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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过去了,陈司画也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董振魁也没放弃让儿子娶陈司画做二少奶奶的念头,让管家老詹再次登门。陈汉章知道闺女的脾气,不敢当面询问,便让陈葛氏旁敲侧击地问了一次。没想到陈司画竟一口回绝,口口声声说她情愿终生伺候爹娘,永不出阁。后来见父母逼得紧了,她就索性剪下一缕头发,说要是再提起此事,她就削发为尼;反正爹娘都信佛,家里就有现成的佛堂,她便去守着青灯古佛过一辈子!陈汉章听了捶胸顿足,却也是奈何女儿不得。他也是书读得多了读昏了头,居然装出来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拿了那缕头发向来提亲的人吹牛,说陈家世代信奉佛祖,闺女孝顺得很,只想在家伺候父母,暂时还没有出嫁的打算。闻者无不惊诧,日子一久,一传十,十传百,谁都知道陈家出了个带发修行的二小姐。
42少女情怀总是痴(3)
陈葛氏爱女心切,哪里肯让闺女一辈子待字闺中,瞅了个机会问她,难道还是对卢豫海念念不忘,非他不嫁吗?陈司画回得也绝:“只要再见一个跟豫海哥哥一模一样的人,我就嫁给他。”陈葛氏听了瞠目结舌,世上只有一个卢豫海,哪里去找第二个一模一样的?看来闺女这辈子是铁了心了。陈葛氏便不甘心道:“卢家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能娶一个夫人!卢豫海就是再好,也是有老婆的人了,你还要等他吗?”陈司画一笑道:“他不娶我,我就等他。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等关荷不在了,我再嫁给他。”“可要是关荷比卢老二还死得晚呢?”
陈司画沉了脸道:“那我跟豫海哥哥一块儿死!在阴间,他总能娶我了吧?”
这番话吓得陈葛氏再不敢说下去,只有每天祈祷佛祖让卢豫海长命百岁,让关荷早早亡故。陈汉章每晚就寝前,总是听媳妇念念有词,却不知所云,问她也不说。这天偶尔听到了她的祷告,陈汉章气得笑道:“你,你真是老糊涂了!佛祖见你一边心善,一边心狠,哪里会如你所愿?”陈葛氏苦笑道:“你是她爹!闺女这么大了,你一点心都不操,还不许我祷告吗?”
陈汉章摇头得意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操心?我私底下让人去找了,只要是找到跟卢老二那个畜生一模一样的人,就立刻让闺女嫁给他!”陈葛氏气得大骂道:“可着天底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混账的爹老子!莫说根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你知道他的秉性吗?你知道他的底细吗?万一是个吃喝嫖赌的败家子,你就真的让闺女进虎口不成!”
陈汉章挨了骂也不恼,喟然道:“说实话,卢豫海还真是个好后生,又仗义,又有本事。可他是有老婆的呀,就算卢家肯破了规矩,让他再娶一房,你愿意让咱闺女做小的?”陈葛氏也是一愣,道:“那也比当一辈子老姑娘强!小的就小的,咱闺女不是笨人,早晚把大太太的位置弄过来!”她兀自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爹,难道卢家来提亲了?”
陈汉章看了她一眼,一点睡意都没了,索性披衣下了床,把烛光拨亮,呆坐了下去。陈葛氏急得呼天抢地道:“她爹,你这是要急死我不成?”陈汉章艰涩地道:“唉,卢维章的确让人来提亲了!来的是卢家老号总号的杨建凡、苗象天两个老相公。说只要咱闺女肯嫁过去,什么规矩都不管了,还有十万两的聘礼。”“聘礼算个啥!你是怎么回的?”“我能怎么回?让他们看看闺女自己割的那缕头发,打发他们走了。”
陈葛氏抓起枕头便丢了过去,大骂道:“真是个窝囊废!你疯了吗?”陈汉章躲过枕头,急道:“那我怎么回?难道就答应了不成?”“你得提条件呀!让卢老二那个畜生把关荷休了,咱们闺女不就不用做小了?”
陈汉章瞥了她一眼,叹道:“唉,你怎么知道我没说这个?杨建凡说了,关荷没有犯错,卢家不能休她。何况她还是梁少宁的闺女,董振魁的亲外孙女!咱陈家也不能逼卢家休了关荷,这不是明摆着得罪梁家和董家吗?得罪梁大脓包倒无所谓,开罪了董家,那可是不得了!没了董家老窑的生意,咱煤场的煤,林场的木柴,卖给谁去?董家跟卢家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大仇人,眼下都看上了咱家老闺女,这可咋办?”
陈葛氏的主意也是一会儿一变,此刻又想起来了董克良的好处,不由自主道:“其实董克良也是个好后生,咱们闺女嫁到董家也不吃亏,一去就是大太太!董克良几年前就让他爹来求亲了,难道他真的对司画有意吗?对,不能去卢家,哪儿能真的做个小的啊?咱闺女是大家闺秀,不能受这个欺负!”“只要闺女愿意嫁到董家,我二话没有!”陈葛氏明白过来了,叹息道:“说的也是,咱闺女就看上卢豫海那个畜生了!卢家遭难,她还偷偷送了一千两过去,钱无所谓,丢人啊!……卢维章究竟打算怎么摆放咱闺女?”
“卢维章的意思是,两房平起平坐,都是大太太,没大小之分!”陈葛氏愣道:“这,哪儿有没大小的?老卢家真能折腾!”陈汉章愁眉苦脸,只知道摇头。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时而吵架时而商量,一直折腾到很晚,也没能得出个结论来。都听见头遍鸡叫了,这才互相责备着,各自睡下了。
杨建凡和苗象天果真是来陈家提亲了。这件事是卢维章亲自授意下来的,并让他们俩务必要瞒着卢豫海。杨建凡和苗象天岂能不知个中的恩怨瓜葛,知道此去必定碰一鼻子灰,但大东家之命又不得不从。无奈之下,二人只得说是到禹州城拜访知州曹利成,背着卢豫海去了趟陈家。结果自然是被陈汉章冷嘲热讽一番,又亲眼看见了那缕路人皆知的头发,灰溜溜回来复命。卢维章听了微微一笑,道:“老陈这是非要我亲自出马啊。为了卢家老号,看来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了。”
杨、苗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杨建凡开口道:“大东家,回龙岭林场对卢家而言,的确是至关重要,咱不妨直接提出来买得了,何必非要多此一举?明知道陈汉章对二爷恨之入骨,讨这个没趣干吗?”
卢维章笑道:“买林场,娶陈司画,这看起来是毫不相干,实际上却是一回事。陈汉章恨卢家,不肯嫁闺女,难道就肯把林场卖给咱了?这些年,陈家的煤场、林场对卢家大门关得紧紧的,其实还是在赌气而已。陈司画那个丫头我清楚,她非豫海不嫁。不然这三年里,老陈也用不着老拿缕头发来惹人笑话了。”
42少女情怀总是痴(4)
苗象天忍了半天,终于道:“大东家,此事总瞒着二爷,恐怕也不是办法。说到底还是给二爷娶媳妇,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再说二少奶奶明后天就到神垕了,二爷跟二少奶奶在外头相依为命,感情也是如胶似漆,蓦地让他再娶一个,二爷那里……能过得去吗?”
“过不去也得过得去!”卢维章脸上冰冷了起来,说的话也是寒意逼人,“他不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犯过一回大错了。这次是我亲自给他订的亲事,女方是跟他青梅竹马的陈司画,关荷也一直没有生养,种种不是全在他那里,他还有脸推托吗?”
苗象天小心翼翼道:“那,二少奶奶回家,是按老规矩办,由总号出面迎出十里接待,还是……”
“家事我不管,你去跟夫人商量吧!不过关荷毕竟是拜过天地的二少奶奶,跟豫海在景德镇也吃了不少的苦,如果怠慢了,一是对不住她,二来也难免给梁家和董家捏住把柄。我的意思,还是按老规矩。”
苗象天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和杨建凡躬身告退了。其实他们两人都不愿搅和进卢家的家事里,这个家迟早是卢豫海来当,万一处置不合二爷的心意,按着他六亲不认的无赖劲,早晚都有苦果子吃。杨建凡出了书房院子,长出一口气,笑道:“老苗,你去见夫人吧,我得回总号了。”苗象天苦巴巴道:“老杨,你就丢下我一个人吗?”
杨建凡哈哈大笑道:“二老相公协管家事,这是总号的规矩!”他看见苗象天左右为难的表情,敛住笑,叹道:“当初你爹做老相公,我做二老相公,为了这家事操了多少心!唉,总算能脱开身子了。天底下最难办的,就是这儿女之情。常言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别看二爷风风火火的人,还指不定被这事为难成啥样呢!不说了不说了,我先走一步!”
卢王氏跟苗象天商议了半天,最后还是照着卢维章的意思办了。关荷、苗象林等人一共乘了三辆车,带了不少南方的特产,一路跋山涉水回到了神垕。离镇上还有十里地,就看见路边一处棚子,瓜果茶水之类的摆在棚下的长桌上,由穿着卢家老号号坎的伙计守在路边迎接,高叫“恭迎二少奶奶衣锦还乡喽”。此后每隔二里地就有一处棚子,几个伙计,一直迎到神垕镇里。镇上好久不见这么大的声势了,还以为来了多大的官,一打听才知道是卢家二少奶奶回府省亲,而这个二少奶奶,就是大前年因为跟卢豫海有了私情而被赶出家门的关荷,她还是圆知堂董振魁的亲外孙女呢!于是乎群情耸动,无不奔走相告。
关荷也想不到公公婆婆给她布置了这么大的排场,一时又是激动又是愧疚,一路上神情恍恍惚惚。直到马车在钧兴堂门口停下,有丫鬟进来服侍她下车的时候,她才多少清醒了些。她刚下车,便看见门口处,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夫人,正是大少奶奶苏文娟。关荷慌忙上前施礼道:“关荷给嫂子请安了!”
苏文娟笑意盈盈地上前,拉了她的手道:“走了几个月,路上辛苦了!夫人在后堂等着你呢!”
关荷此刻最怕见到的就是卢王氏,又知道非见不可,心里惶惶不安。苏文娟以为她牵挂卢豫海,便一边拉着她朝里走,一边笑道:“豫川和豫海他们正忙活大事呢,咱们娘儿们家不管他们的事!夫人念叨你好半天了,一再让下人去瞅……”
关荷当年是作为丫头被买进卢家的,十年一晃而过,当她再次踏入这熟悉的院落之际,身份已经有了天壤之别。以前对她呼来喝去的老平,如今换了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一口一个“二少奶奶”叫个不停。那些旧日同桌吃饭,一起玩耍的丫鬟们,都是带了几分敬畏、几许艳羡地看着她,一个个唯恐言辞举止不当,惹得二少奶奶不高兴,哪儿还敢像以往那样亲密无间?关荷茫然无措地让苏文娟牵着手,一路朝后堂走去。苏文娟见离下人远了,这才低声道:“妹子,你在景德镇这几年,一直没生养?”关荷心里一沉,艰难地点点头。苏文娟安慰道:“许是南方的风水不服,一回家就好了!赶明儿咱俩一起去登封县中岳庙上香去,听说那里的送子观音可灵光了!”
关荷这次回家最大的心病就是这个,听了苏文娟的话更是悲从心来,连脚步都走不稳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人此时已经进了后堂。卢王氏正端坐着,见了关荷,不由得颤声道:“媳妇儿,你回来了?”
关荷从进卢家大门起就一直在卢王氏身前伺候,两人的感情要比寻常主仆之间深厚得多。中间钧兴堂几经磨难,下人遣散之际,卢王氏也没有忍心将关荷赶出家门。只是她和卢豫海有了私情,坏了卢王氏一心撮合卢豫海和陈司画的大计,卢王氏才对她由爱生恨起来。但眼下她已是名正言顺的二少奶奶了,又跟着卢豫海南下千里谋生,受了不少的磨难,卢豫海在景德镇做得轰轰烈烈,想必也少不了关荷的贴心照料。卢王氏就是心里再有不满,也早就消散了大半,这时蓦地见到关荷,忍不住垂泪不已。关荷见夫人动了感情,满腹的心酸再也按捺不住,也是哀泣不止。苏文娟让下人们退去,房中只剩下这三个黯然抹泪的女人。
卢王氏哭了一阵,这才止住了悲声道:“关荷,你过来!让我好好瞅瞅……”关荷顺从地过去,跟往常伺候卢王氏一样低眉顺眼地站在一侧。卢王氏拉过她的手,笑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还当自己是丫鬟呢?让我瞧瞧——南方就是养人,咱家关荷本来就是水灵灵的,给这么一滋润,越发标致了!”关荷羞得满脸通红。苏文娟笑道:“妹妹天生丽质,搁到哪儿都俊俏!妹妹,夫人一直想打听二爷在景德镇的故事,你这么一回家,总算有个说书的了!”
42少女情怀总是痴(5)
卢王氏道:“我前一阵子还想问豫海呢,他跟椅子上有钉子似的,片刻工夫也坐不得!老二媳妇,你好好给我说说,你们在景德镇是咋过日子的?我听说南方都是吃米饭,你们吃得惯吗?”
关荷低声道:“夫人,我们——”
“还叫夫人呢!叫娘!”卢王氏瞪了她一眼,道,“你们成亲第二天就走了,一晃就是三年了,我想听你叫声娘都听不见……豫海也真是要强,整整三年连封信都没有。”
关荷鼓足了勇气道:“娘!”
卢王氏欣慰地一笑,从枕边摸出来个红包,塞给她道:“神垕的老话儿,这叫改口钱!我揣了整整三年啦,今天才算送出去了!”
苏文娟见她们二人亲热,蓦地想起自己成亲时的凄凉。为了给自己拼下一个大少奶奶的名分,卢豫川不惜喝毒酒以死相逼,那样生死悬于一线的场景历历在目,哪儿有眼前这样的温情脉脉?难怪卢豫川始终对此事耿耿于怀,对叔叔婶子深有怨言了。苏文娟抚今追昔,一时间触景生情,忙借故转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
卢豫海虽然知道关荷已经回了神垕,却还是待在总号不肯回家。杨建凡和苗象天知道他们少年夫妻,几个月不见自然有说不尽的枕边蜜语,便异口同声劝他赶紧回去跟关荷见面。卢豫海不愿落下个“恋家”的名声,便瞪眼道:“怎么,有了婆娘就不做事了吗?你们着急什么,又不是你们的老婆!”杨、苗两人哭笑不得,只好按部就班地处理事务。转眼间天色就暗了下去,卢豫海也不急,晃了半天的躺椅,冷不防问道:“你们前两天去禹州,见到曹大人没有?”
杨建凡为人老实,最不擅长说瞎话,竟是张口结舌起来。好在苗象天反应快,忙道:“见了,说的还是朝廷贡奉的事。二爷有什么要问的?”卢豫海纳闷道:“老董家又捣鬼了不成?朝廷贡奉不是说好的吗?”苗象天只得继续圆谎道:“二爷多虑了,还不是朝廷例行的那些勘验的事!我跟杨老相公去了一趟,都说好了,没什么要紧的。”说着,他瞥了一眼杨建凡,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杨建凡赶紧帮腔道:“不错不错,曹大人那边都说好了,明年的朝廷贡奉还是老规矩!”
卢豫海笑道:“朝廷贡奉是铁打的生意,多少银子蹚出来的路,谅他们老董家也想不出什么高招来!不过咱也不能等了。老苗,回龙岭林场的事谈得如何了?我可听说董振魁和其他各大窑场都开了天价,这帮狗娘养的还算眼尖,一眼就瞅出咱的意图来了!”“回龙岭林场是禹州陈家的产业,咱们去说恐怕多有不便吧!”苗象天灵机一动,心想既然卢豫海提到了此事,何不就此先把卢维章的意思透露一点,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当下便道:“要是当年二爷娶的是陈司画,那不就好办了?自己亲家的事情,陈汉章还能答应别人吗?今非昔比啦,听说董振魁又上门去提亲了,是给他家老二董克良提的,一旦陈司画嫁给了董克良,那块地皮咱就别指望了!你说是不是,老杨?”
杨建凡会意,便大声叹道:“现在说这个有球用!总不能让二爷也去求亲吧?”
“司画妹妹还没嫁人吗?”卢豫海吃惊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苗象天。他回神垕以来一直在总号收拾残局,根本没心思打听陈司画的事。按着他的想法,陈司画该早嫁人了,何况是自己负心在先,也埋怨不得人家。猛然听见陈司画三年了还是待字闺中,他自然是吃惊不小。苗象天见状摇头道:“禹州城谁不知道陈家二小姐心有所属,哪里看得上别人?二爷,这三年来司画小姐任谁提亲都不答应,只怕还是想着你呢!”
卢豫海呆呆地站着,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半天才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杨建凡有心再说几句,却被苗象天一个眼神拦住了。苗象天抱定了“点到为止”的主意,就怕杨建凡憋不住,把其中的隐情一股脑儿说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二爷吗?两人便不再说这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生意上的事。卢豫海沉默了半天,腾地站起来道:“你们两位先忙吧,我得回去了。”
二人知道他这次回去,钧兴堂里还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风波来,可此刻他俩也不敢点破,只得一起离座送他。卢豫海闷声道:“送个球!我又不是不知道路。”说着便挑帘出去了。杨建凡和苗象天相视苦笑。苗象天待他走远了,叹道:“唉,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二爷真应了那句话,‘商场得意,情场失意’!”
“又要娶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这是哪门子‘失意’?”杨建凡看了他一眼,道,“我劝你也少搅和进去,马上就要跟董振魁开战了,生意上的事情我又不在行,到时候有你忙的!”
苗象天一愣,道:“我想搅和进去吗?我他娘的躲还躲不及呢!”
43夜长天色怎难明(1)
卢豫海满腹心事,不料一进门就给老平拦住了。见卢豫海一脸的愠怒,老平忙赔笑道:“二爷,对不住!今天二少奶奶刚回来,说什么我也不能耽误您工夫!可是老爷有话,让您一回家先去他那屋,你看这事弄的……”
卢豫海本想直接去找关荷倾诉相思之苦,给老平这么一说,只得掉头去了父亲的书房。卢维章这些日子身体康复得不错,早离开了病榻,整天在书房里看看书,在院子里打打拳,气色一天天见好。卢豫海心里乱成一团麻,冒冒失失地推开书房门,见父亲正在看书,便笑道:“儿子给爹请安了。”
卢维章抬头看了看他,不动声色道:“出去,重新进来。”
卢豫海一愣,知道今天不会看见父亲的好脸色,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竟惹得父亲如此动怒。只好转身出去,把门合上,规规矩矩敲门道:“父亲,儿子给父亲请安来了。”
书房里传来卢维章的声音:“进来吧。”
卢豫海这才敢推门进去,大气不敢出一口,垂手站在书桌旁。卢维章翻着书,道:“知道哪儿做错了吗?”“孩儿只顾想心事,把礼数都忘了。”“心事?你能有什么心事?”卢维章把书一推,冷冷道,“卢家因为你,又被人家欺负到鼻子上了,你还有工夫想心事!”“谁敢欺负卢家?我这就找他们去!”卢豫海瞪圆了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
“卢家老号今后的生意一分为二,钧兴堂专烧宋钧,钧惠堂专烧粗瓷,这是咱们父子定下的发展大计,你难道忘了不成!”“这个孩儿哪里能忘了?怎么,有人下绊子为难大哥吗?”“这事已经黄了八成了。你可知因为什么?”
卢豫海目瞪口呆道:“黄了八成了?这怎么可能!大哥不是都干起来了吗?”
“豫川把所有的铺垫都做好了,就等着开工建窑呢!可人家陈汉章把话挑明了,陈家的回龙岭林场能卖给董家,能卖给各大窑场,唯独不能卖给咱们卢家老号!没了地皮,咱们去哪儿建窑场?没了窑场,拿什么建钧惠堂!”
卢维章的话震得卢豫海身子一颤。他在外历练了三年,饱尝人情世故,此刻已经隐约听出了父亲今天的弦外之音,顿时慨然道:“是孩儿惹下的祸事,得罪了陈汉章!父亲请明示,孩儿如何才能挽回这个大错?就是让孩儿去陈家负荆请罪,再丢人孩儿也决不含糊!”
卢维章绕了半天的弯子,终于把卢豫海这句话逼出来了,暗中一笑,脸上却还是波澜不见:“丢人也是你自作自受!要是负荆请罪能办成事,就是让我去又有何妨?只是陈司画一心嫁的不是你爹我,而是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卢豫海听得呆若木鸡,半天才道:“这,这可不成!”
卢维章沉下脸来,大声道:“怎么不成?我是你爹!上一回的亲事我已经由了你胡作非为,这一次难道我还不能做主吗?”卢豫海顶撞道:“卢家子孙只能娶一房太太,这是爹爹你定的!”卢维章针锋相对道:“我定的,我就能改!到底卢家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爹,你别逼我!大不了钧惠堂不干了,我把钧兴堂给我大哥拉倒!”
“你这是放屁!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以为你现在是钧兴堂的东家,我就怎么不了你了?父命难违!又不是让你去死,只不过是再娶个夫人而已,你吃亏了吗?”
卢豫海被父亲逼得走投无路,一时急道:“爹,我卢豫海算个球的东西!陈司画一娶进门,那关荷怎么办?难道能休了她不成?不休关荷,难道让陈司画做二房吗?陈汉章绝对不会同意!我倒是不吃亏了,可关荷要吃亏,陈司画也要吃亏,我成什么人了?”“可我要是告诉你,陈汉章同意了,陈司画也同意了,就连关荷也同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可能!”卢豫海脱口而出道,“……就是他们都同意了,我也不同意!爹,你别逼我了,我娶了关荷,已经对不起司画一次。若是让她嫁过来做个二房,我,我更对不起她!”
卢维章背手站了起来,围着卢豫海转了一圈,冷笑道:“眼下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按我的意思办,那样关荷还能留在卢家;要么我就以‘无法生养’的罪名休了她,你还是得娶陈司画!”
卢豫海“扑通”跪倒,使出了最后一招:“爹,难道你为了生意,就连儿子都不要了?您不怕逼得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吗?”
卢维章微微一笑:“你想一头撞死,也好,真是有情有义的汉子!我且帮你分析一下你死之后的事情:关荷和陈司画都对你一往情深,这自不待言了,她们一旦知道你不肯让她俩为难而一死了之,自然也会为你殉情而死;你娘爱子心切,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也就跟着你去了;剩下老爹我一人孤苦伶仃,怕是也没几日的活头;陈汉章两口子心疼闺女,想必也……你算算,你这么一死,就得赔上六条人命!你眼下连个传宗接代的儿子都没有,你大哥也一直没孩子,可叹我老卢家就此断子绝孙,一门子死得干干净净了!也罢,董家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卢豫海统统替他们办到了!”
卢豫海彻底没了退路:“爹,我想死都不行吗?”
卢维章无动于衷道:“死了你一个,搭上那么多条人命,也绝了卢家的香火,你多划算啊!好好想想去吧。”
43夜长天色怎难明(2)
卢豫海明白父亲多少有些揶揄之意,但他仔细想想,父亲所说的什么“六条人命”、“断子绝孙”之类,却还真的不是空穴来风!看来父亲这番谈话,肯定是精心准备过的,从他一进门开始,先是来了顿杀威棒,接着就是拿生意受挫来威胁,拿父命家法相逼迫,连关荷、陈司画和母亲都搬了出来,把所有的退路堵得严丝合缝。而自己负荆请罪不可,放弃生意不可,苦苦哀求也不可,最后就是想求一死都不可得了!
卢豫海喃喃苦笑道:“父亲真是好口才!我斗不过您!”卢维章终于露出笑容道:“怎么样,儿子还是斗不过老子吧。”卢豫海觉得又可笑,又可叹,又不可思议,赌气道:“可儿子没有父亲巧舌如簧,这件事……孩儿实在万难向关荷张口啊。”“无须你去张口。”卢维章稳坐在书桌前,淡淡道,“你娘已经跟她说了。”
“什么?”卢豫海顿时变了脸色,“她刚刚回来,怎么能……”
“自家的媳妇,为何说不得?关荷既然做了卢家的二少奶奶,就得有这个容人之雅量!她跟你一出门就是三年,也没生下来个一男半女,搁在别家早被休回娘家去了!卢家眼下有了难处,这正是她给卢家做点事的机会,她若是有半点孝敬公婆的心思,定然会满口答应下来。”
卢豫海长叹一声,一跺脚便推门走了。卢维章轻轻一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这才喟然一叹,脸色变得阴郁起来,朝半空中拱了拱手,凄凉道:“关荷,公公我对不住你了!嫁到卢家来,是你自己选的,这就是你的命啊……”
卢豫海心急火燎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关荷正在房里失魂落魄地坐着。她听见门外的动静,赶忙擦了眼泪,装出一副翻箱倒柜的模样。卢豫海冲进房门,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关荷手忙脚乱了半天,似乎猛地发现了他,嗔笑道:“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进屋也不说一句话!”
卢豫海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道:“关荷,你……你忙什么呢?”
“找衣服啊!”关荷笑容满面道,“司画妹妹要嫁过来了,我做姐姐的,得找件像样的衣服迎她呢!找了半天,一件合适的都没找到,明天还是叫个裁缝现做吧……”关荷努力做出欢天喜地的表情,但从她满脸的泪痕,通红的眼圈,还有不停颤抖的身子,除了万分悲哀再也看不出别的。卢豫海心如刀绞,上去搂住她,痛心道:“关荷,你难过了就哭吧,哭出来就……”
“二爷大喜的事情,我干吗要哭?”关荷轻轻推开他,笑道,“这下多好,二爷你不是一直想咱们三个在一起吗?”
“你……你千万别这么说,那是咱们没成亲以前的玩笑话……这三年里,我提过陈司画没有?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也明白你心里难受……”“我才不难受呢!你瞧,本来我没能生养就觉得对卢家有愧,还生怕公公婆婆怪罪下来呢!这算是给卢家立了大功一件,多少能讨公公婆婆一点欢心,我为何要难受?”
卢豫海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切道:“关荷,你听我说,这不是我的意思!我说什么也没用……你现在收拾行李吧,咱们俩立刻就走!什么生意,什么钧兴堂,什么回龙岭林场,统统去他娘的!我们远远地走了,再也不回神垕了!”
关荷心里遽然一颤,道:“二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卢豫海斩钉截铁道:“真的!”
“你不后悔?这么大的产业,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去他娘的产业!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就足够!你快收拾一下,我去找辆马车——不行,马车动静太大,可没马也走不远——这样,咱俩先离开钧兴堂,我去苗象天家里借匹马,咱俩今天晚上就走!”
关荷直直地看着他,道:“好,我听你的!”说着,匆匆整理了些衣物、细软,打成一个包袱提在手上。卢豫海从腰里解下总号密账房的钥匙,放在桌上,拉起关荷头也不回便走。
夜深了,钧兴堂里上上下下大多已然就寝,只有更夫的梆子声时远时近地响着。卢豫海和关荷对钧兴堂的地形再熟悉不过,轻而易举地便来到了后院。马房里空无一人,几匹马在马厩里或卧或立,到处是鸦雀无声。卢豫海眼前一亮道:“你等等!”说着便上前解开了一匹马,顺手抓了把草料塞在马嘴里。关荷怔怔地看着他,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卢豫海牵着马朝后院的角门走去,低声朝关荷道:“快走!别惊动了旁人!”关荷脸上不知是悲是喜,顺从地跟了上去。卢豫海轻手轻脚地拉开门闩,一条胡同赫然出现在眼前。
卢豫海不容分说,举起关荷放在马鞍上,自己翻身上马,扬手一鞭子下去。马儿嘴里塞满了草料,叫也叫不得,一头蹿了出去。眨眼间两人已经离开了钧兴堂,飞驰在神垕的大街上。卢豫海没想到居然会如此顺利,得意道:“关荷,你瞧老天都帮着咱们呢!今天晚上……”
关荷只觉得两耳边呼呼生风,神垕镇的一屋一宇、一草一木都飞快地消失在身后。前面就是官道,照这个速度跑下去,不到天亮就能跑出去一二百里地,到时候就是卢家发现了派人追赶,也根本找不到他们了!关荷蓦然一惊,伸手牢牢抓住了缰绳,拼命朝怀里一拽。马儿正在撒欢飞奔,被主人拉得仰头长嘶,两个前蹄腾空而起,差点把卢豫海和关荷掀翻落地。卢豫海吓了一跳,赶紧抢过缰绳,好容易把马安抚住,大声道:“关荷!你疯了不成?”
43夜长天色怎难明(3)
关荷无力地靠在他怀里,苦笑道:“我刚才是疯了,现在多少清醒了些,可若是继续走下去,那我们俩就都疯了!——你让我下去!”
卢豫海见她拼命挣扎,只得下了马,把她接了下来,茫然地看着她。关荷怀里还抱着包袱,冲他凄凉一笑道:“二爷,你能跟我走到这儿,你的心意我全明白了……关荷是个私生女,自小没人疼爱,嫁给二爷之后才有了个真心待我好的人。为了不让我受委屈,二爷连家和爹娘、生意都不要了,可我又算个什么?不值得二爷为了我一人舍弃那么多!娘今天送我回房里,跟我说了娶司画妹妹的事,她生怕我不答应,竟然……她竟然跪到了我面前!……不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还要害得你离家出走,这份罪过我实在担当不起!司画妹妹对你情深一片,你和我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害了司画妹妹一辈子吗?何况里面还有卢家的生意……”
卢豫海听得肝肠寸断,道:“娘怎么能……你想这么多做什么?生意的事情跟你有何相关?”
“不然,我关荷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为了二爷的前途,我有什么不能去做的?二爷莫怪,我刚才只是试探二爷来着。我想知道二爷究竟待我如何!可二爷眉头都不皱一下,说出走就出走了,一点犹豫踌躇都没有,我已经知道自己在二爷心中的分量了!二爷是个真正的大丈夫,我就是和司画妹妹平分,也比那些寻常男人的妻室得到的多……二爷,今天就走到这儿吧,这是出镇的官道口,我只求二爷今后能记住这里!等我老死了,求二爷不要把我入土安葬,就把我的骨灰撒在这儿,我想一个人看着二爷外出经商,看着二爷得胜归来……”
“你说这些,难道还是信不过我吗?只要咱们再往前一步,就可以远走高飞了,谁都拦不住咱们!这难道不是你的心愿吗?”
关荷脸上终于流下两行眼泪,在月色映衬下清亮无比:“这固然是我的心愿……说到底,哪个女子肯跟人分享丈夫?可公公为了你,把自己立下的规矩都破了,婆婆更是不惜对我下跪!要不是他们收留,我一个孤儿根本活不到现在,我若是不答应,还有一点良心吗?要是一口咬定不许司画进门,我又如何在卢家立足,少不了被一纸休书赶出卢家!我想清楚了,只要能继续留在二爷身边,就是做个使唤丫头都成!二少奶奶的名分又算个什么?……能让二爷陪我走这么远,我现在就是死了,也是毫无遗憾!二爷,听我的话,咱们回家吧……”
卢豫海状若癫狂,飞身上了马,厉声道:“我意已决,今天非走不可!你如果还愿意跟着我,就上马来一起走,不然我一个人走!”
关荷一把抓着马缰绳,喊道:“二爷!你为何如此不听人劝呢?你以为咱们这一走,就真的是远走高飞了吗?你就真的忍心不要爹娘了吗?我跟你一走,卢家所有的人该如何说我?我的良心就能安生一辈子吗?叶落归根啊,咱们就是走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总要回神垕的,那时候你让人人都说我红颜祸水,是个害得卢家家破人亡的妖孽不成!……你若真的要走,就踏着我的身子过去吧!我宁可死在你的马蹄之下,也不愿死在骂名里!”
卢豫海的手遽然松了下来,身子在马上摇摇晃晃。他仰面朝天,泪流满面,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吼道:“爹,你为何连亲生儿子都算计?为何算计得如此周详,连这最后的一步都算到了?为何我想舍弃一切你都不许?”
关荷无声地流泪,牵着马儿,回头朝神垕镇走去。一路上两人都默然无语,只有马儿不停地喷着响鼻,似乎有一肚子的不解。二人走进了胡同,钧兴堂后院的角门还开着,跟刚才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两人的心情却已经有了沧桑巨变。卢豫海木然地下了马,低着头跟关荷一前一后走进了角门。关荷的脚步骤然停住,卢豫海撞到了她的身上,这才抬头看去。但见院子里坐满了人,卢维章和卢王氏端坐在椅子上,卢豫川和苏文娟侍立在他们身后,就连刚刚四岁的弟妹卢豫江和卢玉婉也在,正瞪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卢维章黯然道:“你们回来了?”
卢豫海和关荷相视一眼,一起跪倒在地。
“我替你们支开了下人,为的就是让你们无声无息地走。”卢维章的声音悠远安详,“我知道此事对你们夫妻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强人所难有违天理,这不是我的本意。事情的利害也对你们说过了,我放手让你们自己去决定!我跟你娘,你哥嫂还有你弟妹,卢家所有的人都在这儿等你们,或者说是送你们。你们走了,我替你们高兴;你们回来了,我却高兴不起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豫海,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要你明白,爹不是为了生意就不顾一切的人!我再问你一句,你还想走吗?你若是想走,我决不阻拦!”
关荷膝行几步,来到卢王氏跟前,哭道:“娘,我们不走了。”卢王氏一句话也说不出,眼泪落在关荷的手背上。苏文娟不停地抹眼泪,卢豫川也是一脸的戚容。只有卢玉婉奶声奶气道:“爹!二哥为什么要走?”卢豫江更是急红了小脸道:“爹,二哥不回来了吗?那谁给我捉蚂蚱呀!二哥还说领我去窑场玩儿呢,说话不算话!”
“他们……”卢维章说了半句话,接下来万难张口了。卢豫海艰难无比地看了看亲人们,强装出笑意,沙哑道:“老三,二哥不走,二哥是跟你二嫂出门遛马去了,这不回家了吗?”他还想冲卢豫江笑一下,却忽觉眼前一黑,身心仿佛跌入了深渊,急速地下坠,却怎么也到不了谷底……这个过程实在太漫长了,他巴不得马上就迎来粉身碎骨的那个瞬间,那该是多么惬意,多么平静的结局啊。
43夜长天色怎难明(4)
在众人眼里,卢豫海懵懂地站了起来,双手拼命地挥舞着,目光如癫似狂!卢豫川失声叫道:“老二,你!”卢豫江和卢玉婉吓得闭上了眼睛。卢豫海突然站住,身子摇晃了一下,似乎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仰面朝后跌倒。
44父女之间(1)
卢家两个老相公上门提亲的事情,就算陈汉章夫妇不肯张扬,陈家上下这么多双眼睛耳朵,又哪里能瞒得住陈司画?过不两天,她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消息,立即来找父母亲询问。陈汉章还装着没这回事,佯怒道:“卢家?哼,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提亲!就他们家老二那个德性,还敢惦记着我闺女不成?我是没看见他,不然看见一次痛打他一次!让他也知道老陈家不是好欺负的!”
陈葛氏倒是好言相劝道:“闺女,没这档子事!董家倒是来过,是给他们家董克良提亲的。我看董克良也不比卢豫海差,陈家和董家又是这么多年的老商伙了,对他也是知根知底的……不行让董克良来一趟,你隔着门缝瞅瞅,看中意不中……”
陈司画腾地站了起来,道:“爹,娘,女儿今天说句不要脸的话!我这辈子要么不嫁人,要嫁就嫁给豫海哥哥!别说是做二房,就是三房、四房我都不在乎!娘要是再提什么董克良,我这就把头发全都剪了去,你们二老就开心了!”
陈汉章气得唉声叹气,却拿闺女一点办法都没有。陈葛氏唬得快步?(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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