,李滨神情紧张,连呼冤枉,侦察员喝住了他的声嘶力竭,严正地告诉他:“我们叫你来是配合我们调查,并没有说你是凶手,你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冤枉啊冤枉,那是和我老婆打架打的。”李滨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看到那副样子,在旁边的我好气又好笑。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案发当日晚,李滨在家中看电视睡觉,其妻子可以证明。脸上的伤痕是第二天与妻子为喂猪食一事吵口打架所致。
通过指纹比对,李滨的指纹与现场留下的血指纹也不符。一条看起来有价值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李滨在侦察员叫他回去的时候,千恩万谢,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一旦一下子查不清,他不是起码要被我们折腾上几回?
忙乎了一天的各路人马反馈:重点排查的四十多名对象都无作案嫌疑。全村委会符合年龄段且身材瘦小的人共八十多人都—一捺印了指纹,经认真仔细比对,也没有一枚与现场留下的血指印相符。
案子陷入了僵局。
3
下午5时许,死者出殡了,村里哀乐四起,受害者家属痛哭流涕。
在村口的祠堂大门前,贴着一幅不甚工整的对联:“惯盗窃财不足千元竟对爱妻下此毒手丧天良,法网难逃最多十天捷报慈母上了绞架快人心”,横批“死得冤”。
白纸黑字深深地刺痛了侦察员们的眼睛,这分明是一种鞭策,也是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个案子一定要破,不然对不起冤死的亡灵。”我看到吴局长在那幅对联前沉思了片刻,坚定地把手一挥。
我也陡增一股力量。
晚9 时许,叶坪派出所会议室,吴局长、周副局长、提前介入的县检察院副检察长组织的案情分析会在一片烟雾缭绕中召开。
神色疲惫、眼布血丝的侦察人员默不作声,案子至今,还没有眉目,难道侦查方向有误,侦查范围定错了?
大家一致肯定:侦察方向无误。而且凶手一定熟悉死者。
我看到吴局长望了望大家,清了清嗓子,有意提高了声音:“应该说,我们确定的方向是正确的,现场位于村中央一栋破旧的房子内,这可以排除流窜作案。如果不是知情人作案,他也犯不着因区区不过千元的财物而害一条命,一定是死者熟悉凶手,从死者的交往关系来看认识她的那个凶手十有八九是本村的。”
“对于这个,大家没有什么疑虑,可凶手到底会是谁呢?死者头部被砍了二十多刀,都是仅伤及颅骨,这凶器会是什么?难道作案者会是女性或者少年?”
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秘书科的,和也大家一起展开了分析、讨论…
“从这个疑案来看,我们应该打破常规思维,起初大家都围绕李滨展开排查,这实际上受了舆论的误导,我们肯定忽略了一条游荡在网外的大鱼,大家要注意换个思维,工作中一定要细致,对排查对象一定要一个一个过关,不留死角。”分管刑侦的周副局长说。
刑侦大队长李江提议:“排查年龄段放宽,14岁至40岁的人都要一一进行排查,尤其是本村人。”
在村口大树底下,侦察员摆设了一张桌子,技术人员忙碌着取指纹。
村上八十多个符合年龄段的村民脸无表情地挨着顺序都一一捺印着指纹,站在旁边冷眼观察的我心里就想,如果那个凶手就在人群里面,那么他的心里素质一定不错,起码来说,明知我们公安机关在全力以赴,居然敢躲在村里不逃,那不是在和我们公安机关打心理战吗?
在分信显微镜下,技术员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对每个人的指纹都进行认真比对。
现场上唯一留下的血指印,是侦破此案的关键,也将是敲响凶手丧钟的“催命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侦察员和村民们一样心里都很紧张,成败在此一举呀!
然而所有被采集的指纹都经过了几次比对,依然没有突破性进展,难道侦查范围有误或凶手已逃了不成?…我的心一沉。
但据村干部反映,村上数百号人,该在家的都在家,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人不在,那不是就有杀人嫌疑?
“南塘村还有哪个没捺指印?”吴局长神色严峻。
符合排查条件的人都捺印了指纹。还有谁呢?大家苦苦地思索着…
这时刑警大队胡副大队长突然间一拍脑袋:“对了,还?(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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