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筋 第 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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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红色的大吊灯,悬挂在筒式建筑格局的大厅正中,顶端是玻璃制的天花板,外面已经暗淡下来的天空依然得见,时尚的阶梯栏杆在类似吧台的角落后方螺旋上升,吧台里正有个青年,戴着太阳帽,帽檐向后,眼前一副大墨镜,看不清眉毛,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下巴生满浓密的胡子,点头哈腰,在随节奏摆弄着自己的身体。

    他要是蔡平一,可惨了……程桐衿禁不住心里一颤,倒也说不好为何有这个想法。

    那人可不是蔡平一,是音乐师。程桐衿忽然萌生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这里有很多漂亮时尚的女孩,为什么偏要自己来这里碍眼?这个蔡平一,还没见面,自己给他打的分数就不高。

    有些生气的程桐衿想一走了之,事实上她的神色并没人留意,众人只是来寻欢的,不会把一个学生妹放在眼里,连自己的大表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久,音乐换了,是一首BLUE,大厅适才的喧闹状况也变得舒缓起来,仿佛一根筋,拉长,反弹,逐渐松软,程桐衿不敢一个人出去,感觉这里就像书上说的那种吸血鬼居住的城堡,奇Qīsūu。сom书外面是荒山与坟场。她只得找个靠近角落的小桌边坐下,手上的包像藏有宝贝似的,被自己紧紧压在腰间,她什么也听不到,只感觉这里有些血腥味儿,那天棚上端的玻璃棚顶即将脱落,一群吸血的蝙蝠将从盘旋着的上空飞射进来。

    于是,她有点渴。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一只茶盘,上面有一杯红酒,还有一小艘火龙果哈密瓜提子等搭配成的果船,外加一小盘点心。

    看了看左右,还是没人留意这里,她庆幸,可以独享这些漂亮的食物。但她不知道那酒里含什么毒药,也不知道那看着挺诱人的点心里藏着什么难闻的气味,只是取了提子,啖入口中,目光游离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对舞伴身上,小心翼翼地品味着一种浪漫情节。

    由于她太专著,并没留意在自己身边站立的人,也没有听到他呼唤她女士,当她发现一只杯子已移到自己胸前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抬手打翻杯子。

    破碎声在充斥着音乐的大厅里几乎是蚊子的鼾声,而红色的汁液却洒满了她洁白的上衣,牛仔裤上也有一些,同时她的手下落处撞翻了桌上的点心,一盘奶油巧克力齐刷刷扣在鞋面上。

    眼前一个青年,正看着她,嘴微微张开,显然也吃了一惊。

    对,对不起!程桐衿站起来,还不能从适才的举动中缓过神来,也没顾及自己的衣服裤子鞋子,呆呆地看着地方。

    那青年个子很高,体微瘦,头发整齐,衣着休闲随意,皮鞋是白色的,手腕上没有戴手表,而是一串朱玉。

    对不起,吓到您了……青年被程桐衿看得有些异样,忙言语一声好分散对方的声势,这样才能缓解敌意,否则,她非要再掴自己一个耳光不可。

    没事,你是……

    啊,我是这里的服务生,您的衣服……青年的目光在程桐衿的身上蛇芯一样游弋着,令她感到窘迫异常,浑身不受用,可是又没带来什么别的衣服,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大表哥,|Qī…shū…ωǎng|赶快离开这里。

    没事,真的,麻烦你,帮忙找下这个人。程桐衿递上大表哥的名片。

    好的,找到他说什么?

    说什么?程桐衿反问,她忽然感到一种茫然,是啊,叫服务生当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回去?大哥肯定不高兴,自己不小心把他的快乐给搅了,往日大表哥种种好处,竟闪电般浮现在自己眼前,就说,说叫他过来说会儿话……

    没问题!服务生很有礼貌地向女孩鞠了一躬,转身找大表哥去了。

    程桐衿用服务生递来的纸巾擦拭着自己的衣服和裤子,擦鞋子的时候,没擦两下她就放弃了。她觉得,自己一会儿央求大表哥,他就会同意先送自己回家,然后自己再劝说他回来就是了,一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倒也平添了一丝的欣慰,看着那深浅不一的红色印记,在自己白色的上衣上四溅开来,真像被吸血鬼咬过似的,她不禁笑了。

    服务生的再次出现,令程桐衿很失望。因为他很有礼貌地声称,没找到她的大表哥,这对于程桐衿来说,无异于不能马上离开这里,自己还要遭受毒蛇与吸血蝙蝠的非礼,这,能不能帮忙问下,他去哪里了?

    服务生无奈地耸耸肩膀,程桐衿似乎想起来什么,忙从包里取出电话,拨大表哥的手机,遗憾的是,提示已关机。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打扮,很难鼓起勇气去人群中把大表哥找出来,她放弃了,无奈地摇摇头。

    她正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是音乐的声音把她催眠,无数蝙蝠与毒蛇被自己一把火烧了……一杯清茶送到她眼前,这回是恭敬地放到了桌子上,以防她惯于的反射举动再烫伤手背。

    谢谢你。程桐衿小心地握起茶杯,啜了一口,精神一振。

    有个请求,不知道您肯不肯。服务生在她的耳边轻语。

    程桐衿欠了下身子,您说。

    我开总裁的车,带你去换下外衣,不知……

    程桐衿心里有些慌,的确,衣服已经湿透了,再不换,自己就成了红酒人,可是,一个陌生的服务生,这么晚,在这个场合提换衣服的事,难免令她脸红。

    在这别墅区外就有一家卖衣服的超市,昼夜开放,价格很公道。

    程桐衿忙站起来,好吧,我也正想添套衣服,麻烦你了。她感激地看着服务生,不过,你们总裁同意么?

    放心,他要是知道了,会亲自开车送您去的,可客人太多,他一时走不开。

    不,不,我们快去吧。程桐衿生怕服务生再把那个喜欢骗人的蔡平一与自己相提并论。

    别墅区边上果真有一家较大的超市,一楼有一些精品行,由于时间过晚,都关门了,程桐衿怎么看也不像能买到衣服。

    您稍等,我这就把衣服取来。站在寄存台边上,服务生招呼一声,程桐衿还没来得及应答就走了,不一会儿,抱回一个大口袋。

    在这不方便,您还是去女卫生间换一下,不合身我再给您挑别的。

    程桐衿把自己的包打开,谢谢你,多少钱。

    别,这是总裁吩咐的,我不能收您的钱,您想让我失业啊!服务生说得很认真。

    程桐衿狐疑地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感到很沉,打开一看傻了眼,居然是一套晚礼服。

    当她迟疑着,把这套晚礼服换上,发现袋子里还有东西,一个小扁盒里竟然是一条项链,一对耳环,袋子最下面还有一个大方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双高根舞鞋。

    幸好那服务生没朝自己要钱,估计妈妈知道了自己买了这么一堆东西,非气背过气不可。程桐衿佩带了首饰,穿上高跟鞋,几乎变了一个人,除了脸上满是疑虑,整个人都神采熠熠。这,还是我吗?

    待她出来,服务生迎上去,顺势把一条手链挂在程同衿裸露出的小臂前端,目光在她的领口最低处来回溜达了几次。

    这,也是你们总裁的意思?程桐衿有些莫名其妙。实话和你说,我不能接受这些,说完程桐衿欲回洗手间把衣服换下来。

    服务生忙拦住,一脸坦诚,您别在意,这算是蔡总的一点表示,他要是知道您在我们这里把衣服弄脏了,一定会解雇我,您看,如果见我帮您换了这身衣服,他看了也会高兴的……

    又是他,蔡总蔡总,你这么怕他?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为这个再一失业,我拿什么供我妹妹念书呢,如果您还不满意,可以向我提出要求,我会按您的吩咐办。服务生恭敬地站在一边,像个干净的马桶,言外之意你怎么都行。

    不必了,我只借用一晚,你们蔡总对任何女士都会这样无微不至,不过,我还要当面感谢他,一会儿,麻烦您告诉我他在哪,好吗?

    这当然,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你表哥知道你不在,又不好问别人,怕是会担心了。

    两人上了车,程桐衿还在不停哆嗦,服务生深度呼吸一次,开始转钥匙打火,可车子就是打不着。

    怎么回事?

    没事,有点故障。

    程桐衿等了足足十分钟,还是不能发动,我们走下去吧。

    不行,您穿的太少了,零下二十度,这是腊月的天气,您受不了的。

    我不怕,现在和在外面也差不多。

    程桐衿下了车,一手提着自己换下的衣服鞋子,只是穿着高跟鞋,通向别墅区的路面有的地方还结着冰,根本走不快。

    看着不断颤抖的程桐衿,服务生二话不说,一下把程桐衿抱起来。

    你干什么?

    这样能快点,我怕把您冻坏了,那样我真的就失业了!

    服务生跑起来,的确比自己走得要快,程桐衿能感受到对方结实的胸膛,脸红着,不知是害羞还是风冷所致。

    程桐衿再次出现大厅里时,服务生还没有放下她,程桐衿在适才的慌乱中把手中的旅游鞋丢了,正懊悔不迭。

    他们顿时博得众人的目光,有猜疑,有嫉妒,有羡慕,有垂涎,更有焦急万分的大表哥冲了过去,桐衿,去哪了,我好找。

    大表哥,你也不用找我了,把你的手机打开,或者检查下电池,就算帮我了。程桐衿略为委屈地抱怨一声,随即扑哧一乐,我们跳一个,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个蔡平一在哪……说罢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啊,起先还在这里,不过可能公司有点事,先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算了,你们是一伙的,我还是问那个服务生好了。程桐衿和大表哥跳了一曲,感觉有点头晕。大伙都跳累了,喝着酒,吃着东西。她问临座的一个中年女子,您认识蔡总吗?

    当然认识。对方冷淡地回答。

    怎么一晚都不见他?

    小妹妹,你喝多了吧,他一直围你转呢,你们刚才不是一同出去了吗?

    蔡平一!程桐衿心里狠狠念着这三个字。

    第五章 春度

    吊瓶上的注射液滴得很慢,程桐衿已经没有力气往外推她的大表哥了,索性把眼睛闭上,胸前一起一伏,显然还没从愤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无论大表哥说什么好话哄她,她都不能原谅蔡平一的所作所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可以任意耍弄的哈巴狗?

    但是,一件事程桐衿无法回避,每每夜深人静,她的眼前总要浮现出那个服务生的脸,他是温和的,体贴的,勇敢的,有力量的……可是,她还是希望他们是两个人,服务生不是蔡平一,但事实上他们是一个人。

    他们怎么会是一个人?一个龌龊的人装扮成本分而有耐心的人?

    自己从懂事起,还没有和一个男人像那个夜晚那样紧密接触过,蔡平一在抱着自己的时候,由于冷,她几乎把整个身体全部帖服在他有力的臂膀里,那宽大而结实的胸口,似是一面墙壁,可以把自己很好地呵护起来,但他毕竟欺骗了自己,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心态,在导演一种切断距离的情感剧,这是她无法原谅的。

    白天,程母会一早进女儿的屋子,问她吃什么,可她吃不下,持续三日高烧不退,已经把她折磨得瘦了一圈,这是一种病,很难治愈,一种身体与精神上交织而成的病症,她几乎想逃离这个世界,从最原始的丛林中品味人生的初次,而不是这些喧嚣的都市能给予的。

    几天来,她厌恶身边的人,哪怕是至亲至爱。尽管,她带着不可忍耐的情绪回敬妈妈的问题后,内心也有一种无法述说的忏悔,但她总想一个人就这样安静下来,不去过问身边的事。

    她不愿再想那些荒冷却给自己一些新异的城郊景致,像那座别墅前枯萎草地上的苏格兰牧羊犬,再冷的天,也甘愿匍匐在结实的土地上,与枯草为伍,目光漠然又呆板。她把别墅,音乐师,舞曲,红酒,提子,礼服乃至发不动的汽车统统甩走,只有那面孔,那结实的胸膛,时常在深夜给她一点真实感。

    然而这唯一的真实感却带有欺骗的成分与戏谑的音符,每想到这里,她便自言自语,天下的恶人都应消失,至少从她的眼前消失,恶人在消失前,可以留点记忆给自己。

    他恭敬地站在自己的床边,什么也不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她大发雷霆,想喊出一些什么,可那两片薄而干涩的嘴唇经过张翕之后,怎么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几乎发疯,随手抓了件东西就砸像身边的他,这举动有损淑女的形象,可她毫无顾忌。

    一个男人抱着一只肥胖的布艺企鹅,听话地躲在角落里,那是她刚刚发射过去的炮弹。

    她醒了,有些口干,更有些难为情,自己在迷离状态中是否喊出某个人的名字。

    你在找他是么?男人看着程桐衿。

    程桐衿的脸刷地红了,顾不得浑身无力,疲惫的撩了下头发,清晰地说道,请你出去。

    来人继续微笑着,他已然知道了她的心事,一种心疼也令自己在疑惑着,是不是玩得过了?她可还是个小女孩。

    一周时间,程桐衿勉强能吃一些东西,但吃得很少,由于整日伏在床上,她感到浑身都酸痛,很想去外面散散心,如果总是这样,她就无法顺利回到学校了。惟有在那里,她才有着自己的理想与目标。

    虽然,同窗习惯称呼她冷美人,对于她,只当是一个简单的不完全的定义罢了,她不是不渴望爱,正相反她一旦爱上将是死不悔改,只不过,她无法把某种感情放在那个没有未来的天地之中,不能把自己的思想与那帮喜欢肯德基的大男孩统一起来,她有着自己的思维定式,情感上也是一样。

    在没有可以撼动她那道门锁的人到来之前,那门自然依旧锁着,紧紧关闭着。

    当她可以讲话不喘气的时候,她埋怨过大表哥,怎么可以在没有知会的情况下,叫蔡平一进她的房间,这只能加深她的不安。似乎一个经历野外生存的猫熊,忽然给她一些人性的关怀,但猫熊不会理解,而此时的程桐衿更不会感激,只觉得很丑,在任何人面前,她已然没有勇气再去想那个服务生了。

    她过于放纵自己的骄傲,往往把任何友善的或者不构成威胁的玩笑当成奇耻大辱。但是,一旦变成没有棱角的温柔女孩,一旦她可以随波逐流地轻易委身于人,她也不是她了。但有一样她是不会放弃的,她渴望成功,让自己富有。

    那天依旧是个好天,由于凌晨下了一点小雨夹雪,她能嗅出从窗缝冒进来的清新空气,她虽然已经能够下床,可还是很难走动太多,这场病已经把她折磨得够久了。

    卧室的门敲了几下,她认为是大表哥来了,仅冷淡地说了声,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人不是大表哥,还是那个装扮成服务生戏弄自己的蔡平一。

    程桐衿本来想在自己可以走动的时候,把这乱七八糟的卧室收拾一下,而她手中的一只红皮本子因这个男人的到来,竟然扑通一声摔落到地上。

    怕什么?蔡平一抢步上前,帮她从地上拾起本子,放在床头,并没有对里面的内容产生什么兴趣,这应是女孩子的日记之类的东西,男人是不能看的。

    她早已呆坐在床沿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家墙面上的风景画,一颗心在告戒自己,这不过是个简单的拜望罢了,不必对他过分反感,他该受到的待遇前些天已经给他了,该足够了,很快,一切就会过去,此后各走各的,仅此而已。

    她愈是这样想,就愈不敢直视他。

    蔡平一不说话,只背着手,像领导视察工作,目光在卧室内的各种布置、摆设上摇摆,时而紧紧鼻子,像条嗅觉灵敏的缉毒犬。

    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程桐衿没好气地嘟囔一句,似是下了逐客令,听者也很容易把这话理解成你别四处看了,好好陪陪我。

    我上次还没看够,就被撵出来了,不很甘心,蔡平一直接坐到了床边,没得到允许,像个大哥看望小妹一样,还煞有介事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即便有过那样的经历,程桐衿还是想快点把他撵出去,却一时发作不起来,想给他一句冷冰冰的回答,又觉毫无必要,她带着极度厌恶却又怕发生什么,自己的声音一时找不到一个准确的音度,但她还是拿出一种淡定的态度,还好,可能我一直在南方念书,这北方的天气反倒不适应了。

    是啊,蔡平一很高兴对方能和自己说话,忙把屁股朝程桐衿挪了挪,几乎可以闻到她发丝的那股淡淡的乳香。

    蔡总,我家有椅子,您干吗不去那里坐下?还能舒服一些。

    蔡平一本来挺有兴致,感觉这女孩实在太容易接近了。他本以为她会和自己怄气,一直不知道怎么化解,见她这样泰然处之,心生一些感动,刚要说些道歉的话,却又被程桐衿冷冰冰的让位所困扰,一时忘记了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规矩地坐在指定的椅子上,神情虽然还维持一种从容不迫,但骨子里已觉微痛。

    我只想和你说会儿话,等下就走。蔡平一有事无事地回了一句。

    不如这样,你带我去河边走走,我也很久没出去了。

    蔡平一心下一紧,这女孩子,她在想什么呢?

    蔡平一悠闲地开着车,程桐衿歪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睛迷离成一道狭窄的缝隙,她几乎无法适应白亮的外界了,一切是那样清晰又模糊着,包括身边这个男人,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她无法说明,只是从车子里偶尔瞥一眼外面的景致倒是不错。

    立春了,空气有一些潮湿的气味,北方的春天要迟来很久,而少女的春天她早已度过了,现在的她是理性的,清醒的,不服输的。

    两人来到运河的桥边,风依旧冰冷,带着雪水的冰寒味道,舞乱她的发丝。

    蔡平一也煞有介事地看着眼前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银白的波澜,远处的渡船发出一声长鸣,几只愉快的麻雀正从他们头顶略过。

    对不起,桐衿。蔡平一认真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蔡总,你没有做错什么,何必道歉。

    这样说只能有两个意思,对吗?蔡平一帮程桐衿裹了裹围巾,一是你还没原谅我,不允许我这样迟的道歉,还有就是你喜欢着我,也喜欢我犯下的错误。

    程桐衿一乐,您想的太多了,蔡总,其实,很多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不过一个过程,而我们都在精心地思考着,怎样把这个过程演得真实一点,不留瑕疵,只是很遗憾,我们都不是天才的演员,很多错误,只能在事后才知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蔡平一低声反驳。

    你也无须明白的,我不过随意抒发一些没有价值的感慨罢了,要么我把你推下桥去,要么我缠住你得到你的一切。

    蔡平一热血沸腾,好,好!

    程桐衿眼皮一翻,没什么好不好,只可惜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车子停在楼门口,蔡平一不舍地看了眼程桐衿,还能见面么?

    当然,如果该见面的时候。程桐衿能够直率地留给蔡平一机会,令对方很高兴,可临别前,程桐衿把那一大包衣服还给了蔡平一,令他有些窘迫,但鞋子没有还,她说是他的原因,自己原先的鞋子丢掉了,这算是补偿。

    没过几天,蔡平一再来看望程桐衿,家里人却告诉他,桐衿已经提前回校了。

    第六章 潮汐

    一年后,程桐衿毕了业,去学校所在地市的一家公司实习,结识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不久他们集体辞了职,利用政府的优厚待遇,创办了一家民营企业。头目是程桐衿的一位学长,也是主要投资人,曾在沿海混过,手头有些资金,与诸位弟兄歃血为盟,他们有着美好的憧憬,不让自己腰缠千八百万绝不罢手。

    公司经过一段时期的运作,初见起色。程桐衿掌管市场部,亲历锤炼,在官场、市场、风流场,于世态冷暖中游刃有余,可谓该企业的绝对主力。

    曾有不少好事者认定她是个金钗,甘当红娘,四面提亲,八方说合,程桐衿毫不放在心上,使得冷美人这一称谓从学校延续了下来。

    又一年春,程桐衿正准备振作精神,向新的销售目标迈进,头目学长却决定收手不干了。

    程桐衿不能理解,学长也没多解释,仅以外地家里的老人需要照顾为由,提出散伙。

    一段时期,程桐衿对此非常失望,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尊敬的学长居然在这样大好形势下收手,当初的誓约连一张白纸都不如,几位同甘共苦的弟兄也无可奈何,最终四散离去,创业一年有余的公司就这样消失无形。

    程桐衿知道,没有头目学长的财力支撑,想继续做下去几乎不可能,但她不甘心,决定把过去的伙伴召集起来,东山再起。她曾四处筹款,向亲属朋友借了一些钱,又力争银行贷款,准备再次大干一番。结果,由于资金短缺,周转不灵,赢利还是不能弥补亏空,他们辞掉部分员工,很多人身兼数职,却无法缓解危机的到来。

    这一年,程桐衿施展浑身解数,找曾经的商业伙伴,还有部分老客户,为解燃眉之急。但她万万没想到,改旗易帜后,这些旧相识竟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不与她合作也就罢了,竟纷纷退避三舍,连商谈的余地也没有。

    程桐衿陷入重围,无法突破。

    一天夜里,有人敲开了程桐衿所住的旅山路79号的房门,来人正是蔡平一。

    见到蔡平一,程桐衿眼圈红了,女人注定是女人,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无法掩饰内心的痛楚与焦虑。当她看到蔡平一的面孔时,竟然暂时忘记了自己面临的苦恼。

    蔡平一明显消瘦了,他曾经根据程母提供的地址找过她,却数次扑空,而这次,是通过多条渠道,好不容易才摸上来,自己就像一个忍者神龟。

    过来帮我,好吗?蔡平一认真地说。

    我不能,我这边还有不少人,可以说这两年是患难与共过来的,这时候,我更不能抛弃他们。

    如果现在就你一个人,可以轻松地离开,你肯过来帮我吗?

    你究竟还知道我多少事?程桐衿苦笑一声。

    我……

    平一,你的不是我的,即便你帮了我,只能等同我欠你更多。

    蔡平一有些激动,你不欠我什么,过去不曾,现在不曾,将来也不曾,是我欠你的,我只是想要你回来帮我,我现在很孤单……

    经过这几年的波折,程桐衿早已不会计较从前那个蔡平一所做的,相反,每当独自一人的时候,往日的事情总能浮现眼前,倒是觉得非常有趣,而蔡平一的话,终是不能被自己理解了。

    程桐衿送上一杯热茶,让他暖暖身体,茶杯在交到蔡平一手中的时候,手指交错的瞬间,居然是冷冰冰的,令她心中闪出一个不安来。

    平一,给我十天,我十天就答复你,可以么?

    可以!蔡平一站起来要走,程桐衿也起迎相送,面对着程桐衿那愈加苍白的脸,蔡平一已然感到了她的焦虑,他忽然想把这个小女孩拥在自己的怀里,可是她的目光是那样坚定,从容,带着一丝顽固与率真。于是他放弃了。

    这十天里,程桐衿下了很大的决心,准备和几个兄弟商量,让蔡平一入股,方可维持下去,然后自己要从这里远嫁家乡的轩远集团,去帮蔡平一,但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一个相识的老客户,向程桐衿透露了实情,他们不与今天的程桐衿合作,是因有人从中作梗,而幕后之人是你的老相识。客户晓得忌讳,并没点破。

    程桐衿顺藤摸瓜,去找头目学长,再三逼问,本以为是学长的原因,却没想到,得到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原来,学长突然放手,是蔡平一提出的交换条件,把程桐衿架空,他另立山头,否则,蔡平一将代理学长主营的产品类型,并与之广泛竞争,并威胁在半年之内令他破产。

    一个风雨交加之夜,程桐衿患了感冒,独自在租住的公寓里沉思,她听着窗外冰冷的雨声,那些晶莹的挂在窗棂上的雨水仿佛是自己的心血被稀释掉了,形成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她想去质问蔡平一,却不知道找到这个用卑劣手段迫使自己无法前行的人之后,自己是该打他几个耳光还是该在他面前痛哭一场,来述说自己的委屈。

    这两年,她几乎把全部经历都放在了事业上,陪着好色的官员和客户,一顿酒从傍晚能喝到午夜,多少次她用仅有的一点清醒意识,百辩玲珑,察言观色,虽躲过了那一张张预示着规则的大床,却忍受着特别的屈辱成分。

    她是不服输的,却被这个蔡平一一次次算计,她梦想有一天,要用对方施与自己的十倍还与对方,但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功利是非的世界里,自己是多么渺小,连蔡平一的衣襟都抓不住,就被人家弄得人仰马翻。

    她郁结在心中的有很多难以化开的结症,悲愤,不甘,屈辱,报复,然而,她真的好累好累,也渴望有一座宽敞的房子,有一张绵软的大床,自己倒在一个坚实的臂弯里,就这样永远不要醒来。而她注定要醒来,醒来之后的天空依旧阴郁,比适才的梦境更为难以消受。

    就在她的意识几尽朦胧的时候,保安在敲她的房门。

    她迟疑着开了门,发现保安身边站着的年轻人,浑身都湿透了,在确认相识之后,保安打个照面抽身下了楼,而程桐衿死死地把着门框,无法保持一种凝视,她看到好几个蔡平一的身影。

    蔡平一和程桐衿双双住进医院的急诊病房,就像两只亡命鸳鸯,只盯着自己手边的吊针。程桐衿至现在也没和他讲一句话,听任自己干涩的血管膨胀着冷漠。

    两人出院,回到房间,程桐衿挣脱蔡平一搀扶自己的手臂,她好想给他一个耳光,但看着他憔悴的面孔,一直没有换下的湿漉漉的衣服,她的心软了下来。

    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程桐衿喃喃自语,歪靠在窗前的沙发上。

    对方似想缓解她的痛苦,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走吧,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程桐衿挥挥手。

    桐衿,还记得那天,我把你的衣服弄湿的时候么?就在你打翻酒杯的那一刻,我就无法离开你了。

    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和一个残废人差不多,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蔡平一半跪在程桐衿身边,眼睛流下泪水,对不起,桐衿。

    看着这个无数次飞扬跋扈的家伙就这样屈尊在自己身边,程桐衿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不是自己了,悔恨,爱怜,自责,她感到自己的眼皮被什么轻微的东西吹拂着,一深一浅的,就像燕子从房檐下瞬间掠去,激起的是人心中一道涟漪,随后是阳光从窗棂间照射进来,暖暖的。

    她感到有一双手,虽然有些冰冷,却在与自己面颊上的泪水接触中变得柔软起来,像温和的海棉把潮湿着的不快吸干擦去,她的嘴唇感受到了一种干涩,似在喝一杯奇苦的咖啡,随即变成了柠檬酸爽的味道,还有一丝清澈的凉意分开她的呼吸,一如春阳潜沮洳;,濯濯吐深秀。她看到自己光着脚丫,踩在光滑的岩石上,时而把自己的脸蛋帖服在上面,感受被阳光洗涤之后的温度。

    四周无风,只有一种类似风的气流,从自己的身体里向外界飞奔出来,她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捕获了,那力量忽然投射下来闪光的什锦飘带,她双手不由自主地去捉住它们,可是,那些飘带就这样引诱着自己,似远似近,令她总有半寸的距离方能够到。可她却无法捉住任何。

    她被青春狂乱地亲吻着,抚摩着,她把自己完全暴露在这种迷狂之中,她坐在船头,一丝不挂,迎面是潮汐引来的风萧,海面跌宕起伏,随时要把船只撞翻,她的手紧紧扣住船舷,生怕就这样被浪潮袭进海里,但她没有了力量,她的力量随着那些飘舞的带子飞升了,眼看着远离自己。

    最终她沉入大海,任由海水的旋流把自己的身体一荡一荡,她感受到了一种沉溺中的幸福与欢乐,仿佛死亡的阴影也变得如此绚丽多彩,她惊呼着,想把手伸向海面,可是只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无限地下坠,起先在海面上的那一丝光亮,逐渐归于沉寂,于是,她失去了一切似的,闭上了双眼。

    程桐衿睁开眼睛,看着在自己身边熟睡的蔡平一,这张消瘦的,不知道是谁令他这般痛苦的脸,有些怜惜地伸手摸了摸,有些扎手,是胡子,他的胡子有多长时间没刮过了,就像从迷失的深山中走出。他得到了自己,可她无法不去恨他,恨他自以为是的欺骗,恨他诡计多端的权诈,恨他这样对待自己来之不易的人生,她恨,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膛内的声音,似乎在荒山险壑之中的一声怒吼,可是,光是恨有什么用呢?

    她没有忘记自己那帮兄弟们绝望的面孔,头目学长失落的神情,她也恨自己,是自己才让一帮青年经历了这些不该经历的遭遇,恨自己为什么要结识这个男人,她在想,如果身边有一把水果刀,自己能不能把它插进这个人的胸膛里。但是,即便给她一把刽子手的铡刀,她也无法把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施以极刑,她做不到,因为她也一直爱着他。

    蔡平一揉着眼睛,幸福地伸展着懒腰,却发现身边不见了程桐衿,只有一张草草写成的字条曲身在枕边。

    第七章 赌局

    还有必要说点什么吗?王路灯问小齐,他对于这个一贯对自己很温和的文员有着好感,而此时,她是自己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

    小齐看了看会议室内在座的三、四个人,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部门经理基本上都在,王总,您可以致辞了。

    王路灯狠狠地瞪了小齐一眼,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善解人意,我说点什么好呢?我说,各位,你们究竟在想什么?怎么看我?有何要求?太土气了,可不说这些,该说一些什么?

    我看了诸位的履历,都是曾经叱咤江湖的英雄,还是,还是诸位自我介绍好不好?王路灯一屁股坐在讲台上,双手卡腰。毫不理会小齐对自己施眼色,他视此为一种报复。

    令王路灯难堪的是,台下的几个人该做什么还是在做什么,看书的,拨弄手机的,还有一位中年仁兄,直接把目光滑向写字楼窗外对过的美女广告牌子。

    王路灯悄声问小齐,他们都怎么了?

    小齐脸红了,稍微拨了下头帘,王总,其实,这个会议一直在等蔡总回来开,因为有件大事,一直没有决策该如何应对。

    什么大事?

    刚才曾给过您提示,不够具体,我们要竞标,是个相关两千万的大项目,可算是凑巧,你才来,就遇到这样棘手的事。

    王路灯没有说话,只是张大了嘴巴,在嗓子里喊着两千万?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才来第一天,要面对两千万的决策?!

    他感到那个叫柳三杰的胖子说的没错,自己当真就是过了一把瘾,然后拍拍屁股溜之大吉。既然这样,我还在这里充什么总裁啊?种菜还差不多。

    小齐,我给一个任务,不知你……

    王总,请吩咐。小齐恭敬地一点头。

    你有没有扑克牌?

    扑克牌?小齐脸一红,不知道他要耍什么把戏。

    有没有?

    当然有,中午吃完饭,经常玩的。

    给我找来。

    王总……

    你要是当我现在是王总,就给我拿来。王路灯依旧缓和地说,可目光中带着严厉的成分。

    好……

    王路灯得到了扑克牌,从讲台上跳下来,各位,今天也不搞什么例会了,咱们斗牌,都带钱没?

    几位终于把头抬起来,体形微胖的财务经理收起手机,我的零钱在办公室里,等我取来,不消很久!说完飞快地跑出会议室。

    一直看美女广告的中年服务部经理也转过头来,可有言在先别赖帐啊,你带钱了吗?

    我吗?王路灯问小齐,你身上带没?

    小齐委屈地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上交王路灯二百块,王总,你得还我。

    正看书的市场部美女经理眉毛一挑,怎么能玩男人玩的东西,我也想赢啊!

    你不会?小齐,你会吗?

    小齐噘着嘴,上大学的时候看男生玩过,会,会一点……

    好,王路灯一乐。你俩一伙好了。

    话音刚落,财务经理折回,春风满面,来啊,开整!

    王总带着几个部门经理在机要之地展开了赌博,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时而大呼爽啊时而唉声叹气,简直不像一家集团公司的骨干,却是十足的赌徒。

    王路灯为分散他们的注意,好让自己多赢点,一会儿给大伙讲黄色笑话,一会儿又给他们说快乐五十分节目里的逗哏,小齐的脸一直红到脖根,却又不好阻止。

    王路灯赚了,不单偿还小齐那二百块,手里还握着五百大元。

    各位,晚上我请大伙吃饭,然后K歌!散会!

    对于两千万的事,王路灯根本不关心,仿佛回到念书时消遣日子的时段,尽管比那时奢侈。

    王路灯一行人直接去了本地档次较高的饭店,怕钱不够,他额外还朝小齐借了五百,估计着差不多了。

    酒过三巡,王路灯转悠到美女市场部经理身边,小齐看在眼里装作没看见。

    我说,你开会看书,太不给面子了……王路灯满脸堆笑,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他感到欣赏一种美就要自然些,要找一些能够打动对方的话方能得到预期效果。

    却没想到美女非但不生气,还和自己干了一杯,放下空杯,美女经理简短总结,你知道我是在看什么书么?

    我哪知道……

    是如何把老总泡到手的书。

    那样,那样不好。王路灯知道遇到硬茬了,索性老实了点。

    哈!女人一笑,其实也不是,我是在想怎样获得双赢!

    双赢?王路灯心说,什么双赢,说的倒好听,不过是床上用品罢了,想到这脸一热。

    就是做完这家做那家,做完上家做下家,市场围我天天转,我为市场做贡献,明白没?

    你,你倒真诚实,这样有损公司的利益嘛,毕竟不好。

    那算什么,谁钱给的多我帮谁做,这才是正理!

    你要是那样,那样,会被公司开除的……王路灯颤抖地说。

    我已经被开除过了,现在不过是反聘过来,还没度过留用查看期。

    王路灯消失了,远远离开美女经理,他觉得那个中年人不错。中年人很热心地接待了王路灯明智的选择,忙低声问,王总,一会K歌,别带女生去啊!

    王路灯一撇嘴,男女平等,为什么不能带?

    带她们总是有些不方便吧……

    不方便?

    不信你问问财务经理。

    财务经理在一边听见了,别听那老色鬼的,我今天都输了,哪来的小费?带她们去,就不必找了……

    王路灯有些郁闷,自己原是在一山寨之中,除了那个小齐,没一个好货色,怕是那小齐原本良家少女,'奇+书+网'后被蔡平一强抢上山也说不定了!

    正后悔间,包房的门一开,进来一老者。

    王路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众人顿时不言不语,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来人。

    王路灯一见那老人长相,原是认识的,正是那天下盲棋的带墨镜的老人。

    呵呵,我见轩远的主力都在,特来拜会一下,各位,都过得不错吧?

    王路灯忙悄悄问小齐,这个老头到底什么来路?

    小齐压低声音,他和我们在一个大厦里,本地实力雄厚的凌天集团老总梁凌天。

    啊,老伯,您原来是我们的邻居!有缘,干了。王路灯端着两只盛满酒的杯子,迎了上去。

    梁凌天一见是王路灯,认识,开怀大笑,这孩子,没累着吧?

    在座众人面色有些深沉,都没作声。

    喝了酒,梁凌天一点头,我还有客人,就在隔壁,失陪了……对了,我们还是能在谈判桌上见面吧?

    谈判桌?王路灯一怔,可梁凌天已经离开了包房,在门口一转身,看了眼王路灯,目光带着几分犀利。

    第八章 出口

    王路灯实在找不到一种合适的坐姿,使自己很快适应晨会的气氛,只闷在一边,手有点痒,还想着今天能否再赢几百块,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几位部门经理,才过一天他们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个个面色冷静,似乎都揣着心事,难道那次是陪自己随便玩玩?敷衍自己?

    在无声的世界里是很难做现实交流的,王路灯深信这话,这话先不管有无缺陷,他平日喜欢用类似箴言的东西来总结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却又觉得用在此地有很大的毛病了。财务经理用一种很不安的目光瞧着市场美女经理,市场美女经理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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