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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结果,只是以章光彩为首的七八个人接受了招安。不赞成招安者始终还是占主流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当时与章光彩一道接受招安的人中有三四个人,后来看杂志社这支他们曾经在一开始就投入了“股份”的原始股的市值一天天看涨,又回头是岸了。基于游东方对于同仁们的态度向来是来去自由,所以他还是笑纳他们的再度加盟,而且捐弃前嫌,这自然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仅就接受招安的人来说也不足为怪,据说当年鲁迅作为一个无党派人士都免不了说过:“我要加入……”之类的话。不管他老人家之举,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因为高瞻远瞩而识实务。
基于剩下的绝大多数意志坚定者,在游东方无论如何也要把杂志业改革的路走到底的精神感染下,与我们的”时代骑士”星夜兼程,继续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扮演着被官定俗成的“正规军”视之为‘游击队员’的角色。
正午的太阳当空挂,把灼热尽情地挥撒。马路两旁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叶被烤得垂头丧气地蜷缩着,笼罩在酷暑中的大地,仿佛不肯给被煎熬在蒸笼里的人们一丝挣脱灼热的缝隙而获得一缕天恩浩荡的清凉。
皇城根街,站在刺目的阳光下,满身大汗的游东方,此时却感受不到翻卷的热浪袭身,钱钟章五分钟前的一个电话让他浑身发麻,心中发凉。
他很快就钻进了一辆出租车,车子疯了似的奔驰在去首都机场的路上,道路两旁的树木张牙舞爪地扑来又纷纷排山般地向后倒去,恰似他此时的心境……
游东方感到浑身乏力,软软地靠在背椅上,颠簸的车子将他的困倦、紧张的心抛上抛下,一波一波地折磨着他纷乱的思绪。钱钟章打来的电话,告之省委宣传部部长亲自给他打电话,称当天出版的《企业家》头版的一篇文章有严重的政治问题,严重到要吊销出版刊号的地步。游东方的脑子当时就“嗡”地一下炸开了,这可是自己奋斗多年奠定的事业根基、涉及两三百人饭碗的问题。他来不及多想,只有一个念头在强烈地闪现:马上回去!
经出租车司机提醒,游东方才知道今天是周末,《商场小憩》一下子从他的脑子里闪现出:这是杂志出版日杂志后,他精心策划的经期刊出版管理机关特批的一个专刊。对这个专刊寄予很大希望的他,把编辑、媒体人队伍中的最精干的人员抽出来组成了一个专门的班子来运作,经过半年多的造势,由于杂志道反映的多为经济领域的热点、焦点、难点问题,不但得到企业界的喜爱,而且逐渐受到社会上的广泛关注。这么一个初获成功的专刊怎么突然就出了问题,而且是最要命的政治问题呢?他的心里感受到了重重的一击!
赶到机场,游东方直赴售票大厅,飞往浣城最早起飞的航班时间要在两小时之后的现实,把焦躁中买好机票的他逼得冷静下来。他再次与钱钟章通上电话,请他马上派人到各大邮局将电杂志发至全国县、市、区一级以上的所有邮局,将当天的《商场小憩》全部就地封存、予以销毁。
飞机终于起飞,降落在浣城国际机场。游东方面对“江清白事件”将了未了的当口又接连出事的困扰,心急火燎地赶回杂志社。当他认真看完当天的《商场小憩》头版头条并加发了编者按的《多位元老级党政要人的坦言建议与经济运行观》这篇文章后,他的心、他的身子、还有他的灵魂都一下子坠入无底的冰窟,他有一种在茫茫无边的沙丘上挣扎的感觉,脚板深深地陷了进去,竭尽全力拔出了一脚,另一只脚又深深地陷了进去……
游东方在创办刊业中,对于“关口把握”尤其是涉及政治上的关口始终小心谨慎,即使这样,也还是没有避免在《商场小憩》上摔斤斗,不但在酷热得难以寻觅一丝清凉的京城,摔得他有愧自然造化之功与人文精神健康生成的躯体冒出湿漉漉的冷汗。致使他那仿佛有着永远充满不可遏止向上力量牵引着的精神引擎,也在顷刻之间坠入訇然崩溃的绝望境地而直捣他意志的中枢神经。这无不是因为他酷爱真理,而在对真理的执拗追求中,一不小心怠慢了先天便对他存有傲慢与偏见的“真理使者”,正是因为他对真理的执拗而不愿恳求获得“真理使者”或真理布施者的施舍,未了,“真理的使者”——“布施者”似乎还是因为念及他的执着或知道他无意怠慢他们,结果还是使他获得了既是意外也是应该属于他的“真理的施舍”。如果他因此导致精神瘫痪,不但他所追求的事业将夭折,他那原本因为渺小而使其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乐章也便不会再演奏出憾人的华彩与夺人的绚烂。
当相关负责人向游东方汇杂志了花几万块钱向所有省、市、县、区级以上的邮局都顺利地发送了就地封存销毁当期杂志的电文之后,他又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经历多次大风大浪的他,知道此时悲天悯人没有丝毫用处,最要紧的是行动、是挽回,大脑飞速旋转之后,迅速做出如下安排:一、必须仔细检查电文发送单位,不能有半家漏发;二、酿成这次重大政治事件的所有当事人连夜开会,进一步查找原因、总结教训,责任人写出深刻的书面检查;三、办公室负责人牵头组织一个班子,连夜赶写向上级汇杂志的事故杂志告和杂志社检讨;四、编委会成员原地待命,分头参与以上工作,等待向省委汇杂志后的结果……
简单布置之后,游东方拉上有关人员直奔社会主义教育学院,在钱钟章办公室获知省委书记、分管宣传口的副书记正在某地区主持召开一个全省的现场工作会时,他们立马驱车直奔会议举办地。
赶到目的地天已黑尽,经多番周折,终于见到了省委两位主要领导,他们分别对这张如日中天的杂志出了这么大的政治事件表示惋惜、痛心,对杂志社主要领导提出了严厉批评,指示他们要深刻反省,要时刻绷紧政治方向这根弦儿……最后原则性表示,省委、省政府领导一直在关注这张杂志、也喜爱看这样的杂志,对他们许多探索性的做法也给予了肯定和赞赏,至于如何处理这次事故,有专门的机构来负责。
急急赶回来的游东方,连夜召开了编委会,剖析事故出现的原因,找出事故的教训,经研究决定:从责任编辑到审稿环节到终审签发,酿成此次事故的所有当事人,立即停岗进一步深刻检讨;今后凡重大问题的稿件一律要集体讨论并必须向主编辑汇杂志……当把呈杂志省委的事故杂志告、杂志社的检查、今后应对措施等文件集体讨论通过之后,天已放亮。
当钱钟章带着游东方等杂志社负责人走进省委大院、踏进宣传部小型会议室时,宣传部的主要领导和相关处室的负责人都已经破例地在恭候他们。
随着主持人的简单讲话,有关对《企业家》周刊这次重大政治事故的整顿会也就开始了。当几夜未合眼、双目布满血丝的游东方在会议上做深刻检查时,在政治风浪中搏击了多年的钱钟章突然隐隐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要发生。他借沏茶的机会从宣传部部长身边走过时,这位领导用难以觉察的动作将讲话稿和一份文件遮住了,但“吊销刊号”几个字仍深深地刺进他的眼中。
钱钟章再也坐不住了,游东方检讨完之后,就轮到部长讲话和宣布处理决定了,如果真是要吊销刊号,那么一旦宣布就无法挽回,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敢再往下想去,赶紧起身小跑般走出会议室给省委书记打去了电话,在预感得到证实后,他神情激昂地向省委书记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对这么一张具有探索性、改革性的杂志不能这样就让她毁于一旦;由于采取措施得力,这次事故目前还没有在社会上造成任何不良影响,急忙进行这样的处理有失公允;时间紧迫,希望领导予以考虑和过问,不要匆忙宣布这么残酷的处理意见……
当钱钟章从卫生间回到会议室时,游东方的检讨已进尾声,而部长的电话此时也正好响起。当部长讲话时,钱钟章注意到他把讲话稿和文件放到了一旁,钱钟章有了一种从惊险中走出来的庆幸。
部长的讲话非常严厉,严厉地批评了杂志社造成这次事故的严重错误。在基本上肯定了杂志社对这次错误的认识态度后,指出要进一步深刻反省、总结血的教训,要继续作好自我检查、自我处理。最终的处理结果将根据杂志社进一步自查、自纠的情况,特别是要视事态的发展和是否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来做出决定。
这期险些引发惊险“政治事件”的《商场小憩》没有一份送到读者的手中、没有一份流失到社会上。事实证明,正是因为游东方当时的果断决定,对上级在这一决定杂志社生死存亡事件的处理上发挥了关键作用。
最后的处理意见决定下达到企业家社:《商场小憩》撤销、停办;分管编辑工作的副主编、主编室主任、周末编辑主任撤职并停岗反省;周末编辑部的有关编辑、媒体人调离编采岗位并反省……
“《商场小憩》事件”的危机,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大难不死的《企业家》又获得了一次新生。
第十三章:主旋律中的不和谐音符(上)
公元两千年孟春时节,无疑是在《企业家》周刊所有伴随激昂主旋律雄浑奏鸣的交响诗中,写下了令人充满灰色感伤影像的一笔,正如该文的题目一样;也是她所创造的许多和谐旋律中的不和谐音符。即便如此,也还是尽可能地把他的某些充满感伤而欠缺和谐的音调再现出来,否则既是对读者的欺骗,也违背历史的本来面目和无以复原出生活的本真。虽然这似乎有失作为这个创业团队的精神,也不符合她应有的风采,但这却仿佛成了印在她身上一道挥之不去,拂之难平的忽明忽暗的缺少精神健康向上的印痕。
正如苏醒梦和游东方说的那样:“‘正像在纯粹的光明中看不到光明,在纯粹的黑暗中也看不到黑暗一样’。在时代激昂主旋律中出现少许杂音甚至偏离主旋律的不和谐音符,原本也用不着大惊小怪。就算是一个一直充满积极进取、健康向上精神的群体中出现个别缺少健康精神品质的人,不但不会影响这个团队本身追求精神的更高目标、向着精神更积极更向上的既定境界挺进的标杆榜样作用,就像当初改革开放,窗户一旦打开之后难免飞进飞出些许苍蝇一样,作为一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团队,如果每个人物都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无疑不是生活的本真,似乎只有同样出现了令人无法想象的人和事,才更合乎也更能反映出作为这个团队真实的面貌,和与平常世界里的人同样也会流动着不尽人意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清流中的污染、杂秽一样。”这当然是苏醒梦在安慰游东方的时候如是说。
她又说:“正如一个人如果总是处在上升的征途中就难免有下降甚至沉沦的时候,才更能彰显这个人那超越常人的光彩和伟岸的精神品质一样,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么多的阴暗面,也便不能凸显她追求阳光希望和充满光明希望的阳光主流来。”
也正因为笔者能够将这个创业团队中那同样缺少阳光的灵魂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才更能显现这个团队的精神所向,以及充分再现主人公的博大情怀和彰显他超越常人的时代风采。
这一天,在浣春江畔浣春溪小区的一个居民小院里,阵阵低沉的哀乐从顺着小径搭建的临时简易帐棚里传出,帐棚四周堆满了花圈和挽联。
季善扬“遭遇劫匪”被害,噩耗传来,游东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杂志社新老员工们前来献花圈、送祭帐、挂挽联,走到季扬的遗像前烧上一炷香,默默送别……
游东方心情沉重、步履缓缓地走进充盈着忧伤的帐棚。
棚内正前方中央,曾担任企业家社领导之一的季善扬的遗像端正地挂在墙壁上,遗像的四周挽着黑纱。望着季善扬那不乏几多光彩,但却已化作保留在人们对他功过是非的昨天的记忆河床之上的端端正正的遗像,脑子一片茫然的游东方,禁不住鼻根发酸、眼睛发涩。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已经与自己相处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怎么竟然会是如此“莫明其妙”地烟消云散了呢。如果从古人的“盖棺论定”来说,他作为“社会名流”,不仅走得无端、无名;更无益于他人,也无益于自己。这给人的真实心理感受,全然就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明不白,他这般莫明地形同在人间蒸发了,就算是因为他的造化浅薄,而这恍若无因无果的结果,就算是他作为活着的时候摆在世人面前的良好而不够真实的形象,而最终用他自己真实的本色而向人们做出了明确的注解;就算属于他因为缺少收敛忘记了基本的检点都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也不免给人留下一串串充满忧伤夹杂着更多还是令人扼腕痛心与惋惜的伤感。但由于他的过失而为那些与他朝夕相处多年、并肩战斗过的同仁们的形象造成不应有的负面影响岂不无辜,尤其是他身为领导如此地有损于这个群体的声誉,这个责任在谁呢?是在游东方的用人不当,还是在于他的阴魂不散,哪怕就算是在死后也要向活着的时候一样,非要与游东方做出一番试比高低尊卑的“日月并行两竞芳”的“较量”。
就算是具有神机妙算本事的人,也没有想到活着的季善扬与死了的季善扬,虽然是一个人,虽然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区别的同样的形象,但如果没有他突然遭遇不测,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也不会洞悉他的庐山真面目,因为活着的时候他不但在面子上是风光无限的,甚至比起这个团队的真正意义上的领头人游东方,还要更风光许多个百分点,因为游东方除了文章时常见诸杂志端其为人处事向来都是以低调著称的。尤其是在江湖与市井之中,许多堪称人物级别的人,只知道企业家社有一个领导叫季善扬,而且把这个杂志办得有声有色,却往往忽略了真正埋头苦干,只注意前方的大道而并不屑于计较个人名利得失的”时代骑士”——游东方。
真实的季善扬,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无处不在于他在似乎是精通世故的表象的映衬下,精敲细打自己的小算盘。良好的公众形象让人们都知道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而且在许多时候他比游东方更显得既随和,又容易沟通,也更好说话、好办事。他们的不同的意义在于,游东方是不但要为自己也要为他人负责任的说话才肯说,负责任的事才肯办,而不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办。只是说该说的话,办该办的事,至少是不能随便说话,尤其是不能说不负责任的话,办不负责任的事。所以,他大凡表现在公众形象上,往往就比一般人更显得冷峻、严肃甚至有时候还会给人留下一种缺少人情味的木纳感。而人们之所以感觉季善扬比游东方更好说话甚至更通情达理,那是因为游东方说出的话就要兑现,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季善扬之所以好说话,是因为只要是别人爱听的话他就可以不负责任地只管说,让人听着既觉得高兴又觉得满意,至于他能不能做到和做的怎样,还有待于逾越游东方作为一把手这道关口,好事他可以担着,坏事他能担着的是遵循领导上的意图,而有违领导上的意图的事他也可以绕开,他说出的话如果有人说他是不负责任在那里瞎说一气,那他也可以说并不是他说话不负责任,而是因为在游东方那无法通过,至少也是因为游东方没有给他既然能够袒言承诺,就该袒诚兑现承诺所必备的权力。让人领情的事他接着,得罪人的事他能顶着的时候还是尽量顶着,实在顶不住了,就算是游东方不顶着,他也会在顶着的时候把矛盾分解一部分,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才会把矛盾推到游东方的身上,这无疑为游东方化解内外矛盾做出了他应有的努力。这也决定了,在他活着的时候,不管他是不是实质意义上的既顾全大局又识小体的人;不管是不是既不乏和蔼可亲又坚持原则的人;不管是不是既人情练达又言出必行的人(在工作中,绝大多数同仁们除了比较反感于他不失时机地拍马屁之外,并没有发现他有别的什么缺点)。这也就构成了,一直以来,人们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有当他仿佛一夜间在人间蒸发了般地离去之后,当他再也无法与人倾诉与表白,更无法继续以信誓旦旦风格在人前背后呼风唤雨了,活生生的残酷现实却证明了,他原来表现在外观形象上与本质竟然会是截然不同地判若两人。
一个曾经活得不乏几多光彩,不能不让更多的不知情者投来几多羡慕目光的“社会名流”,其实不但活得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堂,死得也更是将他所有的虚无的威信与更虚幻的名堂,都伴随着他无法得到归宿的灵魂而在丢尽了名誉与名堂之后烟消云散了。季善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以他没有名堂的死,向人们展示、证明了,他根本就是一个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名堂的人和更没有名堂的个性、品质。
他的没有名堂正如他根据他的工作经验而整理出版的那本书名叫:《摆正位置你就能战无不胜》的书出版后无人问津一样。当时他出版这本书无非是为了与游东方“日月并行两竞芳”。这本书出版后无人问津,他就请他的“追随者”为他写评论,而且采取的方式近乎“胁迫式”。为此,他还时不时地就通过电话或是在见面的时候催问对方:“你为我写的书评就不能在我原作的基础上提出点具有创新水准的建设性意见吗?总是没完没了的老调子重弹。我那么好的东西,那可都是我经过多年心血凝结,又经一时心血来潮而一鼓作气形成的结晶呀。”他甚至为此还花了几万块钱顾人为他鼓与呼。这无不是因为他觉得在利字上他与游东方相比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在名字上还十分欠缺,尤其是与游东方的功成名就相比,实在是相距甚远,因此,他觉得,作为与游东方既同道又同时更同样走马扬鞭求名利的人,游东方可以名利双收,他又岂有甘拜下风之理呢。
用世俗的眼光审视季善扬,他不但是一个堪称聪明绝顶的人,也是一个以相当聪明智慧的形象和高贵的身份,在现实社会上操得开、叫得响的人。既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就似乎该活得明明白白,就算没有完全活得明明白白,也不该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该把聪明和愚昧(外表的精明和内含的城府)都稀里糊涂一股脑不明不白地带走不算,还要在因为他实在没有名堂的死去而给人们留下了欲悼之而无名,欲忘却而不忍,在无名与不忍之中又不得不夹杂着一缕怜悯与鄙薄的复杂情感与人们的善良愿望痛苦地伴随着。这无不因为他不是一个平常普通的人,而是一个许多人心目中的领导者至少在公众形象上他还算得上是一个领导者。既然是领导者在活着的时候在人前背后显贵,也就该在死后给人们留下点作为领导者理该具备的念想;至少也该有个差不多的面子留给晚来者凭悼、瞻仰一番这才不失作为当过一回领导者的起码尊严。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对于了解季善扬的人,面对他的不幸遇害,无疑会使活着的人们对于人生更加充满一缕莫名的无奈与凄凉感。季善扬的不幸遇害之所以有损于他在生前朋友和亲友面前的形象,和死后对于他生前的各种欲说还休的复杂情感,那是因为他不但走得太突然,也是因为他走得依他那个社会身份来说实在有些不合乎情理,他的离去岂止是一般的突然,竟然突然得连只言片语的“遗言”都成了既不可仰望也无从企及,堪称人间所有奢侈品中无法寻觅奢侈的奢侈极品……
作为一名出身于宣传口而后“下海”的不仅是媒体人也是媒体人中的领导者,他不是死在有形的战场或建功立业的采访一线,而是死在“命带桃花”的“贪婪”女人,与充满脏乱差的无以言表的风流韵事层出不穷的阴暗潮湿的众多社会暗角构筑起来的无名河沟里。虽然在现实生活中,有许多的媒体人为了采访到第一手期刊不惜舍身求法,不惜冒着重重艰难险阻深入社会的阴暗之角卧底,但那无疑在事实真相被揭露之后,让人们称之为创造英雄壮举的英雄行为,他则是利用工作之便与不三不四的女人频繁接触致使命途多舛而命断黄泉……
当时,虽然已经几天没有季善扬的消息,但他多年来的习惯已经无法让上上下下知道他的准确行踪;一来是出于媒体人的职业特殊,二来是因为季善扬的职位特殊。作为比游东方大两个年龄段的负责人——领导者之一,他的一切工作行为和生活行为都只能取决于他的自觉、自律程度的高低。尤其从名誉上说,他又是与游东方一道打天下的元老级别的人物之一,人们不可能总是注意他的行踪,就算是杂志社中所有战斗在一线搞经营工作的同仁,和必须深入一线的媒体人们常年在外奔波,无不都是靠自身的自觉与自律。既是摄影媒体人又是领导者的季善扬,与一般经营人员和媒体人自然有所不同。不管杂志社有什么好事总是少不了他;涉及权利分配的时候不但总是能够及时出现他的身影,也能适时地彰显他作为具有核心权力领导者的风采。因为每当遇到诸如此类事的时候,他都是主动地走在前列,所以从形式上与游东方相比,他更像是一个好的领导者,游东方反倒更像是他的助手了,因为游东方不但年龄比他小得多,其形象与其说像一个领导者不如说更像一个踏踏实实干活的人。
这种看似颇有些奇怪的现象的形成,是基于杂志社在初创时期,游东方为了杂志社长久发展之计,制定了一套充分体现杂志社民主管理和务实工作作风的一系列相关制度,其中就包括了关于在涉及重大问题决策时不能一个人大权独揽,而是要通过集思广益、民主协商,更要杜绝一支笔批条子的机关陈旧办事模式,而是要充分体现民主监督,在权力的运行过程中要有效地体现权力的充分制衡,才能更有效体现团队的集体领导,而永葆团队在发展进程中长久不衰的生机活力,和不可战胜的思想凝聚力与精神感召力。也就是在这样的当口,使得季善扬有了相当多的权力,但在实际运行当中,基于个人的素质有所不同,使他不能掌握相应的分寸,致使多次出现无原则的乱许愿、乱批条子的事件发生,甚至还由此引发了,他捅乱子,让游东方出面来给他顶着,帮他擦屁股的事情,搞得游东方常常处于进退两难,在人前背后为他背不该背的不是、堵塞越堵洞口越呈膨胀趋势的漏洞,却还是无法摆脱因此而使自己在无形中陷入既劳神、且费力的里外都不是人的尴尬境地。
既便如此,不仅没有使季善扬对赋予他权力信任的反思与珍惜,反而使他愈发在无形中放纵了对权力的无限欲望。季善扬如此这般,似乎也是有他的既充满客观的现实存在,也不乏理论依据的充分理由,正是基于这些因素,无疑为季善扬在涉及重大问题上,与游东方从相互制衡到逐渐形成牵制掣肘留下了依据、口实。因为在他“入股”之前,他与游东方据说曾经签订过一般外人无从知道的白纸黑字的“契约”。只要是游东方在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上一时没有顺着他的思路走,他就干脆把那张“契约”的复印件拿出来提醒他,甚至他也在私下里时不时地将那张“契约”的复印件展示给杂志社的新老同仁们,让他们一睹那足以证明他曾经的慧眼和由慧眼而创造出来的今日风采……他甚至不止无数次地将其作为他与游东方达到权力平均、制衡的法宝。当年的游东方一方面是因为相信朋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忙于事业,而确实有那样的“把柄”被人家攥得牢牢的。
事实上,当年他们白手起家时,也不仅只有季善扬才是唯一具有所谓“法人股”的人。一些创业者滴水功劳后,对涌泉回杂志的不知足者也还是大有人在,虽然从长远看,这些人由于不能及时提升自己的专业素质,慢慢已经被时下残酷的竞争和环境以及新兴人才的崛起而远远地抛在了后面;甚至在有意无意间已经变成后来者的进步羁绊,但凭借在曾经几多风雨,几度春秋中好歹有幸当过一回创业者,曾经成为《企业家》这曲回荡在华夏上空的欲与时代激昂主旋律“试比高”,至少也是扮演过堪称美妙音符中的佼佼妙音,而曾经为时代摇旗呐喊,擂鼓助威,欢呼雀跃,造势放歌团队中的一员。虽然他们已经渐渐地无法跟上新世纪的更充满生动创造的律动,却不能充分意识到自己已经由昨天的创业者演变成今天的落伍者,因为自己的不思进取,哪怕就算已经从曾经的革命同路人,而沦为革命过后的即无能且又影响他人“继续革命”的负担,却还是要像牛皮糖一样,永远将自己曾经的一点功劳粘在因为曾经有过辉煌的、被”时代骑士”号的历史记录在案的功劳薄上。更有甚者则是常常凭借自己曾经的似是而非的所谓功劳,扭住自己的滴水功劳以“原始股”的增值与否,价值被认定与否叫劲,不但与自己叫劲与领导叫劲更与比自己的“原始股”增值者叫劲。在此当中,就功劳而言能够与像季善扬可以并驾齐驱者也不乏其人。
不管是任何人,作为在创业当初都是不可避免需要别人帮忙的,当时游东方面临的问题无疑是许多创业者在创业初期都容易犯的理想“狂热症”,无非是为了加快摆脱当初创业的残酷现实,而使大家更快地朝着创业者所预期的理想彼岸、目标快跑飞奔,更不能不说犯有“饥不择食”的错误。改革的大潮乍起,大浪淘沙就难免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就算是再聪明者,也不可能不犯因小失大的错误。季善扬只是其中的个案,除了季善扬也有从其他地方跑来争当创业者的人。像类似这样的人,最多不过是开初跑了几百美金的业务费,也就堂而皇之地成了创业者,就算在后来不是什么都不能干,至少也是做不来什么,更做不好什么,却还是要在人前背后卖老资格,当活老人,白养着丰厚有佳不算,还整天闹事,搞得上下鸡犬不宁,随时索要者更有其人。与此类人或是类似此类人相比,季扬无疑是颇具典型意义的代表人物之一。谁让你游东方当时太穷了,而竟然为了弥补开办经费的不足而为了借得区区三五百美元的款项,而确实不仅与季善扬也甚至与其他人都签订过一纸“契约”的。
游东方是一个处处以大局为重的人,根本不会在诸如此类的事情上与人斤斤计较,但这恰恰助长了季善扬像其他人一样在在游东方面前摆老资格的做派,动辄就拿出“契约”作为和他讲原则、搞权力制衡的杀手锏,并以此为契机从游东方手中争取更多的权力,或以此作为游东方被他攥在手中的把柄而与他展开做大小文章、话题的由头。
尽管游东方与上智者相比不乏智慧,与中智者相比堪称大智若愚,与智力平平者却会给人以智力一般甚至欠缺智慧而更多的是书生气十足,谦谦风度有余,木纳之感可佳,这种人在工作能力平庸,却善于在人际关系交往中游来荡去,甚至会觉得游东方这样的人好对付,由好对付,上升为好唬弄,由好唬弄无疑使他常常被一些专门喜欢琢磨领导者意图的人,常常在对他吹之歌之,呼之捧之中而在一旦涉及个人利益得失之际,便成为与他讲条件、待遇时的筹码,因为这样的人无疑知道游东方是过于爱面子的人,有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准了游东方的这个弱点便与他来两手,把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道理用在游东方的身上,一手对他大肆吹捧,一手在对他吹之呼之中,偷偷打起个人的小算盘。因为反正你游东方要面子,只要是多称呼你几声大哥,兄长,只要是我在言语中表现出对你敬佩甚至感激你就会不得不对我网开一面;只要是我对你表示感激甚至就算感恩得五体投地也不过是表面的文章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并不是只有游东方才有的虚荣心,或自尊心抑或是自豪心,每个民族,每个国家,每个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有诸如此类的心里尤其是长期在领导岗位上,身处居高临下境界,古往今来哪怕再优秀的领导者都很容易犯这样的或与此大同小异的错误。就更别说像游东方这样的一路打拼下来,在一个单位里居功至伟的领导者了。
虽然在有些人的眼里游东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但这也要看表现在哪些方面,他的聪明最多只是局限于工作上,局限于对事业的追求中与对大局、主流的分辨把握和对事物的正确与否的判断之上,对于生活中的小节他与一般人相比,无疑是一个傻得可以进入相当级别的人。这就在无形中给一些总是以偷偷摸摸打着他人小算盘的人以可乘之机。正因为他是完全把精力都用在工作、事业上,根本不屑于在诸如此类的事情上分散精力,而是只管带领一班劳而苦干的人干他的事业,也不在意因为无法满足季善扬和类季善扬者无限要求的权力欲望和物质欲望而拉小圈子、搞小团体等许多不利于团结的诸多宗派主义行为。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大的原则问题,他愿意批条子就等他批好了,也省得他浪费那么多没必要的时间,去管那些无伤大雅的三斤萝卜两斤蒜的零散琐碎事情。在他看来,只要是从工作出发而不影响大局,批不批条子,谁批条子都无所谓。
正因为季善扬在一定程度上尝到了由于充分享用权力给他带来的愉悦感,和因此平添的更多作为领导者的风采,和在世人面前比风采更上层次的尽显尊贵有佳的实足派头,也便更加助长了他对于权力的欲望。他动辄以杂志社的名誉,随时在诸多需要理性审慎处理的问题上,在需要顾全大局的问题上,有失检点地发生了不该随时许愿的事,而他却随时许愿,不该随便承诺的事他却可以随便承诺,不该随处开口子的事他却可以随处开口子。
不管是任何意义上的权力,尤其是在以不顾大局有违更多人利益形式出现的权力,一旦任由当事者并由自我非理性的权力欲望膨胀者膨胀地运用开来,就很容易以更非己所愿的速度迅速超出拥有权力者的理性范畴,而非理性的权力一旦在违背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形成惯性的权力欲望而在无法节制、收敛下来,而又被权力的拥有者以一己的心理欲望扩张之际,就犹如染上毒瘾的人,如果你想通过人为的手段而要求他戒掉毒隐,从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迹中来一样,不管你对他再从新采取怎样的措施往往都是事与愿违。一般的权力是这样,个别的权力是这样,特殊的权力也无不是这样。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而且还是在一直以来就有相应的名分,并且慢慢修得了相应位置的神,不管他是真神还是假装真神,你要是想再把他挪动一下或调换一个相应的位置,尤其是已经习惯于久居高堂之上而俯瞰下属的有名无实的领导者,且不管他到底适不适应他的领导位置,只要是他每天都在看似像模像样的念经打坐,不论他念得是哪门子的经,哪怕他只会哼哼哈哈,叽叽呀呀,哪怕就算他是处处与你对着干,但只要你不能找出他让众人无法忍受的缺点,你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你就是想把他怎么样,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更何况季善扬的人际关系良好,而且就算不是每天像模像样地踏踏实实工作着,但谁也挑不出来他无法让群众接受的致命缺点,如果你作为一把手不能和这样在表面上有着良好群众基础的人搞好团结你的属下该会怎么看你?说你缺少作为领导者的风度,说你不够宽宥待人,专挑人之错,专记人之过,专责人之恶,说你不能容人,专门扭住别人的鸡毛蒜皮小事不放而做人家的大文章,尤其是如果说你过河拆桥?你作为领导者的向心力凝聚力又将从何体现出来,你所领导的这个团队有这样的人时常从中为你搞上一些有名目没名堂的斡旋、盘算,你的凝聚力何以体现,战斗力又从哪里来。
除了在公开场合,人们知道杂志社的实际领导者是游东方,在市井中人眼里,只知道杂志社的实际领导者是合二而一或者干脆只知道季善扬是真正具有实际权力的领导者,游东方只是一个文笔不错的主编辑或总撰稿人——一个会写文章的人。因为在一般人看来,真正的领导者往往是不写文章的,要写那也是秘书干的事,而往往许多当领导的人只会说而不会写,就像当秘书的只会写而不会说,就算是当秘书的会说猴年马月也轮不到他说,说是领导的事,写是秘书的事,像季先生那样的人才具有作为实足领导者的派头,每天指手划脚、才大气粗得一掷千金,只要是有他在场必然美女如云,嫣然陛下降临一样,无不让人羡慕得只有像他哪样才可以被称之为不枉自脱生一回人似的。这当然只是一种无端的表象,就像季善扬先生喜欢做表面文章一样,但一般的人对于人和事往往就是停留在表象的文章里,所以在他被害之后在社会上流行的谣传说,劫匪不但劫走了他的名车而且据说还劫走了许多现金和贵重物品折合人民币竟然有几百万之多。
季善扬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是有漂亮的女人在场,他就可以漫天撒网般地不着边际地许愿,至于何时兑现那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他找情人也是同样,通常是对于不知情者或爱慕虚荣者,开出一些让你无不渴望兑现的有名无实的空头支票,而事实上的他,哪怕就算是与一夜风流的女人,也是采取他惯用的记账式。尽管如此,许多爱慕虚荣的女人还是都知道他来头有点大,无不都是在他不埋单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为他献身,这也就在无形中助长了他在对于靓女们的态度上与一般成功男士的形象大相径庭,正因为此法常常得手导致他的行为愈发有失检点,而在此道上渐行渐远直至愈演愈烈、愈陷愈深,最后形成积重难返之势,使其在对于男女的感情问题上差不多已经达到病入膏肓的境地。
对于他违反嫖戏规则、缺少作为一般男人的行为操守,一般女人一经发现无不先是惊愕,进而匪夷所思,但最多也就是哑巴吃黄连,只能学着哑巴女被还不如哑巴女造化的男人耍了,或无奈被嫖而不得不选择忍气吞声。大凡这样的人如果能够从中汲取他在无形中赋予的经验教训,或一经在季善扬先生这里获得如此“真知灼见”,往往会对她在今后处理人际关系和观察认识一些新的社会热点、难点问题方面影响她世界观的微妙转变,甚至从中影响她一生的价值取向。这不能不说也是季善扬对于青春靓丽女同胞们的一种起始于没名堂,而却是体现出了他异样才华、堪称是充斥着灰色幽默般的令人尴尬、而非他所愿的行为操守乃至个性品格的特殊奉献。
季善扬每天只管到处许愿,从不在乎所许之愿能否兑现,这似乎就像是患有心理疾病的人,或患有许愿癖的人,如果一旦不在他人面前许愿,便觉得会失去人们对他的崇敬之心、仰慕之情。尤其是一旦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在场,更会使他抓耳挠腮地无法摆脱那对于他来说,恰似感染上了无药可医、无法抗拒的许愿诱惑综合症,而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似乎只有任由秉承从诱惑之源传来的充满特殊?(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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