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镇轶事 第 1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矗嗣墙嵩跹槁畚颐牵蘸笪颐悄茉谡飧黾以谡馐氛蜃∠氯ヂ穑课矣指迷趺疵娑晕衣栉腋缥疑┳雍椭抖兀恳悄阆衷诨乖谙缦旅怀黾蓿蛘叱黾拊诒鸬娜思依肓嘶椋俏乙欢ㄈ⒛恪T偎担伊┠炅渖舷嗖钜泊罅说恪!?br />

    “他叔叔,你不要说年龄,也不要说什么长辈不长辈的,现在三十几四十几岁男人找二十来岁姑娘的多的是,年龄大点的男人更成熟,更懂得体贴女人。也许你会认为我是过来人,比不上那些还没结婚的女孩子,高攀不上你。我自个儿也弄不清楚,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让我认识了你。那天晚上我就对你说了,这辈子别的男人我不认识,他们再好再坏跟我无关,我只认识你一个,我就喜欢你,我就希望你能娶我。”

    “彩雯,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我并不嫌弃你已经结了婚还是别的什么,说实在话,我现在还不打算考虑结婚的事,叫我怎么表态呢?”

    “我一直认为你思想那么开通,讲大道理那么会讲,想不到在这件事上你却有点虚伪,有点自私,因为你首先想到的还是文家,还是你妈你哥哥嫂嫂侄儿,还是你自己的名声,你的心中还没有我这个弱女子的位置,所以你就不会首先想到我。你的心中要真有我,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离开现在这个家,为什么不可以到远远的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呢?文家人不是天天都在想要个后代么,在他乡异地我们生下的孩子难道不是姓文么?我好想远远远远地离开这儿,你是走南闯北的人,只要你肯去,天边海角我也跟你去。他叔叔,你可能嫌我啰嗦,这些日子里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却一直没个机会,今天,我想痛痛快快地把肚子里的话全倒出来,也想提醒你不要忘了那晚我对你的表白。”

    “彩雯,说实在的,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不算长,我对你的了解并不多,那晚你的表白确实打动了我,今天你的这番话又着实令我感动。我这个人自由自在惯了,想上哪儿脚一抬就走了,要结了婚,有了家庭有了孩子那就大不一样了,你就必须担当起一个家长一个父亲的责任,那时你要上哪儿就不可能一拍屁股就走,你首先必须考虑的是如何养家糊口,你还得征求老婆的意见,她要不同意,双方还不要吵上一场,所以,眼下我还不那么急着要结婚。”

    “他叔叔,你要不急着结婚,那我也不急着去离婚,我等你,多少年我都等你,哪一天你想要结婚了,我就去离婚,再跟你结婚去,那时,咱就远走高飞,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

    “彩雯,我不想重复刚才说过的话,眼下让我考虑这事,着实叫我为难。”

    “他叔叔,我真的好想你,好喜欢你。今天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算是我长这么大了心情最快活的时候。你应该知道,一个整天绕着父母膝前转的女孩跟一个没有父母的女孩是大不一样的,只要我俩能在一起,什么样的活我都会干,什么样的苦我都不怕。他叔叔,我总感到跟你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是快乐的,幸福的,就是让我三天三夜不吃饭不睡觉,就这么站在你面前,我都心甘情愿。他叔叔,你能吻我一下吗?”

    “不行,这是在外头,会让人看见的。”达通惶恐地朝山脚下望了一眼,果真有几个人正从底下走上来,连忙说:“看来不会有地震了,咱还是回去吧。”

    彩雯也发现了有人正朝这儿走上来,只得怏怏地和达通一块下山去。

    他俩回到家里,只见一家人都坐在厅堂里热烈谈论着地震的事儿,大家朝他俩看了一眼,继续谈论着。

    达通把钥匙往八仙桌上一撂,上楼去了。

    若冰从厨房过来,对大家说:“饭快好了,阿丕舅你别走,等一会一块吃饭。阿丕舅,听说垚垚刚才又在操场上演戏,让大家笑话是不是?”

    “他是在操场上跑了圈,但他是告诉大家不会有大地震,只是大家都不相信他的话。现在看来还是垚垚的话对,那么多人相信有大地震,倒是都错了。”阿丕解释道。

    “我说没大地震就没大地震,那些人脑子真不开窍,现在呢,怎么样?”垚垚急忙争辩。

    若冰又说:“你这人的样子都让人怕死了,谁信你的话。刚才要让我看见你瞎跑,不把你……”说到这儿,她忽然发现彩雯正默不做声在一边站着,把话打住了。

    “阿丕,我和阿冰从家里出来,先到你那儿找你们俩,没找着,听人说你们俩走了,往中学操场那边去了。我和阿冰又赶往操场去,天早都亮到哪里去了,快到学校门口就看见巡逻车开出来了,人们都说没大地震了,从里头涌了出来,我和阿冰也就跟着大家回来了。”老文婶接着说。

    大家又闲扯了阵子,都感到饿了。若冰连忙进厨房去打饭,大家各自洗漱准备吃饭去了。

    这一段日子里,达通去了几次省城,从省城回来他就待在家里,很少到外头走动,大部分时间待在房间里看书。每逢达通在家时,彩雯也懒得干别的事儿,常常躲进了自己的房间。老文婶、若冰知道垚垚还是那副模样儿,为了把彩雯的心拴在这个家里,她们不敢打发彩雯干这干那,凡事由她去。彩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当楼上没人时,她就打开房间门,站在门内朝斜对面达通的房间望去。那房间门半掩着,她知道达通正斜靠在床头看书。她很想走过去跟达通聊聊,很想见到他,此刻,她只能把这种愿望强压下去。太婆婆、婆婆就在楼下,随时都有可能上楼来,垚垚这盘许是到街上逛去了,他来去更是没半点儿规律,时不时会窜上来,打开电视机看一会儿,忽然间又“啪”的关了不看了,“咚咚咚”又下楼去了。眼下她跟达通相距那么近,就那么几步的距离,又好似隔得那么远,比在天边还要远,远在天边的人只要拿起电话机立马就可以通上话,痛痛快快地谈上它一顿,近在咫尺的她和他却不能说上一句话儿,只有在这时她才真正体味到了以前常在书中读到的“咫尺天涯”这个词的含义。可见,人跟人之间就隔着那么几步,要跨越那几步又何其艰难。她奢望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这儿到远远远远的地方去,在那儿,周围没有监视的眼睛,人们之间不用设防,也没了那道把人隔开的看不见的屏障,没了隔阂,没了猜疑,可以大胆地说自己想说的话儿,可以高兴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儿,那多舒畅哇。当然,不是自己一个人跑到那儿去,最好能够跟他叔叔在一起,只有跟他在一起,这日子才过得有意思有滋味,这生活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有这个机会吗,这个日子会到来吗?她心中没个底。她又胡思乱想了一阵,感到困乏无聊至极,懒懒地往床上躺下了。

    第十二章

    自打东门值死后,若雪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家里,很少出门,很长一段时间没到文家串门。

    这天,若雪跨进了文家院门,她看见若冰、彩雯正在院子东头棚下紧张地踩缝纫机,径直走了过去。

    若冰指了指身旁的一张凳子让她坐,自己继续车缝着尼龙网。

    若雪坐了下来,说道:“姐,有个姑娘想找个好婆家,我想阿通正合适,想帮他们撮合撮合。”

    “谁知道他想不想讨老婆?”

    “你都知道给垚垚讨了个这么漂亮这么能干的老婆,他叔叔你就不管啦?”

    若雪一边说一边朝彩雯瞟了一眼。

    彩雯把头埋得低低的,只顾把缝纫机踩得响响的。

    “他人在楼上,你自己上去跟他说去。”若冰道。

    若雪起身进屋,上楼去了。

    彩雯真想朝她啐一口,但婆婆在身边,她不敢鲁莽造次,只好把口水往肚子里咽。

    过了一会,若雪从厅堂出来了,站在院子里朝若冰打了个招呼,出院门去了。

    彩雯朝着她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

    连续几个晚上,达通都上白家去,彩雯本来少看电视,这几晚她都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约摸十点钟,达通回来了,彩雯看着他上楼来,当他打她身边走过时,她闻了闻,有酒味,等到达通走进自己房间去了,她才关掉电视机,离开厅堂走进自己的房间。她瞧了瞧睡在床上木头人似的垚垚,心中一阵酸溜溜的,又气又恼又恨,种种情感交织着。她真怕达通把那个姑娘娶过来,她想阻拦达通上白家去,但无计可施,只能由他去了,但愿达通看了不中意。她开始恨若雪,恨她多管闲事,但若雪是婆婆的亲妹子,在这个家只有她们说话的地位,能轮到你说话么?噫,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地想占有他,总感到他现在成了你的一部分,不能离开你,要是哪个女人成了他的老婆,你就要跟她拼命,要么她死,要么你立马死去。你现在才明白,这种感情是多么地自私,你的占有欲是多么地强烈,也许这就叫爱情吧。这种真爱的感情虽然自私,但又是纯洁无瑕的,没有半点的虚假成分。你脑子里想的一切只有自己知道,旁人无从知晓。男人的情感可以像火山般爆发,有事可以大大咧咧地渲染;女人呢,纵然她的心底像大洋底层的暗流在翻滚潜移,但她的表面却像大洋的表层那样平静。这,也许就是女人的性格特征。女人最容易被人遗忘,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人更有谁会注意,有谁会关心呢?

    彩雯海阔天空地想了一通,随后懒洋洋地躺倒在了床上。

    这天晚上,达通又被若雪邀去,白家厅堂吃饭桌上摆满丰盛的酒菜。

    “亲家母和岚岚呢?”达通问道。

    “到乡下看戏去了,晚上不回来了。咱们吃吧。”若雪边说边打开了一瓶啤酒,斟了满满一杯递了过去。“阿通,我帮你介绍的那几个姑娘都挺不错的,你怎么一个都不想见,是嫌……”

    “我并不是嫌那些姑娘不好,只是眼下我还不想结婚。”

    “那你什么时候想结婚?”

    “哪一天我认为自己各方面条件成熟了,想成家了,就结婚。”

    “那时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女子呢?”

    “听天由命吧。”

    “阿通,你岁数不小了,我认为不应该再拖了。”

    “我认为婚姻不应该受岁数的约束,一对男女结婚应该寻求思想上的沟通,而不应仅仅为了寻求性欲上的满足或为了传宗接代。有的人年纪轻轻就结了婚,早早地为自己垒起了墙,把自己圈在狭隘的小天地里,实在是太可悲了。”

    若雪见达通只顾说话,连忙劝他喝酒吃菜。

    “阿雪,这几天对象我没谈上,却劳你好酒好菜招待,真过意不去。”

    “你不来,我家也是这么办菜的,以前阿值在时天天都是这么吃喝的。”

    “唉,阿值死了,真不值得。”

    “他这人死要面子,脑子又转不过来,被狐狸精迷了,走了那条路。”

    “阿雪,阿值这一走,你还年轻,这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若雪沉默不语,接着他们相互劝酒,又喝了几杯啤酒。

    “阿通,我想最后一次帮你介绍一个对象,你看怎样?”若雪喝了几杯啤酒,两颊通红,乘着酒兴问道。

    “什么样的人?”

    “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

    “阿通,我不过说说玩的,你别见怪喽。”

    “阿雪,阿值走了,撇下了你,我很同情,只是……”

    “阿通,我真真喜欢你。这几天我请你来。名义上是帮你介绍对象,心底里是我自己喜欢你,想多瞧瞧你。阿通,讲真心话,我还真怕你喜欢上了哪位姑娘,那我就争取不到你了。”

    “可是……”

    “你是担心我要招男人入赘吗?是怕被人笑话‘宁愿站着晒,不愿被人招’吗?只要你答应,我嫁给你,行么?”

    “这……”

    “我跟我妈合计好了,只要你肯娶我,我住在你家也行,要是你嫌你家挤,我嫁给你后,我们再搬回来住,日后这偌大一座房子不全归你么?”

    “阿雪,这事我实在连想都没想过,你怎么就跟你妈合计了,这不是叫我骑虎难下吗?”

    “你是嫌我结过婚了,嫌我老了,丑了?我是比你大了两岁,你侄媳妇不是也比你侄儿大两岁吗?我知道如今镇上人都夸你侄媳妇长得俊,你应该知道,年轻时我也是这镇上的一朵花,五官皮肤哪点输你侄媳妇?那天我稍加打扮上卡啦OK,人家还把我当成姑娘哩。”

    “阿雪,我不是嫌你,只是……”

    “只是什么?”

    “阿雪,你应该明白,我对你是十分同情的,但是,同情并不能代替感情,更不能代替爱情。”

    “阿通,咱自然比不上年轻的姑娘小伙在柳梢下月光前卿卿我我那般浪漫,我只感到,我离不开你。”

    “阿雪,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了,叫我怎说呢?”

    若雪不再吭声,只是劝达通继续喝酒吃菜。达通喝多了,感到头重脚轻,他站起身来对若雪说道:“我该回去了。”若雪急忙走上前去搀扶他,说道:“很迟了,就在这儿休息吧。”“不,我要回家去,回家去。”达通执拗地说。他感到两眼朦胧,双脚轻飘飘的,身不由己地由若雪搀扶着走开去。

    达通一觉醒来,窗外早已大亮,他发觉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掀开被子,这才察觉自己上半身仅穿背心,下半身赤裸着,身下的垫被湿漉漉的一滩,想是昨夜跑马了。他找到了被抛置在床角的衣裤,急急穿上了,打开了房间门下楼去。他又急又恼,想找若雪当面质问,找遍了厅堂厨房卫生间,都不见她的影儿,想是上街或上菜市场去了。他出了院子,拉开虚掩的院子门,像一只受惊的野兔飞快地朝自己的家奔去。

    达通回到了家,匆匆上楼去。这时,彩雯正下楼来,他们在楼梯口相遇。彩雯停下了脚步,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达通也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朝她瞄了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眼圈底下有两道暗色的晕影,想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达通急忙低下头,快步穿过厅堂,进了自己的房间。

    彩雯只感到浑身软绵绵的,无精打采地下楼去。

    达通接到大毛从拉萨寄来的信,得知大毛的朋友把加油站整个交给大毛经营,朋友要抽走自己股份的资金去做别的生意。达通挂通了拉萨的电话,告诉大毛,准备跟他合股办加油站,过些日子将动身到西藏去。

    中午,达理回家来了,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吃饭,老文婶被达通叫上桌来坐。

    “妈,哥,我的一位朋友在拉萨城郊办了个加油站,让我跟他合股,我准备上那儿去,你们看怎样?”达通朝老文婶、达理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上次你去旅游差点丢了命,现在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老文婶反对道。

    “男儿应该到外面去干番事业,怎能老是窝在家里?他这次是出去干事业,又不是去旅游,再说是在城郊,靠近城市,会安全的。”达理表示支持。

    “听说那儿是高原,伸手可以摸到天,空气挺少的,人到那儿会得一种叫什么病的。”若冰担忧道。

    “阿通身体挺不错的。据我所知,一些援藏干部年龄比阿通大,身体也不如阿通棒,他们去了都没事。阿通到那儿后,能适应就干下去,感到吃不消就回来嘛。”达理又道。

    “那儿一定好玩,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垚垚急着说话,把饭粒喷到了桌上。

    “你再胡说!看我……”若冰站起身呵斥道,她伸出手掌刚要掴他,望了眼彩雯,止住了,放下手来往桌面上扫饭粒。

    彩雯眉头紧蹙,脸色铁青,丢下碗筷,上楼去了。

    大家见状,也都匆忙扒完饭,各自散去,只剩下垚垚一人还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吃着。

    彩雯上了楼,走进房间,一歪身斜躺在了床上。她暗自叹息自己命苦,嫁了个如此没用的废物,使自己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唉,长此下去,这日子怎么过呀!自己一天到晚忙这忙那又有啥意义呢?想到这,她也懒得下楼去踩缝纫机了。她感到待在这个家中烦透了,对这种活守寡式的生活腻透了。他叔叔要到西藏去,何不……蓦地,这个念头像一道电光在她的心头闪了一下。对,这是个机会,在这儿自己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在这个家,上有太婆婆、婆婆,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自己一切只能逆来顺受,温良恭让,听到再难听的话儿只好往肚子里吞,遇到再不顺心的事儿也得不露声色,有时还得勉强装出笑容。这次要不抓紧机会冲出去,那这辈子自己只能永远待在这儿了,只能任凭岁月在自己的容颜刻下一道道皱纹,只能长时间地默默地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只能听凭自己这颗不安分的炽热的心在时间的抽打下慢慢地冷却最后死去。瞧瞧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太婆婆、婆婆不都是默默地守着文家这小天地,悄无声息地度过这一辈子极平凡又枯燥的日子么?也许她们年轻时曾有过美好的憧憬和无穷的幻想,虽然不敢奢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但至少向往过看一看造物主留给我们的比这儿更精彩的世界。然而,现实是无情的,它残酷地把人囿在了这块小天地中,使他不可能轻举妄动。岁月的流逝把人身上仅存的一点勇气销蚀掉了,使人产生了惰性,安于现状,自我满足。太婆婆、婆婆对这种日子早已习以为常了,难道自己今生今世也就像她们这样子走下去么?跟她们比,自己年轻,今后的日子还很长,着实不甘愿就这么个样子活着。唉,世间的事儿就是这么不合理,这么可笑,偏偏让自己嫁到了文家,偏偏不是嫁给自己中意的他叔叔,偏偏嫁给了不知道谈情说爱不懂得过性生活的癫子。这世间许多事儿似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有时人们在某种场合往往会说出自己并不想说的话来,会做出违背自己的意愿的事来。记得几年前自己到乡邮局打电话,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打电话,拿起话筒挂通后,想要说的话一时间却说不出口,无关紧要的话却说了一堆,电话挂断后,又后悔自己当时为啥不把该说的话说出来。这种体验在自个儿的生活中时有发生,发生过后对自己责怪、懊悔了一通,心里默念着下回遇上一定要把该说的话儿说出去。过一段时间在人家面前又把很想说的话儿卡在了喉咙口,面红耳赤,嘴里喃喃不知说些啥,过后冷静细想,又痛悔自己当时没勇气把话儿说出去。可见,人们有时要把该说的话儿说出去都缺乏勇气,更何况要冲出生活中自己早已习惯了的小天地。你有这个勇气吗?你有这个勇气吗?她叩问自己。她犹豫,她徘徊,她迷惘,若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儿,表面上看自己将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但这平安的下面却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和快乐,这种生活又有啥意义呢?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他叔叔呢,他说要去西藏立马就去,家人不赞同也要去。彩雯呀彩雯,你为啥就这么软弱?鼓起勇气,鼓起勇气,跟着他叔叔去,就是死在外头也比活在这儿强。想到这儿,彩雯暗自下了决心。霎时,她感到精神好了许多,从床上一跃而起,下楼踩缝纫机去了。

    达通到底说服了老文婶、若冰,要往西藏去。这天早上,他提着旅行袋站在院子门口,老文婶、若冰要送他到汽车站,他连忙摆摆手说:“家里忙,别送了,现在交通方便,我会常回来的。你们要照顾好垚垚。”

    达通提起旅行袋走出了院子门。

    老文婶、若冰见达通这么说,就不送了。垚垚不在家,老文婶担心垚垚吵着要跟达通出门去,昨天下午就吩咐阿丕来把他带到蔗林村玩去。

    彩雯站在楼上厅堂外走廊上,看着达通走出了院子门。彩雯知道达通今天要走,在昨天向老文婶、若冰打了招呼,说她好长时间没回荔林村了,明儿要回姐姐家玩几天去。她们答应了。

    约摸过了半小时,彩雯穿了套新衣服,掂着个包走出房间,她忍不住转过头来朝房间瞧了一阵子,这儿毕竟是自己熟悉的窝呀。“别再犹豫了,走吧!”她在心中鼓励着自己,毅然迈开脚步下楼去了。

    彩雯走到院子里,若冰正在踩缝纫机,老文婶正在井边洗菜,她说了声:“阿嬷,阿妈,我这盘走了。”“玩几天就回来。”老文婶边低头洗菜边说。

    “别空手,到街上买点东西带去。”若冰头也不抬,一边踩动缝纫机一边叮嘱。

    彩雯掂着包离开了院子,突然有一种将永远离开这儿的感觉,禁不住眼眶潮湿了。她咬了咬嘴唇,跨出了院子门,走了几步,忍不住扭过头又朝文家张望了一眼,默念:“别怪我狠心肠了!”疾步朝巷子口走去。

    彩雯到了汽车站,在人堆里瞧了半天,没见到达通,心想,他早该乘车走了。

    这时,一辆自南向北开过来的往省城去的客车停在了车站外,车门打开,有人下了车,彩雯掂着包急忙跳上了车,车子马上开走了。

    彩雯到了省城火车站,在站前广场上一堆又一堆的人群中寻找达通,却不见影儿。昨天吃饭时明明听他说坐火车走,难道改变了不成?此刻,她心里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找不着达通,怎么办呢?这广场上密密麻麻的旅客中没一个自己认识的。她来到了售票大厅外,见墙上挂着火车时刻的大牌子,走过去瞧了瞧,出省的火车傍晚才由这儿始发。

    她走进了售票大厅,这儿排着十来支长长的等着买票的队伍。她开始往一支又一支的队伍中张望,终于,她在中间一支队伍的前半截发现了达通。她喜出望外,走过去激动地叫了声:“阿通!你在这?”

    达通转过身来,一见是彩雯,吃了一惊,问道:“彩雯,你怎么上这儿来?”

    “你帮我买一张票。”

    “上哪?”

    “你上哪我也上哪!”

    “不行!你快回家去!”

    “我不回去!你必须给我买张票,不然……”

    “你……”

    他俩的争执声引得周围的旅客投来了惊奇的目光。

    达通见状,怕事态扩大,忙说:“我买就是了。”

    彩雯站在他身旁,跟着他随队伍一步一步往窗口挪动。

    达通买了两张票,从窗口前退了下来,走出售票大厅,来到广场边的大榕树下。

    “彩雯,你出来家里不知道吧。”

    “我骗她们说回姐姐家去。”

    “日后她们找不到你呢?”

    “不管它!你要是告诉家里我跟了你,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要是刚才我赶你回去呢?”

    “回去后我立马吊死在你家里,让那房子日后没人敢住!”

    “好,好,我算让步了。你衣服带上了没有?”

    “带了两套换洗的。”

    彩雯拉开了提包拉链。

    “这点衣服怎够?那儿冷呀。”

    “路上可以买呗。”

    “行,行。”

    他俩在大榕树下的石椅上坐下休息。

    傍晚,他俩上了火车。火车“呜——”一声长鸣离开了滨海的省城,向西驶去。达通和彩雯面对面坐在靠窗口的座位上。

    “彩雯,你是第一次坐火车吧。”达通问。

    “嗯。”彩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河流,河对面连绵不断的山峦和眼前一闪而过的房子树木电线杆。

    “彩雯,你最远到过啥地方?”达通又问。

    “省城,那是以前读书时由老师带领全班同学去的。看来人还得要有一点勇气,我今天要没下这个决心,就甭想坐上火车。”彩雯说道,她的眸子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彩雯,我发现你身上有一种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是吗?我这人想做一件事就立马去做,就要做到底,把刀搁我脖子上我也不退一步。”

    “你这一走就不担心我一家人,还有你姐姐一家人到处找你呢?她们一定十分着急的,你就不替她们想想?”

    “替她们想想,那她们咋就不替我想想?我这么大人了,有啥好担心的,大不了死了算了。”

    “你真要死了,那我们文家可有责任了,你姐姐一家肯定不会罢休的。”

    “我宁愿跑出来痛痛快快玩上几天,要死就死,也不愿再在你家待下去。”

    “本来垚垚就不应该结婚,你又在我们家待不下去,我劝过你了,可以提离婚嘛。”

    “离婚?你说得轻巧,能说离就离吗?”彩雯情不自禁提高了嗓门。

    “嘘,小声点,别让人以为我们在吵架。”达通急忙向她摆摆手,下意识地扫了眼旁边的几位旅客,他们有的正伴随有节奏的车轮声昏昏欲睡,有的在翻看杂志,走道那边座位的四个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打扑克牌,没有人注意到他俩的谈话。这时,车窗外的天慢慢地黑了下来。

    他们在列车上颠簸了几天几夜,到了青海的格尔木。

    他们住在了格尔木,达通带彩雯上街买了几套衣服。回旅店后,达通突然问:“彩雯,你带上身份证没有?带了,咱就坐飞机,没带,就只能坐汽车进藏了。”

    “带了。听人说出门要用身份证,我特地带上了。”

    彩雯跑回女客房找出了身份证,又过来。

    “阿通,你真好,下一辈子我变驴变马都要侍候你。”

    “别说这些了,订飞机票去。”

    达通拿了身份证到旅店服务台预订了两张到拉萨的飞机票,并拨通了加油站的电话,告诉大毛将乘的航班。

    两天后,达通、彩雯从格尔木乘飞机到了拉萨机场。大毛在机场接到了他们,随后他们坐上了由大毛驾驶的老式吉普车离开机场到了拉萨城内,又向城郊西南方向的公路行驶了约摸二十公里,到了加油站。

    第十三章

    加油站位于拉萨出来的公路的右侧,宿舍和厨房膳厅建在公路对面的左侧。加油站里有几位藏族工人在工作,他们会说流利的汉语。

    在膳厅,他们三人一边吃着馒头喝着青稞酒,一边叙述着各自的情况。

    “她是?”大毛用疑惑的口吻问道。

    达通把彩雯在文家的境遇讲述了一遍,最后叮嘱道:“大毛,你千万要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日后你若跟我家的人联系,也不要提起她。”

    “文老板,请你放心,我一定做到。”大毛答应道,又说:“刚才你们坐的老吉普是我最近花了八千元买来的,这种老式车被淘汰了,我想加油站需要车,就买下了。我又学了驾驶技术。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到市内玩去。”

    “大毛,我带来了信用卡,明天正好到城里取钱去。”达通道。

    他们用完了餐。达通跟大毛穿过公路到加油站,达通拨通了给家里的电话,告诉她们,自己平安到达了拉萨。

    翌日上午,大毛驾车送达通、彩雯进城。到了城里,他们一起到了银行,达通用信用卡取出了九万五千元,他们又一起到邮局,达通把九万元交给大毛,大毛汇款给原来合股办加油站的朋友。

    出了邮局,大毛驾车送他们到人民公园。大毛介绍道:“人民公园又称罗布林卡,藏语意思为宝贝林园,面积约为三十六万平方米。”达通漫步在郁郁葱葱的林荫道中,感慨道:“大毛,我以前总认为这儿是荒凉的边陲之地,真没想到竟有如此别致漂亮的大园林,一点也不比江南的园林逊色。”

    他们参观完了人民公园,又驱车前往布达拉宫。

    雄伟巍峨的布达拉宫在高原煦丽的阳光照耀下金碧辉煌。

    他们漫步在新建成的宽广的布达拉宫广场上,仰望神圣庄严的布达拉宫殿,心中无比激动。

    达通凝望着广场正前方中央的旗杆上飘扬着的五星红旗,对大毛、彩雯说道:“我到过许许多多广场,只有两个广场最能使我产生神圣感,一个是天安门广场,一个就是这个广场。”

    彩雯张开双臂,学着藏族姑娘舞蹈的动作旋转了几圈,动情地说道:“哇,好自在呀!我们不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吗?阿通,现在我才明白,垚垚为什么把钱抛撒掉,人们只看到他的癫样,却不明白他苦苦追寻的正是只有我们今天才体会到的这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只可惜他被圈在老家的小天地里,这恢宏壮观的场景,只怕他永远也看不到,这种用语言难以说清的感觉,只怕他永远也体会不到。”

    “看来人要有点勇气,我和彩雯要是没有勇气,恐怕到不了这儿。”达通笑道。

    “阿通,在这儿照张相多好。”彩雯道。

    “噢,早上我忘了把照相机带出来了。大毛,还记得上次旅游你不让我为你拍照吗?”达通用手拍了拍脑门,说道。

    “记得。我有车,来这儿方便,下次来把照相机带上照个痛快。”大毛道。

    他们离开了广场,参观了布达拉宫,然后驱车回到了加油站。

    加油站的生意挺不错,彩雯跟藏族工人一起在站里上班。

    过了一些日子,达通给达理打电话,达理在电话中告诉他,彩雯失踪了,家里人和她姐姐一家人到处寻找,找了好些日子没找到,达通在电话中说了些安慰的话,把电话挂了。

    加油站经常有前往喜马拉雅山地区的汽车来加油,他们中有科学考察的,有探险的,有旅游的。达通见了,挺羡慕的,那颗不安分的心又怦然跳动起来,心想,到了西藏,不到闻名于世的喜马拉雅山走走,岂不是白来了?整天守着这加油站,还不是又把自己圈在了墙内?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毛和彩雯。

    “上次鸭嘴岩遇险,你不怕吗?”大毛笑道。

    “不怕!要是一个人怕溺水,那一辈子也学不会游泳。”达通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大毛又道。

    “不行,这站里没你主持,怎行?这次我一人先去,我回来后,下次你去,怎样?”

    “这样也好。”

    “不行,阿通要去,我也要去,他一人去,要是病了,没人照顾咋行?”彩雯道。

    “你身体吃得消吗?我看还是不要去。”达通反对道。

    “我身体哪样输人?反正你去我也要去,你不让我去,我也坚决不让你去!”彩雯固执地坚持着。

    “文老板,她要去就让她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大毛说。

    “好吧,等机会到了再决定吧。”达通做了让步。

    黄昏时分,一辆中巴在离加油站不远的路面上抛锚了,司机把车修好后,开进了加油站加油。随后,司机和车上的人借宿在加油站对面的宿舍。

    膳厅里,司机和七位年轻人正在用餐,年轻人中有五男二女。

    达通正在厨房里烧菜,过了一会,他来到膳厅,问道:“朋友,你们是哪来的?上哪去?”

    “我们是北京的大学生,到喜马拉雅山地区进行科学考察。”一位瘦高个子的男青年答道。

    “我想到喜马拉雅山旅游,跟你们一块去,行么?”达通又问。

    年轻人商量了一下,答应了。

    达通回到厨房,彩雯正在厨房里,听到了他和大学生们的谈话,表示坚决要跟去。达通带她又找到了大学生们商量,他们答应了。

    晚上,大毛知道了,找了达通,对他说:“文老板,你又不安分了,又想出去了。我看别去了,还是在这儿好好待着吧。”

    “也许我这人跟别人不一样,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有被圈在墙里的感觉,总想走出墙去,到外头走走,散散心。”

    “文老板,你这次要去的地方比不得鸭嘴岩,那儿是世界屋脊,环境差,条件苦,又特别冷,你可得当心呀。”

    “正因为那儿极少有人去过,才更神秘,更吸引人,我才更想去看看。”

    “文老板,我总觉得有一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我劝你不要去。”

    “大毛,在这个世界上干任何事都是有危险的,人们不是常说‘平平路跌死人’吗?不过,万一我这次出去回不来了,日后你若不想经营这个加油站,要卖掉的话,请你把我的股份的一半资金捐献给西藏的希望工程,资助那些上不起学的藏族孩子,剩下的一半资金,其中的一半送给你和二毛,另一半请寄给我家里。”

    “文老板,看来这次你是做了思想准备的。”

    “大毛,万一我出了意外,相信你会照我吩咐的去做。”

    “一定办到。”

    翌日上午,达通、彩雯身穿羽绒衣裤,各背着一个旅行背囊,和大学生们一起上了中巴,向着世界上最年轻又最高大的山脉——喜马拉雅山进发。大毛含着泪花目送着车子远去了。

    中巴沿着公路向西南开了几天,到了一个小镇。在小镇他们换乘上了三辆吉普车,在坎坷不平的高原上奔驰着。他们来到高山草甸,吉普车不能行驶了,大学生们卸下了仪器行李。夜晚,他们宿在藏民的帐篷里。翌晨,他们请了两位藏民当向导,雇了几只牦牛驮行李和仪器。他们在高山草甸穿行了几天,到达了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冰雪线。这儿的空气比拉萨稀薄得多,他们感到了呼吸的急促。这儿像一个无比巨大的平台,地面的泥石掺着冰雪。他们又行进了一程,远远地眺望到了珠穆朗玛峰,他们的心情无比激动。大学生们从牦牛上卸下行李仪器,在藏民的帮助下搭起了帐篷。安顿好后,大学生们请藏民回高山草甸运一些食品蔬菜上来。他们在帐篷外架好仪器,开始对珠峰及其周围进行观测。

    藏民赶着牦牛离去了,几天过去了,还不见藏民上来,达通和大学生们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他们又等了一天。这天上午,达通对领队的瘦高个子说:“藏民会不会走错了方向或是有别的事耽误了,还有,你们整天搞观测搞考察,我们又不懂,老待在这儿闷得慌,所以,我和她想到山口那边转转玩玩去,看看那边的风光,说不定会遇上藏民,要是遇上,我俩就回来。”

    “去瞧瞧玩玩也好,你们千万别走远,遇不上赶紧回来,我们这儿有通讯设备,可以跟山下科考队联系,这儿食品还够得上吃几天,就是吃完了,虽然山下路远点,但我们可以请求科考队派人送上来。”瘦高个子叮嘱道。

    达通和彩雯背起背囊,离开了帐篷,朝来时的的方向走去。他俩走了一程,忽然,天阴了下来,浓云密布,狂风乍起,风裹挟着冰雪砂粒拍打得人睁不开眼睛。他俩侧着身子顶着风十分艰难地行走着,走着走着,他俩感到精疲力尽,再也迈不开脚步了,双双扑倒了下去,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俩醒过来了,风早已停了,抬头仰望,天空像被水洗过般湛蓝湛蓝的,太阳像一个金黄色的圆盘高悬在蓝色的天幕上。他俩坐了起来,蓦然发觉珠穆朗玛峰离自己似乎更近了。珠峰像一个无比巨大的白色金字塔矗立在他俩的面前,它又像一个肌肤白皙的少女默默地注视着他俩。

    他俩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前方那岿然不动的珠峰及其邻近的雪峰,近处的景物是那么地陌生。达通此刻无心欣赏远近的景物,有一种身陷绝境的感觉,又窘又急,说道:“糟了,如今咱摸不着方向了,彩雯,你瞧,咱现在既找不着藏民,又见不着大学生们的帐篷,怎么办呢?”

    “他叔叔,上回你在鸭嘴岩不是也找不着路么?不是照样脱险么?你头顶上有神明保佑,福大命大,跟着你没事的。”彩雯笑着安慰。

    “这回咱是在世界屋脊上,这儿空气稀薄,气温低,气候条件恶劣,一般人来到这儿不说别的,光呼吸就受不了,咱俩身体还算挺不错的,能适应下来。我有一种感觉,这回凶多吉少,比不得上回鸭嘴岩呀。”达通满脸忧愁道。

    “那就听天由命吧。我总认为,人来到世上,该活多久,该在什么地方死去,怎么个死法,都是命里注定了的,你想逃也逃不掉。”彩雯又道。

    “这要看他身处的环境条件,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即使身处困境他也要进行抗争,直到他用尽了最后的努力也摆不脱时,那时他才只好认了。你别看咱周围的一切如诗如画般美丽,实际上这种环境是最危险的,现在最要紧的是能够遇到藏民或考察队员,这样,咱才能得救。”达通说道。

    他俩背起了背囊踉踉跄跄地走了一程,感到又困又乏,只好停了下来,珠穆朗玛峰像一堵巨大无比的墙横亘在天边,他俩又坐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它。

    “彩雯,你知道珠穆朗玛峰的高度吗?”达通忽然问道。

    “听说它高八千多米,准确的数字记不来了。”

    “它离海平面高八千八百四十八点一三米,是世界第一高峰,人们又称它为地球的第三极。”

    “他叔叔,珠穆朗玛 (精彩小说推荐:

    ) ( 石头镇轶事 http://www.xshubao22.com/3/3234/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