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没有没有。”苏嫇慌忙摆手,“萧小姐误会了,我……”
“我是苏嫇的老板,国鑫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邵秋森。”邵秋森把车泊在一旁,走过来替她说下去,他容貌端秀,举止文雅,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只是不知哪根筋搭错,看萧欣然十分不入眼,特别针对她。
“我是萧申。”萧申马上上前与他握手,萧欣然大出意外,吃惊地看了苏嫇一眼。
苏嫇唯有苦笑,也看着她。
“太好了,苏,既然他不是你的男朋友,那么我是不是能带你出去?”萧申笑嘻嘻地道。
“你什么意思?”苏嫇一愣。
“苏,我有话和你说,能不能和我一起出去走走?”他走到她面前,又把她搭在她肩上,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在不嘲讽与挑剔时便显出些许孩子气,柔顺地覆在眼睑上,叫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苏嫇被这双墨蝶般的长睫触到心底柔软,听他说得恳切,有些茫然,不知不觉地点点头。
“SUN,你在搞什么鬼?”萧欣然一见不好,恨得直跺脚,抬手把一只黑丝绒缀银片手袋朝萧申一指,“叫你来是为了送我回去,你又发什么人来疯?”
萧申眼珠一转,看邵秋森仍站在原地,笑:“邵先生,你住哪里?”
“虹桥。”
“那太好了,能不能顺路把我姐姐送回去,我和苏还有事,谢谢你帮忙。”
“……”邵秋森怔住,看了看气急败坏的萧欣然,又看看苏嫇。
萧申不等他回答,已经飞快的拉了苏嫇的手往车旁走,边走边笑:“苏,邵先生真是好人。你有这样的老板实在太幸运。”
苏嫇手被他拉住,转头看到邵秋森尴尬的模样,萧欣然脸都气白了,不知怎么的,自己突然觉得很好笑,低下头不敢笑出来。
邵秋森无奈,向萧欣然点点头:“萧小姐,请上车。”
“慢,”萧欣然见萧申与苏嫇已走得远了,恨得牙齿都痒,本来想追过去骂他一顿,可今天穿了紧身长裙,又要维持淑女本色,抬头冷冷对邵秋森道,“如果刚才是我误会了你和苏小姐的关系,那就请你原谅。邵先生,不知道在我赔礼道歉后你是否也能为刚才的那些话向我说一句对不起?”
“萧小姐,我并没有让你道歉。我只是说,对人或事发表评论是我们的权力,你说我没有权利随便地评伦一个人,但你自己一上来就已经妄下定论,指责别人容易检讨自己难,大家既然都有偏离真相的可能,就不必对他人要求太苛。”
“嘿!”萧欣然何曾吃过这种口舌之亏,一口气忍不住,再不顾其他,把手袋向他一挥,她只是作势一打,不料手上没捏牢,袋子飞出去,“啪”地打在邵秋森脸上,袋上钉满闪亮的银片,薄薄的金属片边缘锋利,竟将他皮肤划出血线。
邵秋森眼前一黑,已经来不及躲开,脸上只觉火辣辣地痛。
那边苏嫇与萧申已经上了车,正在发动引擎,苏嫇一直关注这边情形,见他们竟然打了起来,慌不迭地拍萧申肩头,急:“快让我下车,得有人去劝劝他们。”
萧申掌着方向盘,不慌不忙地把车子调了个头,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邵秋森与萧欣然仍僵持在原地,手脚动作不停,把车子直接开走了,“别开玩笑!”他怪叫,“苏,这种烂摊子你也想去收?还不如装作没看见,大家逃得远远的,让他们自行解决吧。“”
车子开去出两三条街外,他还在那里呵呵地笑,说:“苏,你老板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欣然这么失态。”口气十分幸灾乐祸。苏嫇好气又好笑,只得摇头:“真奇怪,我看邵总平时也算是个文弱书生,怎么一遇见到你姐姐就立刻变成兵勇,满身都是刺,一步都不肯后退?”
“我倒希望你老板能斗赢欣然,她现在脾气越来越坏,每一次相亲都把对方骂得狗血喷头,正需要一个表面斯文骨子强硬的男人好好训训她。”萧申不在乎,把车子开得飞快,路灯与人影在窗外飞快窜过,苏嫇有些害怕,说:“唉,你能不能开慢些?”
他这才略略减速,笑:“这也你也怕?我以前开摩托车时飙劲十足,萧镇常骂我赶不及投胎去似的。”
一提到萧镇,苏嫇沉默,她低低地问:“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势要不要紧?”
“没事,只是擦破了皮,倒是很受了点惊,现在家里休息。”
“你把我叫出来,是为了他的事吗?”
“不是。”
“哦?”
“我只是想甩掉欣然,省得她又要对我指手划脚车夫一样差东差西。”
苏嫇无语,看了看他,又问:“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还有,我不想你和那个姓邵的一起走。”他转头向她做个鬼脸。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晚上有风,从玻璃窗里透进来,把萧申的短发吹得竖起,窗外街灯不断在他脸上打出白银线般的轮廓,一明一灭,他的鼻梁挺直颧骨削瘦,唯有上唇微微翘起,因而显出几分稚气,苏嫇看了他许久,突然有些郁闷,道:“请让我下车。”
“咦,又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什么,请让我下车。”苏嫇口气坚定,想一想,又说,“我突然发现你们萧家的人,你、萧镇、欣然,统统是一个口气,你们似乎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一切事情自己满意了才是正确。”
“唉,你这是发什么火……”
“我没有发火,萧先生,当初与萧镇在一起,无论是为了他的钱或是人,我都必须听他这种口气,可现在我和他分手了,再也没必要听任谁的差遣调度,请你让我下车。”
她板了脸孔,弹指在玻璃上轻击几下,“反正你目的已达到,何必再麻烦,不如我自己回去。”
萧申大惑不解,见她满面怒气有些摸不着头脑,被催促着,只好把车子靠边停下,见苏嫇已伸手去开门,奇怪:“苏,你真要走?我送你回去吧?”
苏嫇咬着嘴唇,想夺门而出,可用尽力气也打不开车门,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把车门锁了,她转过头,对面萧申正得意地笑,“我不开门你就走不出去,听话,女孩子要脾气温柔些才好。”
“开门!”
“不。”
“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叫!”
“真的?”萧申更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这人真逗……”
“啊——”苏嫇真的扯开嗓子叫起来,声音尖利,回荡在夜静的街面上十分刺耳。
萧申完全没有预料,被她吵得耳疼,他吃不消,捂着耳朵俯身在方向盘上,压得喇叭长鸣,一整条街上全是噪音。街两旁都是居民楼,好些人家都熄了灯,此时几扇窗户打开,有人立在楼上厉声往下骂:“你们吃饱了撑着啦!再吵叫警察抓你们!”
萧申一见不好,忙发动车子一溜烟地逃出去,苏嫇看他慌手慌脚的样子,想起上次曾经和他闹到了警察局,忍不住又笑起来。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萧申叹为观止,“你这女人真是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嫇笑声顿然止住,脸色立刻变了,她定定地看着萧申,一直看到他害怕起来。
“喂,你又怎么了?”
“SUN,你也觉得我像个疯子吗?”
“唉,你别再生气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奇怪,难道我真是有那么疯?”
她口气十分认真,萧申渐渐觉出不妙,重新把车子停靠在路边,向着她举手投降,“苏,我知道从我们认识起就一直在吵架,也许你从来不认同我,可我从来不觉得你是疯的,事实上,刚开始时我对你有偏见,因此态度有些恶劣,现在我只是想弥补过去的错误,想和你交个朋友。”
“你觉不觉得我与平常人相比有什么不妥之处?”
“怎么会?虽然你脾气很急,对人对事有些太过认真,但那是你的性格。”
车子里光线阴暗,萧申凑过来看她的表情,“苏,你怎么了?是不是谁说了些让你难过的话?不要紧,你可以告诉我。”
他关心地看着她,与萧镇完全不同的一种温柔方式,〃奇〃书〃网…Q'i's'u'u'。'C'o'm〃也许在资历与性格上比不上萧申稳妥精明,但萧申属于那种大学时代的张扬少年,可以彼此饮酒谈心,同甘共苦平起平坐,也许说话偏激不能一语中的,可看着他,苏嫇觉得很亲近。
在他的目光下,她有些悲哀,舔了舔嘴唇,尽量以平淡的口气说:“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曾经看过心理医生,萧镇也知道的,我的情绪不大稳定。”
她努力说完,静静等他的话,可萧申依旧睁大眼,继续在等。半天,他惊醒似地反应过来,“没了?就这个?”
“是。这还不严重?难道你不认为我可能是个疯子?”
“老天!”他仰天长叹,“苏,叫我怎么说你才好,看来你真是非同一般的保守与落后。心理医生怎么了?每一个正常人都可以去看心理医生,如果真有证据证明你是疯子,你早在疯人院了,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
二十二
想不通?只三个字,在耳边一溜烟的吹过去,苏嫇像被迷魂香扫到,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虽然心头一团乱麻,隐约的诧异、不甘心、匪夷所思,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她吃了年余的苦,在各色白眼讥笑里打滚挣扎,而他却说:你连这个道理也想不通?
没人可以解释,她僵在原地,神色惶惑,像个迷路的孩子。
萧申见她茫然,有些难过,说:“可怜的苏,是不是因为这个被人欺负说闲话了,他们没有对你很过分吧?”车里光线很暗,看不清苏嫇的脸,她低了头,一声不响。
他担心起来,偷偷地在她袖口碰一下,“苏,你怎么了?别难过。”
苏嫇本来倒不想哭,可被他这么一触,不知怎么的,眼角发涩,胸口酸水直冒,勉强清了清嗓子,说:“我没事。”
“还说没事?连鼻子都红了。”他呵呵地笑,俯身过来在她鼻子上刮一记,“你真是个哭包。”
手指在肌肤上抚过,指腹暖而轻柔,话语更像是情人呢喃,贴了骨肉的温存情调,苏嫇蓦地悚然一惊,逃也似的往旁边挤了挤。
“咦?”萧申奇怪,凑上前仔细看她,脸上胭脂化水似的绯红一片,这才觉到唐突,悻悻地收回手。
两个人沉默下来,空气里沉甸甸的静,半天,萧申轻声说:“其实……你也别太在意,世上总有些无事生非的人,你只要不理他们就可以……”
“呸,这话你也相信?如果所有的事情真这么简单,阮玲玉就不用自杀了。”苏嫇果然中计,立刻嗤之以鼻。
挨了骂,萧申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打破了刚才的僵局,他嘻嘻地笑,半仰起头,短发削得整齐清爽,夹克衫舒适妥帖,牛仔裤膝盖处有几处破洞,撕得零零碎碎,颜色是发白的蓝。
真的,对于他,一切都是容易,像这条牛仔裤,破裂也是刻意为之,人为的沧桑或许是种另类的美,好在奢华平淡的生活里惊起波澜看涟漪,若真不想要了,就丢掉换新的,从头再来。
见他这样洒爽,苏嫇更觉疲倦,叹:“SUN,我累了,请送我回家。”这样的静谧寂寞的夜,若多呆些时间,多听些温柔的话,她害怕自己真会对着他落泪,将以往苦水一倾而空。
萧申连声应了,发动车子,车灯将前路打得一片雪白。
“苏,下个星期……”
“对不起,我没空。”
萧申眨眨眼,几次转过脸去看她,苏嫇木着脸,只当没看到,有一句话就在嘴边,只差半分便会自己吐露出来——SUN,我和你不是一国的人,我们不应该离得太近。
当务之急,是要卷起袖子在社会上替自己打拼出一片立足之地,而不是与萧家兄弟谈情说爱扮落难公主,经过先前与萧镇的分合经验,苏嫇发觉自己靠不了父母、亲友、男人,若要脱胎换骨,唯有靠自己的一双手。
如今这个世界,还有谁肯去废墟里救睡美人,炉灶旁的辛德瑞拉一毛钱一斤,钢筋水泥高楼大厦办公室,是路红这类后妈毒妇的天下,她若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这一年多的坎坷岂不是白白浪费?
苏嫇仰了脸,如同面向将来,将一切琐碎心事抛于脑后,下定决心绝不依赖、等待、寄希望于任何人。
第二天,精神抖擞的去上班,进入办公室,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邵秋森,竟然是萧欣然。
无论何时何地,萧欣然永远光鲜美艳,妆容精致得像是工笔画,穿深棕色窄腰西服配米色修身长裤,式样简单大方,只西服领子里露出本来面目——里面穿了件极其妖艳的闪光缀金片V领衫,她挟了公文包坐在办公桌旁,头上盘了只麻利的法式髻,架一副鹅蛋形细框眼镜,镜脚上系了条白金链子。
打扮得好不干练清丽,外形标准如电影里征战商场的高级白领女子。
一见苏嫇进门,她甚至抬手看看腕上黑色GUCCI表,淡淡道:“苏小姐,你们是九点上班吗?看来今天你们老板要迟到了。”
苏嫇左右一看,奇怪:“萧小姐,请问你是特地来找邵总的吗?”
“那倒不是,我上班前路过这里,上来看看,想不到他居然上班迟到,真让我失望。”
“邵总是老板,不像我们这些小职员必须遵守考勤制度。”苏嫇听她挑刺,想来是昨天晚上争吵的后遗症,忙赔笑着替邵秋森说话,“再说昨天晚上邵总把你送回去,回到家一定很晚,早上耽搁一点时间也是正常的。”
一提到昨天晚上,萧欣然脸色尴尬,她眉头皱起像是冷然发怒,可两腮偏偏不争气的发红,神情十分古怪,苏嫇想起她用手袋砸到邵秋森的情形,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解决这事的,过程肯定没那么简单,肚子里不由暗暗好笑。
她故意问:“萧小姐,你一大早来这里,难道是为了感谢昨天晚上他送你回家?”
“哼,”萧欣然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调侃之意,脸一板,道,“苏小姐,其实我今天来倒是为了你。”
“哦?”
“昨天晚上,你和小申究竟去了哪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对SUN有什么企图?”苏嫇生气了,这么嚣张狂妄的大肆干预他人生活,难道还会以为她准备勾引萧申,拜托,莫非真的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萧家的几个国宝。
“唉,苏小姐,你不懂我的意思。”萧欣然话一出口也知道造次,她软下口气,道“你并不知道,我不是防你,而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前车之鉴,我虽是旁观者,可看得最清楚不过。”
苏嫇也懒得发问,给了她个不以为然的眼色,叉手作洗耳恭听状。
萧欣然叹口气,支肘在倚桌子上,苦笑:“苏小姐,你一定觉得我这是日子过得太舒服,有几个钱吃饱了饭没事干,专门来找你茬的。其实并不像你想的这样,我今天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觉得你人不坏,有些事情或许可以和你商榷一下。”
“哦?”
“苏小姐,你和萧镇交往了这些日子,可知道他的过去感情经历?”
“萧镇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以前的女朋友。”苏嫇摇头。
“那你不知道沈晶与钱妮娜的事?”
妮娜?苏嫇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可侧头想了半天,仍是没有半点头绪。
“萧镇交过许多女朋友,真正到了谈婚论嫁地步的,只有这两个人。”萧欣然提起往事,颇有些感慨,伸手从公文包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又把烟盒递给苏嫇。
“不用,谢谢。”
于是她自己坐在那里吞云吐雾,姿势很优雅,唯有妩媚,不觉沧桑。
“沈晶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精明厉害的女人,做事滴水不漏,毫无错处可拿,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像事先排练过一样,对每一个身边的人体贴巴结,没事做几只小菜,用食盒包好送上门给我父母尝味道。”
“那不是很好?”苏嫇笑,“这样的女孩子最适合做媳妇,无论是真是假,都是优点。”
“可优点是天生的,不会有交换条件,她若是真心爱萧镇,就不会在背后利用他的关系为自己的公司谋利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沈晶就是手段太伶俐了,等不到结婚就露了馅。”
“或许是萧镇太担心被人利用,未婚妻也不能越雷池一步。”苏嫇倒不是无聊抬杠,萧家的人恨不得浑身装了测谎器,把每一个从面前走过的人每一句话都摸个透。
“这并不怪他,一个人吃亏吃得多了,当然会有警觉。”萧欣然用香烟点了她,道,“他的要求并不多,只是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可以不在乎他的家庭与背景,这个要求很合理。”
“那钱妮娜呢?”苏嫇突然想起这个名字的由来,是萧申曾经提起过的,与他起争执的那个女人。
“妮娜是个好女孩,没有什么心机,而且确实喜欢萧镇,温柔听话。”
“好女孩又有什么用?她的问题和萧申吵架了是不是?萧小姐,恕我直言,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女子可以达到萧镇的要求,因为她不仅要过萧镇的关,还要过所有萧家人的标准线,得罪了一个人就是错。”她想起刚被萧镇介绍给家人时的情形,很有些愤然。
萧欣然看了她一眼,笑:“我知道你生气什么,当初你一进萧家,我们的确对你很看不上眼。”
“因为我的背景与萧镇不配?”
“不,是因为你并不喜欢萧镇,苏小姐,你是个直性子的人,所以你连演戏都不肯,你坐在那里,看也不看他一眼,倒是萧镇跑进跑出的为你端水果送茶,不爱他就是不爱他,你只是要和他在一起。”
苏嫇涨红了脸,萧欣然说话的样子太嘲讽,她下不了台。
“没什么,苏小姐,大家都是女人,我承认萧镇是太严肃刻板,不讨女孩子的欢心。”她反过来安慰她,张口在半空吹出圆圆的烟雾,一圈一圈,神情有些落寞,“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公平,我们喜欢的男人通常不会好男人。”
说得这么感慨,苏嫇倒被她触及心事,想起段绫,她马上摇摇头,阻止道:“萧小姐,我们扯远了。”
“哦,对,我们说妮娜,可爱的妮娜,听话的妮娜,长得像个洋娃娃,家境也好,喜欢萧镇是因为他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致,你知道,有些女人很乐意被人当宠物养。”
“我倒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很适合萧镇。”苏嫇皱眉,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萧欣然条件这么优秀却仍独身一人,只怕她的尖牙利齿挑三拣四没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
“OK。所以说她是萧镇交往的女朋友中最长久的一个,差一步,就要结婚了。”
“差了一步?出了什么事?”
“一件大事,苏小姐,很大的事,结婚前的一个月,她向萧申表白感情,她居然发觉自己爱上了萧申啦。”桌上没有烟灰缸,萧欣然弯腰把烟蒂掐进字纸蒌,不用看,她也知道苏嫇的脸色变了。
说了这么些旧闻,她要苏嫇明白的,只是这件事——曾经有这么一个夹在萧氏兄弟中的女人,在她之前登过场,并且,已经失败了。
萧欣然挺起腰,直视桌子对面的苏嫇,眼里倒没有讥讽嘲笑,相反,很是了解她一样,柔声说:“昨天晚上我和萧申谈过了,他承认,他很喜欢你。”
“呀?”苏嫇实在想不到,像是薄薄朦胧的一层纸被她用力点破,自己控制不住,下意识的捂了嘴。
“苏小姐,你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吧,毕竟,从小到大,萧申都是个很有女人缘的男孩子。”萧欣然叹,“别看他表面上精灵古怪,喜欢玩些无伤大雅的小花招,其实脾气很直,并没有什么弯肚肠,有话直说,常常令人以为他别有城府,其实,只要接触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他不过是个坦荡的大孩子。”
“……”苏嫇想不到她在这里等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皱了皱眉,转头向一旁,天气晴朗,阳光自窗外投进室内,于半空中显出道斜线,肉眼可见其中有无数粒细微粉尘上下翻飞,厮杀成一片,苏嫇凝视许久,终于转回头,道:“萧小姐,你说错了,那不算什么前车之鉴,我也看不出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把手叉在裤袋里,已经回过神,耸耸肩,向萧欣然笑:“我明白你很关心自己的兄弟友情,但此事与我无关,你找错人了。”
萧欣然听她态度突然强硬起来,不由微微发怔。
她的眼皮上涂了时下浒的金色眼影,一眨一眨似含了细碎的阳光,墨羽般的浓睫却是纤细至根根可见,不光是男人,女人见了也觉赏心悦目,可萧欣然不是美丽的洋娃娃,苏嫇见识过她的刻薄与尖锐,她觉得有必要在其露出锋芒口气前为自己说几句话。
“萧小姐,也许你觉得今天跑来和我说这些话已经是十分客气周到,可事实上,你还是干涉了我的私事。”
“我……”
“你是怕自己的兄弟为女人伤了感情,同时觉得我看是个好说话的人,可以适当的商榷一下,故请我自觉归于原位,对不对?”她做了个手势请对方稍安勿躁,继续道,“果然是标准萧氏作风,你们觉得可爱我便可以近一步,觉得危险我便要识相离远一点,萧申与萧镇曾经为了女人闹得不欢,所以,我,苏嫇,必须以此为戒独善其身,你说,这样的事情可笑不可笑?”
话说得清清楚楚,口气很平静,萧欣然无可辩驳,她也是聪明人,眼见自己已落了下风,立刻不肯恋战,站起来告辞,自嘲:“看来今天我是做了件傻事,只是,苏小姐,你似乎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是,你说过我常常会令人有意外之惊。”苏嫇任何话只当是补药,脸上始终微笑,为她开了门,很客气,“不送不送,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萧欣然鼓了腮帮子,走到门口差点与邵秋森撞上,两人都吓了一跳。
邵秋森脸上还有红线似的划痕,伤处边缘微微肿起,面色有些尴尬,闪到一边为她让道。
苏嫇冷眼旁观,只见萧欣然脸上蓦地喷蒸晕红,犹豫地向他看了几眼,像是要打招呼,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踌躇了几秒时间,到底牢牢闭了嘴,低头走出去。
二十三
话虽说得强硬,苏嫇心里终是突起了个疙瘩,送走萧欣然后自己去办公桌旁坐下,向着面前一堆文件发愣,邵秋森看出来了,在她桌面上轻扣几下:“小苏,出了什么事?莫非那位萧小姐为难你了吗?”
苏嫇抬头看他一眼,他立刻心虚,不自觉地想去摸脸上伤痕,手才抬起来,忽然又觉得尴尬,放下手,把脸侧向一边。苏嫇纵然心事重重,也忍不住出言调侃:“邵总,看来被为难的人并不是我吧?”
说起昨天晚上,邵秋森心有余悸,摇头,“我从没见过那样要强占上风的女人,不说话时盛气凌人,一句话不入耳就翻脸,将来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娶她,大概得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她用手袋砸我,事后一语不发,转头就走,连手袋也不要了。”
“你就这样让她回去了?”
“哪里?这么晚了,哪能让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去,她又穿成这样,要是出了什么事就迟了。我只好追上去求她让我送她回家,路上她一直板着脸,像是这辈子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苏嫇笑起来,心想老板真是个老派男人,任何时候都替别人想得周全。又回忆刚才萧欣然见他时的表情,眨眨眼,故作神秘地说:“邵总,你有没有想过,萧小姐这样针对你,是不是因为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胡说,这怎么可能?”他大吃一惊,往后退一步,脸也飞红了。
这样开不起玩笑?苏嫇吐吐舌头,忙低下头办公。
真是的,饭碗都快保不住了,还有闲情在这里嘲笑老板。她仔细翻看手上合同,再对照去年的订单,眉头越皱越深,国鑫的生意果然是一年不如一年,照此下去,一年的利润只够发放员工工资与管理成本,年底正好关门大吉。
下班时接到常孝铭的电话,他闷着声音道:“盛萌发给我一份通知,让我下个月不必再去上班了。”
十分委屈,像是个被人欺负的孩子,年纪大了人不会轻易哭泣,可声音是无法控制的,尤其是经过了话筒,所有悲哀与无奈,明明白白。
“常叔叔你在哪里?出来和我吃顿晚饭吧?”苏嫇手也发抖,怕他想不开,自己的口气很轻松平常,“我正好有话要和你说。”
常孝铭果然来了,穿了件灰色夹克,还是苏嫇父亲在世时送给他的衣服,脸色也是灰的,与身上衣料连为一体,苏嫇看了好不难过,忙为他拉椅子让座。
“我早知道,他们不会留我到退休,当中开除了我,连养老金都省了。”他开口就是这句话,窘迫,悲戚,连腰也直不起来,在椅子上佝偻着,缩手缩脚。
苏嫇嗓子眼都在发酸,却还要拼命装出无甚要紧的表情,拍拍他的肩,温柔地劝:“常叔叔,没什么的,不要太在乎了。”她知道他没有到末路,肯出来见她,她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只是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仿佛那年父亲去世前,人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从原先一百五十斤的体重跌到九十斤,整个人变成一把会呼吸的骨头,平静地任医生打吊针,两只手腕上全是针眼,便从脚脖子上扎下去,那样干枯精瘦的部位,缝衣针似的扎进去,眼皮也不曾跳动一下。那个时候的苏嫇已经在病床上连续守了三个晚上,累得话也说不出来,可还是顿然哭出声,实在控制不住,护士慌不迭地把她拖出病房,责怪:“你这人怎么这么样,小心病人听得见,他的情绪会受到影响。”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常叔叔,我们总有办法的。”她说。
“真的吗?我怎么还能找到工作?谁肯出钱要我这个年纪的人?现在看守自行车的工作也要求五十岁以下。”与其说是在抱怨,不如说是在试探,常孝铭盯着她的眼睛,“嫇嫇,人老了,怎么就变得这样一文不值?”
是,人老了,不值钱了,可还要继续生活。三十岁前,我们追求梦想;三十岁后,我们寻求保障;到了六十岁,只要活下去。年龄递增,而希望与生命递减。
如此不堪,苏嫇又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哭,哭便是彻底的失败。
她招招手,向服务员要了瓶酒,为常孝铭倒了一杯,满满地,又添了只荤菜,说,“常叔叔,这次只有你一个人收到通知吗?”
“是,段绫现在用不着我了,一脚踢开,连表面文章都不做,这里跟我说人浮于事,必须要裁员,那里马上新招了个经理助理,说话跟放屁一样。”
“唉,他不想留你,总有借口的。”
“是,说什么办事的人少吃饭的人多,生意也不好做,那个新来的经理助理一双眼睛像妖精,打扮起来更像狐狸,没事就混在总经理办公室胡搞。”
“原来是个女人?” 苏嫇脑中精光一闪,似乎想起什么,问,“她姓什么?”
“好像是姓路。”
“哦。”她沉了脸,再不说话。
常孝铭认真捉摸她的神态,左右找不到结果,倒不好再继续唠叨下去,将酒杯端起来喝一口,又吃了苏嫇挟给他的菜,说:“还真不错。”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女孩子明明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怎么突然变得这般高深,难以揣测情绪,竟像是个陌生人。
放下筷子,突然又有些欢喜,小心问她:“你说有办法,会是什么办法呢?”
“常叔叔,记得以前春节时,爸爸常请你来我家吃饭斗酒,喝醉了就留下睡在客厅里,其实,对于他,你根本就是手足兄弟,是一家人。”
常孝铭放下杯子,垂了头。
“这点,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的。”苏嫇见他真正难过,把手伸过去覆在他手背上,“所以你不要担心,你的事我始终放在心上,不用开口说一个字,我全部都知道。”
“只有不相关的人才彼此客套,摆一桌酒,吃一顿饭,支支吾吾地打商量,常叔叔,我不是外人,如果你像对待自己儿女般命令我,我反而会更高兴,因为这样才像是一家人。”
她说得诚恳,同时又在为他倒酒,常孝铭静静坐了会,脸上动容,褪皮似地发着抖,他用手捂了脸,说:“嫇嫇,你真的长大了。”
苏嫇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沉得住气,说谎也能这么诚实,看了满桌的菜,明明饱胀到想哭,可仍然一口接一口的吃下去,还要给常孝铭布菜,说:“这是他们的特色菜,很入味。”
她的稳定感染到他,镇静下来,不再说工作的事,喝酒吃菜,也未必是真的开了怀,可心里终究是有了点底,看着苏嫇喜怒不惊的面孔,他觉得很踏实。
送走常孝铭后,苏嫇的脸皮已经发麻,每一丝肌肉都不属于自己,搭了车回家,一路上翻江倒海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下车时终于拿定主意,一咬牙,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路红。
铃声响过十几遍路红才接通,她的声音又娇又嗲,像是滚了蜜糖,腻声问:“哪一位?”
“是我!”
“……”那头立刻哑了,悉悉索索了半天,她似乎换了个地方接听。
“是你呀。”她道,总算恢复了正常音调,只是把声音压得很低,苏嫇耳尖,听到话筒旁边背景音乐凌乱,有把男人的嗓子在大声唱“月落——乌——啼——”
她冷笑起来:“路小姐,看来你还是接受我的提议进了盛萌,怎么样?段总经理很赏识你吧,这么晚了还一起唱卡拉OK,是不是有些乐不思蜀?不如把电话让他接听一下,我也是他的老朋友,一定帮你多说几句好话。”
“嗳,你别急呀,我是想……”
“你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能甩掉我单干?路红,你不会白痴到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独吞一个公司吧?”苏嫇火大了,嘴上不免刻薄起来,“或者是我看走了眼,你另有高招,准备拿下段绫做总经理夫人?这倒也不错,你是狼他就是虎,郎恶女毒果然十分般配。”
路红被她骂得一头污水,好不容易抢到喘气的空隙,叫苦道:“你误会我了,我是想在这里挣到一个稳定的位置再通知你,如果他不肯相信我,告诉你也没有用呀。”
“哼,”苏嫇管她是真是假,一字字地提醒她,“段绫不是个见了女人就睁不开眼的花花公子,你想骗他钱,他还想骗女人的钱呢,路小姐,你既然知道盛萌有油水可挖,那也该知道这些油水的份量,不是你个人所能独享,在没有万全之策之前,先别把自己的后路都绝掉了!”
“是,是,是。”路红见她发怒,倒也有些心惊肉跳,这个女子自第一次招聘见面后,始终在变,一次比一次更惹不得,而她确实也是人单力薄,需要朋友相助,哪里敢得罪苏嫇。
“你放心……”她软下口气,正要拍胸脯保证,哪料得话筒“嘟——”地一声,苏嫇已断了线。当人们为了一点利益尔虞我诈,就不必废话说什么信任与友谊,她也不想再听下去。
事到如今,她所能相信的,是任何事情都有其发展的道理与轨迹,而不是某个人或某句话。
果然,不到半个月,接到路红的电话,在那头赔笑着说:“苏小姐,对于盛萌,我已经初步有了一些计划,能不能出来见个面?有些事得和你好好谈一谈。”
放下电话,苏嫇犹自冷笑,你看,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贱,你与她好好商量,她偏要两面三刀背地作怪,非得板了脸铁了心,把彼此逼到绝路上,才知道学会迁就配合皆大欢喜。
她们约在一家健身俱乐部的见了面,那里正在招募新会员,提供一次免费尝试性质的瑜伽课程,苏嫇穿了运动衣过去,坐在休息室等路红,这样的方式十分安全可靠,毕竟,无论是段绫还是其亲信,鲜有踏足这种健身之地的概率。
路红来时打扮得十分清纯,束马尾辫子,脸上脂粉不施,见了苏嫇苦笑,自嘲道:“没办法,做贼的人总是心虚的。”
苏嫇倒觉得她还是这样看起来比较实惠,虽然她本人心思灵活并不值得信赖。故一坐下,立刻先约法三章,“路小姐,既然大家又见了面,有一些事情我要先当面说清楚,我与你的关系,就像当初你和沈琦,非得同心协力才能把事办好,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瞒着我做手脚,无论事情发展到哪一步,就算是功亏一篑,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是,是。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路小姐,你也别太谦虚了。”苏嫇脸上在笑,嘴上毫不客气,“你进盛萌也有一个多月了吧,换了别人还是懵懂无知摸索阶段,你却早已把上下利害关系摸得熟了,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来找我,无非是你想看看,若是一个人能把这摊肥差揽下,就跳过我自己做;若是不能,再把详细的计划提出来大家商量,对不对?不要紧,这也是人之常情,钱这东西没有人会赚少,我很了解。”
她一口气说完,路红再伸缩自如,脸上也开始发红,只是她确实玲珑人物,懂得识实务,虽然极其受挫,也只好老着脸勉强听下去,自己低下头装作喝水,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作诚恳表情,说,“苏小姐,你多虑了。”
“我只要你一句话。路红,这次我出来不是为了和你客套的。”
“好,我答应你。”
两个其实都是爽快人,既然达成一致,大家立刻言归正传,路红道:“苏小姐,正如你所说,我一到盛萌便看出漏洞所在,与国鑫一样,权力掌握在几个人手里,规章制度不严,管理流程形同虚设,实在很容易钻空子。”
路红随身带了只小小运动包,此时从里面抽出张名片,摊到苏嫇面前。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苏嫇只得拿起来看,摇头,“我从来没见过周晓峰这个名字,不过能做到财务经理一职,想必是段绫接手盛萌后的亲信。”
“是,盛萌所有人都知道,周晓峰与段绫同进同出,连嫖女人都恨不得在一起。”
她说这话时不住地撇嘴,这不由令苏嫇想起那天晚上她陪段绫唱卡拉OK,到了这种地步,是清是浊自不必明言,商战女人就是这点尴尬,没有姿色麻烦,有了姿色更麻烦,少不了明的暗的贴出去派用场。
路红何等眼色,见她略略失神,立刻看出心思。她慢慢俯身过来,目光紧盯了苏嫇,双眸水汪汪,像是一只待敌的猫,声音分外地清冷,一字字追问,“苏小姐,你在想什么?”暗地里是早下定决心,只要苏嫇敢露出半分轻蔑之色或说错半句话,她便要翻脸发作。
二十四
周遭变得很安静,苏嫇抬手去取矿泉水,忽然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件事,有人在半夜敲朋友的大门要求留宿,他是个瘾君子,进门后照例死乞白咧的借钱,打滚撒泼痛哭流涕,五元或十元面额都无所谓,第二天告辞后,朋友才发现他走时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叠得棱角分明,人格分裂至此,想来一个无药可救的人,可以为了白粉拉下面皮廉耻皆无,却还有自己的尊严与底限,知道绝不能让人看不起。
而此刻路红是否也有相似的敏感心态?坑蒙拐骗用色用计是一回事,社交场合中的尊重与礼待,一分也不能少了她。
于是苏嫇放下手中的水,正色道:“我在想,在商场里没有真正的朋友与敌人,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既然周晓峰是段绫身边的红人,何不找机会试探他的口风,或许将来亦会是我们的好伙伴。”
“你真是这么想的?这种用钱收卖来的人你也肯相信?”
“为什么不?路小姐,这个世上有谁能真正嘴硬说自己绝不会为了钱做事?你?还是我?”
“唉,苏小姐,你这话我爱听。我最怕别人同我说什么金钱是最肮脏最丑恶,清高得好像能吸风饮露不吃饭似的,做作!”路红终于放下警惕,满意地笑,顺手把周晓峰的名片接回去,撕成碎片。
苏嫇猜不透她的意思,吃一惊。
“苏小姐,此人并不可靠。”路红得意地,将碎纸抛进拉圾箱,故意等了会,才慢慢道,“事实上,我进公司第一天就看出他居心不正,暗地里野路子多多,一定也刮了不少好处。”
“那多好,混水才能摸鱼。”
“是,盛萌这摊混水,的确可以大做文章。”路红嫣然 (精彩小说推荐:
)
( 杀戮娇媚 http://www.xshubao22.com/4/40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