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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余霜点头哈腰地站在门口,做迎宾小姐状。
“死丫头。”夏水莲瞪了余霜一眼,“羽姐,我来看你了。”
(忘了交代,我跟妈姓,妈姓田,单名羽。)
“快请进。”妈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拉住夏水莲的手,“我们老姐俩好久没拉家常了,今天可得好好说说话。”
余霜苦着脸望下客厅,“我跟你一起去。”
“你妈的精神不错。”她露出了失望,我笑笑,“快走吧,要不赶不上班车了。”
“耶!”余霜快活地冲我做个V的手势。
转过社区花园再笔直走不到两百米就到了马路,余霜忽然攀着我的脖子,压低声音说:“知道我妈为什么精神好吗?”我吃惊地看着她,她没等我回答接着说:“因为我爸和他那个闹翻了。”
“啊?你爸向你妈求和了?”
“不知道。”余霜松开手,踢飞脚边的一块小石头,“哪有那么容易,想离就离,想回就回,哪有那么容易?”
“噢,”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妈怎么说?”
“我妈怎么说?”她烦躁地跺下脚,“她说这是大人间的事要我别管。”她又踢飞一块石头,不幸的是正好砸中化验科的管筱丹。
“哎哟。”管筱丹低头摸下右腿。
余霜吐吐舌,很快站到我的对面,假装在和我聊天。
管筱丹四下望了望,见余霜在,马上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余霜,怎么现在不去我那窜门了?”
余霜装出才发现她的样子,“筱丹啊,这不是看你忙呗。”
我在一旁暗暗好笑,这管筱丹不是因为余霜的爸爸是骨外科的主任,会这么热情才怪。
管筱丹瞄眼我,有些不自在,“是呀,你看,这么多做化验的。”她自说自话:“你们继续聊,我去忙去了。”
“好。”余霜忙不迭地点头。等管筱丹走远了,她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早知道,我就换块大点的石头踢过去。”
“你啊。”我摇摇头。
“什么你啊我啊的,你知道不知道,就是这婆娘介绍那妖精给我爸爸认识的。”余霜柳眉倒竖,很生气地说。
我拍拍她的肩,“别气了,我们走吧。”
“我妈是傻瓜。”余霜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见我不认同地看着她,她垮下肩,懒洋洋地说:“我爸这时候人回来了,心可还在那边,我妈要个空壳不是傻瓜是什么?”
我不能再容忍她胡闹了,“怎么这么说你爸妈?”
“怎么不能说?喔,离婚的时候当我是回事,现在要和好了,而且还不是真正意义的和好就当我不存在了?”
“余霜,”我严肃地看着她,“不管你爸爸做过什么,我们做子女的都没有权利批评或评价他们。”
“行了,行了,”余霜不高兴地翻下白眼,“亲爱的田丽同志,你就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了,我爸怎么想的我最明白了,看看张鹏他现在想回去吗?”她冷冷地盯着我,“就算他回家也只是走个过场,等那边硝烟散了,他就会像条狗巴巴地跑回去。”
我现在已经不是吃惊,而是震惊了,余霜承受的已经不再只是简单的家庭变故,她在面对爱情的破灭和对婚姻的绝望,我忽然理解她的愤怒,她憎恨第三者,可是她自己却又在扮演这个角色,“好,我不说了。”
去飞机场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第六章(2)
我们到飞机场正确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过三分,而柳翰坐的飞机才刚起飞呢。余霜拖我到电子查询处查了下,“天啦,亲爱的,我们要在这等两个多小时啊。”
我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都说了不要来这么早,可是妈和余霜说万一路上堵车呢,万一车在中途抛锚了呢,“等吧。”我懒洋洋地拿了本杂志塞到她手里。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们俩做了美容再来呢。”她撅起嘴,“这里又不能上网,郁闷S。”
“看杂志吧。”我拿起封面是个很性感的女郎的杂志翻了翻,里面全是秋冬季服装。
“这衣服好看。”她凑过来,指指我翻开的杂志的第二页。
我索性把杂志往她面前一递,“给你看吧。”我拿起另外一本,“找个地方坐坐?”她“恩”了声,眼睛没有离开杂志,我只好拖着她走到椅子边。
柳翰来了我该怎么跟他说?直接和他说我后悔了,不想结婚了?这好像不道德,要说我为什么不在他坐飞机前说,非巴巴地等他到了再说?或许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结婚,或许我只是希望他能给我确定下,亲口告诉我他爱我,他会给我一辈子幸福……
我看看表,两点十五分,时间过得真慢啊。我皱下眉,看看四周,一对情侣正互相搂着走向检票口,男的手上推着行李箱,他们不知说了什么,女人忽然哭起来……我转过眼看别的地方,如果这次我说不结婚,送柳翰走的时候我会不会哭?
我又看下表,该死,才两点二十一分。我胡乱地翻下杂志,没什么好看的,心底的烦躁越来越重,我猛地站起来。
“怎么了?”余霜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马上又低头去看手中的杂志。
“我去WC。”我瞄眼远处醒目的洗手间,这样来回一趟应该会消耗个一二十分钟吧?
“Excuseme”一个黄皮肤、个人不高的男人拦住我。
我正想用英文回答,忽然我注意到他的行李箱,角上印着宁波,我眉头一皱,“请问有什么事吗?”我耸耸肩,“对不起,我不懂外语。”
他笑起来,“小姐,请问贵宾厅在哪?”
我正想回答,余霜把我拖开到一边,“先生,抱歉,我们不是小姐,正确说我们是女士。”那男人露出尴尬,“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请到那边总服务台去咨询。我们是等人的,对这不熟。”
“哟西哟西。”男人连连点头,转身朝总服务台走去。
“各S小日本鬼子。”余霜面露鄙视,“我要是国务院总理就不准这些小日本来。”她生气地拍下手中的书,“杀了我们那么多中国人,还不承认,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我吃惊地看着她,她的脸红了红,“看什么看,难道你不爱国?”
我竖起大拇指,“骂的好!”
她冲我挤挤眼,挥挥手中的杂志,“有时间陪我去买衣服。”她才说完立刻垮下脸,“哎,你要陪你亲爱的,哪有时间陪我?”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看眼远处的大钟,两点五十三分,“这不是在陪你吗?”我心情大好,只有一个小时了。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曾在你温暖手掌不需要想象,以后我漫长的孤单流浪……”背包里传出和弦声,我忙打开包找出手机,139XXXXXX66,这号码有些眼熟,我按下接听键,“田丽,我是张厚烽。”
我的每根耳神经都变得异常敏锐,“您好,张总。”
“怎么要结婚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呵呵,张总太忙了,不敢打搅。”我生涩地说着虚伪的话。
“哪里哪里,”张厚烽不自然地打了两个哈哈,“下个星期三是我的生日,”他似乎翻了下台历,“紫云大酒店五楼,请务必赏光。”
如果他不给我打电话,我会假装忘记了这件事,“谢谢邀请,我会按时参加。”
“好,晚上七点半,等你。”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最后一句话让我的心情沉重起来,难道我要结婚了他还不死心?
“谁啊?”余霜狐疑地看着我。
“还有谁?”我把事情的本本末末说了一遍。
“你都要结婚了,他为什么还要邀请你?向你示威还是,”她的眼睛里露出愤怒,“不死心?”
她的话与我的担心不谋而合,看来我辞职是正确的,“我不知道。我正在想是去五佰还是一千好。”如果还是在李德那上班,这钱肯定是公司出,而且肯定是万以上。
“出那么多做什么?”余霜不以然地瘪瘪嘴,“你给面子去就不错了,这种肉包子打狗的事,出个一两佰就好了。”
一两佰?我被她逗笑了,人家可是身家十多个亿的老板,邀请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有钱的老板,我不为自己,至少也得为李德留个面子,我立刻决定去一千块钱。
……
“请各出口注意,由青岛飞往本市的xxx班机即将到达,请接机人员做好接机准备。”
“柳翰到了。”余霜掐断我关于张厚烽话题的讨论,兴奋地站起来。
我跟着站起来,他真的来了吗?他会不会和我一样也不想结婚了?
“走,我们去接机口。”她说完朝前走,走了几步她似乎想起了我。回头见我没动,她跑回来在我耳边大叫说:“去接机了。”
“哎哟,”我赶紧摆头远离她的嘴,“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边揉着耳朵,边瞪了她一眼。
“快走了。”她拖着我朝接机口跑去。
第一批人出来,没有柳翰!
“怎么搞的,下个飞机也这么慢?”余霜不满地拍下栏杆,我心里头酸溜溜的,是我的未婚夫又不是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
“来了,他出来了。”她兴奋地回头看着我说,我点点头,“天啦,他父母也来了。”
柳翰怎么不事先说声就带他父母来了?我感觉手心在出汗,空气紧张得让人窒息。
“发什么呆?还不快打招呼。”余霜用手肘顶了我一下,刻意压着嗓门说。
我一激灵,条件反射地用上了礼貌用语,“伯父伯母好,柳翰好。”
柳翰惊讶地看着我,眉头往上挑了挑,笑了。他指着我,“这是田丽,”他向他的父母介绍说:“也就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他又指着余霜,“这是余霜,田丽的好朋友,我们的伴娘。”
我头皮一阵发麻,完了,现在是生米煮成熟饭,我不嫁都不行了。
第六章(3)
我正想引他们朝大门口走,柳翰忽然伸手拦住我,“等等,田丽,我们还有托运的东西要领。”他扬扬从口袋中掏出的货运票。
“伯父伯母,请在这稍微休息会,”我指指边上的候机椅,“我们去领了托运的东西就回来。”
柳翰的爸爸柳文永点点头,他妈妈闵水秀则回答我说:“好,你们快去快回。”
“余霜,要不你先回去。”我转头看眼余霜,她该明白我的意思,柳翰的父母来了,今晚肯定在外面吃饭,妈就不用那么辛苦准备饭了。
“好。”余霜会意地答应了声,“柳伯伯,柳伯母,柳翰,我先告辞了。”她说完冲我做个电话的姿势,“有什么事电话联系。”说完她就朝机场大门口走去。
我目注她离去的背影,心底流过暖流。
回过头,柳翰正望着我,“走吧。”我冲柳文永和闵水秀笑笑,率先向机场的行李部走去。
“等等我。”柳翰从后面环抱住我,我差点惊呼出声,我瞄眼四周,“有人呢。”
“我想你。”他低下头轻吻我的脸颊,“你想我没有?”
我的脸已经跟红苹果差不多,“我也是。”如果早一分钟前,他知道我不想结婚了,他还会说想我吗?
柳翰改双手为单手环住我的腰,“走吧。”
我有些失落,他为什么没有当众吻我,仅仅是因为他父母在,还是因为,余霜?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柳翰到行李部领回了一个大帆布袋,我吃惊地看着他,“这是什么东西?”
“给你们家的行礼。”
行李?我有些莫名其妙,大老远地给我们家带什么行李?
机场服务生打开的士门,“请。”
“爸,你坐前面。”柳翰转身看下我和闵水秀,“我们坐后面。”我心头一动,柳文永难道还是个官?
“去哪?”的士司机嚼着槟榔问。
“紫云大酒店。”柳翰回答得很快,快得我都没时间说别的地方。
张厚烽不就是在紫云大酒店过生日吗?柳翰和他父母住在那,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万一有什么不愉快发生……我的额前冒出了冷汗。
柳翰在紫云大酒店的6楼开了两间房,把他父母送到房门口后,他一手拎着那可笑的大帆布袋,一手握紧我的手朝他的房间走去。我的心砰砰跳得厉害,我对即将到来的单独相处既期望又害怕。
然而,刚打开房门,“田丽,来看看我们家给你们家带的行礼。”柳翰边把帆布袋搁下来,边喘了口气说。
我感到失望,快一个星期没见面了,他就不想亲我吗?我呆了下,难道我之前不想结婚只是一时头昏的想法?
柳翰从帆布袋里掏出四块腊肉,“怎么你们山东那也盛产腊肉?”我好笑地看着他献宝样地摆在桌上。
“什么啊?这可是我爸爸托了好几个熟人,才从湘西那边带过来的。”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不是你们的土特产啊?”
“当然不是。”他又掏出一对保鲜膜包着的鸡和一对保鲜膜包着的鸭,“航空公司不让带活的,所以只好杀了带过来。”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大老远的给我妈带一对鸡和鸭来?我脑子灵光一闪,难道这些是给我家的聘礼?不对啊,哪有送腊肉和鸡鸭做聘礼的?
我正想着,柳翰已经拿出帆布袋里最后一样东西,竟然是一只乳猪头!有没有搞错,就算让我妈高兴也用不着带这么多吧,她一个人能吃得完吗?“这些都是给我妈的?”
“当然,”他奇怪地看着我,“不是给你妈,难道是我们准备路上做烧烤吃?”他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睛瞪得跟鸡蛋样圆,“你不知道?!”
我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知道什么?”
“行礼啊,你不知道?”他特意在行礼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就是男方第一次到女方家送的礼啊。”
我这才明白,“你们那边的行礼就是送这些?”我莞尔一笑,山东那边的风俗还挺特别的。
“谁说是我们那边的?”他走过来抱着我亲了一下,“我们那边简单多了,给个红包就完了,哪有这么麻烦。”他看了下我的表情,马上补充道:“为了你,再麻烦也值得。”
我的心里甜丝丝的,先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行礼是怎么回事,就这认真的态度可见他是重视我的,“谢谢。”我掂起脚想亲下他的脸,可是他低下头,眼睛里的柔情让我忘了矜持,我主动迎上他厚实的唇。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一辈子靠在这男人的怀抱里。
“叩叩”门口先是轻轻敲门声,接着是重重的咳嗽声。
我们惊慌地松了紧搂着对方的手,柳翰迅速地把我拉到背后,“妈。”
我在他的背后羞得抬不起头来,才我们俩……天啦,羞死人了。
“时间不早了,你爸问什么时候去她家?”闵水秀说完这话似乎转身就走了,我听见“怦”的一声,门被拉上了。
柳翰转过身来,眼睛里露出异样的光芒,“你这样子真漂亮。”
我轻捶了他一下,“什么呀。”可是我的心里是甜的。
他轻啄下我的唇,“好了,宝贝,我们收拾下该去你家了。”他回头看眼桌上摆着的行礼,“不知道你妈满意不?”
这句话提醒了我,“你怎么知道我们这要这些做行礼?”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田嘉说的?”
他点点头,眼睛里露出了担心,“你可别告诉我行礼不是这些东西,那可惨了,我不是讨不到你做老婆了?”
我被他说得耳根都红透了,我假装生气地说:“谁说要嫁给你了?”
“啊?”他搔搔头,“我真带错了?”
我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没有啦,”我不能让他们误会妈有多麻烦,“其实行礼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笑笑,“我妈没说过,所以啊,她老人家才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带了行礼,只要你,”
“只要我对我老婆好就成,对吧?”
我再次被他说成了大红脸,“讨厌死了你。”
我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一会妈见到这些行礼不要太吃惊就好,好歹人家这么远带过来。田嘉各死丫头竟然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等过了这阵,我再好好收拾她。
第六章(4)
妈今天穿了件月牙对开双排扣的羊毛外套,头发明显整理过,还有淡淡的者喱水味,“快请进,快请进。”她笑着让到一边。
“这是我妈。”我微欠半身向柳文永和闵水秀介绍说,然后我向妈介绍了他们父子三个。
“妈,您好。”柳翰忙点头哈腰地打招呼,我被他的称呼吓了一大跳,这还没过门呢,就叫妈?
妈似乎也被弄愣了,可是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冲柳翰点点头,“快请进吧。”
夏水莲闻声早站起身,走到门口,“这是余霜的妈妈,夏阿姨。”
我进门才发现,舅舅和舅妈也在,他们都客气地站起来和柳文永、闵水秀打招呼,只有田嘉拿个遥控器在那调台,“田嘉,有客呢。”我捏了她一下,她忙站起来,“伯伯、大姨、翰哥好。”
妈笑眯眯地接过他们带来的行礼,“给亲家公、亲家婆添麻烦了。”
没出状况,我暗松口气。
在交谈过程中,闵水秀有意无意地亮出柳文永的身份——某村的村支部书记,“……柳翰这孩子从小就不要我们操心,这长大了,虽然只是开了个注册资金才几百万的公司,却是连他哥哥和嫂子都照顾到了……”
我有点不以为然,商场如战场,李德对亲戚一向是用但不重用,免得有点蒜皮大的小事就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不仅打击士气,也留不住人才。”李德是在方博做总经理的第一天、召开高层紧急会议上说这话的,意思是要方博放手行事,不要顾忌这个是他亲戚,那个是他朋友,“我开公司是要赚钱,不是做养老院。”
“这是亲家公、亲家婆教导有方啊。”妈的嘴还真甜,不愧是当老师的,“田丽她爸爸去的早,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多少本事,最多只能把她培养到复旦大学读本科。”妈的眼睛里露出骄傲,“这孩子也是不听话,好好的免试研究生不读,非要毕业就回来。”
我听不下去了,妈哪里知道我是为情所伤,没有疯掉已经够幸运了,还读什么研究生?
“Hi,田丽,知道我才为你做了什么吗?”余霜在那头得意地说:“我帮你到巴特亚烧烤城订了位置。”
“是吗?”我心里暗暗好笑,她明明是不想掺杂在这么多人中跑掉了,还来卖乖。
“当然,你想想,这么多人,随便去个酒店怕是都要上千,还不如吃烧烤,每个人六十,十个人不过六百,而且不用担心点的菜是不是合他们的心意。”她在那头嘿嘿地笑起来,“看我对你多好。”
我看眼墙上的钟,六点过五分,这时候去订还真订不到位子,“好,知道你对我好。”我看看妈那边还在拉家常,“你先去,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我把柳翰悄悄地拉到一边,“饿不饿?”
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饿。”
柳文永和闵水秀等我和柳翰领了结婚证就回山东了,说是先回去准备办酒用的请柬啊、猪啊什么的,柳翰是在他们走后下午走的,“济南那的一批货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他不舍地吻着我的脸、我的唇,“忙完,我立刻来接你。”
我点点头,他不走我还真有些害怕,我们结婚证都领了,万一他要那个……我现在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我不想把我生命中最宝贵的就这么随便地交付给他。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柳翰先是说三天后就来,可是三天后他说先得回趟山东,我算了下日子,明天就是张厚烽的生日,他没有来也好。
本来我打算穿那套银灰色羊毛呢套裙的,可是在出门前我改变了主意,我换上那套大红的晚礼服,这是有次为了宴请外宾,李德特意叫人从上海给我买的。
“表姐真漂亮。”田嘉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吧哒着嘴说。
“丽丽,你这是准备去哪?”妈瞧眼我有点低胸的前襟,皱了皱眉。
我审视着镜中的自己,“一个老总的生日Party,请我参加。”我边说边戴上耳环,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也去。”田嘉刚想把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听我说的话立刻把薯片扔回袋中。
“不可以。”别说她现在一身休闲服不适合去,就是平常我也不敢带她去这种特别讲究礼仪的上流宴会。
“早去早回。”妈似乎不放心,想了想又说:“要不你就带你表妹一起去?”
“妈!”我烦躁地站起来,都说了不可以,妈跟着瞎掺和啥?
张厚烽的生日宴会比我想象的还要隆重,紫云大酒店的大门口、五楼的电梯口、宴会厅的大门口都摆满了花篮和金线绣的指示牌。
我刚踏进宴会厅,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接着一束亮光打向舞池正中央,张厚烽引着一位穿粉红色低胸、短裙的红发女孩走到舞池中央,宴会厅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田小姐,请走这边。”负责引导就坐的小姐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冲她笑笑,跟着她走到主宾席边上西席的侧位,我暗暗有些吃惊。
“田丽,可以请你跳个舞吗?”李德走过来,伸出右手。
“李总好。”我微笑着把右手放到他的手心,舞曲很优美,是我喜欢的《康定情歌》
在和张厚烽擦身的那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然后我发现和他跳舞的竟然是柳夏!
第六章(5)
柳夏高高地昂着头,她胸口上的钻坠在五彩的灯光下很眩目,我知道她看见我了,可是此刻她的眼中除了张厚烽,已经没有其他的人。
一曲终了,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有很多人端着高脚酒杯朝张厚烽围拢过去。
李德对我表示谢意后松开了我的手。我从远处看着如被众星拱月包围着的张厚烽,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邀请我——追女人对他来说就像猎人追捕猎物,没有捕到猎物前,猎人是亢奋的;等捕到了猎物,这种亢奋就变成了炫耀,我暗为柳夏惋惜,像张厚烽这种猎艳高手是不会真心对她的。
我淡淡一笑,如果再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辞职,我是人,不是猎物,我转身朝宴会厅大门口走去,我来过了,他也知道我来过了就够了。
“田丽,”楚砜端着一个高脚杯拦住我的去路,“怎么要走了吗?”
他不是到深圳去了吗?我愣了下,可是我立即礼貌地对他笑笑,“好久不见,你好吗?”
“好,怎么不好?”楚砜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本来我以为有机会再与你共事的,”他瞄眼远处的张厚烽,“没想到……”
我心里暗道不妙,正想找个措辞离开,舞池又响起音乐,是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的多瑙河》。
楚砜把高脚杯顺手搁在服务生的托盘上,“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我念及以往他对我的照顾,点点头,“当然。”
在经过最初的擦脚和适应后,我发现他跳的舞好得出乎我的意外,“没想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
“那是你以前没有给我机会。”他语带双关地说。
我莞尔一笑,没有接他的话,以前他都把我当神供着,却不知道女人骨子里都是喜欢浪漫的。
我们的配合在曲终时赢得了满堂彩,张厚烽边鼓着掌边走过来,“田丽,你人漂亮,舞更漂亮。”他直接把手搁在我腰上,“下曲该我了。”
我有些不快活,可是又不好发作,我侧耳听下音乐,是凯伦?卡本特《YesterdayOnceMore》。可惜了这音乐,我暗叹口气。
灯光渐渐暗淡下来,我不安地瞄眼主宾席上的柳夏,她正嫉恨地瞪着我,“不用看她。”张厚烽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话,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往后大跨一步,拉远了点我们间的距离。
“哎,”他两眼复杂地看着我,“如果你需要的只是那个红色的本本,我可以给你。”我心头大震,张厚烽才说了什么?他愿意给我婚姻?“我一个人也寂寞够了,也该有个家了。”
我浑身发软,我知道我心动了,我也只是个女人,没有高尚到视钱财如粪土。
“女人要的只是一张纸吗?”张厚烽略带讥讽地问,我又被震了一下,我才发现我几乎是全身都靠在他的怀里,我慌乱地往后退了退,“你害怕了吗?”他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松开我的手,“谢谢。”他朝我礼貌地欠了欠身,转身朝主宾席走去。
灯光又亮了起来,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大起大落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田丽,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楚砜大步走过来,右手熟练地把我带进舞场中。
舞池里已经有几对在跳,我感激地望着他,“谢谢。”
他耸耸肩,“如果你愿意,给我两年时间,我给你两佰万做聘礼。”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该退步的变成往前进,“对不起,踩到你了。”我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两佰万,”我微微一笑,“几天前我已经成了柳太太。”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跳舞的兴趣,舞到舞池的边缘,他松开手,“对不起,我,”
“我理解。”我冲他笑笑,“我该走了。”
我转身朝大门口走去,我知道今夜所有的光芒和隆重原本都是为我准备的,可是我放弃了,如果说我一点都不后悔,那未免太虚伪了。
在靠近大门口的地方,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拦住了我,“请问是田丽小姐吗?”
我微皱下眉,点点头,“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掏出一个红包,“这是张总吩咐转交给您的,祝您新婚快乐。”
我想了想,接过红包,“谢谢。”他只是办事的,我没有必要让他为难。
到家时,田嘉早就回去了,妈正在客厅看《家有儿女》,“回来了?”妈看眼我,又继续看她的电视。
“恩,”我答应了声,“妈,我去换衣服了。”虽然是九月,夜晚的温度比白天要低的多。
我从钱包中拿出那个红包,很薄,张厚烽不会是写张纸条放在里面吧?我笑嘻嘻地拆开红包,一万元的现金支票?我揉揉眼睛,暗暗后悔当时没有打开看,现在想退回去又不可能,我苦恼地搔搔头,这份人情看来是欠定了。
……“如果你需要的是这个本本,我可以给你。”张厚烽的脸模模糊糊的,可是他手中的结婚证是那样触目惊心……“我三天后就来接你。”柳翰笑眯眯地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手里也拿着结婚证……“我给你两佰万做聘礼!”楚砜嘴里叼着雪茄,很酷地打开一个皮箱,里面全是一百元一捆的钞票……
“不,不,不!”我尖叫着坐起来。
“丽丽,丽丽,”妈一脸惊慌地按亮灯,“怎么了?”
第七章(1)
柳翰过了国庆长假后才过来,他一脸的疲惫,明显憔悴了很多,“都准备好了吗?”
我隐隐感到不安,“事情都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他勉强笑了笑,“你呢,都准备好了吗?”
我微皱下眉,柳翰这表情可一点都不像解决了问题,按说他在商海也不是一天两天,应该明白品牌的重要性,如果仅仅是技术的问题请专家就可以解决,怕就怕落在“人”上,我暗叹口气,如果真是管理的问题,我怕是就得做一回恶人。
“都差不多了,我妈说我们俩一起去金光寺还个愿就可以了。”妈没有提起去看爸爸,我不敢造次。
“你们南方人信这个?”他摇摇头。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笑嘻嘻地亲了他一下,“妈说以前去金光寺许过愿,说如果我嫁了,”我略思索下接着说:“如意郎君,就让我们去寺里烧香还愿。”我吐吐舌,妈说的可是有钱的、人品又好的男人。
柳翰点点头,“那去吧。”
金光寺离我家不远,从小巷穿过去不过就是几分钟路程。因为寺里的签很灵验,所以去烧香还愿的善男信女很多,我和柳翰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排上号。
恭敬地拜完庙里的文殊菩萨,我静静心才去拿签筒,我回头瞄了眼柳翰,他没有动。
当下最让我忧心的就是柳翰的公司,我叩拜三下,暗求能早日解决问题;我摇晃了下签筒,掉出一根竹签,我忙捡起来看,是一支上上签,写着“守得云开见月明”。
“师傅,请教了。”我拿着签去找解签的和尚。
“女施主,不知所求为何事?”
我微微一笑,“事业。”
和尚单手在胸前直立,“阿弥陀佛,女施主,如果此签求的是婚姻,为上吉;可惜女施主求的是事业,反而成了下签。”他把桌上的书翻到某一页,指着其中的一条说:“女施主,请看。”上面只有一个字:凶!
我愣了愣,忙双手合十求教道:“师傅,为什么月明反而是凶呢?”
“女施主只看到字面,却没有看到字后,云开才见月,恐怕得费一番苦功才能有所得。”
我谢过了和尚,转头就见柳翰若有所思地在望着对墙,“走吧。”我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
他像是被我从梦中惊醒了一样,打了个冷颤,“等等,我也去求个签。”
“阿弥陀佛,”解签的和尚走到我们跟前说:“施主非诚心求之,何必?”
柳翰呆了下,“也是,”他笑笑,“谢了。”
妈听我说已经去烧了香还了愿,显得特别高兴,她把衣袖往上挽了挽,“今晚我给你们做板栗烧鸡吃,”她多少有点炫耀地对柳翰说:“这可是丽丽的爸爸生前最爱吃的菜,丽丽都没吃过呢。”
我大吃一惊,妈不再忌讳说爸爸了?我心头一动,难道我和柳翰去烧香还愿就能破去她心头的枷锁?舅舅以前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幸许会说点什么。
舅舅从我进门说了来的原因后就开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对不起,舅舅,我知道我让您为难了,可是我有权知道我爸妈的事,您说对吗?我妈的身体您也知道,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能解决的只有我,舅舅,您就告诉我好吗?”
舅舅长叹了一口气,“不是舅舅不告诉你,实在是你外婆当年逼着我发誓,除非是你妈提起,我要敢提起半个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舅舅,手心手背都是肉,外婆怎么就逼舅舅发这么毒的誓?
“哎,”舅舅把烟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都多少年了,姐姐也该赎罪了。”他看我一脸疑惑地样子,摇摇头,“别去问你妈为什么,能说她早就说了。”
从舅舅家出来的时候,我失望到了极点,原以为去山东前可以多少了解点爸妈的过去,现在看来完全不可能了,我望望天,老天你怎么就这样残忍?
晚上余霜突然跑了过来,“Sorry,”她盯着柳翰,“今晚田丽是我的,你去书房睡吧。”我被她吓了一跳,一个多星期不见她的人,现在见到了,她竟自作主张地安排起我们来。“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陪你的时候多,我就借今晚一晚嘛,好不好?”余霜见硬的不行,马上换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柳翰看眼我,见我没有反对,只好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那,那好吧。”
等柳翰刚出门,“Ye!”余霜得意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我立刻明白了她这么做的原因,“坏东西。”
“我才不坏呢。”余霜扁扁嘴,“说,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感谢我?”我的下巴快掉了,“嘿嘿,”她笑得我有点毛骨悚然,“我只要你啊,以后我要借你的时候,就借给我一两个晚上。”
一两个晚上?我吃惊地看着她,“做什么?”
“放心,”她举起右手,“我发誓绝对不会要你去做违反你做人原则的事,也不会要你去做违反人伦道德的事,更不会要你去做违反国家法律的事,当然也不会……”
我被她说得头晕,“行行行,我答应你了,这行了吧?”
“哎,”她忽然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软软地靠向床头,“说真的,你这一走,我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哎,寂寞啊。”
“不是还有张鹏吗?”
她露出惨白的笑容,“他?别提了。”她懒洋洋地摸出一根烟点上,“他回家去了。在我和前途之间,他选择了前途。”她扯个长长的呵欠,“我困了,睡吧,明天你还要赶飞机呢。”
离开的时刻终于到了,妈流着泪冲我挥挥手,“丽丽,到了记得打电话。”
我流着泪点头再点头,别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柳翰温柔地把我拉进怀里,边吻去我的眼泪边说:“我会让你幸福的。”我点点头,反手搂紧他的腰,跟他一起朝登机口走去。
第七章(2)
才下飞机,一辆银灰色的雪佛兰就慢慢地驶过来。
柳翰上前拉开前车门,他似乎立即想起了我,回身拉开后车门,“柳夫人,请。”
我被他逗得莞尔一笑,“谢谢相公。”说完我钻进车里。
他顺手关上前车门,坐到我的身边。“回我住的地方。”他吩咐完司机,指指司机对我介绍说:“他姓徐,徐大伟。”徐大伟转头冲我笑笑,又继续专心开他的车。
“你好像不会开车,”他犹豫了下,“这样吧,这车和徐大伟以后都配给你……”他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机响了。“什么?”我隐约听到那边说什么客户来了,“你马上叫张师傅开车到收费站来接我。”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徐大伟?他以后负责接送我老婆。”他显得很不耐烦,“行了,你快点叫张师傅过来,就是出了飞机场上高速的那个收费站。”
“出什么事了吗?”我担心地看着他。
“什么事也没出。”他冲我笑笑,“再说了,还有什么你老公我,摆不平的吗?”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钱数都没数就递给我,“你叫大伟带你到处逛逛,熟悉熟悉,”他皱皱眉,“如果忙完的话我会给你电话,时间还早的话就陪你吃晚饭。”
我接过钱,点点头,“好。”
如果男人认为给你钱就是对你好,你又何必为了什么骨气去践踏他的好意?
徐大伟刚把车开出收费站,斜靠在路边白色跑车前的那个人马上站直身子,并弹掉手中的烟,“柳总。”
柳翰瞄了他一眼,“我先去公司看看,有什么需要,”他朝徐大伟的方向摆下头,“叫他带你去。”他打开车门走下去,忽然他又伸进头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亲爱的,给你钥匙。”他边说边递给我一串钥匙。
一直等柳翰上了那辆车,徐大伟才发动马达,“夫人,请问去哪?”
我对他的称呼一下子没适应过来,“什么?”
“您想去哪?我带您去。”他又问道。
“我姓田,田丽,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吧。”我连连打了几个喷嚏,都是十月,这山东的天气可比我们那冷得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行。”徐大伟一打方向盘,很快驶上去金色山水的路。
我把门打开,正想吩咐徐大伟把行李搬进来,就见他两手各提一个皮箱,右边腋下夹着个小的旅行袋,站在我的后面。
“拿这么多,你不累啊?”我忙上前拽出他腋下的旅行袋。
“你真好。”他眼睛亮亮地看了我一眼,“柳总挺有眼光的。”
“谢谢。”我的脸红了,这就叫好?
他把所有的行李都拎到客厅后说:“我先回公司去了。”他掏出一个小巧的铁皮盒子,“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打我的手机。”他把名片搁在茶几上。
等他离开并带上门,我立刻打开皮箱,拿出最底下的棉衣换上,总算不冷了。
我好奇地打量着屋子,这就是我的家吗?我探头望了望餐厅那边,那有个吧台的地方好像是厨房。我小心地走过去,还真是厨房,只不过除了个电磁炉摆在那,什么锅啊,砧板啊,菜刀啊,没看见一样。边上有个小门,我试着拧下把手,是卫生间。
我胆子大了许多,挨个去拧开其他房间的门:正对大门口连着的两间房里面都摆有床和衣柜,估计是客房;靠近扶梯的那间房里面除了床,还有台电脑,柳翰就是用这台电脑上网,和我说话的吗?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向扶梯,上面就是柳翰的房间,也是,我的房间!
柳翰的卧室真大,我比划了下,再摆上两张床也没有问题。我跑向阳台,太棒了,三面都是通透的落地玻璃,我正想坐到躺椅上感受感受,包里忽然传来悦耳的和弦声。
“丽丽,到了吗?”
“刚到。”我吐吐舌,我怎么就忘了给妈打电话?
“我今天又去派出所问了,人家说在做档案清理工作,要过阵才能办转户口的事。”
“哦。”
“丽丽啊,你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媳妇了,要勤快点,听到没?”
“听到了。”我有些哭笑不得,我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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