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式献给高考 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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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口的那一段,整个儿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坑。一些脏水落在里面,无法排出,一动也不动的,全是死水一沟。好在用竹板临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渡桥,直接接到通往二楼楼梯的转口。但走在上面去,却是摇摇晃晃的,有点恐怖。

    亦书第一天晚上就想出去溜达。

    理由很简单,还没有正式上班,趁着能够动两下时,赶紧出去蹦蹦。倘是以后,那就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字为有些不顾忌。明天就要上班了,得留些力气,精力分散得太多,容易耗尽。坐个长途汽车,就已经差不多使人癫到鬼门关了。

    左右为难,互相说服,关键就得看田爹的一句话了。然而可惜得很,他只是非常认真的吸着烟,去还是不去,与他都很相宜,一副听之任之的随便精神,看着他俩争论着。但最后还是一齐出动了,吃过晚饭后,字为感觉还早,况且睡的地方又没有灯。睡得着还好,倘是熬着睡不住,那可就是闷得要命了。

    铁门外是另一番天地,对面的酒店最惹眼,全是灯红酒绿的人们。难怪上午时那腔子一说到世界大酒店,就那么神采奕奕的,仿佛旧上海的外国租界一样,非同一般的神圣。而且还对猫爹油然而生三分好意,果真不是虚名所传,大凡自由进出租界的人,能等闲视之吗?景仰得道的主子,但还不能小窥了升天的鸡犬,龙宫里除了有蟹兵,还有统领它们的虾将呢。

    和谐大道上车来人往,川流不息。世界大酒店里,果然一片辉煌,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一眼就看见了满桌的酒席,更是满桌的肚子。迎宾小姐的笑总是第一道风景,然而这仅仅只是对于他们两个而言,其实那是算不得什么稀奇的,并且出入的人,一般也都很少去关注她们,顶多只是进出时觉得方便了一些,毕竟有她们在,自己是不需要伸手去拉门,或者鼓足手劲去推门的。然而有她们在,也的确常常会对那些准备随便进出的人造成一些压力,初次进出的人,常常会有些歉意的,自己走走也就行了,闹得上夹道欢迎吗?进进出出中,只有那些强自严肃并且不笑的人,才是资深的食客,他们对这种礼仪是很不在乎的。然而又常有不更事理者,只是懵懂得很,才会惴惴不安,并总是心虚得很,而特别是面对着她们那青春的笑颜,吓得自己赶紧赔上一脸尴尬的讪笑来。然而此时的迎宾小姐,也常常有出人意料之外的判断标准,大凡严肃的人,则是真正的阔,因为他们通常都是作东的主子,而那些对自己满脸笑意的,却只是些不起眼的吃客罢了,跟着混吃混喝的家伙,有几个不是对什么都要感恩戴德的?

    050

    每个服务员都着一色的衣服,手托瓷碟,在各个桌子之间,来回地穿梭着,井然的秩序,也是一种雅静的感观享受。字为只是瞥了一眼,也就没有当真去看什么了,默默地离去。亦书正在看别的地方,等一转过身来,不由得大为惊叹,给了字为一拳,又认真地探过头去,审视了一番,突然叫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摇大摆,大起大落,日他×的啊,那才是逍遥咧!”

    那酒店门前的车子,就够得他们去用心地考察一番了。什么单位的都有,什么人都有,什么车都有,什么应酬都有,什么报销也都该会有吧。那到底是什么没有呢?

    “我们课本上只说有公费接待那一项吧?但光那一项,都得从财政预算里节约呢?你看看这,……”亦书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大堆,却只是说得字为莫名其妙地,也就没有继续深入了。各自又都转过眼睛去,然而那车子也确实是多,各式各样的轿车,级别不一,似一群赌徒,作着乌合之势,横亘着,绵延着,一直伸到人行横道边上。

    “我日他娘!老子要搞他一脚——”

    “毕剥毕剥毕剥……”

    字为呆了,亦书也被吓了一跳,以为像要哄孩子一样的,连忙伸手上去按住刚才被踢中的地方,却不想又响得更尖锐了。这才想起,是防盗警报,妈的×啊,不就是踢它一脚吗,叫个么×啊叫的。一时无措,然而只恨那警报怎么还不停下来,慌忙四下里看去。却并不见得有人过来,便一起赶紧跑开,再也不敢回过头去了,都出了一头的大汗,身上也热得很。

    田爹早停下来没走了,一口气跑到他的身边去,生怕有人追过来,还不时地回过头去,看一眼。前面广场上扭秧歌的男女老少,竟让他乐得合不拢嘴。但亦书和字为却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也确实有些惮怕了,刚才的警报声还在耳边回响着呢!催了田爹好几次,见他没有应答,就商量着,他们决定自己转过去看看。

    田爹究竟有些不放心,又只得跟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说。

    “刚才幸亏跑得快,不然就××了,”亦书笑着,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还说呢,冒得事做你尽××瞎搞!”字为擦一把汗,也回过头去看看。

    “田爹,你还记得那小成的个儿生不?哈哈哈……”

    “嗯,么样咧?”

    “不是说去年在武汉来玩,手痒不过,摸了下别人的车子吗?小×日的,不摸还冒得事的,一摸就赔了别个600多!”亦书兴奋地说着,倒十分庆幸起自己来了。

    “为么事咧?”字为有些不解。

    “为么事?不就是手痒咧,看到别人的车子停在那里,伸手就去搞了一下。那车子哭起来了,那开车子的人跑出来,硬是拽住不放人,说什么进口的反光镜被搞垮了,赔了600多。”田爹若无其事的说着,既无愤然,也没遗憾,“回去后,Qī。shū。ωǎng。垸里人就编了个顺口溜,‘摸一摸,去了你娘的600多;怕你不听话,逮住了也要一百八。’”

    “哈哈哈,个×日的,活该倒霉!么不晓得跑咧?”亦书窃笑着,却更加地得意了。

    “你笑个×咧!刚才幸亏没被逮住,你那一脚下去,说不定就得骨折了!”字为始才觉得严重,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看你下次还脚痒不?尽瞎××搞。”

    七绕八拐地,终于找到了一个报摊。他们三个就都围了上去,并仔细地翻看了起来。田爹识字,这字为并不感到奇怪。单从那一手漂亮的字,即可窥出端倪来,只是给人的感觉,显得有点太过迟钝了。

    051

    摊主显得极有耐心,别人在前面随随便便地翻看,他就不声不响的专在后面整理。即使是翻得再乱的摊子,他也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不急不燥地,仿佛世外仙人一般,如同亭子一样,座落在这个拐弯的偏僻处,过着独自的生活。

    字为总是细腻地观察着,顿觉得他和田爹的些许相似,忽然就认定了他必定也是一位奇人了,却又羞于贸然启齿攀谈。单是在喜欢的军事报道一类报纸里翻看,时不时地还抬起头来看一眼,却始终迎不上他的眼神,对方只是默默无闻地收拾着,把刚翻开的报纸,又悉心地整理好。这才无望地潜下心去,浸心于他的军事天地里,多少了解一些天下的军事动态,作个有心人,并且又可在同人高谈时,故意阔论一番,这方面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本事。

    田爹很认真地翻看着一份人物传记。

    亦书对着一份故事类报刊,不时地“哂哂”而笑。从口袋里掏钱时,顺带着还拿了一张武汉市的地图,是武汉三镇的公交导乘图。看了一会儿,又扭过头去看别的地方,才紧盯着一块路碑,突然叫道,“武汉大桥,就在这条街上,只要一直往前面走就可以了吧?”似在征询意见,但又不知道具体对谁而问,傻愣愣地样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老板眨着眼睛,好像终于给听出来了。“嗯,一桥就在前面。”是汉腔式的普通话,给人啼笑皆非的模糊感。

    “你们去不?大桥的夜色挺迷人的,早就看到过的。”亦书有些激动了。

    “看到过的还去看,没发烧吧你啊?”字为不解地问着。

    “老子是说从书上看到过的,你××个×。去不去,到底?”

    “不去,不想再走路了,今天已经很累很累很很累了!”字为疲乏地回应着,转向老板,手里扬着三份报纸,《军事纵横》、《时事快讯》和《作家文摘》。递过钱去,他又瞥了一眼《武汉晨报》,才知道明天正是开始填报第三批的征集志愿。淡淡地,一种落寞,在心灵被强行冲击的时候,一股股的苦味翻涌而出,以酸水的形式溢进喉咙,却也只得强自吞咽,眼眶潮潮地。但很快就放下,却什么都再也不去想了。

    “田爹,你去不?”字为转过去,低着头问田爹。

    “不去了,早点回去吧。怕他们关门,进不去就捏××了。”

    “那我就一个人去了,日!”亦书坚持着,虽然平时老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破罐子样,但这回却坚定得很,似是非去不可了。

    “那就要小心点咧,应该没人拐的,”字为嘲讽地笑道,“毕竟治安好了,大城市嘛,不仅养猪的少了,而且连那偷猪的都少见,不中膘的还不一定肯往家里撵咧。”

    “你的个畜生!”亦书愤愤地,颇不以为然的骂着。

    “记得路不?”田爹又有些不放心了,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一同前去。

    “手上有地图咧,不怕。怕个么×咧!”亦书转过身去,走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回来后再给你描述,个贱××养的。”

    田爹买了份《人物春秋》,还有一份《家庭生活》。

    刚到那个广场,田爹又不走了。只是驻足停下来,木头般,呆呆地,出神地望着,有点如痴如醉的样子。

    052

    走进楼去,他禁不住又要把头往上瞥了瞥,生怕有石块、碴子会砸下来,白天的时候就发现了,除却两个进出口上方,严严实实地用板子挡住以外,其余的地方全是一张安全网罩到地下,那些碎石碴子也就肆无忌惮得很,纷纷捶打着大地,从几十米的地方猛敲下去。便是这样,走到进出口时,字为仍是很担心,那噼哩啪啦地东西,凶猛地敲打着头顶的板子,实在够吓人!

    帐子里几乎都是空的,偶有些灯光照过楼梯来,静静地。人们都出去了吧,刚才在门口就坐着不少的男人,全是光着膀子的。说话的声音也五花八门,一片鸟语。字为漫不经心的踏上去,却在二楼的拐弯处发现了灯光。有点惊喜,更是惊诧不已。倒以为是一楼透过来的,又认真地蜇过身去,才发现那是不可能的。确实是三楼的弯角处上射下来的,但这可不会是老板的安排吧?兴冲冲地,加快了脚步跑上去,反正可以读报了,连忙脱下衣服来,迫不及待的,就展开报纸来。

    “什么时候来的?”

    还没浏览完一页,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抬头时,才发现那人已经伫立在自己的面前了,手中拎着一只蓝色的水桶,毛巾搭在肩上。

    “哦,我啊……刚到这儿来的。”

    “一个人吗?不像啊,那么宽的床板。”陌生人自言自语的说着,又像是在询问字为。

    “嗯,一起三个人……上午就到了武汉,他们两个出去玩了。”字为尽量笑着,却仍然有些吃力,勉强和克制,更使人尴尬不已。

    “哦,难怪没见过以前……家里的稻子不忙吗?我回去收割一趟,就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还是不能死种田地,得向你们学习。”

    “嗯,是这样的……”字为有口无心的回答着,他是不是已经认为自己纯粹就是一个在外打工的人呢?觉得有些好笑;却又马上自责起来,打工的见到了打工的,本来就都是一些朴实的交流。他的坦诚与友好,自己给以龌龊的想象,读书人的酸,在害怕并认为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往往施予了更加严重的对别人的瞧不起!文人想轻的实质,不是因为他们内心的好轻,才误导了绝大部分眼高手低的愚蠢行为呢?

    一直到9:30了,他们两人居然都还没有回来。字为看得太快,一溜烟工夫,便将那8版封面的军事纵横,到边到角地看了个干干净净。眼睛又酸又胀,在这朦胧的灯光下看书,实在是伤眼睛,况且灯又离这儿颇远。本想直接坐那人的床上去的,可惜有点羞,三句的照面还没打完咧。一抬头,才发现灯泡周围聚集了许多的大麻花蚊子。

    刚没躺一会儿,脱光了上衣的亦书就回来了。

    “叫你的个畜生去看,你不去!那儿比想象中的还要美!波涛滚,轮船渡,灯光明,游人无归,夜风轻袭,沉醉的晚上啊!”

    “遗憾,这么骟情的肚子,多么美妙的夜色,可惜就没有揽个佳人长相随啊!”

    “滚!老子说正经的,你又来打叉。”

    “田爹呢?”

    “在看老女人扭动的屁股咧,还哂哂一口笑牙的……”

    “呓!田哥和田兄还真是有些相类相似的爱好啊,怎么就不互相探讨探讨咧。或许相互之间扶持扶持,彼此还能都有一些提高呐……”

    “畜生!尽是一些老太太,到底还是没你那屎祖鸟有魅力,不说小家碧玉,但人见人爱,况且,男女老少又都会忍耐一下,想着来看,就会舒服多了……”

    “给老子滚!”

    “……”

    “唉呀!忘了,”字为一拍脑门,“你有没有打电话回家啊?”

    “日,狗××了哇!都忘了!”亦书趴倒在床上,痛哼哼地叫着,“明天中午吧,现在太晚了,啊哈哈,困了……”

    053

    哨声,低沉而悠扬。

    该起床了吗?

    天还灰蒙蒙的,整个城市却都还沉睡在适意的梦乡中。远远近近地,都是些高楼及其影子,鬼魅一般,或明或暗,却又密密麻麻地凑合到一起,形成一道楼幔,横陈在朝旭与天之前,挡住所有的视线,517Ζ切断了想象。就连那偶尔颤动的几个块状的云,也像是在砖块的巨大挤压下,从缝隙里挤出来的泥浆,半截半截地。又恍如被弃置的焦炭,被石块砸中后,碾碎成细小的焦疤。全是一些毫无生气的云骨朵,因为被高大的楼层给抵住了,只有痛苦地呻吟在天空,如同被匪徒砍伤的行人,拖拽着双腿,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惊恐无措,却又显出求生的强烈渴望,剧烈地抽搐着……

    只有洒水车那清脆的一阵欢唱,却又只是匆忙地闪烁而过,留下如带般清新的水汽,但又岌岌于巨大的客运流量中,瞬息不能自保。

    第一天的第一次上班,心情难免有些激动。甚至显得过于慌张,摸摸这看看那的,就怕丢了什么,总感觉少了一个步骤,却又不知到底少了什么。不论准备干什么工作,大概都是这样子的吧。

    字为很快就洗嗽完毕,然而亦书竟还是一动不动的,像捕食过程中的癞蛤蟆。口水都不知干了几次,却仍旧懒得动一下。他忽然想起了食堂里是不供应早餐的,如此就只有到外面去了。但又不知道地方,单是有些急燥。

    “田爹,快些啊。已经很晚了。”字为显然是着急了,他怕迟到。依然是上课前走路时那种迫切的心情,然而一个人快不起来,他们不动自己也是干着急,就只能来回的踱着小步子。

    “畜生,你还趴着,6点一刻了,老板就要带我们去见师傅的,快点!”

    字为将头伸进那床厚实而又破旧的棉账里,竟然发现亦书还是没有动,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情形,比在学校里午休后,临近上课的那种无所谓,完全是有过之而不及的。

    “快点快点,再不起来我们就要走了……上午干活,不吃不行!”

    “啊?起来,快点!”

    “你听到了吗,起来!”

    “起……”便又要伸手去摇他。

    “怎么像个女人似的!一大早就絮絮叨叨,比8年前那年的大冬天里,不时的喊我起来尿尿的我妈还讨厌,嘿我说,你怎么不逼我起来去上厕所咧,顺便麻烦您老人家问问我是否带了手纸啊!免得给忘了,要您大老远的给送下去,那可就给我折寿了哇。”

    “你妈的,不听老子言,吃亏就眼前!再不起来我们走了……早上这么好的时光,你也够奢侈的,而且还要拖着另外两个人的生命!真缺德啊你!”

    “唉呀……起来吧!狗××日的嘿,搞这么早做么,要死人的!日噫,我裤子咧?”他一个翻身,终于动了起床的决心了。

    字为从包里掏出衣服,但又有些迟疑,正犹豫不决的。

    054

    田爹也洗完了,一步一摇的走着。脸上没了那木然的笑,拉茬洒乱的胡子,如同被牛啃得只剩下根茎的草地,毛毛糙糙的竖着在那儿。宽而平的额头上,显出一丝悠然的神情,放射着伟人的光泽。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纸烟,软装的家伙,却揉成了一坨糟的模样。

    火光闪闪地,映得他的前额甚是光亮。

    “快点——啊,亦书,不早了……”一阵烟雾升腾而起,话很轻,神情也悠闲,完全是镇定自若的老风范。

    这却是多么的无奈,“生的是伟人额,做的却是苦力活;练得一手好字,五指却总是颤微微的。”字为默默地想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好了没?好了就走吧,肚子正饿着咧。”田爹说着,但话里或者表情上,却仍旧看不出任何半点的焦虑或急迫。

    字为赶紧换了一身衣服,虽则是清晨,但六月的武汉,加上动作太快,竟也惹了一身的汗,几粒汗珠匆匆地滚下脊背来。挠得人身上怪痒痒的,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滚烫的感觉,心头憋着,手心早渗了一层汗。

    在楼下碰上了杨伯,他手上已经捏着吃的了。而且一个饺子只剩下了一小半。字为更加的着急了,不停地回过头去,催着亦书。一路走过去,全是吃早餐的。或者三二成堆,边吃边谈论着什么,或者独个的坐在旁边的花坛上,一条线似的,一直延伸到铁门那里去了。然而似乎都有一个一致的表情,就在那撕咬了一块之后,叼到嘴里咀嚼时,纷纷把头举了起来,怪怪地盯着,或者匆匆去撕下一块之后,接着目随着他们移动。字为有些后悔了,全都是一色的劳动着装,自己却偏偏仍然舞弄着学生时代的清洁。搞不好,还真以为自己是田爹的后生,只是随着他来玩咧。然而,却又并不是他的后生,与不能扭转的事实相比,这种自我猜忌中的嫌疑,却更使自己难堪,再怎么过,也不能是他的后生啊!字为把自己搞糊了,明明知道不是他的后生,却又偏要假认为若是他的后生,弯来拐去,自己更加尴尬了!

    旭日初升起时,天边的云霞铺陈着开来,如同飘落在绿山间碧水上的花蕊。阳光便从那些云翳间,自在的如絮纷飞,长长地,飘飘然地凌越大地。或者被高大的楼房给挡住了,却又从容的打了个转,顺着窗玻璃弯下腰来,再投射到地面,或者再次的打个转,又顺着其他的玻璃绕个弯,扩散开来。把一道一道五彩缤纷的光芒,来回折腾着,漫漫悠悠地,营造成一个金碧辉煌的光的世界,万道金灿灿的光芒,经过各式各色的玻璃,七弯八折的,变成了一片如幻的所在。却又到处是刺眼的光,从僵硬的路面上弹起来,直撞见人们的眼球,刺上去。

    杨伯指了指方向,嘴却正忙着嚼东西,估计一时还张不开,只用手扬了扬,而那捏在手中的方便袋,却如一面白色的旗帜,上下左右的来回晃着,翻卷出呼啦呼啦地声音,夸张地响亮。

    “下次再可要搞早点……”好不容易吞咽了下去,然而早就准备着的手,把那已经缺了很大一块的饺子,再次的塞进嘴里去,只在那转瞬即逝的间隔里,慌忙又略有从容的挤出了一句,或者只是半句名堂来,但顿时又被堵住了。剩下的动作,就是再一次来面对艰难的咀嚼,不时的弯一下喉咙,鸭脖子似的曲伸着,那是生吞螺丝时所特有的技巧,硬梆梆的,塞了下去。

    055

    在前面又碰上了猫爹那一伙,他手里多了杯豆腐脑。

    字为很快地就意识到自己的可笑,心里终于像是隔着点什么了。老是不能跟上田爹,这会儿倒是亦书一个劲儿的催着了。

    “快点快点,该急的时候不急,不该急的时候又老是婆婆妈妈的。越来越像个小脚女人了,比庵里的尼姑婆子还没有胆识。”

    到了!

    围着一家伙人,所幸并不是很庞大,或者是因为他们来得太晚,亦书露出因“祸”得福的表情,那是塞翁失马的豁达。自欺之境,竟真能转福,即使是踩上了狗屎运,但仍是欢畅的。

    老板的设备很是简陋,大方地摆置在小巷的入口处,大有市政府面前高大威猛的雄狮气概。油桶做成的大炉子,上面一个平底锅,火钳挂在炉子的半中央。一只大水桶,红色的,里面装的全是和好的面团,略略地泛着些绿色,好像是切碎的韭菜。一只白色的脸盆,还剩下大半盆粉丝韭菜馅。当然,还有一个装钱的铁箱子,已经有些锈迹了,带着把小锁,铜的。

    这饺子划算,便宜得很,才5毛钱一个,却也大得出奇,笨头笨脑地,简直可以遮住半边天空了,如同兀自挂在夜空的半轮月亮。

    他们两个还是各买了两个,只有田爹,一下子就捏了三个在手中,在他们两人惊叹的目光下,他只说吃不下,还留得住。整整的一个上午,工时长着咧,他想着,也许多吃点可以壮壮阳了。没力气的人做事,就如疲惫的老黄牛,只能在鞭子的驱使下才能加把劲,但靠心劲拼命,是很劳累的。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田爹掂量了下,似乎不够,便又来了一个面锅,却不能不令字为和亦书大叹特叹,当然得刮目相看了。然而,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红亮停下来去买豆腐脑,田爹也又去了,拐着膀子,左右晃着。

    但字为没有,不光是觉得两个已经足够了,重要的是,那豆腐脑会使坏,这大热天的,叫你更是一身汗珠地直往下淌。

    来的路上,字为本已经是很小心了。总是不安心的低着头,却又觉得仿佛有人在嘴角处,会意地浮起了一撇不经意的讪笑。阴阴地,从某个地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回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下子冒出了好多的人,全是潮汐般地涌了过来。那些车子便是浮在河面上极速漂流的落叶,人们都是一律的匆匆忙忙,朝着相同的路口,却有着各自的方向。

    字为走得特别的快,沿着原路,远远地将田爹甩在后面。亦书是前后都顾不上,手上和嘴中都还在忙着搞吃的。却不知还是落下了一步,红灯亮了,得停。他便索性不那么着急了,专心致志的站在那儿,十分珍惜地吃着。人流和车流都与他无关,时间是身外的负累,懒得管。只是那些灰尘便常常地放癞,到处飘扬着。

    “你的个畜生,走那么快有用吗?到现在还不是一样的要等着,我日咧,不晓得还要多久呢?”

    “田爹,快点!”亦书吸了口豆腐脑,“咣啷”地一声,吸管吸瘪了劣质的塑料杯,弄得比他喊人的声音都还要响,引得路往的人不时的投来诧异的眼神,以为前方有遗弃在路边的塑料杯子,被谁踩着了,便都谨慎地望一下。甚至有几个先是扶了扶眼镜,才挪开步子走过去的。

    然而田爹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战略家,走路,睡觉,上厕所,看秧歌,都是那么的沉着、稳定,丝毫不曾慌乱着。吃饭更是有条不紊的,先吞下去再张嘴,还得边吸点豆腐脑。

    “只能横穿了,走吧……第一次不能迟到咧!”

    字为轻细地叫了一声后,率先跨出去了,然而却高度的紧张着。这个时候车山人海的,特别是那些漂亮的女生们,十分的惹乱视线,字为都有一种伫足凝望的冲动,然而又因为自身的矮小与丑陋,却又不得不赶紧的逃离。即使是已经低了头,急冲冲的往前走,却又想是不是走得太快,并因此而引起了更多的观看的异样的眼神呢?于是又缓缓地放慢脚步,两手把吃的放得低低的,然而又觉不妥,太低了容易被赶路的低下去的余光看到,便又往上提了点,估计是不一定很容易地看得到了,这才小心的迈着步子,十分用心地,控制着速度。刚过去一辆车子,紧接着,远处又来了一辆,这才由不得不加快了脚步。恰好迎面走来一个高跟女孩,字为不敢抬头,心却如同那只欲出笼的兔子,在胸膛里不停地跳着踹起来,脸上却是滚烫滚烫的。只是在低着头的刹那,全然地看见了那白皙的小腿,两只脚极有韵律地扭动起来,之间的那一道缝便交替着出现,并且,绷紧的腿肚子上显出拉直的肌肉的线条来。就在即将碰面的刹那,字为赶紧左挪了一大步,鬼见不得阳光似的,连交臂的机会都不敢妄图,却都被车子挡住了前进的步子,只得同时站在人行横道的最中央,同在一条线上,却朝着相反的方向,一齐等着那如梭如流的车子,漫长的煎熬。但瞬忽就过去了,留下一阵时有时无的丝丝缕缕的馨香来,头发上的,或者身体上的。

    056

    字为实在忍不住,便扭过头去慌乱地瞥了一眼,幻想中的景象没有出现,她只是一路的走过去,秀长的亮发不时地一抖一抖,飘然地甩动在肩头上。看不见娴秀的身材,只留给一个背景的焦急和无奈,她又被两道鱼贯而往的车流给夹在了中间,银白色的手提包挽于左肩之上,左手拎着一个时尚的纸质手提方便袋。右手的食指,稍微超出半截关节,与拇指略微的捻靠在一起,轻轻地,收起那几缕飘散在额前的刘海,捋到耳根后面去。

    走到了人行道上后,字为干脆转过来,像是在等着亦书与田爹。在这关键的档口,他们也被夹在了中间,所幸,北去的道上一时少了车水马龙的汹汹气势,他们俩便轻松地走了过来。完整的看过去,因为车流的缘故,那女子只得继续耐心的等候着,焦急地神情、无助的身影,尤其可爱。索性垂下右手去,两只手同时拎住袋子,交叉在腹前,像是急不可待了,或者无可奈何的放松着,轻轻地晃了晃窈窕生姿的身影,白嫩的小腿上,显出年轻而富于弹性的腿肌。并且不时的抽出右手来,把左肩上滑落的小包,往上提了提。

    “走吧,边走边吃。还要上楼上去呢。”田爹好不容易从他的早餐里,抽出工夫来说上一句,却只是语气不足,也许是被口中的食物给堵塞了吧。然而却又马上张大了嘴巴,很努力地嚼着。

    “嗯。”字为跟着他们一齐,朝着铁大门走去。只是茫然地啃着,全无了滋味。

    “走快点,发么××呆咧?吃饭也不晓得用心,”亦书在跨过铁门的栏杆时,已经迈进去了一步之后,突然转过头来,“你看你,还不快点回去换衣服。”

    “晓得了,像个老××样的,罗嗦得很咧!”字为踢了下他那还游离在门外的脚,然而只觉得脸上更烫了,仿佛好多人又都在使着同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喂,老张!”老板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田爹,不住地喊着。

    “喂,老张、老张……”声音越来越大了似的。

    “喂,你们三个!老张,你们三个一起过来!”

    “日,真在叫我们呢!田爹,在叫你了。”亦书擦着嘴巴,用肘蹭着田爹。

    “哦,来了……冒听到,以为你在喊那个咧……”田爹闪着腰走过去,胶鞋不时的在地上,擦起一团灰尘,像开拱土机似的。农民走不惯平路,走平路反而变小了胆子。一步亦趋的,总是抬得高高地脚,然后很吃力地踩下去,像踩在棉花上,却比那不会水的人坐小船更犯癫和可怜,左脚歪右脚斜,没有一个安全的扎脚的地方。

    “你们三个,”老板放下右手,攒动的食指也收起来了,“先过来拿工具,等一下再给你们吩咐工作。”

    “你先帮我拿一下,听清楚要我搞么×。先上去一下,马上回来。”字为边说边走,并且加快脚步跑了起来,灌木中跳动的黑山鹊似的,左冲右突地,躲避着来往上工的人。

    一直跳上三楼,还来不及喘口气,字为就放下了吃的,脱掉鞋子,又火速地换好衣服,套上球鞋。再装起鞋子,塞进床下的纸箱里,但衣服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时间叠了,只好双手交叉着一绞,把它们一起卷了起来,整个儿的一团糟,管它三七二十几呢,一口气全塞进了包里。扣子都还没有扣上,又匆匆忙忙地赶下楼去。却只觉得下楼的脚步是越来越难以迈开了,人们都陆陆续续地来上工,簇拥得很。着急也是无济于事的,只有慢慢地往下磨了,甚至希望能够在这半路上碰上他们俩个咧。

    “还没上来?”字为想着,心里确实有些等不及了,机械地咬着手中的饺子。

    上班的口哨早已经吹响了,东边开始有了几片烈焰般的红霞,却是如同刚从铁匠那高温的煅炉里掏出来的铅块,火红火红的,发着闪。

    字为终于是等不住了,直冲下楼去……

    057

    这一身的衣服,却又让他觉得非常地不适应,忸忸怩怩的,可能是确实不怎么合身吧,很有些不舒服。要是有面镜子就惨了,他一定会哭笑不得的。

    “那会是我吗?”瞅着一身像是讨来的“工作服”,七齐八不齐的,真想不到家里头,竟还有这样古董的家伙。

    在一楼的转梯口,终于碰上了他们,哽住了,干脆不吃,一挥手,把剩下的给扔下了臭水坑里,溅起一团麻花蚊子,“嗡”地撞起来,四处逃着。

    亦书递给他一把扫帚,一个泥铲,一柄铁锨。

    “老板让你上十三楼去,那里有一个姓刘的小个师傅。你们一起搞,逐楼的清理楼梯上的垃圾。”

    “你呢?”有些落寞地问着,估计十有八九是呆不到一块儿了。

    “我也得上去了,跟着师傅和水泥,提灰桶。在八楼,有事就下来找我……”亦书简单地说道。

    “哦,那田爹呢?”似乎有些不甘,但还是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能有个熟人在一起,总是好的,他委屈地望着田爹。

    “我?呵呵……”田爹扬了扬手中的家伙,高举着锤子和钻子,“在5楼、6楼上,修理不平整的大梁,水泥门柱。”

    字为的情绪终于有所涣散了,极不情愿地拖动着步子,几乎是想哭的感觉都有了。巨大的寂寞侵袭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心如那月光下清凉的流水中闪动的月亮。自己感染了自己,却又只剩下无能为力的感受,无动于衷的品尝着个中的滋味。

    田爹消失在五楼了,他以前就干过,轻车驾熟路。

    爬到六楼时,字为已经有些累了,气喘吁吁的。

    “啊!还有几层啊!”几乎满是流露着哭腔。

    “唉!我到了,八楼啊八——”亦书松了一大口气,又接不上来,“你——你自己,就,小心,点啊……”

    没有办法了,字为只得歪着屁股,一个人再往上爬,时不时地,把手撑在膝盖上,狠命地吸一大口气,再接着爬。

    “九,”沮丧也是没有办法的,只得靠自己了,字为给自己默默的打气。

    “十,”扒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十层半了,啊——十层半了!”字为突然吓一大跳,似乎有同一个声音在无限的传递着。一下子突然陷入极端的宁静中,每一步都是空谷足音,忘了是通往天堂的圣路,还是奔赴地狱的奈河上的波滚,仿佛进入了空前绝后的幽深之境,时光是否在倒流中穿行呢?

    “十层半——”不知是为了吓鬼,还为了壮胆,怎么又一句,就毫无预备的从口中冒了出来,虽然他已经上到了十一楼。

    “十层半……”但却是十分的明显了,不仅自己如同被鬼给吓了,而且还吓破了胆。空荡荡的大楼,空荡荡的楼梯,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自己,像摸索在时光隧道里的盲人。任何一个细细邃邃的声音,都在牵动着紧张而脆弱的神经,一种从未曾有过的古今孤寂之感,杂陈在内心的深处,错综复杂的绞拌在一起。

    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侧耳聆听着。

    “十层半——”

    058

    仿佛听清了,他缓慢地走到转梯口的中间去,靠近那个巨大的门洞,探身望下去,里面全是黑黢黢的。看仔细了,才能偶尔地发现两个模糊的亮点,像长在黑长的脖子上白色的癣,上面一个,下面一个。应该是分别从十二楼的门洞与十楼的门洞里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然而,就在他突然的一抬头的刹那,一个黑色的影子竟活动在对面的墙上,模糊,而且静悄悄地恍惚着。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额头上不时的滚落几滴汗珠,他想起了奶奶的故事,被鬼吓着了,一定要不停地把额前的头发往上捋,那是传说中驱邪的最好的方式。绝对不能让它们塌软下来,人的火气就在头上,所谓“怒发冲冠”,连人都怕了,鬼还能不怕吗?

    擦了把额前的汗,再一定睛,才看清楚,原来是自己的背影也被投射进来了。自己吓着了自己,不禁有些失措,顿觉好笑。平时那么坚信的唯物论观点,在这时却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是在此刻,竟被吓得忘了个干干净净。以前还一直坚信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呢?不仅有些自我瞧不起了,自嘲似的嘀咕着自己的心中,到底还是掩藏着一个可怕的毒素,刚才不就是在兴风作浪吗?

    “十一层……十一层半……,”但仍旧数着,只是默默地念着。害怕又会有什么鬼声音,他的每一步都仿佛登天似的,却只是越来越艰难了……

    “极限了、极限——了!”字为一屁股塌在地上,忘记了楼梯板的凹凸不平。全身都已经麻木了,双腿只是无力的伸出去,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任凭怎么也收不回来。喘了几口气,才渐觉屁股上,隐隐地有些疼痛。

    “还有一楼了,得整整神气!”字为双手撑地,自言自语地嚷着,侧过去头顶住墙,而后两手缓缓地扶着楼梯板,艰难地爬了起来。汗珠像天放晴后,间歇在屋檐的瓦沟里的雨滴,有一下没一下的掉下来,摔碎在地上。

    突然,几粒沙子洒了下来,正打在了他身上,有一粒还钻进了衣服里面。脸上也粘住了一些,灰尘便如雨天的沉沉暮霭,飘飘洒洒地,全撒了下来。伸手用袖子,拉锯般地使劲一挥,脸上的汗珠便接连着滚落下去。抬头看时,毒舌般的阳光伸了进来,如同乌贼的吸盘,潜伏着,吞噬了流光溢彩的深海生命,悬置在空中,断送着夏日里弥足珍贵的清晨,美好的东西总是饱经摧残。然而丑恶却往往上演着不堪入目的闹剧,灰尘却如鬼魅,张牙舞爪的,阴影似的扩散着,瞬息间就侵袭了下来,兜进衣领中。

    “刘师傅,刘师傅吧?在上面吗?”

    “唉——”

    059

    字为挣扎着,爬了起来,将自己稍加打理了一番。汗是擦了又擦的,屁股上的灰拍了拍,不放心地,再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终于往脸上附了些汗津津的笑来,扛着扫帚,迈开似乎很轻快的步伐,腿却直接的颤动得厉害。不怎么听使唤了,抖得人心里慌里慌张的。

    “是——刘师傅吗?”

    一个屁股翘得老高的小个子男人,双手撑在楼梯上,腰和腿恰好拐出一个L形的楼梯形状,在屁股处转了个弯,折成90°左右。这情形,令字为想起了课本上描绘的二战时期,出现在战场上的原始大炮。但他却没有笑,而是很有礼貌地轻轻问着,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哦,是的。”他缓缓地伸起弯弓般的背,单薄,瘦小的身体,见证了长年的劳苦累月的挣扎,嘴角的一丝浮笑很快就殆尽消失了,全无刚才那涟涟的荡漾。只用一口难懂的外乡话,简单地回答着。

    “我姓朱,新来的。”字为尽量把普通话说得再标准点,语气再平缓些,发音再饱满些,试图暗示对方,提醒他尽量也要使用普通话,其实,刚才那小刘说的什么,他是全然不知所云的,但示以尊敬,仍不得不深有领悟地点头称是,含笑若答。

    “就叫我小朱吧。”字为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笑了笑,才又只得抛了块引玉的砖。

    看到刘师傅刚要开口的样子,心头更加地怀有期待,有些兴奋地等着。却不想,他只是似乎要说点什么的,然而又终于并没有说出半句话来。这到底使人不再仅仅是失望了,很沮丧很伤心的,字为确认已经不用再抛什么砖了,徒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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