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式献给高考 第 10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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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那是的……”田爹竟被这一句并不幽默的话给逗乐了。

    字为也笑了,他愈来愈觉得田爹有伟人的天质,连笑都是大国的风范。

    “不回去啊?”

    “嗯,不回!你咧田爹?”

    “他们走了后我就走,亦书不是说也要回去不,那你不是一个人了?”

    经田爹这么一提醒,他倒还确实是记起了刚才还正生亦书的气了。要走也不说一声,怎么还不见他回来?

    “呵呵,一个人也可以啊!又不怕哪个的?”

    “那是,只是带你出来,现在又丢下你不管,不像个种。个狗日的!”

    “是我个人不想现在就回去而已,并不是因为他啦。”字为解释着,只是到这个时候,他竟换了口气,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嗯,小伙子不错,四海成志,八方落家。”

    字为面露羞涩,只是笑了笑。

    当天晚饭后,字为一洗完澡就发现田爹又不在了。亦书读圣经一般,将字为看了几百遍的报纸又抠到了眼前去。

    “田爹呢?”字为讲究地穿上了那身外出的衣服。

    “动一下脑筋不就晓得在哪里了?”眼睛并未离开报纸。

    “我说你这个畜生,丢几天冒用鞭子搞你两下就神(贱)了是不?”

    “又准备去给哪个打个电话咧?”亦书放下报纸,两眼尽是拐着弯的光。

    “有几个,第一个电话总得特别一点了啦。”字为似乎漫不经心的,却又转过头去,硬逼着亦书的眼睛。

    “其他哪些呢?”亦书竟像两眼抹了油似的,滑溜溜地跳着。

    “其实,你应该问我第一个具体要打给谁了?”字为仍旧不肯放过这个主动迎击的机会。讥诮地望着,笑堆在嘴角,随时准备还击。

    “滚!除了‘屎祖鸟’,还会是哪别个不成?”亦书粗着脖子,歪起头来,却还是一不小心就红到了耳根子上去。

    “出去转一圈走?快点,我可以等下。”字为一边拉着他,一边半是正经地相请着。

    “做么事咧?热死得的外头!”

    话虽这么说,却也随手扔了报纸,心相甘情更愿的跟了出去。

    夜,无数人的夜;只属于城市人的夜。

    街灯、站牌;大道、车辆;高楼、窗口……

    092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另一半,他们或一对或三口地并排走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不会迷失,不会痛苦,心中荡漾着如意。

    一个城市,两个世界,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怎能不刺伤失落的苦痛、少年的初衷?

    欢乐的欢乐着,幸福的幸福着。

    挣扎的挣扎着,痛苦的痛苦着。

    这个城市,是他们的家园。却是打工人的戏场,随时准备收拾走人。

    但这无数人的夜呵,朦胧的夜,你又何以那么无心的拔弄着游子的碎肠和心伤?撩人情怀,逗人无奈?花红酒绿,灯火阑珊,禁不住的物诱啊,抑不住的的情欲。城市的风,城市的人,你的丑陋,你的虚伪,竟也会这么的美,这么的迷人醉……

    扭动的秧歌又开始了,人们纵情的扭着,拉着,踢着,田爹笑了,在一个黑暗的角落,落满胡茬的一张老脸,挂着经年的憨笑……

    “我也要打电话了。”亦书讷讷地说着。

    为守望一个永远也都打不通的电话,不得不压抑着那一段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感情,但还没有来得及萌芽,却已枯死在早春的时节。再凄美的散文,也永远写不出那种怨怨艾艾的情愫,不能言喻,也无法言喻。少年的成长需要一种痛,在心里,在眼泪中,恰似心被刀绞了一样,被针刺了一般,只是在愈合的过程中,舔拭着自己的伤口,一直就那么的感伤着,待到某个清晨醒来时,才发现阳光在爬山虎的藤蔓间,蜿蜒着跳了进来了,因为在雀喜中,竟然忘了痛,才发现疮疤已经痊愈。然而一直以来都认为不堪回首的那段往事,竟也在记忆中散发着清纯的香。那是有关青春的日子,然后一直珍藏到老,或者一个人,或者同另一个人。那是一次历炼,也是一种爱,痛过之后的爱,经年重创的爱,如窖底的老酒,如山顶的劲松。

    这神情要在平时,不被字为笑死骂活才怪,不过两人今晚似乎都有些措手不及,着了慌似的。不过两人都只是沉闷着,字为半字未说,跟着亦书拐进了那条最为熟悉的小巷,除了去往早餐的那条小巷,就只有这个了,走向公话超市。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去打个电话呢?只是,有些话不好说,也不便于说,说出了便是错,说出了便是祸。留下一点遗憾,给青春一个漫长的雨季,独自徘徊,在那撑伞的小巷,充溢心间,压在心底,像高梁,像稻米,经年累月之后,这成长的滋味,它自会飘香。

    而且越久越香,越香越不忍去掀开,去道个长短,去评个是非,永久的香,永久的美,永久的令人神往,却又只能回味!

    亦书有些失落,依旧是一片“嘟嘟嘟”的声音,可他却仍旧痴痴地听着,似乎在幻想中沉浸,又无时不是沉浸在幻想当中去,傻傻地。

    在幻想着奇迹,却又只能这样的,对自己的感情无动于衷。如果那个号码能够打通,他还会这样执着吗?把感情蜷缩在个人的内心中,因为一份简简单单地渴望,也因而只是要求得到一个小小的满足517Ζ,在自己的世界沉醉,也在自己的世界迷离。

    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想得飞快,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只是坐在那儿,单单地听着,那是一声声地芜杂,却又如同柔柔地天籁。缥纱在心尖,回应在耳畔。傻傻地、痴心妄想,仿佛凌空于云际,已了然沧桑,傻傻地,又进入了非非之想的脑际……

    093

    没有流泪,也绝不会流泪的。不是不值得,而是不可能,在自己的内心,眼泪早已淌成了一条河,并且溺死了自己,因为那已经死了的爱情,{奇}是夭折的缘、{书}是甘心的孽,{网}却又如何承受得起呢。到头来,自己还是得给出一个定论,早恋。

    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又好像什么都已经倾诉,也许这就是最后一回了,明天就要回家去,面对土地,他再怎么无所谓,但也只能龟缩!那就是现实,因为高考,因为世俗的目光,因为直不起腰的收割……

    回家后,就只能很小心的包装自己,不能想,也不敢想,他怕在梦中哭得很伤心,怕在梦中哭得很伤心很伤心时突然喊出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他怕,他只能躲进被窝,把心酸,把痛苦,把啜泣,把思念,把回忆,带进梦中,轻轻地,在那里面,轻轻地,在那里面轻轻地实现,看鸢歌燕舞,看彩晖霞雾,看花开花落。

    因为他怕,所以现在必须疯狂,并且发泄。他听着,只是单单地听。像一尊塑像,聆听远方的盲音。

    那盲音仍旧,“嘟嘟嘟”地响着,一次次地,却总是多了一次次地宣判。亦书还年轻,他没有想过死,更不会去死。但他也需要这种宣判,需要这声枪响,年轻的心无法承载太多,年轻的心不能承载太多。人需要洒脱,需要接受现实的面对。正如那首《潇洒走一回》,且不如潇洒的走一回吧,“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并没有路,不过走的人选择了那个方向。“条条大道通罗马”,不过只是一个神话,一个关于意志的神话。路就在脚下,就是方向的延伸。

    大川沙漠,任何一个方向都有可能成为路,但绝非任何一条路都是通天的道,有的前面横卧汪洋,有的前面遍布沼泽,有的前面千仞刀山,有的前面万丈火海,有的人一去不复返,壮士暮歌;有的人迷途而乐归,再观云起。这就是机遇,这就是生与死的轮回,这就是绝望后的希望。

    人生不过数载,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放手时则必须放手。

    字为静静地退了出来,两个人都需要静,所以他退了出来。留给别人一个澄明的心境,自己也获得了一片宁静。他又像约有所悟似的,好像突然明白了许多。在一起时,有可能是伤害,或者是欢乐;但一个人后,却可能是平静,也可能是孤独。

    有时候需要在一起,有时候必须单独的享受;有时一群人,有时一个人。

    少女怀春,痴男美梦。恋,就像一味中药。因为病了,再苦,也要含着泪吞下去。

    看着好笑,熬时开心,说不定还会执着再给摇一扇风,闻着却又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喝下再知苦,喝完后还是只记得苦,却又有点美妙的滋味。

    不知又是谁家的音响开得老大,粗重的混响震憾着。是刘德华的歌,怀旧,感伤而唯美的调子,“我对你的爱,已无法说明,就像风吹不停雨打不息、此情不渝……”

    是啊,如果天有情,如果梦会灵,就让我的心,陪你到底。

    字为站着在一片没有灯光的地方。

    泪,缓缓流下……

    094

    “你想不想,看武汉的夜景?看一桥的全景?”亦书很平静地说,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方。

    小巷,拐弯的小巷,走进来时,心在跳,走出去时,心还在跳。

    就像走近睡梦中的情人,说不尽的忧伤,说不尽的迷茫。

    只不过这回却是跳得太轻,甚至就连呼吸都没了。

    这死寂般的小巷,行人三三两两地穿过。走在小巷,就如同穿梭在东非大裂谷,空谷足音,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惊天动地,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扣人心弦,每一步都在巷中回响共鸣,每一步都在缭绕攀天。

    “走吧!”很平静,就像风擦耳畔,就像树梢落下影来,然后晃了晃。

    两个人都有心事,两个人都想出去走走,两个人都想有个人陪,来共同抵御这夜的侵袭,和诱惑。

    亦书走进了大门,工地的大门,字为很平静,什么也没有想。

    亦书上了楼梯,睡觉的那栋,字为只是很平静,什么也不去想。

    亦书在前面上,字为在后面跟。未完工的一栋,有十三层,自六楼以上就没有灯光了。

    他们走得很慢,很小心。呼吸有点急促,而后艰难,身上仿佛发遭了瓢泼的大雨,漫身都湿透了。

    “经常来?”歇了一会儿,字为趴在十三楼的栏杆上,轻轻地问。

    “不;第三回。”

    灯火,如鳞鳞的波光,闪烁在,夜色的海洋,一片恣肆……

    没有波涛。每个看得见的窗台,都是一片温馨的港湾。又仿佛一片河塘,向外流淌,波光鳞鳞地荡漾。

    夜。无数人的夜。

    亦书的夜;

    他们的夜色,只是一片向远处延伸的迷茫。

    字为的夜。看得见的,以及看不见的;记得住的,以及记不住的。都在这片夜色的浸染下,无边无际的延伸着,向远方,却又遥远得没有远方。

    都在这个夜里,都在这片海洋。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越圆满/越觉得孤单/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路太长/怎么补偿/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亦书轻轻地哼起了这首刮肚的歌,兀自舔尝,也满怀心灵的动荡,把一个成长的故事,全部的寓于执着与回忆的延度,比爱情的神话,比读书的生涯,比高考的重压,在负累中挣扎,却更是奔赴向往的鞭挞,一个人,呓呓呀呀……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在生长白月光……”

    字为只是静静地听着,内心如同一湖倒置的水,清澈,却也波涌光荡。在同样的地方,回到过去的生活当中,并且穿梭着,心绪在赶赴的轨道上,巡回往复。轻轻哼罢,亦书轻盈盈地一声叹,在夜色里感受昨天的记忆,与对明天的希冀。

    街灯,大道,高楼,窗口,似乎一切都已经尽收眼底了,却又似乎什么都在遥远的地方。不时穿过几辆车,一会儿又隐没在回家的方向,消失在这片海洋。

    “明天就要回家了,不过也不一定。”

    “我知道,杨伯他说过。”

    “哦……”

    又是一片空无,什么东西凝固在空气里。令人窒息,心口淌开一片血,又像是堆在一起,殷红殷红的,是一大滩,淤积着……

    095

    “你在想——她吗?”

    “可她,——没有。今晚的景色挺不错的,不过明天你就看不到了。”

    字为情绪波动很大,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又黯然,不过很快就归入平静,如同一滩死水。泪只是在眼中打着转儿,火辣辣地,像两团火,燃烧在那儿。

    “可她并没有想你——没有想过……”已经有点抽咽了,字为还是不能把持情绪,只是无情地嘲讽着自己。

    “说你想说的,”亦书轻轻地笑了一下,很轻、很仔细地。

    情深至淡漠,却是语言的无以诉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事实上,却似乎总是在这样……”字为苦笑。

    “我也总在这样?”亦书似乎顿悟,又只是自语着,“我也总在这样,不知道为什么?”

    “……”

    “很傻是吧?”

    “……”

    “总是很傻的,总是很傻瓜……”

    “你看,一切都是新的。”字为一指前方,或者远方。

    “只是有些地方,却似乎永远都是旧的、永远都是熟悉的。人面桃花,物是人非。只怕到时候连自己都辨别不出来了,太模糊,又太深刻,只是躲藏在自己的谎言里,试着遗忘,试着放下,却不想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给抛弃了。从此陌路,从此分飞,从此,只是从此以后,那个伤口却永远都弥合不了!”

    第一次爱的人,总是会成为永恒的记忆,真正成为永恒记忆的,却已经不再是记忆的本身。就像爱的第一次,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并不再十分的重要。放弃者容易,不易的是永远放弃;坚持亦非难事,更难的是不再改变。能够放弃坚持的人不多,能够坚持放弃的人更是少之以少。初恋到底是谁的错?谁又在初恋中对了呢?错与对的概念早已不再重要,初恋是青春在情感上的一次成功表达,经过了,也只是把经历长存在记忆当中。

    “你的通知书到了?”字为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应该的吧。”

    “现在回家,工钱怕是拿不到了?”字为继续引着,又偏向了另一个话题。像逃离水灾似的,只是为了活命,抓紧一切已经抓住的,以及能够抓紧的。

    “拿不到算了,只要肯给我回家的路费。我伯自然会想办法,况且猫爹不是生人。”很肯定,又很不屑。

    “你回去后我再给你电话吧。现在你也不知道你将要去哪里?”字为有点伤感,淡淡的。

    “会知道的,你呢?”

    “可能,可能进到实习班吧……”有些不忍,但也迫于无奈,只是咬了咬嘴唇。

    “嘿嘿,”亦书苦笑,他想着字为的那句“打死我也不再走进高考前的教室了”。

    “不复读,我可能死得更惨!”

    亦书并非不好奇,但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或者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不慌乱,摇摇头、叹叹气,又是一年过去了而已,无所谓的。我们都是一群被逼疯了的野狗,只是跳上墙后,才知道摔得更重!”

    字为是变了,变成熟了,是被逼的。

    096

    只是被逼的,却又成熟了。这像不像晚清的资本主义萌芽呢?在夹缝中求得了生存,却又被夹缝挟制着。

    但他没有疯,而是在后退的时候,比较了几个隘口,并且一直往后退着,是的,每个人都会被逼着退出来,而后去干一些无聊的事,尤其是自己所不乐意的。

    隘口就像机遇一样,摆在了他的面前,但他没有把握,也并不是没想过要去把握。在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学一学庄子,以滑稽的言行,来体察世事的风云。

    钻进隘口,兴许他能逃过一劫。但他没有!

    钻进去了,隘口就是死路。

    他不想以这种方式来逃避压力!况且,他听到了呻吟,也听到了嗷叫。那是死亡之地,是没落之邦。只有进去的,回音从来都是抚慰亡灵的铸告,但从未留下回头的脚印。

    他想起了刘师傅的背,想起了田爹那笔漂亮的字,并且一直都在颤抖着的手。

    所以他退了,一直退着。

    他以这种独有的前进方式,躲着劫难。他不怕别人的笑话,也没想过别人双眼蓄意的毒辣,他只是退在自己的路上,退在走过的路上。

    退着走自己的路,在充满回忆的道上憧憬,且让别人去说吧!

    他相信自己最终将不会是那只,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的苍蝇;走到那儿,他都是战士,是一个逃走的孬兵,但必将光荣地牺牲在另一个战场上。青山保证着有烧火的柴,因此,必须留着青山。

    也从来都是那样固执的认为,其实退也是一种走,退也是一种前进。只是暂时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路的不同,是因为选择的方向不同。

    只是人们往往误以为,退就是单纯意义上的逃跑,退就是躲避,退就是懦夫。实际上,退比进更需要勇气,因而更为艰难!

    他们习惯了一种方式,因而悲剧不断上演,而且总是重复式的。只是没有这种经历,生命的道路不同,生活的体味当然也就不同了。庄子的无用之大用,才是真正堪称智者的生活哲学。即使是人生的低谷,他一样的当成超越自己的极限。从不生活在自己的习惯中,常常怀以常人所不耻或者不屑的态度来认真的对待一切,这才是他的自我凌越,自我发展,并且自我发生着显然的思维变化,悲剧不是他的悲剧,季节才是生命的机遇,哪怕是晋严寒的冬天。

    海德格尔就是从庄子的智慧里,独劈那条“林中的小路”的,从而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么一片诗意的天地。他的解读同样没有只是看到悲剧的一面,同样的哲学,同样的悟知,同样的实践,两个时与空均相距遥远的智者,却从此成为令人浩叹的隔世之交。海德格尔也曾退过,然而,他却又超越了时代!

    退的压力更大,退的压力更可怕,退的决心更容易被击垮。

    退,走在走过的路上;路,是因为走的人多了才成为路的;但同时,走的人多了,路便也失去了路的原义。

    奇退到绝望的边缘,是自己曾经的起点,可也是更多人的希望的起点!

    书但字为必须退,怀着更为坚定的理想,以及对理想更为坚定的信守。他没有来得及思考那么多,只是要求自己先退回到原点。否则将会错失,真正的走向理想的异途去上。

    他同情刘师傅,又何尝不是在激励自己呢?

    他为田爹伤心,又何尝没有体验自己的痛苦呢?

    在别人的故事里面流自己的眼泪,体谅人间的悲欢离合,并且咀嚼、回味,希图从中找出解救的办法。这是不是就是罗素所说的那一种激情呢?但对“人间的苦难痛彻心肺的悲悯”之后,在给别人讲自己的故事时,他却只能选择微笑,再苦再累,他也要坚强地微笑着,并且给人以微笑和坚强的力量。

    097

    从哪里摔倒,他知道;该从哪里爬起,他清楚。

    “你不害怕吗?”亦书有些担心。

    “怕什么?能站在13楼的顶上,我就要想着14楼上的风景。但也不排除,在有必要的情况下,也会赶往地下室去搜出一架梯子。凌空架往别的楼层,虽然底下的人全以为我疯了!”字为异常坚定地说着,双眼发出炯炯的光来。

    “好!有志当登高,以一楼之险而尽收天下之美,纵览五湖之最!”亦书激动地说着。

    字为还能说什么呢?好兄弟选的是另一条路,而自己却半句鼓励都没有。都曾是班上的豪杰,也曾为班上的第一名论过高低,试过锋芒。战斗在一起,拼搏在一起。那种志同道合的默契,不仅没有因为目标的一致而发生冲突,甚至在尽可能心照不宣的较量中,增长了彼此的情谊,一直到现在!这份情,这份意,是多少人跪着寻求都不曾有过的幸福啊!

    “是啊,就你堕落,也不知向老人学学。”字为打趣道,“老是不能忘怀?”

    “是的,我承认。在校时不知不觉,出来后才知如此艰难!你也不是的吗?瞧那憔悴的小样,还真是终不悔的为伊消得衣带渐宽啊!”

    字为没有再说什么了,呆呆地望着远方。只是眼泪又转起来了,在这苍茫的夜色下,葆有着对爱情的向往,哪怕纵使是痛苦不堪,但也是心甘情愿的。至少心还在痛,泪还能流,难道只有幸福的欢笑才是幸福?痛苦的流泪,是因为生命的不能承受,达到了坚韧的极致后,也就不需要再伪装了,那就痛快的哭一回!男儿啜哭,当浩歌挽长空,哭的时候也必须是男儿的尊容。喜为天下事,悲慨沧桑雨。是以千百年来,易安居士的那首思项羽至今不肯过江东的咏唱,于心戚戚焉,感人至深!

    不少的窗子已经关上了,河光淤塞,只留下一个茅草上的缺口,泄下丝丝的溢彩流光。

    只有街灯依旧,在路**叉,像基督的十字,昭示着方向。

    字为轻轻地哼出了那首《常言道》:

    “得失只一念,风景不转心境转,烦恼来自偏执一切也依恋,风吹草动命运乱了我不乱,交出了平常心再随缘……”

    一身臭汗,从头到脚,几乎湿透了。

    口哨未响,人已醒来,大概5:30的样子吧。侧过头去,亦书死猪一般蜷伏在床角。字为只是头晕晕乎乎的,痛得要命。

    以前就有些这样的情况,那是自进入高三以后就常出现的症状。那时还总担心会不会是脑偏痛呢,只是一问才知道,竟然好几个同学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才有所放心,可能是是因为用脑过度吧。只是没想到,现在离开学校近一个月有余了,怎么还会犯疼呢?

    “也许是昨晚睡得太晚,加上又太热了。”他这样的安慰着自己。然而头依然是痛得很,永远都有一根筋,绕着半个脑勺,一直往左后颈里拉扯着。痛得也只能将脑袋整个的歪向左边,轻轻地倒过去,呲牙裂嘴地哼哼叫着,右脸却只是不停地抽搐,抖得右眼都出现了缭乱的幻觉。

    098

    想着亦书今天就要走了,心里只是有说不出的难过。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脚踹开套在脚上的裤子,掀掉筒在臂上的衣服。侧过身,只想接着睡,却是哪里睡得着呢?午夜已过,武汉的夏天在早晨也是得势不饶人,渐渐地热了起来。

    折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渐入睡意。却不想刚一迷糊,又被蚊子给搞醒了!

    “妈的,还敢咬我?!”气愤至极,调起头来就是一巴掌夹过去,却不知鼓鼓囊囊的大红肚子消失在眼前,只觉得双手黏乎乎的,撤开一看,鲜红的血滮满了一手。

    “我让你咬,我再让你们咬!活腻了是不?”接着又歼灭了三四只,却已然是两个巴掌上都红湿一遍。血腥的味道,刺激着昏迷的大脑。抬眼去,晨幕收尽,天空低低地,很是压抑。

    “今天惨了,妈的!”字为摆摆头,却绝计是没有任何睡意了。满脑子都是吸足了血的大肚子蚊虫,显出可恶至极的模样来,像上世纪里一架架万恶不赦的鬼子的敌机,沉着个大鼓囊,拖起翅膀来摇摇欲坠的,却尽是一肚子的灾役。

    索性爬起来,外面到底还是要凉快许多的。田爹那薄薄的纱帐,就轻柔地飘舞在清净的晨风中。他甚至还要往肚子上搭一件褂子,生怕着凉了似的。看着倒也不觉有些清爽了,凉飕飕的。往额上一抹,才知上面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经风一吹,就有点凉意侵袭来了,字为不仅想起初中物理课上所学的汽化知识来。

    看来是有必要撤了亦书这厚实的破棉账了,罩起来也不顶用,到处都是破窟窿,蚊子照样的跑了进去,像鬼魅般地。却只是挡住了风,效果十分明显,形成一个巨大的棚子,保起温倒还蛮明显的。是自己去买一床呢,还是怎么样?字为有点犯难了。

    回过头去,亦书还是保持着那种幼稚的睡姿。仔细一看,倒也十分像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蹲在墙角,十分伤心地哭作了一团。直到哭不出来,或者哭累了,才又不忍地就势趴下,也许虫子已经上了一身,爬上了手臂,钻进了耳朵。嘴角含着委屈,眉毛挂满泪痕,脸蛋是伤心的,鼻尖带着骄气。字为颇感触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一下子又觉得日子像凝滞的空气,全身心都被挤迫在地下室里那狭小的氛围当中,低矮、潮湿、阴凉、沉重,蠢笨而迟钝地来不及转身,门已“啊—哐啷”一声地合上,给人造成一片突兀的境地,生硬而又仄迫。

    一会儿田爹也起来了,零乱的头发撒落在宽大而光亮的额头上。

    “亦书,吹哨子了。”缓慢地声音,田爹习惯性地喊着,习惯性地重复这么一句简单地话。

    “喔,今天不上班了……回去……”很累,很低,像古墓里爬出来的幽魂,咽喉里回荡着呜呜地咕叫。

    “喔……回去嗨……”顿悟似的,舒缓而悠长,拖沓着偏抑的轻叹,“今天回家,难怪咧!”

    “田爹,快点,我们一起出去搞点肚子。”字为晾着毛巾,回过头来催着。

    “亦书,早上老料子吧?我给带过来。”

    见他半天没反应,正好手上还有一点没擦净的水滴,便尽力地向前甩,双手便似那掸棉花似的来回抡转着。都化作更小的水滴,一部分落到了他的光滑的脊背上,有点冰凉的感觉。只是没想到闷在帐子里的身体见了这点水,竟也嚯嚯地闪动着扭起腰来,一颤一颤地,既贴心的舒服又痒痒地难受,挠得他欲怒还休地回望过来。

    “滚远些!”

    “要我带饲料不?快点,我要下去了!”

    “嗯,一个就够了……饿着可怜的肚子回去吃肉……”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点兴奋,些许满足,伸了伸腰,不住地打着“哈哈”。

    099

    大门,人行道。三三两两的行人,手中提个白色的袋子,嘴里啃着饺子。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奔波,匆匆忙忙的脚步,并不曾为偶然相遇的陌生人而有所丝毫的驻留,在一个连红灯都有些熟视无睹的生活圈子中,人们早已厌倦了交流。

    字为已经习惯了,能够很从容地出入大门,或者哪怕是穿着一身粘着满是水泥和石灰的衣服,也会毫无羞愧地,坦然面对来往中更加匆忙的眼睛。他也知道了,人们放松疲劳的方式,常常使他们不具备刻意端详的心态,猎奇也只在极其短暂的片刻之间就完成了。这个城市没有所谓的回头率,已经麻木了。关心的和不关心的,全部以是否关系到自身为标准!或者因为人多,一不小心踢上了别人,但即使是这样一个偶尔的小插曲,人们也无所谓地瞟上一眼。没有争执,没有怒气,没有人会很温馨地微笑着道谦,因为被踢的人头也不回的走开了,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他们不屑于所谓的“对不起”,冷板板地,只是走开了,那才是最绝情的、因而是最干脆的“没关系”,一点矫情的可能性都没有。容易让人产生怀疑,到底是谁踢上了谁呢?不然他为什么那么快就逃离了?自己的脚步到现在都还有感觉呢。

    他也随随便便地进出着大门,甚至还会光着膀子出去吃一碗拉面,跟在田爹的后面,一前一后,如同两个乞丐。只是偶尔还会想起第一天早上碰到的那个女孩,但已经没有那份燥动了。便如同正眼盯着别的经过的女孩一样,可以放肆地迎接着别人的目光,打量着,也露出贪婪的神情。

    或许是忘记了学校里学来的那些谦谦规矩,以及在那时养成的柔柔习气,总是大大咧咧地,透着点野的性子来。他已经完全融合到这个新的集体当中来了。

    好多的师傅,好多的大娘,每个人都很匆忙,边走边啃,连打招呼时嘴里都还塞着吃的,随便一个简单的手势,或者一个点头的姿势,或者一个很模糊的微笑,到最后只需要望一眼就够了。但在开始,他为了打一声招呼,常常是大老远的就停住了,或者把塞在嘴里的赶紧嚼两下,连忙吞进喉咙里去。

    由于起得比较早,他们俩优哉游哉地晃着。不知是在走路,还是在听路,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极为合拍的旋律,完全是踩出节奏来了。一天的好心情,即使不足半个小时,但对于工地上的人来说,却也似乎够了,而且奢侈得很。

    “怎么还冒起来咧?”字为琢磨着,一个箭步上去,扯开帐子,一个“畜”字还没有骂完,立时就傻了眼,——人不见了!

    “妈的,走也不说一声!真是个牲口!”字为一阵不满,更多的是失落。

    田爹也爬上来了,虽然慢腾腾地只顾着吃。只是胃口稍显不佳,三个竟只是塞进去了两个,这在以往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只是坐在那儿喘息,骂这个“狗日的鬼天气”,怎么大清早就又热起来了。而第三个饺子,竟如同挂在婴儿床头驱邪的狗骷髅,时不时地,还会晃上一两下,好像真的就是那邪恶的东西被吓跑了以后,正在露出得意的笑来。

    “我日啦!他妈的上午走不了!”亦书骂骂咧咧地,提着刚大完便的裤子,急急地走进来。

    “怎么啦?不要这样地舍不得我啦?呵呵……”字为露出欢喜的神情来,简单有点想舞之蹈之了。

    “臭美,滚!不是说只买一个不?怎么一下子就搞了两个?”亦书刚系紧带子就吃开了,显出草率的样子来。

    “我日!大了便的手都不洗,马上捏着东西就往嘴里面捅,你以为是用茅草棒冲堵塞了的便池啊?”

    “包咧?”

    田爹突然也问道,自然是被字为的取笑声给淹没了。

    “滚远些!说话也不晓得积点口德,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吐出象牙来!”他只是愤然地抵了一句,又赶紧去吃他手中的食物了。

    “你的包咧?”田爹再次地问着。

    “哦,在下面……”包满了一大口的食物,嘟哝着什么也说不清,只用手再次忽略地指指了楼下。

    “搞么鬼咧,说好了滚的,留下来就裹(纠缠)不清的?”

    “包都扛好了,准备在下面候你的吃的,却不想老板又说要统一到13楼顶上去封顶,人手不够,就扣住了猫爹。”

    亦书挺了挺脖子,使劲地拍打着胸脯,那团东西在喉咙里,反复地挣扎着,翻腾了两下,便极不顺利地滑进了肠道。就如同刚浮出水面的鸬鹚,伸了伸长长的脖子,好不容|奇|易将一条硕大的鱼吞了|书|进去,却不大一会儿又被渔夫给挤了出来。

    100

    然后却是一直不断的打嗝,呛得泪茫茫的双眼,直冒热气。

    “搞——嗝”,突然一声长顿,待伸了伸脖子,又转过身去,“搞,——搞么事啊,你?”

    字为掏出套鞋,却见他是这幅模样,赶忙拿起床头的水,拧开盖子后递了过去。

    “慢点,慌什么啊!又没人跟你抢,不就是下午回去吃点肉嘛。犯得着这么心急口快?不怕没粘着肉味,就得……”

    “嗝!嗝——”

    看着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了,字为丢下鞋子,赶紧转到他背后,使劲的给捶着,又伸出另一只手不停地抚着他的胸膛,前后一阵夹击,才总算好了点。

    亦书空架着两手,晃荡在面前。泪水蓄着满满地,一下子就滑了下去,并顺着鼻梁,一直淌到嘴角。惹得田爹大笑不已,字为又跳又叫,笑得前俯后仰的,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搞得满嘴又是油又是泪的,全粘到了一起。而且额头上,又渗出了一层细微的汗,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便侧了侧身子,字为看到也差不多了,才收了两个拳头。却仍旧笑个不停,和田爹挤眉弄眼的,嘻嘻哈哈地只在私自得意。

    亦书放下水,一袖子抽过去,又连续搞了两趟,才算抹干了脸,只是眼窝里,仍有浮动的暗流在涌动。

    “唉呀,笑死我了!哈哈哈……”字为直了直腰,却仍有些禁不住想笑,一高兴起来,笑得自己的眼泪也都蹦出来了。

    “么样,呵呵……么样,么样又要到顶楼上去呢?”田爹也不由自住笑个不停,但擦着眼睛,却只是抽搐,断断续续地问着。

    “有没有搞错!室外作业,今天热得很咧!”字为有点紧张了,却也知道只是白问。落得一脸不满,想想也觉得屈。

    “大清早的都热得死人,干到上午十一二点,不中暑才怪呢!”

    “老板说,近两天可能要下雨了,就着人多,一次性地就把那层楼面给搞了。”

    太阳像挂在树顶的蜂窝,一篙子的距离。毒辣地喷着火舌,烧得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炸裂的灼痛感。汗水像雨后山上岩缝里的泉水,淅淅沥沥地,浸湿了全身。走一路,洒一路,不住地横淌直下,并且那可恶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体上,拧得紧紧地,都已经绑成了一个整块,胳膊老有被束住的感觉,尤其是腰部,似乎完全被绞着了,像是那放糟了的磁带,卡在磁头上,怎么也转不起来了。

    每个人都紧张的抢着跑着,整整八间大屋的楼顶,上千平方米的面积。别说3个小时,就是一整个上午都难得说,而且头顶烈日,加上楼层高,水泥地面聚热快,散得又少,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盆。如同聚集在凸透镜的焦点上一样,人们都像被点燃了的一团火把,喉咙里直冒烟。随时都有被燃尽的感觉,即使烤不焦也得烤成糊炭。

    亦书只是一个劲的骂,说要命说上当,骂自己不该听老猫的鬼话,跟着他一起,自己却只能被老板当成驴子来使唤。他倒好,一会儿钻到楼梯间里去摸一阵子,出来时手上还夹着半截香烟!每个人都不得不鼓足了干劲,热火朝天的,二三十人分开作业,东西两端同时展开,形成合围之势。大工怕热,小工却只能是更累了,除了不用拿泥铲刷灰和打水平标尺,其余的事情一律是小工的。首先要施水,之后要迅速的拉混凝土,从吊塔上往中间拉走,一步一身汗,直往下垮,并且还得有人打头阵,不断地把一堆堆的混凝土搪平。再等着大工师傅,一泥板一泥板地修得足够平整光滑后,又得要人去用废弃的水泥袋子一块一块的拼接上去,防止刚浇的混凝土被晒裂,避免日后漏水。另外一些人还得轻轻地再施一层水,重了就会把下面光滑的表面给冲皱。粗厉,却又不得不处处小心,搞不好就得当着老板和所有人的面,被大工们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101

    湿漉漉的身上,被沸沸扬扬的灰尘蒙得紧紧地。身上的汗流淌不开去,仿佛很有臭水沟里淤积在一起的杂物;更为严重的是,毛细血管好像也被堵住了,硬绑绑的,里面的也出不来,汹涌着,只觉浑身的不适。单是燥热得很,连同鼻孔里满布的灰尘,分外地加重了呼吸的艰难。

    事实也的确如此,小工一天30块,而大工却已经接近70了!这就是大小的差别,悬殊着很。在武汉,广为人知的是,大工们作为蓝领一族,正在适应着房地产的发展而迅速崛起,他们的收入有时还要高过许多白领一族。所以才有白领们不服气的情况,“凭什么一群和泥巴的,竟比我们的工资还要高呢?”

    如此境况,令人咋舌的不仅是白领们的愚昧无知和麻木不仁,更令人哀叹的是,更苦更累的小工们,却长期得不到较好的或者相适应的工资待遇,并且还要忍受老板的重重盘剥,以及大工师傅们不断的驱使。特别是在大工们转手再从老板那里承包工程后,一个工地上所需的全部小工都由老板负责招集,但工资是固定的,于是大工为了多接活,便往往争分夺秒的抢着干,甚至是日以继夜的进行,但晚上由于没有小工,他们便往往先是打一些坯子,?(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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