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孽 第 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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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吕…吕…叔,不给…给…面子是吧?那好,俺…俺自己喝…喝。”他脖子一仰,一杯下肚,接着话更多了,

    “恩,再盛上,啊,哈哈哈哈……”也不用吕树人给他倒酒,就自己斜斜歪歪地给自己倒酒。

    吕树人本来就最害怕别人喊他姓名的时候,“吕,吕”的连接不到一起,好象是在喊他“驴”,今天没有想到陈军旺接连喊了他三个,心里的气更大了。

    “吕…吕…吕…”陈军旺已经醉得喊不上来吕树人的名字了。

    “吕树人!”吕树人见他这个样子,便把心中的气大声地散了出来。

    “对,对,对,吕…吕…吕…”陈军旺依旧地喊不对。吕树人却有火发不出来。

    “你喝多了,该回家了。”吕树人便要去扶他,

    “没…没有醉!”他一把推开了吕树人,吕树人也害怕他喝多了闹事情,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吕…”陈军旺依旧喊不上来,吕树人的耳朵也听得疼了。

    “俺给…给你说…说真的吧,哈哈哈,你傻,啊,哈哈,你傻……”陈军旺越发地放肆起来,指着吕树人狂笑,

    “俺收…收的东西,啊,哈哈哈哈哈哈……”接着还是狂妄地笑,

    “比…比…比你多!象这肉干了,哈哈哈哈,俺早尝过了,好吃着呢,吃不腻烦!”

    “啥?”吕树人的脑袋一下子“嗡”的一声,只觉得耳朵听不见了,也说不上话来了,一屁股坐在了那里。

    从此后,吕树人有意躲着陈军旺,生怕他沾吕家的门边,担心对方给的东西被他截获了;又害怕离开了陈军旺,这婚事没有着落,左右地为难。

    又约莫十天,对方又来登门,又送来了很多东西,吕树人本来是因为陈军旺的事情,要怪对方,但是,转念一想,对方也是为难,当初又不认识吕家,才不得不找的陈军旺,情绪也一下子好了。他一见对方,便有意挑明白,说:

    “啊,那,你看啊,咱们都熟悉了,以后来了,就直接到家里来吧,别再到别人家了,啊,就把这当成是自己的家,来了就直接地来。”

    对方一听,自然也明白了八九分,觉得这事情更好办了,忙顺水推舟地说:

    “哈哈,那最好了,有啥需要办的,您尽管说。”

    吕树人心里想,“看你个陈军旺还有啥能耐,哼!”接着有说了些客气的话,到中午的时候,便依然要留对方吃饭,对方依旧地推脱,然而这次吕树人拉人的手很结实有力气,对方见松不开手,也就只好留下吃了。饭后,对方自然又催促,吕树人答应今年把事情办了,对方才带着一百个满意,走了。

    不久,对方又来催促,还说不要光拿东西,不办事。吕树人让他们回去准备房子、嫁妆,还有彩礼。对方欢天喜地地走了,认为事情百分百的定了下来。

    这才有了吕树人设计让雪莲回来的一幕。

    雪莲已回来了,他却又不敢说,始终有意无意的躲闪着,支吾着,父女俩也没有多少话要说。而他也偷偷的去陈军旺家朝觐圣母,呼陈军旺为教主,隐瞒着雪莲,只是说要去串门,说闲话。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让雪莲知道了,但出人意料的是,雪莲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信仰是个人的事情,只是她不希望把家里闹的很阴森,很神秘,独立于别人之外,也不来往,也不相互帮助。她几次想张口说话,但又顾忌什么,就马上又闭上了嘴。

    陈军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竟跑到外地去偷偷的印刷经书,被公安机关发现了,追查了下来,他却跑了。于是,信徒们都将信将疑的,也有遭到家里骂的,也有夫妻吵架的,也有说他遭到了报应的,也有说他躲在了他小姨家的,弄的村里是鸡犬不宁,众说风云,又于是乎,许多人便不再信奉了,改成了佛教,依然敬玉皇大帝;或者信当地的土神,如槐王、鬼王、太子神等等;过年又开始试探着来往了,只是没有了过去的那种热火劲;过年也贴红对联了,那火红的对联,毕竟在村里人看上去,是那么的顺眼。后来村里人再也没有见到他,大约是躲到外地了吧,谁知道呢!

    然而他却不是个善茬,过了约莫两年,以为公安忘记了,就又溜了回来。这次回来,他却是回来卖老娘的!他事先已经拿了一个老头的钱,答应给他找个老伴。然而老娘死也不答应。整天的藏在家里,也不敢出来,风声鹤唳,胆战心惊,还不敢睡在床上,就睡在床下。然而还是露出了破绽:他媳妇每天都往外端很多的屎尿出来,于是大家都怀疑是他回来了。也不知道是那个人,偷偷地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带着约莫十来条狗,包围了他家,那阵势,是村里人从来就没有看过的,让人看着也害怕,生怕自己犯了什么事。那狗也确实管用,愣是把他从床下给拖了出来。后来听说被判了刑,关押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哪里服刑。这事情,大家也渐渐地忘却了吧。

    独一桩,似乎没有变,那便是雪莲的婚事:答应了人家,又受了人家这么多的东西,吃也吃了,花也花了。而且,吕树人坚决要女儿出嫁在周围,以便以后养老,也可以帮点光了。

    第十四章  可耻的媒婆

    “他在学校怎么样了。”她开始想他了,无助的时候,是最想他的时候。

    “爹,有啥事情就说,你说没有啥事情,你又叫我回来,学校里的功课很紧的。”

    “前阵子,俺觉得很不舒服,又发烧,又咳嗽的,还留鼻血……”

    “上火了,就买点药吃吃,别碍着,啊。”

    “啊,多喝点水就好了。”

    “那你还……”她想说出来,但吕树人乘机走了。能怀疑一个父亲的用心吗?不能!只能怪自己多心了。

    没有事情的时候,她也翻翻书,只是看不到心里去,觉得心烦意乱的。正在发闷的时候,大刚来信了:

    雪儿,你好,最近过的怎么样啊?怎么一去不回了?要知道,一个人在学校里是很孤单的,吃饭也不香,睡觉也睡不着,上课总是走神,还做梦梦到你被五花大绑的,有人拿的皮鞭抽打你,你满脸是血,痛苦的尖叫着……

    家里真的没有事情的话,就赶紧回来吧,想我不要紧,重要的是功课,我又选修了日语,时间很紧张的……”等等,她;愈发的想回到学校。这封信成了她的宝贝,每天都要看上几遍,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看完后回想一下,又笑一回,又哀愁一回,犹如大烟的奇迹,让她每个毛孔都张开呼吸。

    对方来人,她是一次没有见到的。她回来的消息自然也会传到对方的耳朵里,那人也贼大胆,竟然敢过来相亲!一个上午,雪莲和吕树人正在家里,便听到门外有人喊“

    “哈哈哈哈,老哥哥,吃饭了吗?好久没有过来了。”

    雪莲以为是亲戚或者是邻居,便抢去开门。门一打开,

    “呀,闺女也在家啊?啥时候回来的?“说着,便细心的打量了起来,神色诡异。

    “你是?”

    “啊,叫俺大娘就行了。哈哈,老哥哥啊,你可是生了个争气的闺女,啊,又上了大学,又生的这么俊!”

    “给,这个,拿去花吧,啊,闺女,买两身新衣服,你看,都上大学了,穿的还是这么旧,让人笑话咱们农村人!”说着,那女人便要硬塞给雪莲200块。

    “我不要。你收起来吧——爹,这是?”

    “啊……哈哈哈哈,那个,你看,俺忘了,她是你远方的一个大娘……”

    “大娘?”她将信将疑,“怎么从来没有听爹讲起过这么富的一个大娘啊?”

    两人寒暄着,让到了屋里。

    “雪莲,你作饭啊,给大娘做上,她大娘,这饭也不好,你就将就着点吧。“

    “啊,谁家也一样,都是平头老百姓的,谁能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不是?过年也难说吃个肉饱。”

    “是,是,她大娘,你说的对。”吕树人一股劲的点头。

    雪莲自去收拾准备饭菜去了,两人在屋里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家常,接着,声音更低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大声地争论起来:

    “今冬?不成不成。”

    “那,都准备好了,单等人了。”

    “说了吗,她咋个想法,家里还等信呢。”

    “小声点,她在外面,你生怕她听不到不是?”

    “迟早得让她知道,老是隐瞒着,那算啥事情吗。”那女人喝了口水,又说,

    “再说了,俺这中间人做的,也是替人办事,跑跑腿,军旺他跑了,胆子落到了俺身上;又捞不了多少好处,还得跑这么老远的来(奇。书。网…整。理。提。供),又没有准信。”

    “成。彩礼的事,你看……能不能再……”说着,他的手往上扬了扬,递了个眼色。

    “中。只要答应了,过了门,啥都好说。不就是钱吗,他家还有两串院子,再卖了,也能凑点钱。”

    “好。俺也尽快的劝她两句。”

    “好。这是……啊,哈哈,收下吧,多费心,啊,不要让俺白跑啊,哈哈,老哥哥,俺知道,你行,等你信,啊,别再让俺来了,又找托词。中,你忙吧,俺要走了。”那女人说完就要走。

    “你留下吃吃饭吧,你看你这个人,水也不喝,饭也不吃的。还老拿东西来……”吕老头也跟着出来了,见有人正看他,说完后忙进去了。

    “回去吧,就那事,啊,多操心。”那女人边走边回头说。

    第二十五章  勾结

    雪莲回来后,吕树人却胆怯了,起先是迁祖坟的事情,他忌讳,没有说。现在,雪莲走到他面前,他倒是有些害怕。

    既然回来了,这十里八乡的都有些很好的同学,正好去看看他们,联系一下,顺便也舒心一下。

    吕树人不得已又找到陈军旺,说让他去给对方捎个信,说前面的帐一笔勾销,让对方这些天不要来。对方一听,便有些会意。但是转念一想,他闺女都回来了,却不让俺们去,这是什么事儿?于是自己决定去一趟,也正好看看雪莲长得什么样。

    碰巧,两个村虽然长久地通婚,却还是不断地有摩擦,要“打仗”!说起“打仗”这件事情,还是起源于这条河流。这河的水,养育了两岸千千万万的人们,都对这条河感恩戴德,相互间争着要水,尤其是到了夏天种水稻的时候,争的就更厉害了。嘴上说是最无力的,谁也说不过谁,就开始动真家伙了!

    玉泉村以前是出响马的地方,深家大院里,也有人还藏着骇人听闻的大土炮,还有土枪!更可怕的是,这个村里还有土生土长的炮手!打对岸,就象美国总统总是借一场战争来转移人民的视线,缓解国内的矛盾一样,村里的干部却一样会使用。他们每天在大队的喇叭上喊,希望全体村民都参加,保卫自己的水源,并且还开钱。群众的情绪一下子发动起来了,接着就是在自己这一方,选择一个对着对岸的,地势高的,修筑一个四方的大约十平米的炮台,架上了土炮,又家家户户收点钱,上某个地方弄些炸药来,再装上些石头或者铁珠子之类的,很是有威力的。岸边上都是村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棍棒,也有拿土枪的,卧倒在地,瞄准对方。

    由于两个村子,属于两个省管辖,所以两地的派出所都管不住,又是山路,下来一次不容易。便有人说话了,说虽然是两个村,但是调节还得中央!况且这条河流的水也是分属两个省的两个市需要的,于是两个村子各自都有自己的后台,越发的放肆起来。通常获胜的消息很快就会在村里传扬开来:今天把河对岸的渠道给炸了!又把对方村的几间房子给弄倒塌了,把几个想过河的人给吓跑了,等等。说起来的时候,一个个添枝加叶地说,以讹传讹。

    这里的野蛮程度充满了原始的味道,没有法律可依,也很少有人下来管理,即使上面乡里来人了,也只是留不到下午就走了——中午自然要请他们大吃一顿!而现今双方打起来了,也都是村干部从中组织。村民的头脑里从来就没有法律所形成的无形的威严,他们都是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来评判一件事情的好坏,而他们冲动的时候,是不计较后果的。

    玉泉村的人们轮流着值班,日日夜夜地守护着。对于从对面走过来的人,都要霸道地盘问,即便你是无辜的,由于你是对面的人,总也想上前揍一顿。

    当放炮的时候,玉泉村的守护者们看着对面的人们仓皇逃跑的样子,都欢呼着,很难想象这已经是到了一个文明的社会,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炮响过后,把对面的大渠炸开了一个缺口,随后,欢呼声更强烈了,人群中便有人高喊:“炸的好!全部炸了它!”有时候没有准头,把对面的土地炸了个大坑,可把正在种地的农民吓坏了,扔了家具就跑,看着抱头鼠串的样子,大家又是一阵开心地笑。

    这样连续持续了两个月。过后,双方的恩怨似乎减轻了许多,依旧有村里的人家踏过公共河流的小桥相互来往着,有时候也相互评说一下这些事情,但是丝毫不影响双方的嫁娶,随后就有几对成婚了。

    雪莲对于双方的事情,也是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样做都不对,但是对于这样野蛮的行径,她也丝毫没有办法,当听到炮声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心惊肉跳的,希望没有人受伤。有时候也躲出去,依旧去看望同学,拜会老师。

    那对方的人家也来了。来到玉泉村的时候,由于吕树人吩咐过,也就没有去找陈军旺,径直来到了吕家大院。吕树人正在静坐着,排着大腿,摇头晃脑的,嘴里哼着小曲。

    “啊呀,老哥哥,好雅致啊!一个人唱大戏啊?”对方一面笑哈哈地呈上带来的东西,一面打趣说。

    吕树人忙迎上去,先接过来人的东西,又让进了屋子。

    “啊呀,忙啥啊,这不,咱们两个村打架,俺也没有去,整天的呆在家里,也闷得慌,闲了,就自己哼两段,也是瞎唱!”

    “那是,那是。”来人说着,四处打量了一下吕树人的屋子。

    “变了没有?”吕树人看见了,也忙说。

    “变了,变了!”来人慌忙说。

    都坐了好久,话也逐渐地少了,来人才试探着问:

    “听说闺女回来了?”

    吕树人一惊,心想这是谁告诉她的,准是陈军旺哪个兔崽子,心里不面又把陈军旺骂了几千遍。脸上却挂着笑容,那笑容,把吕树人的皱纹撑得深深的,牙也露出来了,

    “是啊,哈哈,刚回来,也不在家里站个脚,就又出去了。”

    “出去了?”来人一惊。

    “是,出去了,”吕树人知道对方误解了,就忙解释,“就是到邻村看同学去了,这孩子,从小就爱东串西串的……”说完,尴尬地笑了。

    “那,孩子们的事情……”

    “一定,一定啊,哈哈,你别着慌啊!”吕树人生怕对方担心,就忙堵住了对方的口。

    “那,彩礼,房子啥的,你们对准备的怎么样了?总不能让俺闺女过去来,去给你们盖房子吧。”吕树人说话要占上风。

    “哎呀呀,我的老哥哥,你说到哪里去了,房子自然会有的,这个你不用担心,要是不信,就抽空到家里坐坐,顺便也看看,看中意不。”来人着急地说。

    “好,好。俺也是担心,你可别见怪啊!”

    “就是,这孩子,她会同意吗?”

    “会。她准听俺的话。”

    来人有些怀疑,不过,既然吕树人说了,打了保票,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晌午吃饭的时候,正巧雪莲也回来了,刚进家门,却隐隐地听到吕树人正和一个女人在说话,

    “爹什么时候爱和女人说话了?”她心里纳闷,心里有些不自然。但是转念一想,没准自己是瞎想呢。正要进去,又不好意思打断他们,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只听一个道:

    “闺女也该回来了吧?”

    “是啊,出去都好几天了,也不想家。”

    “她,你说会同意吗?”

    “会。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的大妹子。”

    “啥?说我呢。”她心里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继续听着。

    “老哥哥,来,尝尝俺给你带来的烧酒。”说完,听到倒酒的声音,接着又是碰杯的声音。后来,便听到那女人“咯咯”的笑声。雪莲听得挺厌烦。

    “村里竟然有这样的女人,爹他也真是的……找老伴也不给我说说,就自己找这样的女人,往后家里不就遭殃了吗?”她想着。

    她正乱想着,就听到那老女人说,“老哥哥啊你可真享福了,生了这么俊的一个女儿,啊,哈哈哈哈,带来这么多的东西,要不然,谁会大把大把地把银子给你啊?”

    “那是,那是,大妹子,多亏了你,来,俺再敬大妹子一个!”说完,便又和那老女人碰了一杯!

    “啊呀,老哥哥,妹妹是不行了,不能陪你喝了,喝多了,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在俺家睡,反正家里咋说也能容纳下个你。”

    “哈哈哈哈,那女人又是一阵笑。

    雪莲听着,心里一阵的恶心。那女人话多了起来,对吕树人说,

    “老哥哥啊,俺干这一行,有三十年了吧,撮合成了多少双,啊,有的孩子也很大了……”

    “哈哈,大妹子,你可是积德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的,你倒好,撮合成了这么多,谁能比的上你啊!”

    “不瞒老哥哥说,虽说俺撮合成了成双成对的,但是俺也是早年死了丈夫的,后来竟也没有中意的,也就没有嫁……”说完,那老女人好象叹了口气,又有哭涕的声音,接着便有吕树人的劝导。

    雪莲已经在外面听出了个道来:这是在给自己找什么婆家!她气的发抖,没有想到自己出去这么些天,父亲竟然闲着弄出些这样的龌龊事情来。她一时冲动,想冲进屋子,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老哥哥,你也催促着点,啊,多劝导劝导你闺女,好让她放心,嫁这样好的人家,有好多人想还想不到呢!”

    “是,是。”吕树人连声应诺着。

    雪莲极力地忍耐着,头上已是浸出了汗水,拳头紧紧地握着,眼前发黑。不想,一不小心,碰到了放在窗户台上的一个白瓷盆,那瓷盆应声倒地,“啪”地摔了个稀巴烂。屋子里顿时没有了声音,两个人慌忙跑出来,一看,吕树人正要指责,雪莲实在忍受不住了,就一步冲上去,责问那老女人,

    “你是谁?净鼓捣些好事!”说完,便用愤怒的眼睛看着那老女人,没有想到,这老女人脸皮却是这样的厚,依旧笑哈哈地问:

    “啊…莲儿回来了?”

    “你不要喊我,少跟我说话!”

    谁知那老女人依旧不愠不火,仍旧满脸堆笑地问,

    “哈哈,看,你闺女都生气了。其实也是好事吗……”

    雪莲怒气冲冲地注视着那老女人,回击道:

    “好事?好事你怎么不嫁给人家,跑到我家来了?”

    “我……”那老女人看着雪莲,装模作样地打量着,依旧地笑,那笑容却明显带着几分不适,甚是难看。

    “啊…她是…是你远方地一个大姨,今儿才来……”吕树人看两个人争吵起来,一时慌了,想了半天,才编造出这个理由来。

    “大姨?我看是个臭不要脸的媒婆!”雪莲丝毫不给那老女人台阶下,直冲着那老女人说。

    “你不要胡说!”吕树人责怪道。

    “谁胡说了,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雪莲直接斥责道,

    “爹,你也老糊涂了,咋能办这样的事情?”说完,就哭着跑出去了。

    吕树人和那媒婆一阵愕然:她听到了?两个人愣了半晌,吕树人才说,

    “大妹子,你别担心,既然是婚事,这迟早是要她知道的……”

    那媒婆也尴尬地笑了笑,说:

    “老哥哥,我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见过多少这样的女孩,起初都是这样的,慢慢适应了,就接受了。”

    “好。那,就这样?”

    “好,我走了。”说完,那媒婆朝窗外看了看,就蹑手蹑脚地出去,风也似的溜走了。

    夜里很深的时候,雪莲才回来。一进门,吕树人看见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爹,你说你,唉,咋说你呢?这是啥钱,这钱你也敢要?你这不是明摆着要卖女儿吗?”雪莲很生气,但是毕竟吕树人是她的父亲,又怎么发作呢?

    “俺自有俺的道理……”吕树人不停地说着这一句,争辩着,却又说不清楚。

    “那女人如果还敢来,你看我怎么收拾她!她胆子也忒大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就敢找上门来!”雪莲怒气难消,发横地说。

    “你敢!”吕树人立即回了一句,接着也就没有说啥,

    “我说呢,爹,前些天你老是躲闪着,原来你早就跟这个娘们串通好了来整我是不是?啊,还有,你…你往学校写信,说生病了,让我回来,原来…原来你们早就有阴谋诡计!”

    “你……”吕树人听了,脾气也上来了,但是他感到自己理亏,说啥都没有用。

    当晚各自安息。雪莲却睡不着,她除了对父亲很生气,痛恨那个媒婆外,最担心的就是大刚了。她真的害怕在这样的山村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事了。想到这里,她感到一阵害怕。既然这样了,只好走了。

    当第二天她给吕树人说时,吕树人起初是大声地呵斥,劝阻,生硬地不让她走。后来,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开始用乞求的口气对雪莲说:

    “莲儿,都是爹不对,爹不该听他们胡说八道的乱说,莲儿,爹求你了,你就…原谅爹这一回吧。”

    “爹!可我……”雪莲心里有太多的话要说,一时间好象什么堵住了喉咙一样,她隐约感觉到,对父亲解释什么,一切都是徒劳的。面对父亲的请求,她左右的为难。

    “莲儿,爹保证以后不让那个娘们来了,爹求求你,你暂时不要走了。”吕树人继续请求着,雪莲感到很无奈:一个父亲这样的请求他的孩子,是极其少见和不可理喻的。她也只好先忍一下,况且吕树人作了保证,保证那老女人不再来,所以自己至少可以安心了。于是她又继续留了下来。

    然而这样的污七杂八的事情,在村里传得很快。村里人议论纷纷,几乎全部是数落吕树人的,虽然说是数落父亲,但是雪莲感觉到这却是自己家的耻辱,所以她神经也绷得紧紧的,也劝父亲少到处走动,尽量不要说这件事情。吕树人满口答应。

    事情好象过去了,但是雪莲却感觉到自己得了个“心惊病”。前些日子说媒的事情,让她感觉有时候好象离自己很远,但是又很近,漂浮不定的样子。再加上村里的传扬,倒使她觉得村里也是不安全的,而自己长这么大,诽闻是没有的,这次虽然没有自己,一切好象都是针对父亲,但是自己的脸上也是没有光彩的。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的着急。

    一着急,就上火。本来也没有注意,多喝了两碗水,却止不住。接着到了咽喉,嗓子渐渐地哑了,满口的溃疡,赶紧吃了点退烧药,然而火这时候正旺,药是止不住的,后来感觉咳嗽的时候,肺部疼痛。吕树人也慌了,四处的找土偏方,后来才有人提醒,不如赶紧到乡医院输液去,这个时候他才慌忙拉着雪莲去了乡医院。医生说,幸亏及时,不然,病情就更危险了。

    渐渐地,烧退去了。病却需要静养。雪莲的神经被烧得有点恍惚,有时候总是感觉莫名其妙地发慌,有时候明明吃饱了,却由于慌的原因,总觉得还饿。由于精神不好,营养也跟不上,雪莲掉了些头发,每当看着那些丝丝的黑发粘落在枕头上,她就有无限的悲伤。她感叹着,感叹自己怎么就不能挽救自己,不能控制自己,有时候自己明明很清楚,也知道怎么做,但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胡乱想着,竟然想到了“跑”。

    “怎么能叫‘跑‘呢?”她想,“明明是自己的家,在家里自己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情,需要‘跑’吗?这可是自己的家啊!太幼稚的想法!”想到这里,她也从心里想发笑,自己竟这样的幼稚。

    然而很快她就明白,是需要“跑”的。“跑”字很难听,至少应该叫作“离开”。

    “我离开了家,去上学,大概村里的人也会认同的。”她这样想。可是父亲是要阻拦的,所以也只好用“跑”来形容了。经过了心里的较量,她终于有了一个正确的判断:自己必须马上离开村子了,时间越长,越容易发生事情。况且自己的功课已经耽误了不少,如果不及时补上,是拿不到毕业证的。

    正当她想要在病好后,就立即赶回学校的时候,大姑回来了。当她看到雪莲病成了这个样子,就不断地责问吕树人,说他这父亲是怎么当的,让自己的宝贝侄女变成了这样。雪莲的心里一下有了感情的靠山,顿时觉得安稳了许多。

    十天后,雪莲出院了。回到家里,自然有大姑照顾着,吕树人整天上地忙活着,倒也清闲。过了几天,大姑要走,死活要雪莲陪她到家里住一段时间。吕树人也不敢说啥,只好放手。顿时,雪莲觉得天地宽敞了许多,她们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空气也新鲜,不觉加快了几步,而拉下的大姑在后面喊,让雪莲慢点走…

    第二十六章  逃避

    家里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这是雪莲不想看到的。家里只有这么三个人,应该更加的团结才对,没有想到,就这么三个人,还分成了两派:逼婚派和反婚派。

    雪莲的心中充满了惆怅和担忧:爹是知道我在学校谈了对象的,怎么还执著着要闹出这样的丑剧来?难道另有企图?说到“企图”,她感到了害怕,如果家里人之间都有“企图”的话,就将变成一个危险的起居场所,而不是一个温馨的值得信赖的家。况且,在一家子里解决这样的事情,是很难的。林肯说:“分裂之家不可持久!”于是,她决定出去躲避一下,也好缓和一下家里的矛盾。

    曾经几次,雪莲向吕树人提起学校的事情,吕树人显得无比的反感:

    “都啥时候拉?还回学校?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你是不是又不想在家过个年了?”

    雪莲忍着屈辱的泪水,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是十二月份。天气日渐的变冷起来。过不了多久,就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气温一下子也降了下来。过年的气氛似乎正在笼罩着这个山村——已然有人买了鞭炮,还有包饺子用的大葱。

    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了。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家里是呆不住的,只能出去拜访同学,过了没有几天,又回到了家里。思念着想要做点什么。

    “女孩子,就是要会点针线活儿,不然,出嫁了,啥也不会做,婆婆会不高兴的。”吕树人这样教导雪莲,

    “干脆,跟你大娘学做衣裳吧!实在不行,就跟在街里纳鞋底的娘们学学。”

    雪莲闲着没有事情,况且,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又回不到学校了,只好另想办法。后来听说县城有个教授裁缝的地方,学费是三十元,雪莲拼凑了一下,也就去了。吕树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见雪莲决心这样,也觉得不能再说啥了,任由她去了。

    这学堂是一个年轻的裁缝师开的,兼营着一家裁缝店。起初,雪莲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来,村里来了个瘸老乡,此人却是个好说的,三下五下,把雪莲是个大学生的事情说了出去,开始都不相信,后来,看雪莲那样的气质,也觉得象,也就都信了。

    不久,疯言乱语就来了。原来,这里的学员都是从就近的村里来的,大都没有上过什么学,说话也比较的粗鲁。他们来学习裁缝,也是为了将来在村里混口饭吃。

    “你们好!”进门打招呼的时候,雪莲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冷气:几乎所有的人都用呆滞和好奇的目光看着她,谁也没有回话,

    “不用跟他们打招呼的——打什么招呼呢?”瘸老乡这样跟雪莲说,

    “即使是新来的,也就悄悄地安排一下,自己学自己的;走了,也没有人知道。”

    雪莲突然感觉到这里的无知和无知所带来的冷漠,这种气氛令人感到不安、压抑和恐惧。

    “你就坐在最后一排靠墙的那台机器边吧,先看别人咋做,熟练了,自己再上机。”一个高胖的老板指着说。

    雪莲小心地穿过狭隘的走廊,生怕招惹到了谁,然后默默地坐下来。看着别人飞快地在缝纫机上走线,她也想尽快达到这个程度。

    于是先拿了些废纸张,用剪刀试着剪出些衣服的样品来。修剪了半天,却没有一件成样子的。

    接着,便是老师讲课。老师的声音抑扬顿挫,忽高忽低。有时候,只能看到他的嘴在一闭一合,却听不到声音。他只顾自己神采飞扬地画着图纸,并不理会学生的进度。雪莲抬头看了半天,只知道老师在画衣服的图纸。

    慢慢地熟练后,便可以上机操作了。屋子里的灯光很暗淡,雪莲不得不睁大了眼睛,透过厚厚的眼镜,小心翼翼地穿针线,然而双手象不听使唤一样,总是不能完美地配合在一起。长发披散在机器板子上,令操作很麻烦。累了半天,好在线已经穿过去了,她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也有人扭过头来看她,不知道是不是想看到她的笨拙的样子。

    瘸老乡也很少过帮她,彼此间话也不多。虽然都是一个村子的,却不是一届的,再加上学历的差别,又都是年轻人,也觉得很尴尬。然而瘸老乡似乎更大的原因是“不屑”。他觉得雪莲一个大学生,竟然也沦落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地步,让人觉得可笑。而又是老乡,似乎要表现出来他和雪莲不一样的情怀来。

    而对于这个瘸老乡,雪莲也知道点:先前上小学的时候,腿虽然瘸,却也不安分。后来走了叔叔的门,硬是挤进了重点初中。到了初中,依然是不用功,却和县城里的一个娇小的女同学私混。后来,雪莲接连上了高中,又上了大学。或许对上大学的人有些不平衡的心态,他对待雪莲也是阴阳怪气,不想一下子把话说全。

    雪莲觉得周围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他们的谈吐、举止,雪莲实在不敢恭维。而他们骂街的时候,却那么的流利,有些语言,好象是他们自己编造出来的,竟然也用上了。

    “这么低劣的学校!”她有些后悔来到这里了。然而钱已经交上去了,不学由不得你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学出点东西来。

    这是一个贫困的县城。最高的楼只有四层好,然而也不多见。最主要的一条街却很宽阔,但是却没有几家象样的商铺,都是小门帘。而四周却还分布着传统的破旧的瓦房,影响着这个县城的风貌。

    人们大都无精打采,穿着也很朴实,如果一个大城市的人来到这里,一眼就能被人出来。而人们的收入直接影响着这里的商业。街头有许多的地摊,象是赶庙会一样乱。然而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卖皮带的人却很多,他们把皮带搭在肩上,手里再拿些,到处叫卖着,让人联想到这里的人好象都缺少腰带一样。收税的倒很精神,挺着腰板,吆喝着让交税。

    太阳照在昏黄的大街上,风起来的时候,尘土漫天飞。人们好象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存环境,竟也不躲避,只是随时撩起衣角来,遮住脸或者鼻子。竟然有人在角落里不知道羞耻地随意的散尿!

    雪莲看着这样的情景,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好象是不协调的。而这些学员和老师,似乎很能融合到外面的环境中。这种压抑的环境,造就了这些冷漠的人们,使他们的人性有点扭曲,心灵遭受了无形的创伤。雪莲越来越害怕,这里的精神面貌是如此的恐怖。这或许是正处在变革的挣扎中所带来的阵痛,也或者是贫困长久压在这些善良的人们身上,使他们善良的心长出发霉的毛来。总之,雪莲感到很惊恐。

    “我这是怎么了?心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发慌?”她也在问自己,

    “我必须走了,宁愿回到家里受气!”

    她真的要回去了。幸好她已经会做一件象样的衣服了。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想对学员说她要走了,突然想到了瘸老乡的话,又赶紧打住了。

    雪莲慌乱地下了楼,直奔车站。街上的人很吵杂,空气也很污浊,让人不敢呼吸……

    第二十七章 噩梦依旧

    从县城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到达吕家破旧的大宅院的时候,邻居张妈。

    “莲儿啊,你可回来了!也别怪我多嘴,你爹也太不象样了,你走了之后吧,总是跟一个女人勾搭着,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给你找婆家的媒婆!”

    雪莲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原来父亲让自己去学裁缝,是找机会把自己给支出去了,好有时间来跟媒婆交往。

    她顿时感到无力,拖着两条劳累的腿,迈进了吕家大门。

    “姐,你可回来了,爹还说你咋也不知道回来呢!”永刚迎面走了过来,赶紧跟雪莲说。

    “爹在家吗?”

    “在,一直在。”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家里。

    “爹,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就好。学的咋样啊?”

    “能自己做衣服了。”

    “那就好,那就好,省得以后去找别人,多麻烦!”

    “爹……”她想问,但是又闭上了嘴。

    “哎!咋了,有事儿?”

    “啊…没事儿。”她转过身去,委屈的泪水想要涌出来,她赶紧克制住了。

    过年之前的一段时间,是很闲暇的。雪莲终日也在家呆不住,觉得很烦闷,而且一想到那个媒婆,她就感觉到心里隐隐作痛,于是就决定出去散散心,到大姑家看看。父亲也觉得应该去看看,就同意了。

    大姑出嫁到了离家约莫40里外的一个小山村。大姑姑家的村子比玉泉村小多了,人口也少,整个村子分布在一个山脚下,高高低低的,那种景象,就象一个巴掌倾斜着一抹拉而过的感觉。那河水也顺着到了这里,曲折拐弯儿,绵延了几十里路。

    雪莲的姑父和表哥都出去干活了,不在家。大姑姑家虽然很简陋,但是很幽静,很干净,院子里的地面都是从山上采集回来的平板石头堆砌成的,别有一番韵味。雪莲在这里才感到了真正的自由:这绝对是个疗伤的好去处。

    她努力不去想那些令自己伤心的事情,也尽量不费神去思考什么,她现在需要的是平静,就象一阵风吹过那静静的河面,也无法兴起大的波浪一样。

    她来到了这里,觉得那些龌龊的事情离自己很远很远,而且觉得不可能发生的几率正在无形中拉大,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欣慰。她所做的事情,就是静养,有时候读些趣味的书。

    “大刚?”她突然想到了他,“他过的也不知道好不好……也不知道他又找了个没有,或许早就忘记我了吧,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给我写信,念叨心里的感受和学习的情况。”

    “他该不会真的忘记我了吧?”但她转念一想,“或许他正忙着做其他的事情,是自己多心了。”她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给他写信。于是她找了杆笔,开始给他写信:

    亲爱的刚:

    你过的还好吗?学习紧张吗?我很想你。这段日子里,我时刻觉得心里都不好受。现在我来到了大姑家,这里真的很好,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我。

    你怎么也不给我写信了?是不是把我给忘记了?或者又找了一个比我好的?如果那样的话,我倒觉得心里安慰了许多…其实,我很难受。

    原先我真的没有想到今天的我会成为这个样子,也许当初你是对的,我不应该回来。可是,父亲也不知道有什么想法,就是不同意我回去,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要给我找什么婆家!我很生气,但是,作为女儿,你是知道的,我无法发脾气,父亲也不容易……

    这些伤心的事情就不多谈了,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死也不会。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好。

    大刚,说实话,我觉得现在我的心态老了很多,大概是劳累了吧。我再也无法象在学校那样积极地参加什么活动了,然而这里也是没有那样热烈的活动的,你也是知道的,他们每天就是安静地种地,生活,即使是再清贫的生活,他们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叛逆的性格,至多就是嘟囔两句,表示自己的不满。

    就不多说了。你有时间就给我写信,我觉得我现在真的希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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