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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板的老婆指着刚发育的两个弟弟嚎叫:“你们两个,出来时,爹妈怎么说的,不能让你哥你姐吃亏啊,现在姐姐吃亏了啊。吃了大亏了啊……”
两个小伙子红着眼圈就扑了过来,冯老板的老婆的哥哥也缓过来一点。跟着扑过来,我使劲地挣开拽着我的一个人。然后一记重拳将他击开,他马上还一记,我脑袋一偏,让开了,回身去打旁边的一个。这一拳也击中了。
血飞溅的到处都是,从鼻子里还有眼角处飞溅出来的。这时冯老板老婆的哥哥扑上来,一把就搂住我,这家伙劲真大,两个小混混也冲上来,拳头向雨点一样砸在我的脑袋上,脸上。
王大毛扑过来,他还是个劝架的态度,拦那些打我的人,拦不住,但替我挨了不少下,他意识到抱着我的冯老板老婆的哥哥是关键,立刻搂着他的腰,又拽他的胳膊,卸了点力道,我一使劲挣开了,瞅准了一张脸,也记不清是谁了,猛一拳打过去。有点偏,但基本上能让这小子缓一会才有力量再跟我干。
见我挣开了,他们分别操家伙,打架的基本规律,徒手打不过就开始找家伙,我也在找,可惜一阵乱打,我离银台已经很远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家伙,椅子,落地台灯的杆和底座。还有人跑出去拣了半块板砖。
板砖猛地砸过来,我一闪身。躲过了,心里担心是不是伤着别人了,回头一看,大厅里的姑娘们都吓跑了,就剩下我和王大毛以及冯老板老婆,哥哥,嫂子,两个弟弟和两个流氓。
我重新估计了一下形势,告诉自己要立刻得到那根球棒才能少吃亏,挡着银台的是那两个流氓,我冲过去,两个人立刻闪开,我一弯腰,两个人猛踹我,将我踹倒在银台边。虽然我手里拿到了球棒,但挥不起来,也是白搭,我得赶紧站起来。
一帮人已经发疯了一样冲过来,王大毛也冲过来,他还是一副拉架的姿势,我心里想,这孙子,妈的,你跟他们打啊,这时候还拉你他妈的什么架啊。椅子、板砖、落地台灯的底座噼里啪啦地砸在我和王大毛的头上和身上。王大毛的姿势基本上就是护着我。
由于王大毛的保护,让我有机会找了个角度,拎着球棒挣脱着站起来。我已经打红了眼睛,一棍子抡过去,正抡在冯老板老婆的哥哥的胳膊上。能清晰地听见骨头被打折的声音。
“都站住,不许动!把东西放下。”
来了不少警察,冲进来,其中一个指着我的脑袋冲我断喝。我放下球棒,所有人都楞住了,老实了,听候警察处置。
冯老板的老婆和嫂子立刻躺下,满地打滚,号啕不已。
两个警察过来,我知道是冲我来的,立刻把球棒放下,他没有理会我的顺从,猛地从背后将我的脖子一勒,然后放倒在地,手揪着我的头发,死死地摁在地上,然后手背过去,上铐,这个我再也熟悉不过动作让我万分委屈,我一点也没反抗,半个脸紧紧地贴着地,心里越来越委屈,哭了,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淌的哪都是。
30、
在派出所,我给头儿打了个电话,头儿亲自来接的我。
我以为头儿会批评我,但头儿没有,只说:“听说打架的时候王大毛一直在帮你,这是好事情,说明你们俩关系走的近了,他很信任你。抓住这个机会,争取找到线索。”
我点了点头。
头儿说:“以后,注意安全。”
我点了点头。
这场斗殴的结果是我的脑袋缝了两针,王大毛的脑袋缝了七针。对方一人的眼角缝了一针,一人小臂骨折。一人处以治安拘留。冯老板的老婆说自己被打伤了,要求我们赔偿医药费。结果是各自看病。
对方扬言要找九喜浴室的麻烦。我的头一点也不含糊,正好,那两个流氓参与了在一个自发形成的摊群市场收保护费的案件。头儿亲自负责,一举将其抓获,送进去好好地给“关照”一下。
这事挺刺激我,也怪我当年年龄小,缺少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不够冷静。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脑海里都是冯老板老婆哥哥以及那两个流氓的丑陋嘴脸。我特别听不得诸如我刚刚出来的话,后来在报社,有一次和同事一起出去办事,有点口角,有个剃着板寸的家伙张嘴就来。说:“老子刚从里面出来。”一下子就刺激了我,一点我都没犹豫,三下两下就将其打倒在地。然后往他脑袋上吐了口唾沫,说:“操,你出来还光荣啊,被公安机关打击过还当本钱吓唬人了。操,狗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我的同事吓了一跳,以后再也不跟我出去办事了。事后,人家找来,我的同事说我脑子有毛病,就不了了之了。
九喜浴室的这场意外斗殴给我带来点后遗症,还让我和王大毛的脑袋缝了针,身上多处软组织受伤,疼了一个多礼拜。但是,对来说,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耽误了王大毛和王梅回家。因为阿珠伤的也挺厉害,主要是精神上的。
王大毛和王梅决定三月份就不走了,改在四月份回去。再干一个月,等阿珠的伤好了,再陪陪阿珠,然后再回家。
31、
这场斗殴确实如头理解的那样,我和王大毛关系更近了。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每天干完活之后,王大毛就跟我聊天。说他小时候的事情,说王二毛的事情,我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不过,我还是随时会提醒自己,不能放松警惕。
但我内心里还是很感激王大毛的,如果不是他傻乎乎的劝架,我肯定要吃大亏,我被人在银台边踹倒的时候,要不是他给护着,我的脑袋绝对不是缝两针了。他头上的那七针肯定都得缝我脑袋上。
王大毛和王梅计划四月份回家。这个结果将直接导致我还得在这个浴室里待一个月,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挺舒服的,毕竟,是我私下里鼓捣王大毛回家。尽管头儿永远也不会知道,但我多少心里觉得不太光彩,所以我要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找到线索。那就最好了。
我使的小手段让自己尽快结束卧底生活,回到正常生活中去。但是却让王大毛和王梅格外地感激我,尤其是王大毛,他说,我是他的好朋友,是我让他懂得了亲人之间不应该仇恨,应该互相原谅,是我让他咽下了那口他以为一辈子都咽不下的气,是我让他懂得了很多道理,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尤其是打架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想到冬子你会出手。
王大毛说,回家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照顾好自己家人。
我说,你做哥哥的得多照顾照顾王二毛,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
王大毛表情就暗淡下来,说:“上哪找他呢,他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
娜姐也很佩服我,说,真没想到。而且娜姐还把我劝王大毛回家的的事情和打架的事情绑在一起使劲地夸我。说我真是有心人,别人这么劝都劝不了王大毛,你一劝,王大毛就想开了。
我说:“是那两部电影好。”
于是娜姐又把那两部电影看了一遍,哭的一塌糊涂。直说,真好,真好。
那些日子,九喜浴室里的人都很想家。娜姐还念叨过要回家,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没赚到钱,怎么回家。
我期待三月份到四月份之间,能有王二毛的消息,而且比以前更加细心地观察,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但依然没有结果,这时我开始仔细观察王大毛和那个穆三爷的窃窃私语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这时我已经不用装着刷池子或者拿东西调淋浴的喷头什么的了,直接就蹲在池子边听王大毛和穆三爷的对话。
穆三爷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搓澡的愉悦,一边说:“大毛啊,你知道我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最舒服的。”
王大毛说:“是吗?”
穆三爷说:“我说的不是你搓的舒服,而是我现在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人一辈子就是光溜溜地来的。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光着腚,最轻松。”
王大毛:“那一会儿还不得穿上衣服。”
穆三爷说:“大毛啊,你知道人怎么才能做大事吗?”
王大毛说:“不知道。”
穆三爷:“你要能忍。”
王大毛说:“忍什么呢?”
穆三爷说:“忍别人不能忍的,一个人,就一个人,跟谁也不联系,跟谁也不交心,就自己跟自己,就能成大事。”
王大毛说:“能成多大的事呢?”
穆三爷说:“做生意也好,做什么也好,都得这样。”
王大毛说:“你是说人得耐得住孤独吧。”
穆三爷说:“对啊,人就得耐得住孤独,很多人做生意要找合作伙伴,犯点什么事也得找个帮手,其实生意就得是自己做,跟谁也不掺合,赔了是自己的,赚了也是自己的。”
王大毛说:“我没做过生意,不懂。”
穆三爷说:“我没说让你懂,我就是说说心里舒服。”
王大毛说:“哦。”
穆三爷说:“人一辈子要是能把这个孤独给忍过去,那就成事了。”
王大毛点着头说:“穆三爷,您翻个身,我给您搓那边……”
他们的对话就是这样。我没有在里面发现王二毛的线索。不过,总觉得话里有话。但一时还分析不出来其中有什么玄机。
32、
为了尽快找到王二毛的线索,我把穆三爷的情况及时地反馈给了我的头,经过仔细侦察,发现穆三爷深居简出,说是做服装生意,但他的服装生意根本就没有利润,是个掩护,他有贩毒的重大嫌疑。只是缺少重要的关键证据。
由于穆三爷和王大毛交往密切,自然而然地就将王二毛参与的杀人案和穆三爷的犯案联系在一起。是否涉及团伙犯罪。甚至将两个案子并案。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可以通过调查穆三爷而找到王二毛的线索,为破案重开一个门。
对我来说,如果真的能在穆三爷身上打开缺口,我也就不用再这样卧底了。其实,三月份我已经不像前些日子那样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即便穆三爷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着急,因为王大毛和王梅已经买了两张四月一日回老家的火车票。
这就意味着我将与四月一日彻底结束我的卧底生活。
当然,出于职业的习惯,我期待能在四月一日以前,获得线索,否则,虽然卧底结束了,但一无所获,也确实太窝囊。
那几天,王大毛跟我无话不谈。
我问:“回家以后还回来吗?”
王大毛说:“没想好。”
我问:“为什么呢?回家多好啊,自己一个人在外边。搓澡,多累啊。”
王大毛笑了,说:“什么累啊,不累。”
我说:“你一天搓那么多澡,你不累。”
王大毛说:“这累什么啊,种庄稼才累呢?”
我想,王大毛这样一个天天搓澡楞说不累的人,说某个工作累,那个工作就一定累的不行了,不过,我还是半信半疑。
我问:“再累不也是自己家吗?”
王大毛说:“穷啊,种地穷啊。像我们这样的,要是能不出来,谁愿意跑出来啊,家里也顾不上。”
我问:“你们那里有多穷?”
王大毛:“没钱,光种地,能有口饭吃,但娶不上媳妇。”
我说:“娶媳妇得多少钱?”
王大毛说:“得好几万呢。”
我说:“这钱都怎么用?”
王大毛说:“彩礼钱什么的,凑不够就娶不着。就得打光棍。”
我说:“都那么穷了,怎么还这么多条件呢?”
王大毛说:“农村就这样。”
我说:“别着急,以后会好的。”
说这话我心里挺虚的,其实内心深处是怕他改了主意,忽然告诉我,我不走了,还是搓澡赚钱。那我就太冤了。当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主要是我心虚,因为,我和明丽定在十月一日举行婚礼。总不能因为这样一个搓澡工,耽误了我的婚姻大事吧。
我还得过呢。
王大毛说:“还是城里好啊,搓个澡可以赚五块钱,一天搓十个可以赚五十块钱,你知道种地得种多大一片地才能赚这么些钱吗?”
我说:“不知道。”
王大毛说:“我知道你不知道。”
我说:“那也不能永远这样。”
王大毛说:“我们农村的孩子想过城里人的生活,要么就考大学,要么就进城打工,考大学……唉……”
我真的担心刺激了王大毛而让他改了回家主意。赶紧往好处安慰他。
我说:“大毛啊,你也是读过高中的人,你相信爱情吗?”
王大毛说:“相信。”
我说:“是啊,地位不平等,但在爱情面前是人人平等的,你想一个城市青年至少在爱情上就不如你。你看,王梅那么爱你。你多幸福啊。”
王大毛听了我的话,眼睛立刻荡漾着幸福来。
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松了口气,立刻趁热打铁。
我说:“你多幸福啊,有一个女人这么爱你,回老家以后可以一起努力,一起做生意,一起种地,你们见过世面,又有文化,可以搞养殖,可以搞运输,发家致富,只要两个人心在一起,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王大毛听着眼泪都快下来了,搓着手,说:“对啊,对啊……”
说着王大毛眼神又黯淡下来了。
我知道他又在想王梅曾经是个卖淫女的事情了,赶紧岔开话题。
我说:“人最可贵的不是她曾经是什么,而是现在怎么样。男人就应该心胸宽广,容的下别人。你想短短一辈子,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何苦呢?只要梅姐是真的对你,爱你……”
娜姐在我后面,忽然大喊了一声:“冬子啊,你说的真好啊,多感人啊,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回你们老家啊。哦,对了,小帅哥已经有女朋友了,看不上娜姐了。”
我说:“娜姐,你又拿我开心。”
娜姐说:“冬子,真的,你说的真好。虽然挺假的,但好听。”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王大毛,见他还沉浸在我刚才描绘的场景中,搓着双手,在那里憧憬着,心里忽然觉得挺对不起他,觉得他挺可怜的。
不过,转眼,我的情绪就恢复了正常,虽然我和王大毛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是,我时刻会提醒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排除他没有和王二毛一起参与做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没有包庇王二毛。
人这个东西,是可以隐藏的很深的。我的职业告诉我不要轻信任何人,这样才能不放过任何线索,而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三月三十一日白天,王大毛和王梅从冯老板那里结清了所有的工钱。晚上,浴室来了几个客人,指名道姓地让王大毛给搓澡,王大毛说自己不累,就搓了。王大毛跟阿珠说,今天晚上搓的钱自己也拿不到了,就给冬子吧。
阿珠连说,行行。
凌晨,穆三爷来了。和往常一样,停好了他的红色夏利车,进门领了手牌毛巾,换了鞋,在我的指引下找到更衣箱,把衣服脱光,锁上。进去先在池子里泡,然后桑拿,然后躺在搓澡床上,让王大毛搓澡。
这时,又陆续进来几个人,我一看,这几个不是普通的浴客。
33、
这几个人我从未见过,是生客,进门不找更衣箱,先看人,然后看位置。
里面,穆三爷已经蒸完了桑拿,出来了,舒舒服服地躺在搓澡床上,王大毛一丝不苟地给他搓澡,先用毛巾擦擦他的脸,鼻子沟、耳朵、额头。
王大毛忽然叫我:“冬子,搓澡巾没了,你拿块新的进来。”
我赶紧拿起一块新的搓澡巾进去,我的余光注意到新进来的那几个人对了对眼神,我在猜,他们会是谁。
递完了搓澡巾,王大毛说:“冬子,再给我放一桶热水。”
那边有个水龙头,穆三爷嫌池子里的水用了一夜了,不干净,要放新水,一会儿,搓完了,用这个来冲搓下来的汗泥。
穆三爷闭着眼睛躺着。享受着王大毛搓澡的手法,开始念叨。
穆三爷说:“大毛啊,人就在这个时候是最放松的。什么也不想。确实是一种享受。”
王大毛说:“是啊。”
穆三爷说:“这些年,我也就跟你念叨念叨,你想过没有,一个人要是一辈子不说话,会怎么样。”
王大毛说:“那就该疯了吧。”
穆三爷:“一个人要是一辈子大多数紧张,跟狼一样,会怎样?”
王大毛说:“那多辛苦啊。”
穆三爷说:“一个人要是一辈子大多数时间都像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面,会怎么样?”
王大毛说:“我就天天关在这个浴室里,还有冬子,我们都是。没怎么样。有时候怪闷得慌的。”
穆三爷笑了,说:“你们哪懂。”
我继续用余光观察那几个人,没想好应该怎么办,还是以静制动吧,之前,我没有接到任何这类的通知,我想是不是跟头儿说一声。
但是来不及了。
穆三爷翻了个身,王大毛舀了半盆温水,试了试温度,先浇了一点在穆三爷身上,问:“温度行吗?”
穆三爷闭着眼点了点头,说行。
王大毛才把半盆温水全部浇在他身上,冲冲刚才从前身搓下来的人泥。开始搓后背,搓到胳膊的时候,那个姿势正好是王大毛把穆三爷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腿上。反拧着搓。刚才进来的那几个人此时正好在四周,水池子里一个,淋浴的一个,站在一边似乎在等搓澡的一个,一共五个,明显是布好了位置,见穆三爷的姿势正好下手,眼神一对,一拥而上。将穆三爷的手脚死死地拧住。
五个人摁穆三爷,一直将他从搓澡床上拖下来。五个光屁股的男人摁着一个光屁股的男人。没见过这场景的一定难以体会什么叫垂死挣扎,五个汉子竟然有点压不住这个穆三爷。
我意识到,这是抓捕,一定是时机成熟了,抓捕穆三爷,因为案情保密的问题,没有告诉任何人。
穆三爷嚎叫着,听着就像牲口在叫,那种特别绝望的嚎叫,明知道无法挣脱,但依然使劲挣扎,不让上铐。我忍不住都想上前帮一把手。不过,瞬间,这念头就打消了,门外又冲进了几个穿着便衣的人,拿着枪,顶住穆三爷的脑袋,铐子也上上了。
经过一番无用的挣扎,穆三爷静了下来,接受了这个结果。他沮丧地把脑袋搁在地上,反复地说:“太快了,太快了,太快了……想不到,这么快……”
一名便衣用枪指着我,另一名指着王大毛。
我和王大毛手抱头,蹲下。然后被命令穿上衣服。抱头蹲在墙脚。那边,穆三爷的更衣箱被打开,里面搜出了一叠现金。另一个更衣箱打开后,搜出了毒品。在穆三爷的夏利车里搜出了一支上了膛的制式手枪。
这时,一楼大厅里也抓获了一名浴客。
穆三爷、我、王大毛、冯老板还有一楼大厅里抓获的那个人被押上门口等着的车,带走。
一路上,车里谁也没有说话,穆三爷闭着眼睛,王大毛惊恐地睁着眼睛,四下里张望,凌晨三点多,街道上冷冷清清。让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34、
穆三爷是个非常有心计的毒贩,行事小心谨慎,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和任何人联系,甚至和家里人也不往来。没有朋友,没有伙伴,如果算是朋友的话,王大毛是他惟一的朋友,可是,这算是个什么样的朋友啊,也就是个倾诉对象,闷的时候说说废话而已。
可是,就是这个倾诉对象让他提前栽了进去。穆三爷直到死也没有机会搞清楚公安机关是怎么真正开始盯上他的。其实,贩毒这种事情是早晚要败露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有的是以贩养吸,基本上就是熬日子了。能混一天就混一天。基本上都在控制之中。但象穆三爷这样的自己不吸,靠这个发财赚大钱的却并不都在监控之中,这些人很清楚干这个的后果是什么,所以,基本上都是亡命徒,而且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和意识。
穆三爷被抓的时候一个劲地感慨来的太快了,太快了。他是觉得自己如此周密,如此细心怎么这么快就被抓了呢。后来,据说,审讯的时候他问过自己到底是哪里有的疏漏,但审讯的人没有告诉他。
正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再聪明,哪能斗的过天啊。
其实,穆三爷的落网跟王大毛有不可分割的链条关系,为了抓王二毛,盯梢王大毛,而这个穆三爷因为长期的深居简出,不和人交往,情绪上难以控制,于是就在九喜浴室里找到一个农村来打工的搓澡工倾诉。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搓澡工竟然是被警方严密监控着的,为了找到王二毛的线索,我没有放过王大毛和穆三爷交往密切的线索。及时地报了上去。上面很重视,立刻安排另一路人盯梢,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独来独往的毒贩。
局里花了很大的力气进行排查,审讯,并动用了很多技术手段,最后确定穆三爷的贩毒和王大毛没有任何关系,和冯老板也没有任何关系。穆三爷和王大毛的交往也就是普通的浴客和搓澡工的交往,穆三爷认为和一个搓澡工多谈谈,把平时积攒的话都说出来,是个发泄而已。
穆三爷确实够精道的,他和下家交易时,约好了来这一带的几个浴室,穿一样的衣服。各自携带好交易的钱和货,然后洗澡,洗澡是在桑拿房里对暗号,对上了,交换手牌,然后开对方的更衣箱,然后穿走对方的衣服,货也提走了,交易也完成了。
头儿告诉我的时候,令我非常惭愧,光盯着王大毛了。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交易却没有被我发现。
到了分局,一切都安顿好了,天已大亮,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四月一日了,王大毛和王梅已经买好了下午回老家的车票。
然后我就苦笑了起来,他们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这是个什么日子啊,这不是愚人节吗。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以为四月一日把王大毛送上火车,我的卧底就结束了,四月二日我可以向头儿请假,然后休息几天,陪陪明丽,陪陪我姑姑,然后抽空把我的这些经历挑一些无关紧要的告诉他们,然后在一起商讨我的婚事,甚至看看姑姑是不是真的能帮我找个生意,让我也能发达起来。
可是,随着穆三爷的落网,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就想,怎么偏偏就是这一天呢,穆三爷要是晚一天,王大毛就走了啊。
对于王大毛,我的头可是花了不少精力,趁着这个机会,法律允许的手段,能使的都使了,搞了好几天,基本可以确定,王大毛对王二毛的犯罪是不知情的,至少可以排除他参与了犯罪。
借着穆三爷的案件,把九喜浴室给搜了个底朝天。
没有发现任何和王二毛有关的线索。
我连问都没问,就知道,我的任务是继续卧底,从头儿的态度我可以清楚地看出来,王二毛这么长时间没有抓到,头儿的压力已经到了极限了。按说,配合缉毒部门抓获了这么个毒贩子,头儿应该高兴,但头儿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我不知道王大毛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认为,经过这么一折腾,他回家的愿望应该是更强烈了。想到这里,我的心稍微就平静了一些。
35、
回到九喜浴室,我问王大毛什么时候回家。
王大毛说和王梅商量商量。很快,他们商量的结果是买最近日期的火车票,回家。
王梅买票去了,我抓紧我认为是最后的时间和王大毛谈心,问他王二毛的事情。
我问:“大毛,你们家的人都有联系,为什么王二毛就没有联系呢?”
王大毛说:“不知道啊。”
我说:“他会不会在外边做了什么坏事不敢见你啊?”
王大毛眼神一惊,沉默了好半天。
反正王大毛也要走了,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索性就直接问他。
王大毛坐在床头,捂着脑袋,不说话。
我追问:“是不是啊?”
王大毛抬起头说:“我弟弟二毛小时候是个很仗义的人,胆子大,别看他比我小,有人欺负我和三毛四毛,都是二毛帮我们打架。”
我说:“他是不是一根筋啊?”
一根筋指的是这个人比较认死理又缺心眼,有北京话里的那个傻叉的意思。各地都有类似这样的方言,来表达一种做事情鲁莽,不计后果的人。
这个一根筋,王大毛完全能理解,因为他已经在这个城市里待了很多年,他也会说半流利的北方普通话,王大毛说:“二毛是挺一根筋的,但做坏事他是不会做的。”
我说:“他做什么别人没有知道的吗,或者他周围的人,他有没有要好的一起打工的,老乡,朋友?”
王大毛说:“没有。”
我说:“为什么?”
王大毛陷入了似是深深的痛苦之中。
王大毛说:“我弟弟二毛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特别能吃苦,从没听说他有什么好朋友。”
我问:“他以前没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王大毛说:“他以前跟我说过……”
说着王大毛就哭了。
我说:“说什么?”
王大毛说:“那时候我们都上学,弟弟二毛说,家里肯定供不了这么多人上学,所以得有个出去打工赚钱的,大哥你学习好,等你考上了大学,进城了,有出息了再来接我……”
我也没话说了。
看着王大毛痛哭流涕的样子。我相信,这不是装的,是真的。如果这也是假装出来迷惑我的视线的话,那世界上我还真不能相信什么了。
看着王大毛这样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哭成这个样子,让我心里也莫名其妙的感觉。甚至,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卧底是不是有价值,这个案子方向是不是错了。但很快,我就冷静下来,不可能。王二毛一定是凶手,现在在逃,这是不会错的。专案组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得出的结论出错的可能微乎其微。
我劝王大毛,说:“大毛,别想那么多了,马上就要回家了。回家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一声,见到你弟弟二毛,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们一家人团聚了。咱们在一起打工挺不容易的……”
王大毛握着我的手说:“冬子,我来城里干活这么多年,本来很多事情想不开的,但是经你的开导,我想通了,好多事情都想开了。真的。我非常感激你……”
我说:“别客气,大毛,我们都是一起出来打工的,都挺不容易的。再说,我也没帮你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很真诚的,绝对没有客气的意思,也没有虚伪的意思,甚至连说见到王二毛给我打个电话这样的话我都是很真诚的,没有成心要骗他的意思,是随口就说出来的。毕竟他们兄弟有这么深厚和离奇的感情,挺打动我的。
我想起了我的妹妹,小时候我们也非常的要好。甚至,我都想等我卧底结束了,一定回趟老家也看看我的妹妹,看看她干了什么,好不好,男朋友对她怎么样,妹妹缺不缺钱,工作上顺心不顺心。哪怕她不需要我的任何帮助,但是有机会能在她身边待一会儿,说说话也是好的,是多值得珍惜的事情啊。人就是这样,最珍贵的往往就在你身边,等你失去了,你才觉得那东西真的很珍贵。
王大毛说:“冬子,我算是你的好朋友吗?”
我说:“算啊,咱们俩当然是好朋友啊。”
王大毛说:“可是,我觉得咱们俩不是一类人,你看你敢打架,懂的又多,我就觉得你不一样,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我说:“我怎么可能,我能有什么出息。”
说这话的时候,我也是真心的。我的嘴上说:“我是一个浴室的服务生,能有什么出息。”我的心里说的是:“我这样一个卧底,能有什么出息。”
王大毛说:“反正我觉得你跟我不一样,你懂的比我多多了。”
我说:“唉,那是我瞎说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当真的,我劝王大毛的那些话都是冠冕堂皇地哄骗他的,是言不由衷的话,那些劝导他的话一小部分是出于侦察线索的需要,一大部分是为了让他尽快回家,我好结束半人半鬼的卧底生活。
但是,他当真了。真的要回家了。
可是,在王梅买车票回来之前,九喜浴室来个人找王梅,让我如坠深渊。
36、
找王梅的是个从郊区来的大娘。王梅拿着车票一回来,当时脸色刹白。
九喜浴室的人一下全都知道了,王梅曾经有个儿子。
当年,王梅刚进城,辗转去了郊区的一个饭馆里打工,慢慢地和饭馆老板好上了,饭馆老板有媳妇,可是王梅怀孕了,就生了下来,而且还是个儿子,郊区好像不太介意这个。男方家的父母不但不批评儿子,反而鼓励了他,于是就一个丈夫两个媳妇,这样过着。男方家的父母非常疼爱王梅给生的儿子,对王梅也不错。
后来,这个开饭馆的老板又找了别的女人,王梅一怒之下就离开了郊区,在市区重新找了工作,生活自立了,出于生计、虚荣以及一些报复男方的心态,王梅越了底线,在浴室、KTN等等地方谋生。多年来,曾经去看过孩子,但男方父母不让看。
直到认识了王大毛,王梅决定和王大毛一起重新生活。就在这时,王梅第一个事实上的丈夫,就是那个开饭馆的老板出了事情,惹了官司,家产被耗的一干二净,连老两口的生计都成了问题。于是,老娘四处打听,来找王梅,希望王梅能给孩子生活费。
这事给了王大毛极大的刺激。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王梅还有个孩子的事实。接连好几天,王大毛魂不守舍的。
我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王大毛就低头沉默。
我想说,实在不行就自己一个人回家得了。
但这话实在开不了口。
那些日子,大家都不提这事,娜姐也不提,阿珠也不提,大家都使劲地赚钱。可是每次见到王梅,看到她期待的目光,我就别扭,我完全理解她是什么意思,她想让我劝劝王大毛。
可是,这事怎么劝啊。
我只能说,过去了就过去了。
可是,这个说法太勉强了。一个男人,未婚,娶个媳妇是卖淫女就算了,反正回老家,谁也不知道。可是这再有个孩子。还是别人的。我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王大毛。
王大毛和王梅两个人不再说话。
我和娜姐商量,娜姐的意思是别着急,时间会让人淡忘这些事情的,毕竟王大毛和王梅感情挺深的,咱们也别太勉强他们,让他们冷静冷静,就还有机会。
我相信了这个说法,因为王梅几次都想离开这个浴室,彻底了却这段感情,但每次都被我、阿珠、娜姐劝住了。
既然能被劝住,王梅就一定还心存希望。就看王大毛的了。
只是我太沮丧了,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我要耽误在这个该死的九喜浴室里。这期间我去见过明丽几次,明丽的父母又在张罗给明丽找新男朋友,被明丽拒绝,明丽在我面前哭了好几次。
明丽父母跟明丽说,不是说好了春节一过,我就正常上班吗?我姑姑不是说出大话来给我找个生意做吗?怎么现在都没信了呢?这“十一”怎么结婚呢?总不能告诉亲戚朋友,明丽嫁给了个浴室的服务生吧?
明丽的父母给明丽下了最后通牒。“六一”之前,一定要和我有个了断。
37、
我再次做了彻底的分析,我认为王二毛出现的可能应该很小了。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出了意外,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对专案组来说。我的任务是个重要线索,但对我个人来说,绝不能干巴巴地指望他的出现。这类案件的破获也不见得光指望这样一个线索,因为有的案件会因为别的案件而牵扯出来,不过,那就是靠天意了。而不是靠人为。但早晚会破获的。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让王大毛原谅王梅,接受王梅有过一个孩子的现实,然后带着王梅回家。这样,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我想了很多方法,发现电影是个最好的方法,前几次,就是看电影看的王大毛痛哭流涕地原谅了自己的家庭和亲人。这一次,找什么电影呢?
我想来想去,甚至去市场的碟摊里找了找,没发现我需要的,能有什么电影表现一个男人心胸宽广,为了爱情而无私地接受一个女人的一切呢。
我想找书,也许书上有描写这类伟大爱情的。可是,从学校毕业以后就没怎么看过书。
我只有和王大毛深谈了。
那些日子,只要一休息下来,我就和王大毛谈心,谈心的话题就是农村和城市,城市人和我们的命运。
我说:“大毛,我们在城里打工容易吗?”
王大毛说:“不容易。”
我说:“不容易,我们是不是应该互相体谅。”
王大毛说:“是,不过,冬子,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事情我怎么都是接受不了的。如果换你,你接受吗?”
我楞了一下,想了半天。心想,靠,我能跟你一样吗?我是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的。
但是我嘴上说:“如果她是真心的爱我,我就一定接受。”
王大毛看了我半天。
我看出他的眼神就充满了崇拜。绝对是崇拜,我没有看过。是震惊。
我假惺惺地说:“大毛啊,时代不同了,你从农村出来到城市里,城里的风气和习惯和农村不一样。观念也不一样。那些老观念都落伍了。现在讲的是真情,只要两个人有真情,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王大毛说:“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我说:“你看啊,你这样,王梅怎么办,人家这么多年把收入大部分都接济你们家了,人家那绝对是真心的,你也知道这个行业里,真心的能有几个,你可要珍惜啊。”
王大毛说:“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一想到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心里就堵的难受。”
我说:“你看你这个老脑筋。你爱王梅吗,王梅这么些年,是不是为你付出了很多?”
王大毛说:“是。”
我说:“做人是不是要讲良心?”
王大毛说:“是。”
我说:“那不就对了吗。该怎么做,还用说吗,做男人的要心胸宽广,对人要宽容,对不对?”
王大毛:“冬子,我知道你是好意,我真的很感激你,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朋友,真的,不过,这事,你还是让我自己想一想。行吗?”
我说:“好好想,做人不能自私,不能光想着你自己。对吧,你要是辜负了王梅,大家都不能原谅你。”
我把这话告诉了娜姐和阿珠,她们都表示了极大的支持,王梅更是对我充满了感激。
一切都取决于王大毛了。不过,通过和王大毛的几次长谈,我渐渐地有了信心。不过,这信心让我非常愧疚,我说的那些言不由衷冠冕堂皇的话,竟然就打动了这个王大毛,我相信,再这么灌输下去。王大毛就一定就能够带着王梅回老家。
我觉得自己挺小人的,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有我的生活。
38、
我没能熬到六月一日,明丽的父母就正式向我提出了分手。那天我给明丽打电话,是她妈妈接的,她妈妈在电话里说:“刘冬,以后别再纠缠我们家明丽了。”
明丽的妈妈把电话吧嗒就给撂了,我一看不好,赶紧给明丽打电话,明丽的手机给关了。顿时令我急火攻心。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打车去明丽家。
在明丽家我没见到明丽,和明丽的父母遭遇了。明丽的母亲狠狠地批评并且咒骂了我,她说:“你算什么东西,你还以为我还真在乎你们家的彩礼钱,你还嫌彩礼钱多了,还嫌酒席贵了,你满市打听打听,有你们家这样的吗,想白娶个媳妇是怎么的。你也不好好想想,就你那条件跟我们家明丽配吗,你姑姑不是有钱吗,有钱拿出来啊。哦,你还以为我真图她的钱啊,钱算什么,钱算什么,追我们家明丽的有的是,我们让婚礼排场点,不是为了你们俩好吗,收点彩礼不也是为了给你们置办点东西吗,你们想什么了,想什么了。告诉你,以后你跟我们家明丽就断了,她有了新男朋友了,你以后少骚扰她,要不我就报警……”
事后知道,明丽以前的那个男朋友再次追明丽,令明丽很是烦恼。
我了解明丽,她根本不喜欢以前的那个男朋友,她关了手机,一定是迫于她母亲的压力。
那些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要知道我是多么爱明丽啊,我的恋爱经历不多,十四岁时喜欢过一个邻家小妹,大学时有过若?(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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